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晚開始
夏明義:「我今兒可沒招惹你。」
「我說的不是事實?」立夏反問。
夏明義斜眼瞥他一下, 「閨女,咱不去, 表演節目的地方特別冷, 會凍感冒的。」
「可是我想去。」囡囡望著她爸, 「我戴手套, 戴帽子, 戴圍巾。」
妞妞跟著說:「我也戴。」
「你們平時九點就犯困,你小嬸要忙到十二點, 是吧?」夏明義問小寒。
小寒:「計劃是十一點。點播的觀衆多的話,得到十二點。」
「聽見沒?」夏明義低頭看著他閨女。
囡囡猶豫一會兒, 「我困也不睡,讓小叔叔抱著妞妞。」
「你能忍住嗎?」夏明義很懷疑。
囡囡:「我掐我自己。」
「真捨得。」小寒轉向立夏,「你看呢?」
立夏嘆氣:「四五個小時, 你們中間要上厠所, 怎麽去?」
「我領著妞妞去。」囡囡道,「小叔叔把我們送到厠所門口。」
立夏扶額,無奈地說:「行吧。」
「謝謝小叔叔。」囡囡高興地跳起來。
立夏白了她一眼,就找他爸, 「車借給我們用用。」
夏民主的車就停在門外, 「記得加油。」
「知道了。」立夏道,「媳婦兒,去睡一會兒。不然主持節目的時候得老打哈欠。」
小寒想一下,「是得睡一會兒。」
囡囡和妞妞聽她這樣講,也跑去書房睡覺, 一覺睡到四點多,睜開眼屋裡暗下來,囡囡心慌,趿拉著鞋就往外跑,「小叔,小嬸——」
「叫什麽?」立夏打開門問。
囡囡鬆了一口氣,「我以爲你們走了。」
「正打算走。」立夏道。
囡囡衝他扮個鬼臉,「騙子。」回屋穿上衣服,就把妞妞拉起來給她穿上鞋,姐倆就去上厠所。從厠所裡出來,小寒拎著包站在廊檐下。囡囡好奇地問,「小嬸嬸等我們?」
「是呀。」小寒道,「去把你們的書包拿來,裝點吃的。」
妞妞轉身就往書房跑,小寒跟著扭臉,等她轉過頭,妞妞已經跑到屋裡。小寒頓時哭笑不得,「門檻高,你慢點。」
「姐姐,給你。」小寒話音落下,妞妞拎著兩個書包出來。
小寒搖頭笑笑,就衝屋裡喊,「把東西拿出來。」
立夏拎著四個袋子,一個侄女包裡裝兩袋,「要不要拿點水?」
「不用。」小寒道,「那裡有水。」
蔡紅英忙問:「有瓷缸子嗎?」
「電視臺準備的汽水。」小寒道,「還準備一點零食。我估計不够她倆吃的,才讓立夏再拿一點。」
夏民主:「你們吃過飯再去。讓你大嫂煮點麵條。」
「行嗎?」立夏問。
小寒拿起他的手看一下表,「應該來得及。」
「我現在就開爐子,用熱水煮。」田蓉壓點水洗洗手就往厨房去,蔡紅英去洗菠菜,十分鐘後,兩大兩小去厨房裡吃麵。
六點左右,小寒到電視臺就去化妝。
立夏領著囡囡和妞妞去演播大廳,到門口就鬆開她倆,指著裡面,「隨便玩,但是不准出去。我去看看你小嬸。」
囡囡:「我知道。」抓住妞妞的小手,「你要聽話知道嗎?不然明年就不帶你來了。」
「我知道的,姐姐。」妞妞看到椅子,拍拍椅子讓囡囡坐下,「姐姐,我想吃花生。」
第一届春晚沒有觀衆,節目開始後,演出人員會坐在台下靠近舞臺的位置,像立夏這種會坐在演員後面,和其他工作人員的家屬坐在一塊,充當觀衆。
布置現場的工作人員聽到妞妞的話,抓一把花生給她,「花生殼放桌子上。」
「我不要,阿姨。」妞妞搖搖頭,拍拍身上的小書包,「我有。」
囡囡拉開她的書包,拽出一包花生,「謝謝阿姨。」
工作人員收回手,笑著說,「準備的挺全。你倆是誰家的孩子?」
「我們,我們……」她爸的全名叫什麽來著?妞妞抓耳撓腮。
囡囡:「我們是韓小寒家的。」
「韓同志的侄女?」工作人員問。
囡囡點頭:「是的,她是我小嬸嬸。」
「你小叔是夏立夏?」擺汽水的工作人員抬頭問。
囡囡睜大眼:「叔叔認識我小叔?」
「韓同志跟大家一起彩排的時候,你小叔天天來接韓同志下班。他人呢?」工作人員說著話往四周看看。
囡囡:「找我小嬸去了。」
「我猜也是。他真是心大,把你倆扔在這裡。」
囡囡用牙咬開一個花生,遞給妞妞,「我小叔叔說,這裡的叔叔阿姨特別好。」
「你小叔說的?」工作人員一萬個不信,「你小嬸說得還差不多。」
妞妞轉向她,滿臉寫著「叔叔你好厲害」。工作人員忍俊不禁,「這裡有點亂,你倆別亂走。」
「我們知道。」囡囡翻出她包裡的糖果,撥開一個塞妞妞嘴裡。
立夏從後臺過來,就看到兩個侄女趴在椅子上剝瓜子,桌子上放兩堆,一堆瓜子殼和一堆瓜子仁,「給我剝的?」抓一把瓜子仁塞嘴裡。
囡囡臉色大變:「小叔叔!」
「小叔叔壞。」妞妞朝他身上打。
立夏:「你們剝好不吃,也不給我吃,放在這兒幹什麽?」
「我們想再剝一點再吃。」囡囡抬頭瞪一眼立夏,「賠我的瓜子仁。」
立夏指著瓜子,「這些是我買的,我都沒找你們要錢,你們反而怪我,羞不羞?」捏捏囡囡的臉。
囡囡朝他手上一巴掌,「我告訴小嬸嬸。」
「去吧。」立夏道,「我以後再也不買了,反正你小嬸嬸不喜歡吃。」
囡囡聽明白了,「壞人!」居然還威脅她。
「以後別讓壞人領你們來看春晚。」立夏道。
囡囡張張嘴,指著他,「你,你欺負人。」
「有嗎?」立夏一臉無辜,「還吃不吃?不吃我吃。」說著話伸手抓瓜子仁。
囡囡嚇得慌忙捂住。等她和妞妞又剝一堆瓜子仁,見立夏看過來,連忙抓起來往嘴裡塞,春晚也開始了。
夏家一衆聚在一起看春晚的時候,韓家六口也跑到韓有福大姐家裡看春晚。到今年爲止,小寒的大姑也有五年沒見過她,又一次在電視裡看到她,依然忍不住說,「小寒長變了。」
「長開了。」韓高氏道,「你小點聲,我都聽不清小寒說啥。」
大冬天,而且還是年三十,坐在人家炕頭上,小虎心無力,「奶奶,我姐沒說話,是另一個電影女演員在講話。」
「我沒聾。」韓高氏一看換男主持人講話,就問她大閨女,「小寒演的《穆桂英》,你們有沒有看?」
小寒的大姑連忙點頭,「天天都看,小寒演的真好。」
「那當然。」韓高氏道,「都是我教的。」
小艾忍不住說:「你隻教過打架,沒教過我姐演戲。」
「你姐演穆桂英的時候,跟人家打架的時候特別好看,就是我教的。」韓高氏沒容她開口,就指著電視機,「咋沒人打電話讓小寒唱歌?」
小艾接道:「你沒教我姐唱歌,我姐不會。」
「你,你也給我閉嘴。」韓高氏指著小艾,「再說話我把你的嘴縫上。」
小艾白了她一眼,小聲嘀咕,「啥都是你教的,也不問問人家老師願不願意。」
韓高氏耳朵真好,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抓起炕頭上的花生就砸小艾。劉素芬連忙按住她的手,「娘,花生,吃的。」
韓高氏停下來,看到主持人拿幾張紙,忙問:「是不是叫小寒表演節目?」
「別說話就能聽見了。」韓有福也受不了她。
韓老頭咳嗽一聲,「你們比電視裡的人聲音還大。」
「是他們聲音太小,跟沒吃飽似的。」韓高氏抱怨道。
吱呀一聲,小虎扭頭看去,他大姑的公公婆婆出去了,連忙拍拍他爹。韓有福拍拍他娘,指著外面,人家都被你氣走了。
「愛看不看。」韓高氏扭頭看一眼,哼一聲,轉過頭見小寒上去,來了精神,「小寒要唱歌,都別說話。」
小虎腦殼痛,想說一直都是你在說。一看他姐當真開嗓,連忙坐直,就聽他姐自己報節目——《太君辭朝》。
小寒唱完好一會兒,韓有福才回過神,「她會唱京劇?」
「跟電視臺找的老師學的。」小虎不等韓高氏開口,「我姐現在是電視臺的一員,參加這個晚會沒錢的。」頓了頓,「爲了準備晚會,這半年都沒拍戲。」
韓高氏很失望,「真不值。」
「意義不一樣。」小虎道,「過了今晚全國人民都認識我姐。咦,姐唱了《穆桂英挂帥》,還唱?」
韓有福:「有觀衆讓你姐唱,你姐就得唱。這,這是黃梅戲?你姐學多少?」
「學半年。」小艾道,「我姐唱的真好。」
小虎跟著點頭,「姐的聲音適合唱黃梅戲。」
「小寒真厲害。」小寒的大姑忍不住說,「到了大城市就是不一樣。」
韓高氏一臉嫌弃:「你懂啥?是上過大學不一樣。沒人教你,你在大城市待十年,你還是你。」
小寒的大姑噎住了。
韓有福忙說:「娘,聽小寒唱《女駙馬》。」隨即衝他姐使個眼色,別搭理她。然而,小寒唱完,韓高氏又說話了,「下面應該沒人找小寒,咱們回去吧。」
「回,回去?」韓有福張張嘴,「現在還沒到九點。」
韓高氏:「不回去幹啥?」
「我們來看春晚,春晚才開始,娘。」韓有福提醒她。
韓高氏打量他一番,「誰要看這勞什子春晚,我就是來看小寒的。你不走還想在你大姐家過大年初一?你咋能這麽不要臉?」指著韓有福的額頭,「給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