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梁小鳥說的“非常重要的應酬”,就是把自己送給林穆當聖誕禮物。
然而讓傭人把自己裝進箱子之後,他卻發現自己忘記帶消遣的東西進去了。
這箱子是特意定制的,裝上就只能打開一次,想著阿穆最近都沒有加班,他就沒出去。
黑漆漆的環境裏,手腳都沒辦法施展開,他等了不久就昏昏欲睡,一問時間,阿穆晚上可能又要加班,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早進來。
靠在箱壁上,梁小鳥聽著客廳裏時鐘滴答的聲音,數著時間等阿穆回來拆禮物。
數著數著就把自己給數睡了過去。
索性心裏還記得自己要做什麼,被搬到床上睡了一會兒,梁小鳥舒展四肢,發現自己的手腳居然沒有被擋住,忽然驚醒過來。
臥室裏只開了兩盞暖黃的壁燈,浴室有水聲傳出來,應該是阿穆在洗澡。
他不是在箱子裏等阿穆回來嗎?怎麼跑出來了?
這是床上?
梁小鳥摸了摸自己身上,高中校服還沒換下去。
辛苦準備的驚喜再次泡湯,梁小鳥心裏委屈,轉頭卻想起個別的主意,“噌”地一下翻起身,往樓下跑去。
他進箱子之前特意吩咐過,讓傭人今天晚上都不要在家裏打擾他跟阿穆,迎接完阿穆就自己玩兒去,別墅裏就剩下他和阿穆兩個人,整個別墅裏靜悄悄的。
林穆洗完澡出來,就瞧見梁繼站在門口,手上給他也拿了一套校服。不過是他大四那年,為了拍畢業照買的那套小西服,上頭有學校的校徽。
“……你從哪兒翻出來的?”
梁小鳥得意地晃晃腦袋,“你房間!”
說的自然是林家那個次臥。
“……”
這傻鳥什麼時候翻了他的房間?他居然都不知道。
梁小鳥已經拿著校服湊上來,“來,穿上這個,咱們重溫一下剛認識的那會兒。”
嚴謹的林總提出了漏洞:“那時候你都大一了,不穿高中校服……”
他們倆是在梁繼大一下半年的時候認識的,林穆比他大一屆。
梁小鳥頓了頓,“……不要在意這種細節!”
他才不會告訴阿穆,自己只是想穿阿穆穿過的衣服!
“……”
林穆現在已經能瞧出他的一些小心思,好笑地瞧他一會兒,到底還是接過他手上的衣服。
那段時光於他有些遙遠,梁小鳥特意準備,就重溫一下當年的心情也不錯。
換完衣服出來,梁繼正站在陽臺上,笑著朝他看過來,視線不由得一頓。
光從外表上看,林穆的年紀比實際年齡小上兩三歲,現在又穿上了校服,看得梁小鳥的眼神都有些發直。
感覺上,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阿穆學生時代的模樣了。
林穆有些難為情,低咳一聲:“看什麼?”
梁小鳥很快回過神,朝他招了招手,笑道:“去喝一杯?”
林穆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過去,不遠處的溫室裏已經擺上了桌椅,上頭鋪好桌布,還擺著幾瓶啤酒和各色下酒小吃。
……倒是挺還原大學生活的。
坐在溫暖的玻璃房裏,兩個人打開啤酒碰了一下,“乾杯!”
一口喝掉小半瓶啤酒,梁繼打了個嗝,爽快地哈出一口氣,說道:“你還記得有一回,我去你學校陪你上課的事情嗎?”
那說的是他們倆確認關係之後的事情。
確認關係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兩個人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待在一起,梁繼沒有課程的時候,就會跑到林穆的學校來,陪他一起上課,下課後兩個人再一起出去散步。
這樣的事情有很多,林穆不由得問道:“哪一次?”
梁繼皺皺鼻子,“就第一次,上中國哲學史的時候。”
林穆想起來了,當時有人問梁繼是誰,他記得自己說的是一個學弟。
……敢情梁小鳥對學長學弟的執念是從這兒來的。
這傻鳥也太記仇了。
“記得,怎麼了?”
梁小鳥幽幽地說道:“我突然想起來那個覃迪到底是誰了!”
“……”
林穆本科主修哲學,那是他剛升入大三的時候,兩人從長白山回來,隔了三天不到,梁繼就提出要去他學校陪他上課。
然而生性跳脫的梁小鳥對哲學類的東西半點兒興趣都沒有,聽了沒一會兒就開始出小差。
仗著自己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梁小鳥在課堂上四處張望,想看看這個班上有沒有潛在情敵的存在。
這一看,就跟自己邊上的覃迪對上了視線。
大學時代的覃迪,戴著一副呆頭呆腦的黑框眼鏡,劉海幾乎要長到眼睛,穿著格子襯衫,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書呆子。
梁繼還以為是自己東張西望的動作打擾到人家上課了,縮縮腦袋用口型比了一句“對不起”,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覃迪愣了一下,默默轉回視線。
梁繼轉回頭,正好老師瞧見這個不專心聽講的壞學生,就把他叫了起來,“這個作業你來講解一下。”
“啊?”這就被抓包了?
邊上的女同學捂著嘴,笑道:“老師,人家是慕名而來聽您的課的小學弟,才剛來一天,您就別為難他了。”
老師似乎被‘慕名而來’四個字觸動,臉色緩和些許,“那他旁邊的這位同學,你來。”
說的是梁小鳥旁邊的覃迪。
覃迪推了推眼鏡,有些局促地往梁繼這邊瞧了眼,拿著作業本上講臺。
當著男朋友的面兒被老師抓包,雖然不是自己的課程,梁小鳥還是覺得有些丟人,耷拉著腦袋滿臉通紅。
林穆在邊上笑著給他解圍,“哲學史你沒學過,聽不懂也是正常的。”
瞧著覃迪在講臺上侃侃而談,老師在旁邊連連點頭,上學以來一直調皮搗蛋的學渣梁繼有些羡慕,“我是不是該多學點東西?”
也不至於讓阿穆的同學看他笑話。
林穆卻搖搖頭,說道:“不用,你這樣就很好。”
他喜歡的只是這個人而已,至於梁繼的能力如何、學習是否拔尖,對他而言都沒有任何關係。
更何況,他喜歡看梁繼偶爾露出的迷茫眼神,還有不小心闖禍之後,心虛認錯的小模樣。
找個比自己小的男朋友,樂趣可不就在這兒?
梁繼不知道阿穆心裏的想法,但只要知道他不會因為學習不好討厭自己就足夠,於是一掃尷尬,眯著眼睛笑起來,伸手在桌下悄悄握住林穆的手,十指相扣。
覃迪解題完畢回來,瞧見他們倆桌下交握的雙手,頓了頓。
那時候社會上關於同性婚姻法的事情正吵得不可開交,很多恐同反同的人對同性戀深惡痛絕,甚至還會打人。
梁繼覺察到覃迪的遲疑,趕緊把林穆的手往後藏了藏,抬頭緊緊盯著他的神色,詢問似的挑起眉。
他注意到,覃迪的眼神閃了閃,但眼裏只是驚訝,見他看過來便挪開視線,神色如常地坐下。
梁繼不由得鬆口氣,卻也默默鬆開了手掌。
要是因為他的緣故,讓阿穆被同學歧視就不好了。
梁小鳥回憶完,忿忿不平地說道:“當年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沒想到過了幾年居然背著我偷偷約你出去吃飯!”
林穆也想起了那堂課上的事情,聽見他這話不由得失笑:“我不是說過,那次是我約他吃飯,為了感謝他主動提出要幫忙的事情?”
梁小鳥哼了一聲。
就算是阿穆請客,那也是覃迪那小子騙去的!
總是在這種問題上鑽牛角尖,林穆不跟他說這個,“所以你那時候鬆開手,就是怕我們倆的事情被同學知道,有人討厭我?”
牽手沒幾分鐘就鬆開,林穆當時還以為他在害羞,自覺擔起了戀愛關係中年長一方的責任……
後來好多次出去做,還是他主動準備的套子和潤滑!
直到兩人關係更進一步,他才發現這個傢伙在宣示所有權這件事情上,壓根不知道害羞兩個字怎麼寫。
……害他每次買那些東西都得做很長時間的心理準備。
梁小鳥點點頭。
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才剛走出校園沒多久,梁小鳥眼神還很澄澈,穿著高中校服的模樣還真有些像高中生,尤其是乖乖點頭的時候。
林穆心底簡直不能更軟,恍惚間真把他當成了當年初遇時的小男生,抬手摸摸他的腦袋,“傻鳥……”
跟梁繼在一起這件事情,他對林爸爸都只是通知的態度,一個交流不多的大學同學的意見對他來說更是不值一提。
梁小鳥平時也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卻因為陌生人的一個眼神警覺起來,滿心想的都是不能讓他受傷害。
明明比他小,卻時刻小心翼翼護著他的模樣,簡直叫人不能再愛。
梁小鳥回望過來,四目相對間,兩個人的呼吸都有些重。
片刻後,梁小鳥說道:“學長你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我沒醉。”
林穆平時應酬喝的酒比這度數高得多,一場下來也不見得會醉,何況這才喝了幾瓶?
梁小鳥卻堅持道:“不,你醉了。喝醉的人是不會承認自己醉的!”
“……”
瞧著梁小鳥躍躍欲試的眼神,林穆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行吧,就陪他玩一次。
林穆做出喝醉的模樣,任由梁小鳥扶著他回樓上,脫掉了剛換上的大學校服。
“……你脫我內褲做什麼?”
乖巧的小學弟露出了邪惡的本性,“是不是覺得動不了了?渾身沒有力氣?”
“……”並沒有。
梁小鳥還沒那膽子給林穆下藥。
林穆低頭看他抓著自己把柄上下動作的手,陷入了沉默。
這劇本走向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梁小鳥自顧自從口袋裏摸出潤滑劑和套子,獰笑道:“從今天開始,學長就是我的人了!我一個人的!我不允許別人再用那種眼神看你!”
“……哈?”
劇本走向超出了林總的認知,林穆表示接不上話。
梁小鳥僅僅拉下校服褲子的拉鏈,傾身壓了上去,示意他並不需要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