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獲獎

　　樊春梅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臉，「哎，你能這樣想多好啊。明珠，那個蘇靜怡不敢來這邊。」頓了頓，「你爸若是知道你特意來告訴你三嫂，蘇靜怡的媽說你三嫂誣賴她閨女，你爸一定會很高興。」

　　夏明珠張嘴想解釋，我是怕蘇家母女去單位找我爸。一看樊春梅老懷大慰，下意識把話咽回去，「我只是擔心對我爸影響不好，有個濫用私權的兒媳婦。二嬸，我走了。」不等樊春梅開口，蹬上車子就往西去。

　　立夏條件反射般握住刹車，「你——」夏明珠呼嘯而過，立夏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扭頭看到樊春梅，踩下脚蹬，到她跟前就問，「二嬸出來送夏明珠？」

　　「你看到明珠了？」樊春梅笑著說，「立夏，明珠現在比以前好多了。」

　　立夏下意識往西邊看一眼，「沒看出來。她來幹什麽？」

　　樊春梅把夏明珠說的事快速叙述一遍，一邊關大門一邊說，「你媽有點奇怪，以前每到周末就去明珠那兒，有時候一周都要去兩三次，因爲她去的太勤，明珠還跟你爸抱怨過，別沒事就去她家。」

　　「夏明珠說的？」立夏停好車子就問。

　　樊春梅：「她沒明說。」把夏明珠剛才說的話講給他和小寒聽，「不信問小寒。」

　　「大嫂以前說過，她是很喜歡往明珠家跑。」小寒道。

　　樊春梅看向立夏，我沒說錯吧。

　　「別管她。」立夏道，「只要不來找咱們，不論她是上天還是入地，咱們都當不知道。二哥和二嫂還沒回來？」

　　小寒：「快了。你來幫我做飯。二嬸，晚上別做了。」

　　「不行。」樊春梅道，「你們肯定是煮挂麵，你二叔不喜歡吃挂麵。」

　　立夏：「我們也想煮手擀面，可是這麽多人得和半盆面。哪像你和二叔，用碗攪一點面就够了。」

　　「咱們做甜麵湯吧。」小寒道，「然後炒兩盆藕。」

　　立夏：「麻煩嗎？」

　　「沒手擀面麻煩。」小寒道。

　　立夏：「你做，我切藕。」

　　「藕在爐子後面。」小寒道，「我怕天冷凍壞了。」

　　立夏：「看見了。」

　　「炒好盛出來的時候留一點，加水燉爛。」小寒道，「否則爸吃了胃疼。」

　　立夏笑著搖搖頭：「這話你都說四年了，媳婦兒。」

　　「怕你忘了啊。」小寒有點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很嘮叨？」

　　立夏：「我愛聽你嘮叨。」

　　小寒朝他身上拍一下，就舀面做麵湯。

　　六點左右，夏家吃飯，夏民主看到兩大盆藕片，拿起筷子就夾。立夏伸手給他奪走，把另一隻手裡的碗放他面前，「吃這個，別亂夾。」

　　夏民主夾一塊，藕煮的像面塊似的，沒有脆脆的好吃，「這個應該跟肉一塊燉。」

　　「今天沒買肉。」立夏道，「凑合著吃吧。」

　　囡囡哢擦咬一口，「沒肉也好吃。」

　　「嘗嘗爺爺的。」立夏道。

　　囡囡夾一塊，皺緊眉頭，「不好吃。爺爺，誰給你做的啊？」

　　夏民主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你小嬸。」

　　囡囡看向小寒，小寒點頭。囡囡張張嘴，「我剛才吃的不是藕，是紅辣椒，小嬸嬸。」

　　此言一出，偌大的堂屋裡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夏明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真是你小嬸嬸的好閨女。」

　　囡囡眨了眨眼，低頭喝一口麵湯，「小嬸嬸，這個也好喝。我喜歡喝裡面的鶏蛋。」

　　「你多吃點。」小寒忍著笑說。

　　囡囡點點頭，「我要吃兩碗。」

　　「才吃兩碗？」夏明義道，「太不給你小嬸面子，至少得吃三碗。」

　　囡囡：「爸爸，我不是飯桶。」

　　「可是你小嬸嬸希望你多吃點。」夏明義道。

　　囡囡：「錯了。爸爸不瞭解小嬸嬸，小嬸嬸說吃飽就好。」擔心夏明義又說出什麽，「爸爸，別講話，吐沫星子都噴菜上面了。」

　　夏明義噎著了：「……確實是你小嬸的好閨女。」

　　囡囡瞥他一眼，裝作沒聽見，吃過飯就拉著小寒出去玩兒。

　　小寒：「我得刷鍋，去找大伯。」

　　「不找。」囡囡跑出去找她爸。

　　立夏看到站在廊檐下的夏明仁，撲哧笑出聲，「大哥，有什麽想說的嗎？」

　　「幼稚！」夏明仁瞪他一眼就往屋裡去。

　　立夏：「吃過飯就回屋坐著，也不怕坐出小肚腩。」

　　夏明仁渾身一僵，就喊：「妞妞，爸爸領你出去玩會兒。」

　　「爸爸，我要和姐姐玩兒。」妞妞的聲音從夏明義房裡傳出來。

　　立夏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蔡紅英不禁嘆氣，「大哥吃癟，你就這麽高興？」

　　「你吃癟我也高興。」立夏脫口而出。

　　蔡紅英噎住了，奪走小寒手裡的碗，「出去，出去。」

　　小寒噙著笑出去洗洗手，抹上雪花膏就問立夏，「我們也出去走走？」

　　「等一會兒。」立夏估摸著夏明義領著囡囡和妞妞走遠了，才和小寒出去。而正是這樣，倆人和他仨完美錯開。

　　翌日晚上，立夏想故技重施，天空飄起小雨，連著下三天，晴一天，首都迎來入冬以來第一場小雪。

　　天氣越來越冷，以前電視劇製作中心主任又跟小寒說後年拍《天仙配》，小寒便和嚴老師說，每天上午過來跟她學唱黃梅戲。

　　小寒跟她的形體老師學了手眼身法步，無需嚴老師再教，學半天足够她拍戲用的，嚴老師想一下就同意了。

　　在小寒每天學唱黃梅戲的時候，時間的脚步悄然到了臘月初八。臘八晚上，田蓉把厨房收拾乾淨，就把小艾和小虎的毛衣遞給立夏。立夏拿在手裡，不禁感慨：「辛苦大嫂了。兩件毛衣織半年。」

　　田蓉正疑惑，他怎麽變得這麽客氣，聽到第二句，臉色驟變，「嫌慢以後別讓我織。」

　　「我也不想啊。」立夏道，「是你太愛織毛衣，我怕你太無聊，才給你找點事做。沒想到啊，沒想到——」

　　小寒連忙打斷他的話，「你明天有沒有事？沒事陪我去一趟百貨商店。」

　　「買什麽？」立夏問。

　　小寒：「給我爹娘買件羊毛衫。」

　　「和這個一起寄過去？」立夏揮揮手裡的毛衣。小寒點點頭。立夏又問，「羊毛褲呢？」

　　小寒想一下，「明天看看，褲子質量好就買。」看到夏民主拎著暖瓶去書房，眼珠一動，「爸，我記得您的羊毛褲穿好幾年了，您要嗎？」

　　「你買爸就要。」夏明義脫口而出。

　　立夏轉向他二哥，「我們給買，你們給不給買？」沒容他開口，「爸不是我一個人的爸。」

　　「……我又沒說不買。」夏明義沒料到他話題轉這麽快，險些沒反應過來，「不過這樣的話爸就有三條了。」

　　立夏：「又不是三十條。二哥，您——」

　　「停！」夏明義連忙說，「紅英，明兒跟小寒一塊去百貨商店。」隨即就問，「大嫂，您呢？」

　　田蓉下意識看夏明仁。立夏樂了，「大嫂不當家，你得問大兄。」

　　「滾！」夏明仁聽到「大兄」倆字就頭痛，「聽說現在出個羽絨服，多少錢一件？」

　　小寒：「羽絨服看著好看，其實不貼身，沒棉襖暖和。」怕他不信，「我試過。」

　　「你什麽時候試的？」立夏忙問，「我怎麽不知道？」

　　小寒笑打他一下：「又瞎想什麽呢。《天仙配》的女二定下來了，有一次她穿著羽絨服去嚴老師家學黃梅戲，我是穿她的。她也說沒有她媽給她做的大棉襖暖和，穿著羽絨服騎車，肚子都吹的冰凉冰凉。」

　　「那她不嫌冷？」蔡紅英問。

　　小寒：「爲了好看。」

　　「媳婦兒，咱別學她。」立夏道，「凍出肩周炎可受罪了。」

　　小寒笑道：「我知道。爸還缺什麽？」

　　立夏學歷高，實習工資也比蔡紅英高。小寒每個月有九十，他的工資也全給立夏，因此立夏和小寒很有錢。如果是私下裡問，夏民主會老老實實說他缺什麽。當著大兒子和二兒子的面，他笑著說：「我什麽都有。快過年了，錢留著你們買衣服吧。」

　　小寒接道：「好的。爸，您早點歇息吧。」隨即就去厨房拿暖瓶，倒熱水洗臉洗脚。等燈關上，小寒才說，「你明兒再問問爸。」

　　「知道了。」立夏道，「你之前說年後得去一趟昆明，去昆明幹什麽？」

　　小寒：「不知道？文藝界聯合會和電視藝術家協會辦了一個全國性電視藝術綜合獎。製作中心的主任說已經評選出優秀電視劇，優秀男演員和女演員，而我就是那個女演員。」

　　「什麽時候的事？」立夏忙問。

　　小寒「噓」一聲，「小點聲。」指著隔壁書房，「別把囡囡吵醒了。周一跟你說去昆明的那天，主任打電話告訴我的。我還以爲你知道。」

　　「我那邊忙，沒留意。」立夏道，「對了，優秀男演員是誰？」

　　小寒笑著說：「我師兄，陳寶國。」

　　立夏想了又想，「沒聽說過。不過，寶國，寶國這個名字取得不錯。比你的好聽。」

　　「我也想取個好聽點的。」小寒道，「誰讓我嫁給你了呢。」

　　立夏不解：「跟我有什麽關係？」

　　「爲了配得上你的名字啊。」小寒道。

　　立夏噎著了。

　　小寒樂了，「你說是不是？」

　　「壞蛋。」立夏說著，就上手撓她。

　　小寒朝他腰上擰一下，「吵著囡囡。」

　　立夏瞬間老實下來，給她掖掖被子，「睡吧。」

　　晚上睡得早，翌日早上六點半倆人就醒了。立夏去做飯，小寒練聲，八點鐘，一行人到百貨商店。剛到門口，立夏停下來，「媳婦兒，我突然想到肚子疼，你先進去，我去上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