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緣巧合

　　夏民主：「你又滿嘴跑火車。小寒到劇組一個多星期了， 她怎麽給我買？」

　　「小寒□□有術啊。」立夏道。

　　囡囡：「肯定是小嬸嬸以前買的。」

　　夏民主看立夏，是不是？

　　「作業寫好了？」立夏問。

　　囡囡扮個鬼臉， 「我猜對了。爺爺， 穿上， 好看。」

　　「我都六十多了。」夏民主道。

　　立夏：「六十一周歲。這件衣服是小寒上個月買的， 你不穿只能擱櫃子裡放著。」

　　「你不能穿？」夏民主問。

　　立夏：「不敢。被你兒媳婦知道， 又得跟我生氣。再說了，我又不是買不起。」抬抬手， 一副不耐煩的模樣，「穿上， 穿上。」

　　夏民主看向夏明義、蔡紅英等人，「穿？」

　　「穿啊。」囡囡道，「爺爺， 別給小叔叔， 小叔叔有。」

　　夏民主：「你也買了？」

　　「沒有。」立夏道，「我又不是領導，穿得比領導還好，領導不會說什麽， 其他人也會打趣我。不信您問二哥。」

　　夏明義現在是會計， 設想一下有個普通工人穿著夾克上班，「立夏說得對，爸就穿著吧。」

　　「這……」夏民主頭疼，「明兒我穿這一身到單位，單位那些小青年——」

　　立夏：「不敢笑話你。你就別糾結了， 趁著還能穿身上，就穿著吧。過幾年彎腰駝背，想穿件像樣的都套不進去。」

　　「哪有你說得這麽誇張。」夏民主覺得好笑。

　　立夏：「傍晚去公園看看。」

　　夏民主笑不出來了。

　　立夏轉過身揮揮胳膊，「咱們出去。」

　　「爺爺也出來。」囡囡拉住夏民主的胳膊。

　　夏民主走出來，夏民生一個勁點頭，「不錯，大哥，趕明兒讓立夏再給你買一件，換著穿。」

　　「等你發工資，我給你整套西服。」立夏道。

　　夏民主：「現在有西服？」

　　「有啊。」立夏道，「台裡打算搞春節聯歡會，有幾個相聲演員這些日子見天兒去台裡開會，年齡大的穿中山裝，相對較年輕的就穿著西裝和你身上的這種夾克衫。」

　　夏民主：「你也說是年輕人。」

　　「快五十歲了。」立夏道。

　　夏民主張口結舌，「你，我是沒法說你。」

　　「那您就別說。」立夏道，「二嫂，晚上吃什麽？」

　　蔡紅英：「你想吃什麽？」

　　「我媳婦兒不在家，我啥也不想吃。」立夏道。

　　蔡紅英噎了一下：「……我真是吃飽了撑的。大嫂，咱們去做飯。」

　　立夏聳聳肩，轉向他二叔。夏民生連忙說，「我只是個司機。」

　　「我說什麽了？」立夏不解。

　　囡囡捂著嘴說，「二爺爺以爲你讓他找兩個姑父要夾克衫。」

　　「想多了。」立夏不禁翻個白眼，「我只是想讓你幫我打個衣櫃。小寒的衣服沒地方放了。」

　　夏明仁想也沒想就說：「買這麽多衣服幹什麽？」

　　「穿！」立夏白了他一眼，就對他二叔說，「小寒買的衣服質量好，穿不爛又不捨得扔，四年前的衣服還在衣櫃裡放著。一季添兩套，就有幾十套了。」

　　夏民生：「木頭不一定够。」

　　「那就打個小櫃子。」立夏道，「留著放鞋或者冬天的衣服。」

　　夏民生：「行，下周給你打。」

　　四月十一日，上午，夏民生正在刨木頭，夏明珠推著車子進來就往東看。樊春梅見狀，道，「你三哥今天加班，你三嫂拍戲去了。」

　　「我不找他們。」夏明珠解釋道。

　　樊春梅自然知道她不找他倆，「偉偉沒來？」

　　「在家寫作業。」夏明珠往四周看看，「我爸呢？」

　　樊春梅：「有點事出去了。你找他？」

　　「也不是。」夏明珠走到西邊坐下，面朝東，看到只有書房門開著，「我大哥二哥也加班？」

　　樊春梅：「你二嫂回娘家了。你大哥和大嫂在醫院，你二哥在書房看著囡囡和妞妞寫字。」

　　「去醫院？」夏明珠問，「誰病了？」

　　樊春梅：「你大嫂的爸查出肺水腫。」

　　「嚴重嗎？」夏明珠忙問。

　　樊春梅仔細想想，「好像不嚴重。不過你大嫂說起她爸就唉聲嘆氣，弄得我也沒敢細問。」

　　「不嚴重嘆什麽氣？」夏明珠不解，小聲問，「我爸身上的夾克衫也是韓小寒買的？」

　　樊春梅就猜到她過來有事，「對，才買的，看見了？」

　　「我在電視裡看到的。」夏明珠道，「上面開會討論什麽問題，我爸也去了，差點沒認出他。」

　　樊春梅故意問：「不好看？」

　　「不，不是的。」夏明珠道，「二嬸，那個韓小寒怎麽這麽捨得，是不是有什麽事求我爸？」

　　夏民生猛然停下來，「求你爸什麽？小寒的爹娘在東北種田，你爸又不會。她弟弟妹妹才上高中，你爸又不能教他們。」

　　「那，那她怎麽對我爸這麽好？」夏明珠問。

　　樊春梅皺眉，「小寒孝順。你三哥三嫂還給我和你叔買過衣服，你大哥、二哥都不知道，就怕他倆知道了，不買心裡不舒服，買了也不舒服。」

　　「真的？」夏明珠不信。

　　樊春梅：「早幾天剛收起來，不信我拿給你看。」作勢起身。

　　夏明珠連忙說：「不用了。」

　　樊春梅：「今天過來就問這事？」其實更想問，是不是你媽讓你來的。隨即一想，即便是的，夏明珠也不可能承認，「千萬別讓你三哥知道你懷疑你三嫂，否則又得打你。」

　　「我，我又不會問他。」夏明珠道。

　　樊春梅諒她也不敢，「晌午在這裡吃嗎？」

　　「不了。」夏明珠道，「我怕韓小寒給我爸惹事，過來看看。」

　　夏民生張嘴想說，管好你自己吧。

　　樊春梅搶先道，「先別走，有事問你。」夏明珠停下來。樊春梅道，「那個蘇靜怡最近有沒有去找你？」

　　「沒有。」夏明珠道，「我前些天碰到她嫂子，她嫂子說有人給她介紹個演員，長得挺好，估計是跟那個演員好上了。」

　　樊春梅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小寒，我們對對戲。」

　　小寒循聲看過去，是演楊宗保的男演員李明强，孫導去空政文工團挑的，「接下來的幾場戲？」

　　「對，儘量一條過。」李明强說著話走到小寒面前。

　　小寒：「聽說明天後天都沒你的戲，有事？」

　　李明强的臉一下紅了。

　　小寒笑了，「去見女朋友？」

　　李明强「嗯」一聲，就說，「快把你的劇本拿出來。」

　　「我會背，你說我能接上。」小寒道。

　　李明强：「厲害。我就不行，背會了，吃頓飯就忘了。」

　　「也不用全按照劇本。」小寒道，「我們是拍給人民群衆看的，今天的幾場戲儘量口語化，意思對就成了。」

　　李明强：「那也得把臺詞記住。」停頓一下，就說，「我念了啊。」

　　「開始吧。」小寒道。

　　趙凡凡拿著劇本過來看到這一幕，眉頭緊皺，走到演楊排風的同學身邊，「他怎麽又找師姐順詞？」

　　「你都可以找，他不行？」「楊排風」問。

　　趙凡凡：「我師姐又不是他師姐。」

　　「師姐不是你一個人的。」

　　趙凡凡：「那他也不能纏著師姐。姐夫那個人，我跟師姐說會兒話他都煩，要是知道楊宗保天天纏著師姐，肯定得跟師姐吵架。」

　　「他女朋友現在就在咱們住的地方。」

　　趙凡凡忙問：「真的？」

　　「對，還是哪個機關的領導的閨女。不過肯定沒法跟姐夫比。」

　　趙凡凡：「那當然。姐夫的爸是市長。哎，我前天晚上去洗澡，從一個人家門口經過，看到正在放《新聞聯播》，你猜我看到誰了？」

　　「還能有誰？新聞裡的大人物你就認識一個夏市長。」

　　趙凡凡不禁翻個白眼，「你這個人真無趣，難怪沒男朋友。」

　　「跟我有沒有男朋友有什麽關係？」

　　趙凡凡：「你要說，誰呀誰呀，你男朋友會接著說給你聽。像你剛才那麽一說，話題終結，你還會嫌你男朋友不會說話。」

　　「我知道也要裝不知道？」

　　趙凡凡：「必須的。大不部分男人都喜歡女人捧著他，順著他，知道嗎？」

　　「不知道。師姐就沒捧過姐夫。」

　　趙凡凡：「你知道沒有？再說了，像姐夫那樣過來就給師姐洗衣服的有幾個？不說別人，把你家所有男性算上，能挑出兩個像姐夫那樣的？你呀，天天想著嫁人，天天駡男人沒眼光，就是不知道檢討自己。不跟你說，楊宗保走了。」連忙向小寒跑去。

　　小寒連忙抬起手，「你先等等，容我喝口水。」

　　「我給師姐倒。」趙凡凡跑去拎個暖瓶，回來看到「楊排風」坐到小寒面前，「楊排風！」

　　小寒笑著說，「接下來沒她的戲。」

　　趙凡凡放心了，「沒戲不卸妝回去，在這裡幹什麽？」

　　「你管不著。」「楊排風」不過是來確定一下，趙凡凡跟她扯得那些對不對，得到答案，起身走人，「我回去看看楊宗保的女朋友。」

　　小寒驚訝，「她來了？我還以爲李明强回去找她。」

　　「聽說想看他拍戲。」楊排風停下來，「楊宗保說他女朋友看著，他演不好，就讓孫導把他的戲往後挪。」

　　小寒：「原來如此。明天過來？」

　　「應該是。」「楊排風」道，「聽說長得很漂亮。」

　　小寒：「你怎麽這麽清楚？」

　　「李明强自己說的。我都沒問，他就全說了。不過，就有一點不好，比他大四五歲。」

　　小寒算一下，「三十一？」忽然心中一動，「不會吧？」

　　「什麽？」楊排風道，「我沒聽清，師姐。」

　　小寒：「感覺跟我認識的人有點像。」

　　「李明强的女朋友嗎？」楊排風道，「師姐的朋友叫什麽名字？」

　　小寒：「別人的朋友，我見過兩次，名字挺好聽，叫蘇靜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