☆、96. 生命之樹

　　「靈魂之河已經到了。」紫鑰帶著眾人又在河邊走了一會兒，直到來到了一個鶴髮雞皮的老者面前才堪堪站定。

　　「遊長老。」紫鑰對著老者尊敬的鞠了一躬。

　　「王子殿下。」老者回以一禮，目光警惕的打量著面前的兩張陌生面孔。

　　亞倫被老者對紫鑰的稱呼吃了一驚，他雖然早就察覺出這個少年的身份不凡，然而卻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是王族後裔。

　　「我們是來進行靈魂之河的考驗的。」科林上前一步禮貌的說道。

　　遊長老有些不屑的打量了這兩個外來人一番，卻在目光接觸到亞倫的吊墜後，流露出了掩飾不住的驚訝表情。

　　「這是……」遊長老在紫鑰重重的咳嗽聲中把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接受考驗的是你們兩個人？」他立刻局促的轉移了話題。

　　「我們三個。」紫鑰淡定的回答道。

　　「您也要參加考驗？」遊長老有些意外，隨即又彷彿想起了什麼般的點點頭：「啊，您已經成年，早點接受靈魂之河的考驗也好。」

　　他說著舉起手中的權杖在地上敲了敲，嘴巴裡喃喃不斷的默念著神秘的咒語。幾個勇士圍在參加考驗的三人身邊轉著圈跳起了詭異的舞蹈，彷彿正進行著某種古老的儀式。

　　「靈魂之河……吾之歸屬……請您考驗後人們的靈魂……」遊長老的吟唱結束：「可以開始了！」

　　他用手指在三個人的額頭上分別一點，紫鑰就第一個率先踏進了靈魂之河。

　　亞倫看著紫鑰徑直走進了靈魂之河的深處，他站在輝光的洪流之中，讓他們沖刷著自己的身體。許多淡藍色的光團停滯在他周圍，一輪一輪的圍著他繞圈，不一會兒就把他團團包圍在中間了。

　　「怎麼樣才算是通過考驗？」亞倫問道，紫鑰的親自參與讓他安心了下來。

　　「靈魂之河會給出答案。」遊長老說著指向紫鑰的方向。

　　他身邊的藍光已經漸漸散去，紫鑰淚流滿面的站在原地。

　　「你沒事吧？」亞倫在岸邊關切的詢問著紫鑰的情況。

　　對方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搖搖頭。彷彿一瞬間長大了很多歲一般，目光中帶著一絲和年齡不符的成熟和淡然。

　　紫鑰站在靈魂之河中整理了一會兒自己的心情，然後才擦乾眼淚順著原路返回了岸邊。遊長老和周圍的勇士們單膝跪地，誠摯的恭賀又一個人通過了靈魂之河的考驗。

　　「我先去吧。」科林說著搶先一步淌進了河水之中。

　　雖然紫鑰在他們的面前順利通過了靈魂之河的考驗，可是誰也不知道這條靈魂之河對待外來人口的他們會不會一視同仁。為了確保亞倫的安全，科林決定還是自己先行一步，好好探探這條靈魂之河的深淺。

　　在踏入靈魂之河的一瞬間，科林的眼前一暗，岸邊的人和景物都原地消失，只有一道光芒引領著他不斷向前，直至來到河水中間。

　　「你是誰？」第一道拷問的聲音自他耳邊響起。

　　「我是科林克里斯。」他嘴唇沒動，內心卻自動響起回答的聲音。

　　「你想要什麼？」第二道拷問的聲音如擂鼓般振聾發聵。

　　「我想要什麼？」科林愣了一下。僅僅猶豫了一秒，他眼前一花。整個人不斷的下墜，直至思維完全陷入了混沌之中。

　　…………

　　星際元年兩百七十三年十月，聯盟第一軍事學院的課堂裡，蒙德拉看著面前的場景有些發怔。聯盟第一軍事學院正式成立已經滿一年了，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坐在課堂上的自己卻彷彿對面前的老師和同學們十分陌生。

　　「同學們！這就是我們聯盟的版圖！」藍色皮膚的教官打開老式的投影屏幕，在上面圈出一塊小小的星圖，這塊星圖包含有中心區及希爾達星等幾塊小小的星域。

　　「下面我請幾個同學上來規劃一下，看看我們聯盟的軍隊應該佈局到哪個範圍。」

　　學生們被一個一個的叫上講台，他們有的把軍隊佈置在中心區，有的把軍隊佈置在版圖周邊，還有的則把軍隊佈置在了聯盟的外圍。

　　「蒙德拉，你上來安排看看？」老師終於發現了正在角落裡發呆的蒙德拉。

　　被突然點名的蒙德拉皺起眉頭走上講台，接過上一位同學手中的簽字筆。他左右看看，總覺得這張星圖上好像少了些什麼。聯盟的範圍應該更大才對，這邊和那邊……手中的簽字筆在星圖的外側很遠的地方落了下來。他灑脫的畫上了一個大圈，直到把整個邊緣星系都圈進了星圖才算罷休：「這裡，是聯盟將來的版圖，我要把軍隊佈置到這個周邊。」

　　「哈哈哈哈哈…… 」同學的嘲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啪啪啪啪！」與之相反的，教官驀然起立鼓掌：「蒙德拉，你很有野心！雖然我們聯盟現在的版圖還很小，可是人類的力量是無限的。數百年前，我們飛出了小小的銀河系，把人類的文明播種到了現在的星域。相信不久的將來，作為宇宙中的最高等生命，我們一定可以控制整個宇宙，讓更多的高等生命與我們共同合作，一起建設更好的未來。」

　　「是，教官！」蒙德拉行了個軍禮。一股慷慨激昂的情緒滿溢胸口。要去征服！擁有更多的領地！人類是必勝的！與此同時，另一股淡淡的憂愁，對殺戮的厭惡和聯盟未來的擔憂卻彷若一盆涼水噹頭澆下。兩股極端的思維在他的腦海中割據，好像要把整個人撕裂成兩半。

　　不！我沒有錯！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人類！頭疼！好想透口氣！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蒙德拉抱住頭跑到了教室門口。用力拉開了緊閉的教室大門……

　　星際元年二百八十五年六月，議會大廳裡。蒙德拉代表的主站派和議會代表的反戰派正在進行著激烈的爭論！

　　「戰爭給我們帶來的只有死亡和仇恨，我們完全可以和其他星域的高等生命相互交流，共同開發整片星際。」

　　「你們已經交流了幾百年！然而卻仍然一無所獲！」

　　「這幾百年來，我們的人口增加了三倍。然而聯盟的領土卻只擴大了幾百星裡！」蒙德拉慷慨激昂的說道：「現有的聯盟版圖上的資源已經完全不能滿足所有公民的需求了。向外擴張是人類的必然趨勢。當你們這些既得利益者住在自家的豪華別墅裡享受著高等服務的時候，我們的版圖邊緣還有聯盟公民為了一口食物而不得不一天工作十三個小時。」

　　「省省吧，蒙德拉！野心家們總是有各種藉口，鼓動民眾去送死，然後自己獲利。你我都知道，帶來貧窮的並不是和平而是歧視。」

　　「既然我們誰也說服不了誰，」蒙德拉說道：「那就使用投票機制，全民公投。讓民眾自己來作出決定，看看支 持開戰的和保持現狀的哪一邊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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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整個聯盟的公投結束，蒙德拉以壓倒性的勝利掌握了整個聯盟的外交話語權。聯盟的底層公民已經被壓迫了太久，他們迫切的需要一場變革，一場讓他們改變命運的機會。哪怕這個機會是建立在以屠殺其他高等生命為代價的基礎上……

　　星際元年三百二十三年七月，荒茂的星球之上，滿地的沙塵與綠色的鮮血，四處都是死狀慘烈的卡羅星人的屍體。年幼的卡羅星人匍匐在地上，蒙德拉駕駛機甲，手起劍落，對方還來不及嗚咽一聲就失去了生命。蒙德拉把劍身緩緩的從幼小的屍體上抽出。

　　「元帥！恭喜您又征服了一個星域！」遠處駛來一隊機甲，藍色皮膚的軍官從機甲內走出：「我們已經消滅了目前已知星域裡的所有高等生命，從此以後，整片星域裡不會再有任何人與人類為敵。」

　　勝利了！人類終於征服了整片宇宙！年逾七十的蒙德拉內心一片茫然的看著那些死在自己劍下的卡羅星人屍體。他低頭看了看聯盟現在的版圖，自己年輕時代的夢想已然實現，然而為什麼他的內心卻仍然沒有半分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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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際元年三百五十年十二月，年僅一百零五歲的聯盟英雄蒙德拉躺在護理院的加護病房內，在如今平均壽命已經接近一百四十歲的聯盟，剛過一百歲的蒙德拉卻已經病入膏肓，他就像一根枯萎的樹枝般僵硬的躺在床上，完全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快！呼吸機！」

　　「心臟起搏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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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邊是醫生和護士驚慌失措的忙碌聲。

　　蒙德拉雙眼麻木的不知道看向什麼地方，眼前的記憶像走馬燈一樣的迅速跑過。終於要解脫了嗎？看著自己的一生，蒙德拉的心中湧起一股激動的情緒！

　　他的前半生血戰沙場，為聯盟打下了遼闊的版圖。而後半生的每一分鐘卻都活在手刃每一條鮮活生命的負罪感中。

　　「如果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還會重複過去的道路嗎？」來自遠方的縹緲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不知道……」

　　「我不會！」

　　兩道回答聲同時響起。

　　「你是誰！」蒙德拉睜大雙眼大聲問到。

　　「我是科林！」年輕的Alpha回答。

　　咻的一下，一道藍色的虛影從科林的身體上飛走。聯盟的第一個元帥，偉大的軍事家蒙德拉與世長辭。

　　與此同時，更多的藍色輝光爭先恐後的湧向了科林的身體。

　　星際元年八百零六年四月，克里斯家的最新繼承人羅蘭克里斯第一次見到了父親為自己物色好的聯姻對象——這是一個金髮藍眼，纖弱的男性Omega。

　　「你好，初次見面。我是萊斯特家的朱利安。」Omega有些怯怯的伸出右手。

　　他的手真的好細啊，味道也還蠻好聞的。羅蘭一邊想著，一邊紅著耳朵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聯盟此時正剛剛經過Omega平權運動的二十年。因為信息素抑制劑的產生，原本只能住在護理院的無人標記的Omega們終於可以像普通人一樣正常入學和談戀愛了。

　　在幾乎所有Omega都在搞自由戀愛的當下，像朱利安這種服從家庭安排的懦弱Omega實在讓羅蘭有些瞧不起。

　　自找沒趣的朱利安收回自己孤零零的右手，感受到未婚夫不屑的表情，他低下頭，眼眶偷偷地紅了。

　　怎麼這麼容易就要哭了？沒用！羅蘭一邊想著，一邊從懷中掏出手帕遞給對方：「不要動不動就一副要哭的表情，搞得我好像欺負了你似的。」

　　雖然他的語氣充滿嫌棄的味道，但是朱利安還是十分驚喜的接過了手帕。

　　「謝謝你。」金髮的Omega軟軟的露齒一笑，像一顆清甜的奶糖，唇邊的弧度讓羅蘭的心情也跟著飛揚起來。

　　星際元年八百零八年八月，從軍校畢業的羅蘭克里斯和未婚夫朱利安舉行了盛大的婚禮。同年十月，羅蘭進入軍部任職。次年八月，朱利安順利的誕下一個健康的Alpha男嬰。

　　已經成為中將的羅蘭得知消息以後高興的快要合不攏嘴，他特地向長官請了假回家探親。

　　「朱利安主人，中將他已經到門口了。」年輕的管家來報。

　　「快點扶我起來。」有些憔悴的朱利安連忙抱起襁褓中的嬰兒。他還在剛剛生產完後的恢復階段，然而接近一年沒有見過自己的伴侶，一聽到羅蘭回家的消息難免激動不已。

　　「朱利安主人……」管家欲言又止的看著對鏡整理自己形容的朱利安。

　　「怎麼了？」隱約感覺到有些不對的朱利安停下動作。

　　「中將……還帶了一個人回來。」管家臉上的尷尬都快要掛不住了：「您也知道的，在艦隊那種地方……」

　　朱利安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怎麼會沒想到呢……如今的軍部風氣正是如此，每一個Alpha軍官無一例外的都會在艦隊裡找上一個甚至多個Beta情人。更何況他和羅蘭本來就是家族聯姻，對方也一直對他不鹹不淡，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

　　羅蘭推門進入房間裡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朱利安面無表情的抱著孩子坐在床頭的場景。

　　「辛苦了。」他憐愛的看著朱利安明顯蒼白了許多的臉色和眼底的青黑色痕跡。

　　Omega原本就很瘦，現在看起來更是弱不經風。

　　自己一定要把他的身體養好，羅蘭一邊想著一邊忍不住伸手愛撫對方的臉頰，朱利安卻一扭頭直接躲了過去。

　　「不要用碰過別人的髒手碰我。」朱利安咬住嘴唇道。

　　「你這是什麼毛病？」對方倔強的模樣讓羅蘭心底一陣火冒三丈。

　　艦隊裡所有的軍官都會有幾個Beta情人，一是為了排解寂寞，二是為了把對方扶植成最忠誠的勢力。和其他人比起來自己已經算是克制，好不容易能請假回家，朱利安卻為了這點小事和他生氣。

　　「不碰就不碰！」羅蘭臉色鐵青的站起身子：「孩子我已經看過了，既然你這麼不歡迎自己的伴侶，那我也不用特地浪費這麼一個假期。」

　　「羅蘭……」

　　不顧朱利安在背後的挽留，年輕氣盛的中將毫不留情的轉身離開，只留給對方一個孤寂的背影。

　　星際元年八百一十四年二月，接到朱利安病危通知的羅蘭第一時間驚慌失措的離開了艦隊。

　　五年的時光過去，他的職位也已經從當年的中將升到了上將。然而他每年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除了一年兩次的固定假期，就連探親假也從來沒有請過一次。

　　「朱利安怎麼樣了！」他焦急的訊問著正在會診的醫生。

　　「他的身體非常虛弱，許多器官都已經衰竭。」醫生搖搖頭道：「從幾年前生育了孩子以後，他就落下了病根，又一直沒有好好調理。再加上心情抑鬱……還剩下最後一個月，你就讓他在家裡好好休養吧……」

　　「怎麼可能！」羅蘭不敢置信的抓住醫生的衣領：「怎麼可能突然惡化的這麼厲害，他以前從來沒有對我說過自己的病情。」

　　「上將……」管家連忙攔住羅蘭，把瑟瑟發抖的醫生從對方的手中解救出來：「朱利安主人的確是從生完孩子以後就病了！那天您前腳剛走，他後腳就一病不起。是主人他不讓任何人和您說起這件事情……」

　　羅蘭愣住了，他想起來了，從那天開始，他和朱利安就陷入了長達五年的冷戰，整整五年的時間，自己和他說過的話加起來還不到百句。所以自己就連他早就生病了也不知道，所以他才會抑鬱成疾。

　　來到熟睡的朱利安床頭，羅蘭看著對方愈加瘦弱的蒼白面龐，耀眼的金色髮絲也因為疾病而失去了往日的光澤。他用手捻起一撮頭髮輕輕的揉捏著，回憶起和對方初見的情景，Omega因為自己的話而紅了眼眶的模樣……

　　「你回來了……」朱利安終於睜開了雙眼。

　　「嗯，我想你了。」羅蘭俯身親吻了一下朱利安的臉龐。

　　朱利安睜大眼睛，眼眶不爭氣的濕潤了。

　　「回來就好。」他紅著眼說：「我……我之前不該和你賭氣……」

　　「別說了！」羅蘭輕輕用手堵住了朱利安還沒說完的話：「是我的錯，我不該那麼對你。」

　　朱利安淚流滿面：「你是在同情我嗎？因為我就快要死了。」

　　「不是的，」羅蘭搖搖頭：「我愛你，可是我明白的太晚了。」

　　「我也愛你。」朱利安道：「其實很早以前，我就在學校裡見過你，所以當父親提出要和你聯姻的時候，我不但沒有反對，而且還在暗地裡偷偷高興。我最近一直在想，如果自己當年能坦率一些，能早一點表達出對你的愛慕，你是不是也能早一點愛上我，我們是不是就不用走這麼多的彎路了……」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讓我們珍惜最後的時間……」羅蘭緊緊的把朱利安抱在懷裡：「我對你發誓，從此以後，我的生命裡再也不會出現第二個人……」

　　星際元年八百一 十五年九月，朱利安最終離開了人世。不知道是不是羅蘭一直陪在身邊的緣故，他比醫生預期的一個月又多活了一年半的壽命。

　　在為朱利安舉辦了簡單的葬禮之後，羅蘭如他發誓的一樣，過起了修道士般的生活，一直都沒有再娶。

　　時光如梭，一晃眼間，百年的時光過去，羅蘭和朱利安的重孫子也早已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

　　臨終之前，羅蘭把自己的兒子、孫子以及克里斯家族的全部後人叫到身邊，拿出了一張裱裝好的家族的家訓。

　　「……克里斯家族家訓第十條，任何時候都必須忠於自己的伴侶。」病榻之上的羅蘭聲音沙啞的指著這一條文字說道：「這是我新加上去的，是我與朱利安之間最沉重的教訓！以後克里斯家族的子孫後代都要引以為戒，好好的遵守這條家訓……」

　　羅蘭的記憶在他低沉的聲音中盤旋著離開了科林的身體。緊接著又有星星點點的藍色輝光接連不斷的圍繞在他的身邊。

　　科林在靈魂之河的記憶碎片中經歷了一次又一次跌宕起伏的人生。他們有時是聯盟歷史上的重要人物，有時是克里斯家族的神秘祖先。

　　無數混亂的記憶同時湧入他的大腦，巨大的信息流使他頭疼欲裂。

　　自己是誰？自己要什麼？遠方傳來的亙古聲音反覆拷問著他的靈魂！

　　冥冥之中，一道靈光從眼前閃過。

　　對了！自己要的是聯盟的和平！是每一個人都不需再馬革裹屍、戰死沙場！是硝煙散盡後的安寧與希望……

　　眼前紛亂的景象漸漸消失，他的內心終於對第二道拷問有了確切的答案。然而還來不及喘息一下……

　　「你能做什麼？」第三道拷問的聲音已經在腦海中響徹。

　　這一次，他不再猶豫：「我將盡我所能，做一切能做之事。哪怕是一點小小的星光，也終能成為漫長黑夜中的一盞明燈。」

　　科林緩緩的睜開雙眼，淡藍色的輝光從他的身體周圍漸漸消失。他的靈魂已經擁有了百世的記憶，現實中的時間卻只過去了一瞬間。

　　「你怎麼樣了？」亞倫有些擔憂的望著面前的伴侶，科林還是那個科林，然而對方的骨子裡似乎有什麼地方和過去不一樣了。

　　「別擔心。」科林踏出靈魂之河，緊緊的擁抱亞倫，就好像多年不見似的要把他揉進自己的骨血裡。

　　「你說的沒錯。」他湊近亞倫的耳邊悄悄低語：「靈魂之河無法審判善惡，它只能讓人看到別人的記憶。精神力不夠強大的人會被混亂的記憶逼瘋，這才是靈魂之河考驗的真相……」

　　亞倫驚訝的睜大雙眼，沒想到自己的推測竟然和真相完全吻合。

　　原來靈魂之河就是由帶著記憶電磁波的超弦形成的高密度磁場。而進入靈魂之河的人則可以看到和自身波長相符的前人記憶。

　　他抬頭看了眼紫黑色的電磁波雲層和流星雨一般不斷匯入河流的藍色輝光。

　　為什麼這裡能吸引所有人的超弦匯聚？為什麼這些超弦聚集在一起能夠形成河流？為什麼宇宙中會有這樣的一個地方存在？如果有人擁有一段萬能的波長，那麼他是不是就能夠看到所有人的記憶？一個接一個的疑問在他的心中產生，每一個都是無解之謎……

　　好奇心勾的亞倫渾身汗毛直立。他恨不得立刻進入靈魂之河，從中解開自己所有的疑問！求知的慾望像暴風雨般席捲了他的內心。

　　毫不猶豫的一腳踏入靈魂之河的洪流。無數淡藍色的超弦向亞倫飛來，它們螢火一般的圍繞在他周圍，輕柔的托起他的身體。隨後捲起亞倫迅速的沿著洪流的方向飛行，片刻之後便消失在靈魂之河的盡頭。

　　「亞倫！」科林立即跳進靈魂之河，沿著愛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這是怎麼回事？！」

　　岸邊的紫鑰和勇士們都被眼前的一幕給震驚了，即便是沒有通過靈魂之河的考驗，受到考驗的人也只會當場瘋掉。他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情形。

　　「那是生命之樹的方向！」見多識廣的遊長老指著靈魂之河延伸的方向說道：「我一直以為這只是一個傳說：被靈魂之河選中的人能見到生命之樹，吃掉生命之樹上的果實就可以通曉整個宇宙的奧義。」

　　「整個宇宙的奧義？」紫鑰皺著眉頭不解的問到：「我們才是靈魂之河的守護者，為什麼它卻選中另一個外來人領略宇宙的奧義？」

　　「生命之樹有它自己的考量。」遊長老說道：「走吧，我們沿著河的方向去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