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人煩

　　蔡紅英的嘴巴動了動， 好一會兒才說，「沒事。」停頓一下， 「就是怕他又說我。」

　　囡囡的學校離這邊近， 她就在立夏這邊住到分數出來， 所以樊春梅比蔡紅英先知道囡囡考上大學。樊春梅沒什麽心眼， 自然不知道她故意顯擺， 「今天沒人說你，快進來吧。」退到一旁， 等他們一家三口進來就把門關上。

　　蔡紅英不解：「關門幹什麽？」

　　「不關冷風就出去了。」樊春梅道。

　　夏明義：「客廳裡安空調了？」

　　「安空調了？」蔡紅英往四周看看，果然看到一個空調， 「什麽時候？」

　　樊春梅交代小陳去切西瓜，隨後才說，「早幾天。」

　　「大伯安的。」囡囡突然開口。

　　蔡紅英以爲自己沒聽清， 「大哥？」

　　「是明仁。」樊春梅道。

　　蔡紅英不明白， 「他怎麽突然想起來給你們安空調？」

　　「這邊沒老宅凉快，大伯擔心爺爺中暑啊。爺爺說不用，大伯說爺爺不是小叔一個人的爸。」囡囡信口胡謅。

　　蔡紅英不信，「是你小叔讓買的吧。」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囡囡故意問， 「媽也想買一個？」

　　蔡紅英：「我沒錢。」

　　囡囡起身去幫小陳拿西瓜， 仗著背對著她爸媽，撇撇嘴，翻個白眼，「小叔現在比你還沒錢。」

　　小陳看到她的表情，又結合她說的話， 楞住了。

　　「你怎麽了？」囡囡問。

　　小陳回過神，連忙搖搖頭，「我沒事。」把切好的西瓜放盤子裡，「你端這個，我把這一半放冰箱裡。」

　　「怎麽不切完？」蔡紅英下意識問。

　　小陳停下來，老老實實說，「夏主任說西瓜冰，一次不能吃太多。」

　　「放冰箱裡。一人一塊剛剛好。」囡囡放下盤子就給夏民主拿一塊。

　　夏民主擺手：「你自己吃，我自己拿。」

　　「我這幾天不能吃凉的。」囡囡道，「二奶奶，妞妞還沒回來？」

　　樊春梅遞給小陳一塊西瓜，「你大伯跟小虎、大明他們進貨去了，等你大伯回來，她再來。」

　　「大嫂生意挺好吧。」蔡紅英問。

　　樊春梅：「明仁沒說，我也不知道。」

　　「你沒問問？」蔡紅英又問。

　　夏民生眉頭微皺，「這一兩年幹生意的多了，生意好也沒有以前好。」

　　「有可能。我有次辦事從那邊過，看到那條街上又開好幾家服裝店。」夏明義隨口說，「大嫂就沒想過幹點別的什麽？」

　　囡囡：「大媽膽子太小，沒有熟人帶著她不敢跨行。」不想聽她爸媽再說這些事，話鋒一轉，「二奶奶，該做飯了吧？」

　　「十一點了。」樊春梅道，「小陳，先把米飯蒸上，過會兒再炒菜。」

　　囡囡連忙說：「肉放冰箱裡，做個紅燒魚。」

　　「肉也做了。」樊春梅道。

　　囡囡：「我爸買的魚大，做太多一頓吃不完，肉就留著你們晚上下面條吧。」

　　「聽囡囡的。」夏民主見小陳不知道該怎麽辦就開口說。

　　小陳點點頭，把西瓜皮收走才去厨房。

　　蔡紅英看著她的背影，不禁說，「挺勤快的。」

　　「小叔挑的。」囡囡道。

　　蔡紅英沒話了，起身去洗洗手，回來就說，「去給我拿瓶汽水。」

　　「你吃這麽多還能吃得下飯嗎？」囡囡不禁懷疑。

　　蔡紅英眼睛一瞪：「你管我？」

　　「不敢！」囡囡不想搭理她，還是忍不住說，「散散寒氣再喝。爸要嗎？」

　　夏明義擺手：「不用。」擦擦手就打開電視看電視。

　　以往沒感覺，此時樊春梅見他和蔡紅英都盯著電視，莫名覺得不大舒服，起身說，「小陳不大會做魚，我去教教她。」

　　「我也去，我跟二奶奶學學。」囡囡跑過去。

　　樊春梅到厨房裡就忍不住說，「我怎麽瞧著你媽今天有點不大對勁。」

　　「她一直不大對勁。現在知道我能考上大學，逢人就顯擺，好像我當上大官似的，你別理她。」囡囡小聲說，「她要是像小嬸一樣隔兩年拍一部爆劇，拿好幾個獎，她能上天。」

　　樊春梅：「我知道了，不理她，你出去吧。」

　　「出去也沒事，我幫你剝葱剝蒜。」囡囡說著就去找葱薑蒜。

　　與此同時，立夏給娃娃個小馬扎，給娃娃一把蒜瓣，讓娃娃坐小馬扎上剝蒜。

　　下午還有戲，小寒就沒卸妝，穿著背心和短褲過來看到她兒子滿頭汗，頓時心疼不已，「娃娃會剝嗎？」

　　「我會的。」娃娃指著地上小碗裡的蒜瓣，「都是我剝的。」說著用嘴巴咬掉蒜瓣上面最難剝的一點，就用小手撕蒜皮。

　　小寒把他抱起來，給他擦擦汗，拿走他手裡的蒜，「媽媽幫你剝，娃娃歇會兒。」

　　「媽媽歇會兒，媽媽累。」娃娃道。

　　小寒忍不住親親他的小臉，「媽媽看到娃娃就不累了。」隨即對衣服都汗濕了的立夏說，「做兩個菜就好了。」

　　「沒多做，就燒個魚，做個紅燒肉。」立夏勾頭往這邊看一眼，見碗裡有差不多半頭蒜，拿過去洗洗把蒜瓣扔魚鍋裡，就問，「打飯了沒？」

　　小寒：「場務打飯的時候給咱們留一盆飯和一盆素菜，在化妝間裡，我們去那邊吃，那邊的風扇大，比這邊凉快。」

　　「好。對了，我做的紅燒肉多，吃不完晚上就壞了，給導演一半。」立夏道，「晚上再給你做。」

　　小寒：「這麽熱的，別中暑了。」

　　「我心裡有數。」立夏道，「你抱著娃娃出去，魚快好了。」

　　小寒應一聲「好」，一個手抱著娃娃，一個手端著紅燒肉去化妝間。而她剛給娃娃洗好臉，立夏就端著魚過來了。

　　一家三口吃好，小寒歇一會兒去拍戲，立夏開車載著他兒子去兜風。一圈下來，立夏舒服了，娃娃也睡著了。立夏看著他睡醒，就帶娃娃去買菜。

　　立夏雖然想給小寒做些好吃的，但他也嫌熱，就燉一個鶏，做一個水煮青菜。翌日是周一，立夏得上班，早上凉快，但他沒時間做飯，就煮點粥，攤幾個煎餅，一家三口吃完，立夏帶著娃娃直接去單位。

　　傍晚到家，立夏進門就問，「昨天二嫂來了吧？」

　　「來了。不對，你怎麽知道？」樊春梅很好奇。

　　立夏扯了扯嘴角，「我還知道她一進門就問候我。」

　　小陳不禁說：「夏主任真厲害。」

　　立夏嗤一聲，「不是我厲害，是你年幼無知。」

　　「她真有事找你？」樊春梅問。

　　立夏：「她能有什麽事，純粹是吃飽了閒的。」不等她開口就說，「我帶娃娃上樓洗澡。」

　　樊春梅等他到樓上，才問夏民主，「真沒事？」

　　「囡囡考得好，小蔡估計想找立夏顯擺。」夏民主說著，嘆了一口氣，「也不想想不是立夏盯著囡囡，囡囡怎麽可能考這麽好。」

　　夏民生接道：「她沒腦子。」

　　「難怪囡囡那天也那麽說她。」樊春梅想起來，不禁搖頭，「小陳，做凉麵吃吧。」

　　小陳點點頭就去厨房。飯畢，小陳把厨房收拾乾淨，樊春梅喊她看電視，小陳見屋裡就她一個，才問，「夏主任不喜歡囡囡的媽媽？」

　　「不喜歡。」樊春梅道，「你以後別在他面前提小蔡，也別提妞妞的媽。」

　　小陳點頭表示知道，「因爲什麽？」

　　「囡囡的媽不會說話，也不會做事。」樊春梅說著，停頓一下，「以後囡囡的媽要是說你，你別理她。」

　　小陳：「我知道了。」聽到熟悉的旋律，「《大玉兒》開始了。」

　　樊春梅連忙扭頭看電視。却不知道田蓉也在跟妞妞說，「以後見到你二嬸，跟你說話也別搭理她。」

　　「她怎麽惹到你了？」妞妞好奇。

　　田蓉道：「今天下午下班，特意繞過來跟我說囡囡能考上帝都大學。說就說唄，還說你學習成績差，不加把勁連普通大學都考不上。」

　　「小叔說我能考上。」妞妞道，「小叔還說讓我讀師範，他說師範百分之一百包分配。」

　　田蓉：「囡囡報的專業不包分配？」

　　「現在還包，不知道以後包不包。」妞妞道，「姐姐報的是管理，等她畢業，小叔說包和不包的幾率占一半。」

　　田蓉：「你以後就考師大，聽你小叔的一準沒錯。」

　　「我也覺得沒錯。」妞妞道，「明天爸爸回來，我就去爺爺家，問問小叔那個還沒建好的房子能不能買。」

　　田蓉點頭，「說咱們鄰居要買。」

　　「我知道。」妞妞笑著說。

　　翌日傍晚見到立夏，妞妞就說，「小叔，我家那邊有個樓剛打地基就開始賣，我媽想買，因爲現在買只要六百一平，比建成後便宜一大半，讓我問你能不能買。」

　　「開發商是誰？」立夏問。

　　妞妞搖搖頭。

　　立夏看向她。妞妞連忙說，「我書包裡有一張宣傳單，我拿給你看。」說著就往樓上跑。片刻，跑下來，立夏手裡多出一張紙，但他看也沒看，直接給夏民主。

　　夏民主不解：「給我幹什麽？」

　　「讓你看看認不認識開發商。」立夏道。

　　夏民主拿出老花眼，仔細一看，「有點印象，應該是誰家的親戚搞的。」

　　「跟你媽說，買！」立夏道，「等等，六百一平，一百平也得六萬，你媽有這麽多錢？」

　　妞妞擺手：「現在只要五成首付，建成之後再給另一半。」

　　「三萬啊。」立夏想一下，「跟你媽說下周日我過去看看。」

　　樊春梅不禁問，「你也要買？」

　　「贊助點不？」立夏笑眯眯的問。

　　樊春梅好笑，「別嬉皮笑臉，錢不够我給你。」

　　「差不多。」立夏道，「不够的話就買個小點的。」

　　樊春梅：「小的？七八十平？那麽小怎麽住人。」

　　「我又不住，回頭租給別人。」立夏道，「不好租直接賣。多得是買不起大房子的人，比如小艾之前的那個對象。對了，我得問問小艾現在的對象買不買。」

　　樊春梅：「現在？」

　　「電話啊。」立夏起身走到電話機旁，撥通周家的電話就問他買不買房。

　　周琰以前沒想過買房，但小虎買的，田蓉買的都漲了，搞得周琰很擔心房價還往上漲，最近也在跟家裡人說房子的事。

　　周琰得知立夏周末要過去看看，想也沒想就說跟立夏一起去。立夏這才提到林升。

　　《大玉兒傳奇》有望成爲今年年冠，林升手裡的兩個本子，他覺得不怎麽好也賣出去了。周琰跟他提房子的事，手裡有錢的林升想買現房。周琰一說立夏也去，林升猶豫三秒就跟周琰去看房。

　　看房當天，田蓉一套，立夏一套，周琰兩套，林升買兩套，但他的一套是周琰的一套半。立夏見他簽合同的時候眼皮都沒眨一下，不禁問，「編劇這麽好賺錢？」

　　「還行。」林升不大好意思，笑笑，「遇到兩個冤大頭。」

　　立夏輕笑一聲，因爲小艾剛開始跟他談，沒好追根究底，又擔心萬一倆人成了，他誤會小艾是看中他的房子，「小艾的房子也在這附近，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小艾也買了？」林升驚訝道，「什麽時候的事？」

　　立夏：「很多年前了，是個小四合院，現在租給別人住。」

　　「別人在住就算了。」林升很想去看看，但他覺得應該先跟小艾講一聲，「今天有些悶，我感覺想下雨，咱們回去吧。」

　　立夏瞥他一眼，「行。」先送田蓉，後送他倆，最後去他岳父家，把購房合同給韓高氏看看，才說，「你們要不要買？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韓高氏：「建到一半跑了咋辦？」

　　「跑了錢我給你，但是建好之後漲了，漲多少都給我，如何？」立夏問。

　　韓高氏睜大眼：「你想得真美。」

　　「那你說怎麽辦？」立夏道，「讓我幫你承擔風險，連點辛苦費都不給，你想得也挺美的。別找小寒，小寒在劇組，得十一月底才能回來。」

　　韓高氏想一會兒，「你把地址給小虎。」

　　「給你。」立夏把早已準備好的宣傳單給小虎，「我和小寒沒錢，錢不够就找大姑和小姑借。」

　　韓高氏擺手，「不會找你借，走吧你。」

　　立夏轉身走人。韓高氏勾頭看著他走遠，才問韓有福，「剛才那個是真的還是假的？」

　　「肯定是真的。」小虎道，「姐夫敢騙你，大姐不跟他拼命，也得跟他離婚。」

　　韓高氏看看他，就轉向韓老頭，「老頭子，只要六百，這麽便宜，我咋看咋像假的。」

　　「不會有事。」韓老頭道，「那個賣房子就算是騙子，也不敢騙立夏。」

　　韓高氏：「爲啥？」

　　「他爸。」韓老頭。

　　韓高氏：「娃娃的爺爺退休了還好用？」

　　「他手底下那些人又沒退。」韓老頭道，「有福，明兒跟小虎去看看。」

　　韓有福點頭：「好。寫誰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