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上大學

　　夏明仁和安裝工同時停下來， 齊刷刷看向立夏。隨後夏明仁對夏民主說，「安客廳裡， 我和田蓉睡覺得時候把臥室門打開， 再開個風扇就差不多了。」

　　夏民主：「不用。」

　　夏明仁張張嘴， 想說你說不用沒用， 你不當家。注意到立夏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把話咽回去，讓安裝工把空調安在客廳。

　　「高興了？」夏民主看到夏明仁隨安裝工去外面， 交代安裝工把空調外殼放哪裡才說。

　　立夏雙手環胸，坐在沙發上， 「不高興。」

　　「還不高興？」樊春梅不禁問，「你想幹什麽？」

　　立夏瞥一眼囡囡，「按理說你爸媽也得買一個。」

　　「小叔， 別爲難我了。」囡囡道， 「我敢跟我媽提這事，她能打死我。」

　　立夏：「隨口一說，沒真讓你提。」

　　「我讓我媽買。」妞妞一邊瞅著她爸別突然進來，一邊小聲說， 「我媽怕你。」

　　立夏輕笑一聲， 「好閨女。」

　　「那我今天就跟我爸回去。」妞妞說著，一頓，「還可以再回來嗎？」

　　立夏笑著搖搖頭，「不用了。」

　　「啊？爲什麽？」妞妞不解。」

　　立夏：「客廳裡有一個就够了，咱們又不去他們那屋睡。」

　　妞妞想想， 「是這個理。」

　　「小叔，我媽這麽會過其實是想存錢買房。」囡囡解釋道，「自從你找她要生活費，她就沒怎麽給過我姥姥和老爺錢。」

　　妞妞：「你家有房，爲什麽還買？」

　　「我媽說房價漲得厲害，等他們老了病了，等錢用的時候再賣能賣幾十萬。」囡囡道。

　　妞妞驚得張大嘴，「這麽多？」

　　「一直漲下去有可能。」立夏道，「現在好的樓盤一平方要一千多。」

　　樊春梅不禁說，「幸虧買的早。」

　　「是呀。要不是因爲房價這麽高，小艾跟她以前那個對象提房子，那個對象也不會當天就去跟媒人說，跟小艾不合適。」立夏說著，發現娃娃盯著他看，「兒子，聽什麽呢？」

　　娃娃笑倒在立夏腿上，「爸爸講話好看。」

　　「你爸正經起來是挺像個人。」夏明仁進門就說。

　　立夏白了他一眼，「還要多久？」

　　「一會兒就好。」跟著夏明仁進來的安裝工連忙說。

　　立夏看一下囡囡，衝冰箱的方向努努嘴，囡囡點點頭表示知道。二十分鐘後，安裝工告辭，囡囡抱著幾瓶七喜遞給他們。

　　安裝工受寵若驚，連忙說：「不用。」

　　「不值錢，解解暑。」囡囡笑著說。

　　幾個安裝工笑著接過去就一個勁道謝。把囡囡謝的有些不好意思，回到沙發上坐下小臉還通紅。

　　立夏搖頭笑笑。

　　夏明仁不解，「你又瞎笑什麽？」

　　「你管我？」立夏白了他一眼，把娃娃撈懷裡，「兒子，晌午想吃什麽？爸爸給你做。」

　　娃娃：「爸爸做什麽，娃娃吃什麽。」

　　「真是我的乖兒子。」立夏抱起他，讓娃娃站在他腿上，「給你做個小鶏燉蘑菇好不好？」

　　娃娃點一下頭，趴立夏懷裡摟住他的脖子，「我喜歡小鶏。」

　　「現在就得做。」樊春梅道。

　　立夏把娃娃遞給她，「我去練練手藝，下周看小寒的時候做給她吃。」

　　「我想媽媽。」娃娃開口道。

　　立夏：「過兩天就帶你去看媽媽。」然而，沒等立夏休息，小寒回來了，調兩天假看看兒子，順便催立夏請保姆。

　　小寒走後的第三天，《大玉兒傳奇》播出，夏家來個小保姆，剛好十八歲。來之前保姆小陳本以爲得用手洗衣服，自己燒火做飯，來到之後發現冰箱洗衣機一應俱全，洗衣服還隻洗外衣，別提多高興，整天面帶笑容，看著就讓人喜歡。

　　樊春梅見她只比囡囡大一歲，早上和小陳一起買菜，還幫她一起做飯，反倒把小陳嚇得以爲樊春梅對她不滿意，打算辭退她。

　　立夏從小陳的神態中看出來，某天早上吃飯，就對小陳說，「你是我請的人，不用怕她。」

　　小陳偷偷看一眼樊春梅，沒敢說話。

　　樊春梅笑著說，「我們家他當家。」

　　小陳睜大眼，不敢置信，接著轉向夏民主。

　　夏民主苦笑，「工作上他聽我的，在家我聽他的。」

　　「是的。」立夏微微頷首，「娃娃，明兒跟爸爸去看媽媽，告訴媽媽你二奶奶很喜歡她演的《大玉兒傳奇》。」

　　娃娃點一下頭，「媽媽怎麽還不回來？」

　　「媽媽要工作，就像娃娃要上學一樣。」立夏道，「娃娃去學校那天媽媽會回來，和爸爸一起送娃娃。」

　　娃娃：「媽媽可不可以不工作？」

　　「媽媽現在工作，以後就可以天天陪你。」立夏道，「不然就像你大媽一樣，天天得工作。」給他夾一塊肉。

　　娃娃似懂非懂，又看到肉，不要媽媽了，「爸爸，姐姐什麽時候回來？」

　　立夏道，「過兩天。是不是無聊，沒人跟你玩兒？」

　　「我跟你玩兒。」保姆小陳忙說。

　　立夏：「你不行，他精力特好。」吃過飯就給錢偉偉打電話。

　　半個小時後，錢偉偉駕到，進門就要給他小舅請安，不見他小舅反倒看見個陌生人，一臉警惕的問，「你是誰？」

　　「我是，你可以喊小陳。」小陳連忙說。

　　樊春梅從厨房裡出來，「別嚇唬小陳，你小舅請的保姆。」

　　「你們現在都請保姆了？」錢偉偉吃驚道，「還是我小舅會過日子。對了，我小舅呢？」

　　樊春梅：「上班去了。囡囡和妞妞回家了，得過幾天才能回來，你領著娃娃在院裡玩會兒。」

　　娃娃抱著足球跑過來大聲喊，「哥哥！」

　　「我的小祖宗啊，這麽熱的天兒玩足球？」錢偉偉睜大眼問。

　　娃娃停下來轉向樊春梅，他在說什麽？

　　「他喜歡踢足球。」樊春梅道。

　　錢偉偉嘆了一口氣，言不由衷道，「對，我非常喜歡。」說著，打開門讓娃娃先出去。

　　夏民主從外面回來，看到娃娃趴在沙發上，晃著脚丫子看電視，錢偉偉躺在沙發上非常疲憊，「怎麽了？」

　　「累的。」樊春梅遞給錢偉偉一罐七喜，給不敢吃零食的小陳一盒八喜，給娃娃一瓶奶，順便解釋給夏民主聽。

　　夏民主走到娃娃身邊拍拍他，「真厲害。」

　　「我厲害，哥哥不厲害。」娃娃道。

　　錢偉偉喝兩口水，長舒一口氣，「我年齡大了。」

　　「我爸爸比你大。」娃娃看著他，你就是不厲害，不要給自己找理由。

　　錢偉偉：「咳咳，咳咳咳……」

　　「怎麽了？」樊春梅嚇一跳。

　　夏民主看一眼外孫，試探道，「聽到娃娃提立夏嚇的。」

　　「不是吧。」樊春梅看錢偉偉，「你都快畢業了，還這麽怕他？」

　　錢偉偉擺手，「不是。我是被娃娃的話嗆著，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快。」

　　娃娃不解，看向夏民主，哥哥什麽意思？

　　「誇你聰明，腦袋瓜好使。」夏民主笑著說。

　　娃娃點一下頭，「我聰明。爺爺，坐這邊，我要看電視。」

　　夏民主繞到他身後，「看多久了？」

　　「還沒半小時。」夏民生道，「偉偉的頭髮還沒幹。」

　　夏民主這才注意到，他的頭髮熱濕了，「你年紀輕輕的身體怎麽這麽差勁？」

　　「一個小時，姥爺。」錢偉偉伸出一根手指，「人家足球運動員半場才四十五分鐘。」

　　夏民主：「娃娃都沒喊累。」

　　「他，我——」錢偉偉看一眼脚丫子亂晃的小孩，「他爸媽身體好，給他個好身體，我爸媽身體不好，所以我才這麽差勁。」

　　夏民主噎了一下，隨即又想笑，「一堆歪理。」

　　「事實啊。」錢偉偉喝掉最後一口汽水，起身去拿冰激淩。

　　娃娃聽到聲音，一下爬起來，「給我一個。」

　　「一個冰激淩兩首詩。」夏民主提醒他。

　　娃娃瞥一眼夏民主，狠狠喝一口奶，哼一聲，轉身坐下給他個後腦勺。

　　錢偉偉轉過身正好看到這一幕，「小傢伙脾氣挺大。」

　　娃娃瞪他一眼，「我不是小傢伙！」

　　「大孩子。」立夏和小寒都不在家，樊春梅很怕他哭鬧，「你偉偉哥哥的身體不好，就是吃凉的吃的。」

　　娃娃看看她，你騙誰啊。

　　「不信問你爸。」樊春梅道，「偉偉，少吃點，等一下就做飯。」

　　錢偉偉：「我在補充剛剛流失的能量。」走到娃娃身邊，「來一口？」

　　「又想你小舅揍你？」樊春梅道。

　　錢偉偉慌忙收回手，「開玩笑的。」

　　「膽小鬼，怕我爸爸。」娃娃明白了，「爸爸回來，我要告訴爸爸，你喝汽水，吃冰激淩。」

　　錢偉偉：「隨便說。」

　　「我就說。」娃娃看他一眼，把奶瓶給夏民主，拿起遙控器啪嗒把電視關了。

　　錢偉偉不禁問，「關了幹什麽？」

　　「我要睡覺。」娃娃躺下，「爺爺，給我被子。」

　　沙發上有個四方四正像抱枕似的東西，裡面裝的是娃娃的小被子。夏民主拿出來給他蓋上，又給他一個小枕頭，「睡醒正好吃飯。」

　　「我知道。」娃娃閉上眼。

　　錢偉偉張嘴想說什麽，夏民主瞥他一眼，別說話。

　　大概十來分鐘，樊春梅和小陳去厨房做飯，錢偉偉輕輕戳一下娃娃，發現他睡著了，才說，「這小孩真霸道。」

　　「你舅和你舅媽都不在家，他不高興，別惹他。」夏民主道。

　　錢偉偉：「他怎麽沒跟小舅去上班？」

　　「他這幾天忙。」夏民主道，「打算忙好了去看你舅媽。」

　　錢偉偉明白，「原來如此。要不要把他抱樓上？」

　　「樓上空調沒開，就讓他在這裡睡。」夏民主道，「你想看電視把聲音開小一點。」

　　錢偉偉不大喜歡看電視，也不知道該和夏民主和夏民生聊什麽，坐著也無聊就打開電視，「怎麽還放這個？」

　　夏民主扭頭看到一個長辮子，「小寒演的《大玉兒傳奇》？」

　　「對啊，昨天晚上放過了，怎麽還放。」錢偉偉道。

　　夏民主想想：「估計收視率挺好，重播也有人看。」

　　《大玉兒傳奇》這部電視劇在小寒看來，說它是歷史劇不是歷史劇，說是披著古裝皮的偶像劇，偏偏又有不少金戈鐵馬，宮鬥權謀的場面，說是爽劇也不爽，說虐又不算太虐，跟她上輩子重生前聽人提起的大製作，却撲的血本無歸的古裝劇很像，小寒就很擔心這部劇撲的爹媽不認。

　　立夏擔心小寒，就問樊春梅這部電視劇好不好看。樊春梅說挺好，她能看懂。立夏又看兩集，也知道她爲什麽這麽說。

　　演多爾袞的男演員長得好，小寒顔值高，倆人一出場就讓觀衆眼前一亮，觀衆自然而然地看下去。多爾袞戲份多，明明沒法跟皇太極比，但戲份顯得他最厲害，觀衆看得很爽。劇中大玉兒也是强勢的人，也很美，正常情况下又美又强的倆人應該珠聯璧合，日天日地，偏偏倆人很慘——愛而不得。這一點也很虐人。

　　劇中所有人物又都爲爾袞和大玉兒服務，劇情看似簡單跟流水似的不費腦子，却不單薄，有兒女情長，也有家國大義，而兩人都爲了家國天下拋弃兒女私情，又有皇太極和海蘭珠生死相隨作對比，導致樊春梅天天說倆人很慘，巴不得倆人私奔，哪怕大玉兒是皇太極的妃子，多爾袞也結婚了。

　　樊春梅就是普通觀衆代表，因爲這部劇節奏快，每次放完她都意猶未盡，覺得時間過得太快。立夏有了答案，但他還是不放心，在錢偉偉跟娃娃比誰吃的多的時候，立夏在食堂碰到放映室的同事，就問人家收視率如何。

　　收視率沒法跟以往的爆劇比，但是一天比一天高，現在白天這部電視劇的收視率都比首都電視臺晚上黃金時間的收視率高，有望成爲今年年冠，明年小寒能憑此劇獲得最受歡迎女演員獎。

　　立夏放心了，周五下午下班，開車載著娃娃去劇組探班，見到小寒第一句就說，「那部劇不錯。」

　　「我知道。」小寒親親娃娃的小臉笑著說。

　　立夏：「你知道？」

　　「聽別人說的。」小寒道，「我還有兩場晚上的戲。」

　　立夏：「吃飯了沒？」

　　「剛吃過。」小寒道，「你們呢？」

　　立夏：「車裡有吃的，要不再吃點？」

　　「好啊。導演都說我瘦了。」小寒把娃娃給他，「這幾天一到放飯就讓我多吃點，我瘦了嗎？」

　　立夏點頭，「這麽熱的天兒天天拍戲，能胖起來才怪。對了，囡囡考上了。」

　　「通知書下來了？」小寒忙問。

　　立夏：「分數出來了。」

　　「姐姐要上大學，媽媽。」娃娃很想小寒，到立夏懷裡又衝小寒伸手。

　　小寒接過他。立夏把小陳做的煎餅拿出給喂小寒。小寒咬一口煎餅，咽下去才說，「二哥和二嫂很高興吧。」

　　「他們不加班的話，這個周末應該會過去顯擺，還是跟我顯擺。」立夏說著，不屑地嗤一聲。

　　小寒笑著說，「二嫂一定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周日上午，蔡紅英興高采烈的到夏民主那兒，還沒進門就喊，「立夏，出來。」

　　「怎麽了？」樊春梅走出來。

　　蔡紅英舉著手裡的魚和肉，「讓他看清楚，我這次帶菜了，省得說我沒帶。」

　　「夏主任不在家。」小陳出來說。

　　蔡紅英已經從囡囡口中得知這邊請個保姆，看到小陳也沒問她是誰，「出去了？」

　　「去看娃娃的媽媽了。」小陳道。

　　蔡紅英楞了楞，「今天去的？」

　　「前天下午。」樊春梅道，「明天一早回來，你找他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