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這是孟安心回國後第一次見莫世偣,她往年春節時回來Z城和好友聚會時, 莫世偣總在美國, 記憶裡上一次見他還是她高一時。
她原本對好友和自家叔叔在一起的事萬分驚愕,表示就算對方長得再好看, 也沒有血緣關係, 可長輩總是長輩。
她們還是孩子的時候,他就已是獨當一面的成年人, 現在她們長大了, 長輩依然是長輩,會變老有代溝, 她們這樣的年紀,找個大三四歲的無可厚非,可是大了十歲,沒必要這麼委屈自己啊!
直到今天見了他的面, 孟安心才明白什麼叫做被時光眷顧和顏值逆天。
這麼多年過去,他容色依舊優雅精緻,她做設計行業接觸了諸多模特,自詡在男色這方面眼界不小, 可面前的男人無論身高氣質還是身形比例, 都讓她有種發自內心的驚豔感。
造物主果真神奇,同樣的五官四肢, 有人長得平平碌碌, 有人卻仿佛被神吻過。
怪不得連好友這種自小桃花運極佳身邊壓根不缺追求者的人寧可頂著壓力也要和他在一起, 與他相比,原本高大英俊事業小成可排入恨嫁對象行列的自家表哥和路斐然就完全不夠看了。
大概是孟安心眼底的嫌棄太過明顯,喬森有些無奈的喝了口茶水,隨後和對面落座的男人打了聲招呼。路斐然跟著衝對方略略點頭,心裡仍各種不舒服。
桌對面的這一位自他高一起就各種壓著他,兩人的八字絕對犯衝。
孟安心對此毫不在意,這幾年她混跡時尚圈,見多了複雜速食的男女關係,自己也交往過幾個男朋友,像這種隻停留在曾經喜歡過連個正式告白都沒有過的關係,在她眼裡壓根不算什麼。
但她其實不明白,男人心裡的彆扭,有時並不因為是否還喜歡、曾經有多喜歡、或者兩人過去發展到何種地步而決定。
如果現在在寧澄風身邊的,是個比他們略差一籌,或者和他們七七八八的男人,他們或許會更坦然一些,即便想起過去也能一笑置之。
可面前這個男人,學歷、容貌、氣度都遠超他們,他甚至還曾一路陪伴她長大,無論從哪個方面,他們都遠遠不及,這份比較之後的落差,才真正令人不舒服。
然而無論他們如何糾結,兩位當事人都不會也不可能在意。
這晚吃的是孟安心心念許久的中餐,魚蝦蟹樣樣不缺,她記得好友也最愛這些,可菜上桌後她卻不動筷子,支著下巴側頭看身旁的男人。
莫世偣正在剝蟹。這是河蟹,還沒到正式吃的季節,河蟹少而貴,個頭也不算大,比起海蟹,要難剝的多,最主要是肉少。
男人手指白淨細長,掀殼去腮,執著單根細筷一挑一剔,剝蟹的動作熟練而快速,不到一會,他面前那隻小碗裡,已經剝了小半碗的蟹肉和蟹黃。
他卻沒有吃,又取了個蟹繼續剝。
寧澄風輕輕扯了扯他袖子,露出期待的眼神。他無奈笑笑,擱下蟹,在碗裡加了點薑醋,用小勺盛了點送到她嘴邊。她張嘴吃了,嘴裡的美味讓她高興的眯起了眼。
「好吃麼?」他把小勺塞給她,示意她自己吃,他則繼續剝蟹。
她點點頭,也盛了蟹黃蟹肉送到他唇邊。
他沒張口,笑著看她,眼角眉梢滿是寵溺:「乖,你自己吃。」
她搖搖頭,繼續朝他嘴邊送:「你剝這麼辛苦,得獎勵你。」
他依然沒吃,看著她笑道:「能換種獎勵麼?」
見女孩看著自己不解眨眼,他俯身湊到她耳旁低聲說了一句。女孩白皙嬌嫩的臉頰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她咬著紅潤潤的下唇,小小瞪了他一眼,那模樣實在可愛,他沒忍住,退開時在她臉頰上親了親。
孟安心手裡的蟹腿抖落在桌子上,有生之年她居然能看到寧澄風嬌羞的樣子,感覺好詭異!
即便是當年她第一次心動,迷戀上「裝男」奧斯時,也是一副沒心沒肺的皮厚模樣。
這幾年她偶爾回來,聽寧澄風總結近期撩成功又不了了之的各類型小帥哥案例,也從沒見過她有過一絲矜持模樣,更別說臉紅嬌羞!
尼瑪!難怪人家說一物降一物,這麼看來,好友和她家的莫叔叔真是莫名相配。
桌對面的喬森和路斐然對視一眼,各自無奈苦笑,被心中白月光的狗糧砸暈是種什麼樣體驗?總之經過這晚,路斐然心裡的某個執念徹底消散了。
他不得不承認,即便寧澄風答應了他的追求,他也做不到莫世偣這樣全心全意的體貼和寵溺,那幾乎已經是他的本能,別人根本做不來。
釋然之後,他越發對自己在甯父面前透露她的私事感到難堪,猶豫了兩天,還是在下班時尋了個機會向她坦白了自己的錯失。並且表示如果她需要幫助可以隨時找他,他想彌補。
寧澄風笑著搖搖頭,拒絕了。
要是換做事情剛發生的時候,寧澄風肯定先揍了他一頓再說。但這麼多天過去,她早就冷靜下來。
仔細想想,要不是他無意說破,以她的個性,恐怕還在猶豫搖擺,繼續瞞著寧一浩。又怎麼能像現在這樣,正大光明的帶他出去見朋友,無所顧忌的秀恩愛?
關係曝光,對他們來說其實是好事。
至於寧一浩時不時的查哨和緊迫盯人,她已經有了應對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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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並非所有人都能接受她的應對方案。
「你說什麼?」莫世偣手一抖,剃鬚刀差點刮破下巴。
「這方法不好麼?她之前幫過我們,現在這樣也算是幫她,有來有往,還一箭雙雕!」原本靠在浴室門邊的寧澄風立刻上前,表示她來。
「你刮?」他笑了笑,將剃鬚刀遞給她。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要幫他刮胡渣,他愛乾淨,幾乎每天都要刮一次,只是他起得早,每回等她起床他早已把自己打理的清爽乾淨,她便很少見到他剃須時的模樣。
男人太高,她怕看不清楚刮傷他,便搬了張椅子,按著他坐下,又去打了點泡沫,一手拿著剃鬚刀,正面跨坐在他腿上。
她將泡沫給他細細塗潤,便湊上去仔細刮起來。
男人微抬下巴,眸光溫柔而專注的凝在她認真的小臉上,摟住她腰身的雙手輕輕上下摩挲。
「癢……」她小聲抗議,騰出手拍了拍他的手,「別影響我,會弄傷你的。」
「弄傷也沒事——」他才開口,便被她用食指按住嘴唇,示意他別亂動。他不說話了,卻探出舌尖在她指腹上舔了舔。
寧澄風:「……」心累,連刮個鬍子都要撩她。
雖然她不常幫他刮,但到底是女孩子,心細手穩,不一會就刮完了,還用毛巾將殘餘的泡沫擦的乾乾淨淨,然後拍了點須後水上去。看著他恢復光潔的下巴,她非常滿意。
近距離看,男人下顎的線條愈發優美柔和,皮膚是真的好,左側唇下有一顆很小很小的痣。
據老人家的說法,這顆是富貴痣,代表一生有錢有權,一路順遂。
她不是很信這些說法,只覺得這顆唇下痣令他本就誘人的嘴唇在笑的時候更多了抹惑人的性感,越看越喜歡。
她手臂搭著他肩膀,在他頸後交握,低頭在他唇下痣那裡舔了舔。
唇下的肌膚還留有須後水的清香,她舔過他唇角,沿著剛剛被自己打理乾淨的下顎一路啄吻下去,經過性感的喉結,在那兒輕輕啃了一口,又很快安慰般舔了下。
男人身體猛的一震,雙手緊緊掐住她的細腰,唇間溢出低沉的喘息:「哪裡學來的?」
她沒回答,心裡卻有點得意,這種事哪裡還需要學,他長成這樣,但凡對他有想法的女人,只要有機會讓她們接近,估計心裡能冒出一百零一種調戲他的方法。
大概是她的沉默讓他誤會了,他圈緊她腰身,將懷裡的小姑娘牢牢扣住,壓低眉宇問道:「還對誰做過這樣的事?」
感受到赫然低蕩的氣壓,她在他唇上用力吮了一口:「莫叔叔,別總疑神疑鬼的,年紀大的人才會這樣。」
「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不為所動。
居然連她叫他莫叔叔都不糾正了,她笑眯眯的看著他,內心腹誹了一千遍更年期老人家。
最後仍舊在他面無表情的盯視中敗下陣來,軟軟的趴在他肩頭:「哪有別人,初吻都是你的,從頭到尾就只有你……」
「是嗎?」他微微眯眼。
「那不然呢!」
他嗯了聲,似是勉強接受這個答案,唇角卻在她看不見的角度綻出柔軟笑意。
他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些。
但有時候,就只是想聽她親口說出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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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聶書彤空降S城。
「我請了年假,準備長期作戰大幹一場!來吧!我們詳細商討一下計劃!」
此時是清晨六點多,寧澄風被急促的門鈴喚起,身上的睡衣皺巴巴的,頭髮也亂七八糟,眼睛都沒完全睜開。
反觀聶書彤,一夜未睡卻像打了雞血一樣,站在公寓門外伸手跺腳各種激昂。
咳,這個「未來後媽」略活潑……
半個小時後,兩人坐在離公寓最近的咖啡廳內吃早餐,寧澄風叫了杯清咖省神,她實在是困,昨晚差不多工作到淩晨2點才睡。
一帆之前攔截成功,獨自接下了瑞輝集團在S城的入駐發佈會項目,把方始傳媒的人氣得仰倒。
這次表面上一帆只是贏了一個發佈會,但事實上,瑞輝和千禧的未來城項目已經啟動,主設是曾在二十一歲那年便一舉奪冠拿下Open Architecture P日ze的年輕華人建築師莫世偣。
Open Architecture P日ze雖然不像有建築界諾貝爾獎之稱的P日tzker建築獎那樣極致權威,但也是世界六大建築大獎之一。以高昂的獎金、超越傳統建築範疇、創新意識以及改善全球居住條件的理念而著稱。
有這樣一位世界級的建築師擔任主設,未來城這一項目在最初就吸引了業界同行以及國人的注意力。
集團入駐發佈會之後,隨之而來的是未來城項目的廣告、啟動發佈會、揭幕儀式等等。換句話說,一帆此次的入駐發佈會只是個開始,一旦過程順利合作愉快,其他廣告項目很有可能會繼續交由一帆來做。
這是筆大單,所以最近公司裡的人都在加班加點,各種創意討論會、市場分析會開個不停,光是交到手裡的文案工作,就足夠讓寧澄風忙到天昏地暗。
清咖入口,苦不堪言,寧澄風有些嫌棄的將手裡的咖啡推遠。她平時喝慣了拿鐵,沒奶沒糖的黑咖實在有些咽不下去。
聶書彤原本說得興起,瞥見她的小動作,二話不說起身又給她買了杯熱拿鐵。
寧澄風捧著咖啡有點感動,到底是要做她「後媽」的女人,挺有覺悟。
聶書彤告訴她,當初寧一浩一提朋友的兒子喜歡上大十歲沒血緣關係的女性長輩,她第一直覺便是他知道了寧澄風和她那位叔叔的事。
寧一浩不願直說,她便也不多問,只從旁觀者角度盡可能的勸。只是,她也沒想到自己勸說的效果會這麼好,在這一點上,她有點開心。
畢竟,寧一浩那樣正經死板的個性,在這件事上能聽取她的意見,代表她在他心裡還是有點分量的。
只是,這不夠,遠遠不夠。
兩人繞來繞去兜兜轉轉,仍舊維持在朋友的關係上——最多就是關係較親近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