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晉江首發，作者：南綾】

　　四個人踩著夕陽的餘暉下了山，快到停車場的時候，她裙褲暗袋裡的手機緊一陣慢一陣的震動起來。白天的時候這台手機也震過，她以為是莫世偣找她，找機會看了看發現都是朋友發來的微信。

　　此刻手機又震，她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在上車回城前看一下。

　　她去了停車場旁的洗手間，取出手機一看，果然是莫世偣來的微信。

　　——回學校了嗎？

　　同樣，郊遊的事她沒瞞他，明明外出卻說自己在學校這種蠢事她大一時就做過，結果玩不到幾小時就被拆穿了。

　　他只是不知道她和誰出去，以為是楊柚以及她的幾個好朋友。

　　她回復了句還沒，對方很快打了電話過來。

　　寧澄風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歎了口氣接聽了，「莫叔叔~」她乖巧的喊他。

　　「嗯，現在在哪裡？」

　　「我還在郊區呢！」

　　「你們怎麼回城？」

　　「公車啊，這裡很難打車。」

　　「這個點，公車進城之後會堵，這樣吧，你們在外環路那一段下車，我過來接你們。」

　　「……」她應該說打車的，「不用了，我們幾個還沒吃飯，說好了吃完飯再去唱K的。」

　　「沒事，一起去，我請你們吃飯。」

　　「……」寧澄風對著洗手間的鏡子扶額，「莫叔叔，我們一堆少女，你一個家長在我們會很拘束的……」

　　「少女？」他低笑了聲，「你確定沒有男生？」

　　寧澄風背後一涼，瞬間有種正被監視著的錯覺。她穩住情緒，儘量讓聲音自然，「有兩位少女帶了男朋友，算不算男生？」

　　她故意笑了聲，又道，「莫叔叔，我們人多，你的車坐不下，而且除了楊柚你都不認識，一起吃飯好尷尬的——」

　　「行了我知道了。」他淡淡道，「那你們自己去吃吧，別玩的太晚，明天還要上課。另外，唱K可以，但是酒不能喝。」

　　「知道啦！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喝酒！」

　　「晚上打專車回去，別去坐什麼拼車順風車。」他細細叮嚀她，寧澄風只得耐心聽。

　　她進洗手間時間長，楊柚等的不耐煩進來找她，一看她表情就知道通話對像是誰，頓時故意道：「寧澄風你快點好不好，趕車呢！瑩瑩她們都說餓死了！」

　　「好了，我不囉嗦了，你到了宿舍給我來個微信。」

　　掛上電話，寧澄風長長出了口氣。楊柚上前勾住她肩膀，自得道，「怎麼樣，我拎得清吧！」

　　寧澄風捏了捏好友的臉，「麼麼噠！」

　　楊柚不客氣的回捏：「話說，白嘉真的挺MAN的，人不錯，只是以前在美國長大，女友方面經驗豐富了一點。」她太瞭解澄風，認識的男生雖然不少，可從來沒有真正談過戀愛，就是純白紙一張。其實她早前就有點感覺，他發微信說情話那麼流暢，時不時還給她發自己的健身照，太會撩人，一看就是經驗豐富的模樣。

　　她和林華風彼此都是初戀，初吻初夜，彼此都是對方的第一次，完完全全的屬對方。現在的楊柚無法想像，若在她之前，還有另一個女生，曾經被他所喜歡所愛，和他分享過最親密的一切。這些事，哪怕只是憑空想像都會覺得受不了。

　　白嘉是很帥，條件好，人也不錯，但她怕寧澄風真正愛上他以後，會介意。

　　寧澄風抿了抿唇，「其實，現在說這些都太早，嚴格來說這是我們第一次正式約會。而且我覺得現在的社會，像我這個年齡段，遇到的男生不可能沒談過女朋友。」

　　「也是。」

　　寧澄風把手機調成靜音，正要放好，屏幕又亮起來。她拿起一看，莫世偣給她轉了2000塊，底下還有一條微信。

　　——今晚還是我請客，你們想吃什麼吃什麼。

　　楊柚哇了一聲：「你家莫教授果然是小說男主角的人設——顏正氣質佳有才華情商高還特麼有錢！」

　　寧澄風卻看著手機突然憂傷臉。

　　「幹嘛？」

　　「我突然有種自己很渣的感覺……」她一面自我譴責，一面默默點了收取，「我悄悄和男朋友約會，欺騙他，又拿了他的錢，最後還用這錢請男朋友吃飯……」

　　楊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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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的秘密約會，有驚無險的過了。

　　之後的這周只有三天課，週四週五週六是五一假期，周日恢復上課。寧澄風很期待這個假期，因為五一有她期待已久的好萊塢大片上映。

　　白嘉一早買好了票，準備和她兩人世界。

　　郊遊那天後，兩人的關係更近了，經常會發一些甜甜膩膩的微信，單了二十一年的她第一次體會到戀愛的甜蜜。

　　人一旦陷入某種愉悅的情緒，就難免會在其他方面有所忽略。

　　週三下午，她收到莫世偣微信，他問她明天準備什麼時候出發。寧澄風愣了一下，這才突然想起原本五一這個假期她是打算回Z城的。

　　兩個城市離的近，高鐵只需要一小時，開車也不過三個多小時，三天假期大家都忙著約會，她單身狗一隻便想著還不如回家躺幾天。

　　然而，和白嘉戀愛之後，她竟然完全忘記了這件事！

　　寧澄風只能回復道：我這個五一不回去了。

　　莫世偣打了電話過來，她認命的接起，「莫叔叔~」

　　「嗯，怎麼又不回去了？」

　　「最近上課有點累，不想動。」她語帶撒嬌。

　　「這事和你爸說了嗎？」

　　「沒呢，正準備打電話，不過他這陣子又進了新的劇組，估計我回去也見不了他多久。」

　　「你爸沒意見就行，你還有一節課是不是？」

　　「嗯，馬上就上了。」

　　「過會下課直接來校門口，我在馬路對面等你。」

　　又是這種理所當然的語氣，寧澄風試探道，「可是我晚上——」

　　「你又約了楊柚？」他的聲音頓了頓，再開口時低沉了些許，「你這陣子總和她出去，她男朋友都沒有意見？」

　　寧澄風靜靜微笑臉：「騙你的！她才不願意天天帶著我，我下課後回宿舍放好東西就來！」

　　寧澄風以為晚上又是去他公寓吃飯，再不然找一家符合兩人口味的店吃大餐。

　　結果莫世偣開著車，穿越大半個城市後，帶她去了湖區的一家私人會所。

　　寧澄風看著燈光通明略顯奢華的酒會，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色連帽衛衣和破洞牛仔褲，忍不住歎息：「你早說啊，我好歹能換條裙子！」她宿舍的小衣櫃裡掛著好幾條平時都沒機會穿的新裙子呢！

　　他笑著揉了揉她頭髮：「沒關係，只是一個朋友歸國辦的餐會，你穿什麼都可以。」

　　「莫叔叔，你真是太不瞭解女人了……」寧澄風看著會所內打扮的性感迷人妝容精緻的女人們，內心苦悶無人訴說，「一般情況下，一個女生突然被帶來這種場合，男方都會先帶這個女生去做頭髮試衣服找人化妝什麼的……」不能因為她是晚輩就歧視她啊！

　　「少看點沒營養的劇。」他塞了杯果汁進她手裡，彎腰取了個精緻的銀色餐盤，開始往裡面放東西。厚切的三文魚，薄切的龍蝦，新鮮的海膽，烤至金黃的小羊排，果蔬沙拉……

　　「沙拉少一點，我不愛吃草！」寧澄風的視線掃了圈餐品區，很快就不抱怨了，一邊喝果汁一邊跟在他身邊看著他給自己拿吃的。

　　餐盤堆滿的時候，一位身著黑邊白襯衣，銀色西褲的男性出現在他們面前。對方三四十歲的模樣，五官端正，遠及不上莫世偣的清俊，但氣質很好，唇角亦帶著自信的笑意。

　　他視線從寧澄風身上掠過，朝莫世偣笑起來，「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呢！」

　　「抱歉，她下課晚，所以來遲一會。」莫世偣將手裡的餐盤遞到寧澄風手裡，上前和對方擁抱了下。對方拍了拍他的背，兩人顯然很熟悉。

　　方旭成視線回轉，很自然的把話頭引到寧澄風身上，「這位是？」看莫世偣照顧她的模樣，應該不是普通朋友，可若說是他女朋友，年紀似乎小了一點，最多二十來歲。這個年紀的女生他找來當女友不奇怪，但卻不是莫世偣的風格。

　　事實上，他和莫世偣同校數年，還真沒見過他交女友。最主要還是因為他跳級的原因，和他同級的女生都大了他四五歲，加上他不是愛玩的個性，不在學校找女友似乎也正常。

　　不過，兩人畢業後，在數次公開聚會的場合，他也從未見他帶過任何女人出席。那時朋友圈裡曾有人一度傳言，說莫世偣是同志，身邊早就有了男伴，只是不方便帶出來而已。

　　「這是我朋友的女兒，甯澄風。」莫世偣似乎看出了好友的未盡之言，不過他並不打算多解釋，「小澄，這位是我在美國時的學長，方旭成。」

　　「你好，方先生。」寧澄風放下喝空的杯子，伸手和對方握了一下。

　　「小澄還在讀書嗎，還是工作了？」方旭成一副對她很感興趣的模樣。

　　莫世偣彎了彎唇角，「小澄，你應該稱呼他Uncle方！」

　　「Uncle方！」

　　「……」方旭成被喊得一臉生無可戀，他一個正直盛年的黃金單身漢，女生們趨之若鶩的溫柔情人，怎麼就成叔叔輩的了？

　　兩人聊了幾句，方旭成因是今晚的主人，還有其他朋友要招待，便讓莫世偣自己招呼自己，「李桐、妮拉他們也在，你從美國回來後，應該還沒見過他們吧！今天人太多，改天我們幾個校友再重新找個好地方聚一聚！」

　　送走方旭成，莫世偣回頭發現寧澄風餐盤裡的食物少了一半，他低頭一笑，又拿了個盤子，重新帶著她去拿了些食物，帶她去靠近落地窗的小圓桌旁坐了下來。

　　兩人穿過小廳的時候，寧澄風就覺察到了四下投來的目光，先是在莫世偣身上來回，但最終無一例外都會掃到她身上。

　　感覺這個宴會上的客人大部分都認識莫世偣，但莫世偣認識的卻不多。

　　他覺察到她打量自己的目光，視線輕抬，「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