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慕虛榮

　　趙凡凡看向她同學， 「是不是？」

　　「是的。真是師姐的朋友的朋友？世界太小了吧。」「楊排風」驚呼道。

　　小寒：「我也是猜的。三十多歲還沒結婚的，我認識的人裡只有她一個。」

　　「師姐說得對。」「楊排風」搬個小板凳坐到小寒身邊。

　　趙凡凡：「你坐這裡幹什麽？」

　　「等師姐一起回去啊。」「楊排風」道， 「有師姐陪我， 我也好光明正大地去看看李明强的女朋友。」

　　小寒連忙擺手， 「千萬別。她不一定認識我。」

　　「不是見過兩面？」

　　小寒：「我們沒說過話。」停頓一下， 「她的名字我還是聽別人說的。」

　　「楊排風」頗爲失望， 「還以爲師姐能說得上話。」

　　趙凡凡不明白，「你怎麽對她這麽好奇？」

　　「李明强把她誇的天上有地下無， 換你你不好奇？」「楊排風」指著身邊的人，「還是有師姐這個大美人在跟前。」

　　趙凡凡想像一下， 「我陪你去。」

　　「我覺得不用。」小寒道，「她明天過來你們就能看見。再說了，晚上你們也看不清。」

　　趙凡凡想著她們住的地方院裡黑咕隆咚， 屋裡暈黃的燈光， 「明天看得清楚。」

　　「來的時候告訴我一聲。」小寒道，「我也想看看她現在什麽樣。」

　　趙凡凡：「肯定沒法跟師姐比。楊宗保是情人眼裡出西施。」

　　「也不一定。」小寒笑著說，「你姐夫若是在你們面前誇我——」

　　趙凡凡：「姐夫人實在。」

　　「噗！」小寒笑噴，「差不多該開始了， 我過去看看。」起身往拍攝區走去。

　　翌日十點多一點， 化妝師給小寒補妝的時候，趙凡凡跑過來，「師姐，來了，來了。」

　　「誰？」化妝師好奇道。

　　小寒：「李明强的對象。」

　　「是嗎？」化妝師問， 「往這邊來了？」

　　趙凡凡：「沒有。不過離這邊不遠，師姐出去就能看見。」

　　化妝師收起口紅，小寒跟著趙凡凡到外面，就看到劇組工作人員都往一個方向看，順著他們的視綫，小寒看清李明强身邊站著一個身量高挑的女子，「師姐，就是她。」

　　小寒仔細打量一番，「長得還行。可惜——」

　　「可惜什麽？」趙凡凡好奇。

　　化妝師跟出來，「臉部綫條不行，顴骨低，五官好，但不上相。」頓了頓，「也就是乍一看好看，不能細看。」

　　「難怪剛才孫導看一眼就收回視綫。」趙凡凡道。

　　化妝師：「美人在骨不在皮。孫導拍了多年電視劇，打眼一看就能看出來。」

　　「楊排風那丫的也說她長得一般。」趙凡凡道，「我還奇怪哪裡一般，您這樣說我就明白了。」

　　化妝師：「你們老師沒說選你們的時候都是按骨相選的？」

　　「沒有。」趙凡凡道，「我是被我朋友拉去的，她比我好看，我選上，她落選了，她一直認爲老師選我是因爲我比她高。」

　　化妝師微微搖頭，「不是。你這個長相拍古裝平平無奇，以後儘量拍現代戲，把頭髮剪了，哪怕演小配角，也能搶女主角的風頭。」

　　「我師姐？」趙凡凡看向小寒。

　　化妝師：「你師姐就算了。你氣場不如她，這一點不是換個髮型就能改變的。」

　　趙凡凡蔫了，「我還以爲，不對，氣場？」

　　「小寒，來個蔑視天下。」化妝師道。

　　小寒擺手，「導演喊我了。」

　　「我師姐很溫柔的。」趙凡凡小聲說。

　　化妝師：「對你溫柔。」說完就回去收拾化妝盒。

　　「明强，明强，那個就是韓小寒嗎？」蘇靜怡拍拍李明强的胳膊問。

　　李明强：「對，她就是演穆桂英的韓小寒同志。」

　　「《楊家將》裡的佘賽花真是她演的？」蘇靜怡又問。

　　李明强：「是的。當時就是剛才跟她站一塊的那個老師給她化的妝。」

　　「真厲害！」蘇靜怡感慨，「我想跟她說句話。」

　　李明强：「說什麽？」

　　「可以嗎？」蘇靜怡抱著他的胳膊問。

　　李明强抿嘴笑了笑，「可以。不過得等她這幾場戲拍完。」

　　「還要拍多久啊？」蘇靜怡問。

　　李明强：「順利的話，十一點鐘。」

　　「這麽久啊？」蘇靜怡皺眉，有點不高興。

　　李明强看一眼手錶，「還有半個小時。」

　　「那也很久。」蘇靜怡癟癟嘴，「算了，我們先去吃飯。」

　　李明强納悶，「你不是要嘗嘗劇組的飯菜嗎？」

　　「我剛才看一眼，全是豆芽、豆腐、青菜，我不想吃。」蘇靜怡道，「我們出去吃好不好？」

　　李明强：「我跟厨師說了。」

　　「那就讓他們多吃一點啦。」蘇靜怡抱著他的胳膊，「好不好啦？」

　　李明强連忙說：「好好好。」

　　《穆桂英》劇組和去年的《楊家將》劇組差不多，除了導演、攝影師和主演，其他人都兼職群演，包括做飯師傅，以致於整個劇組幾十號人全是主創人員。

　　每天吃飯的時候，也不分什麽大腕，大牌，所有人都圍在一塊吃。李明强喜歡跟小寒討論劇情，平時都是蹲在她旁邊吃，今天換成趙凡凡，小寒有些奇怪，「李明强呢？」

　　「走了。」趙凡凡一臉受不了的表情，「我聽場記大哥說，那個女人跟李明强撒嬌，纏著李明强帶她出去吃。場記大哥說的時候我都差點吐了。比李明强大那麽多，真好意思。」

　　小寒笑著說，「你姐夫也喜歡跟我撒嬌。」

　　「確定不是姐夫犯錯了找你求饒？」趙凡凡問。

　　小寒噎著了。

　　「被我說中了？」趙凡凡樂了，「我都能想像出來，肯定是，媳婦兒，媳婦兒，別生氣了，你要是生氣就打我一下，別氣著自己。」

　　小寒：「閉嘴！」

　　「不能，正在吃飯。」趙凡凡扒拉一口飯，「咦，怎麽又回來了？」

　　小寒抬起頭，看到李明强和蘇靜怡，「吃你的飯。」低下頭吃菜，裝作沒看見。然而蘇靜怡看見她了，拉著李明强走過來。

　　小寒聽到脚步聲越來越近，不得不抬起頭，「李明强，這位？」

　　「我對象，蘇靜怡，你喊她靜怡也行。」李明强道，「這位是韓小寒老師。」

　　小寒放下筷子伸出手，「你好，蘇靜怡同志。」

　　「你好，你好。」蘇靜怡興奮地說，「我好喜歡你演的《臨危受命》。」

　　小寒：「那個女特工？」

　　「對。」蘇靜怡道，「特別是頭髮換成大卷的時候，特別好看。哎，你的頭髮是在哪兒做的？」

　　小寒笑著說：「戴的假髮。」

　　「假髮？！」蘇靜怡臉上的笑容消失，「我還以爲是燙的。」

　　小寒：「燙髮對頭髮的損傷大，再拍像穆桂英這種戲還得戴假髮，不能讓觀衆看到我的頭髮毛毛糙糙的。」

　　「原來如此。」蘇靜怡明白了。

　　小寒端起碗，「你們吃了嗎？鍋裡還有飯。」

　　「吃了。」李明强道。

　　蘇靜怡低頭看過去，見她碗裡也全是素，「你是主演也吃這個？」

　　「是呀。」小寒沒說還有排骨湯，「怎麽了？」

　　蘇靜怡往四周看看，見導演離得遠，「導演真小氣。」

　　趙凡凡下意識看她身邊的男人。男人正好抬起頭。李明强連忙拽蘇靜怡一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咱們去那邊。」不容她開口，就拉著她往外走。

　　小寒輕笑一聲，看到製片人臉色不大好，「聽見沒？說你小氣。」

　　「這個女人，不行。回頭跟明强說，跟她分手。」

　　小寒：「你說。」

　　「我說就我說。明强真娶她，就她憑那張嘴，不出三年就能把圈裡人得罪個遍。」

　　小寒想了想，「拍完這部戲再說，我可不想他因爲失戀，整天面對一張苦大仇深的臉。」

　　「我知道。」製片人道，「那個蘇靜怡住哪兒？」

　　小寒：「不知道。你問凡凡。」

　　「招待所。」趙凡凡道。

　　製片人放心了，「沒住在一塊就好。」

　　「他倆還沒結婚呢。」趙凡凡提醒他。

　　製片人擺手，「你這種小姑娘不懂，有些人根本不管結沒結婚。」

　　小寒：「你說的時候提醒一下李明强，他女朋友有點愛慕虛榮。」

　　「你怎麽知道？」製片人好奇。

　　小寒：「聽出來的。喜歡我的《臨危受命》，只因我那時候戴的卷髮好看，這種女人十個有九個愛慕虛榮。」

　　「師姐，也有可能愛美。」

　　小寒：「她會認爲自己不美？如果只是喜歡，不會開口就問我在哪兒做的頭髮，我倆今天才知道彼此的名字。」

　　「好像有點太愛美了。」趙凡凡道。

　　小寒點頭：「是的。」

　　翌日，蘇靜怡走了，小寒就去找「楊排風」，讓她過幾天去問問李明强，蘇靜怡還來不來。

　　「楊排風」以爲小寒找她有事，後來當天晚上就告訴小寒，蘇靜怡五一過來。

　　小寒這邊沒電話，就給立夏寫封信，讓他五一來探班。

　　立夏是打算四月二十五日過去，收到信，雖然不想，還是聽小寒的話，撑到月底，四月三十號下午請假跑去劇組。

　　小寒算准了他會提前來，晚上回到住處，看到院裡挂滿衣服，屋裡亮著燈，進院就喊，「夏立夏，這個月獎金不要了？」

　　立夏：「我問主任扣不扣獎金。主任知道你是我媳婦，拍戲辛苦，我作爲家屬前來慰問，不扣獎金。媳婦兒，我給你帶一包鶏蛋，每天早上讓厨師給你煮一個。」

　　「你也不嫌麻煩。」小寒心裡澀澀的甜甜的，頓時覺得很對不起他，「晚飯沒吃吧？」

　　立夏：「吃了。大嫂蒸的包子，我還給你留一個。怕放到明天壞了，沒敢給你留太多。」

　　小寒晚上沒吃主食，「在哪兒？」

　　「給你。」立夏打開飯盒，「凉了。不想吃告訴我，別勉强。」

　　小寒：「想吃。用猪油包的？」

　　「我跟大嫂說給你拿幾個，大嫂怕猪油凝固，用菜油，放的猪肉。」立夏道，「我幫你打兩暖壺熱水，够你洗澡的嗎？」

　　小寒：「昨天去澡堂洗的，今天擦擦就行了，過幾兩天再去澡堂洗。」

　　「快拍好了吧？」立夏問。

　　小寒：「十六集，還得一個月。」

　　「你們天天蹲在劇組，比我們上班還拼，去年又拍過一次，還要這麽久？」立夏問。

　　小寒：「慢工出細活。」咬一口包子，「去幫我倒水，我待會兒洗臉。」

　　「以後別接古裝劇了。」立夏起身說。

　　小寒笑道，「在戲園子裡拍的古裝劇也不接？」

　　「這個可以。」立夏道，「我剛才說錯了，需要住劇組的戲一概不接。」

　　小寒：「這話去跟我們主任說，別跟我說。」咽下最後一口包子，就去刷牙。

　　立夏看看她的背影，撇撇嘴，說就說。

　　小寒回頭看一下，立夏連忙低下頭。小寒扯了扯嘴角，心想，看我明天怎麽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