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項罪名

　　小寒的表妹不愛看報紙， 但她會訂幾份放在大廳裡，客人等上菜的時候可以看。聽立夏要， 就下樓給他拿。

　　小寒接過報紙就找蘇靜怡的名字， 不出意外被她找到了， 隨即指給立夏看， 「從犯。估計是在門口放哨的那種。」

　　「門口？罪名什麽？」立夏順嘴問。

　　小寒：「敲/詐勒/索和入室搶/劫， 她是從犯估計也判不了幾年。」

　　「兩個罪名？」立夏驚訝道。

　　小寒點點頭，「是的。報紙上還說他們這夥人是黑/社會。你看， 就在這裡。」

　　立夏連忙拿過去，仔細一看， 報紙上雖然沒有她的照片，確實有「蘇靜怡」三個字，不禁道， 「她膽子怎麽變得這麽大。」

　　「以前膽子小？」小寒下意識問， 問出來想到蘇靜怡極有可能是立夏上輩子的老婆，「你跟她很熟？」

　　立夏心中一凜，忙說：「不熟。我聽夏明珠說過。」

　　小寒懶得拆穿她，「夏明珠識人不清， 她要是知道蘇靜怡敢入室搶/劫， 可能比你還震驚。」不等他開口就問，「你覺得能判幾年？」

　　「至少十年。」立夏想一下說道。

　　小寒驚得張大嘴，「十年？！」

　　「入室情節惡劣，最低十年。」立夏道，「怎麽了？」

　　小寒連連搖頭， 「沒事。」

　　「什麽十年？媽媽。」娃娃不解。

　　小寒想說，跟你沒關係，忽然想到他也懂事了，就指著報紙跟他說，「去人家家裡搶東西，要在監獄裡蹲十年。知道十年是多少嗎？就是現在的你，長你偉偉哥那麽高，才能再見到媽媽。」

　　娃娃慌忙說，「我不搶人家的東西。」

　　「寶貝兒這麽乖，肯定不會搶別的東西。媽媽是說報紙上的壞人。」小寒道。

　　娃娃：「是剛才大卡車拉走的那些人嗎？」

　　「是的。」小寒還想說什麽，聽到敲門聲，說聲請進，就看到服務員端著水、可樂和兩份點心進來，「另外四份要現做。」

　　小寒笑著說：「沒關係，我們不著急。」

　　服務員笑笑，出去帶上門。娃娃端起可樂就喝。立夏連忙攥住他的手，「太冰，慢慢喝。」

　　「爸爸，可樂就要大口大口的喝。」娃娃看著立夏，你不懂，別攔著我。

　　小寒抿嘴笑笑，「我吃蛋糕了啊。」

　　「我的，媽媽。」娃娃連忙放下可樂，「你想吃爲什麽不點？」

　　小寒：「是你剛才說爸媽一起吃，現在又想反悔？」

　　「我，沒有。」娃娃道，「我餓，你們不餓。」

　　小寒打量他一番，「我不吃可以，剩下四份你也吃完。」

　　娃娃想說太多，仔細想想最多的糯米糕一份才六塊，其他一碟裡面只有一塊，「吃完就吃完。」拿起勺子挖一大塊，指著另一份，「這個也是我的。」

　　小寒：「你能吃完，我就不吃。」

　　「我吃。」娃娃咽下去，就挖另一塊，證明給他媽看。

　　立夏忍不住笑道，「傻兒子啊。」

　　「我才不傻。」娃娃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不想讓我吃點心，想讓我吃飯。」

　　立夏點點頭，「是，你不傻，你最聰明。我就不信你能吃完。」

　　「我慢慢吃，吃到晌午。」娃娃歪頭看著他說。

　　立夏伸出大拇指，言不由衷道，「我兒子厲害。」見他忘記可樂，也懶得盯著他，就往外面看還有沒有游街示衆的車，「咦，錢偉偉？」

　　「誰？」小寒以爲沒聽清。

　　立夏：「進去了。」

　　「進哪兒去了？」小寒不解。

　　立夏指著下面。

　　「這裡？」小寒道，「和他爸媽？」

　　立夏搖搖頭，「不是，是一個女生。」

　　「女生？不可能。小陳在這邊上班，他帶女生來吃飯，不就是告訴咱們他交女朋友了麽。」小寒道，「一定是你看錯了。」

　　立夏笑道：「你表妹不認識她，小陳在厨房，他天天來也不一定能見到小陳。」

　　「這倒也是。」小寒道。

　　娃娃推開椅子就往外跑。立夏伸手抓住他，「你幹什麽去？」

　　「我去看看偉偉哥哥的女朋友啊。」娃娃理所當然道。

　　小寒：「我和你爸猜的，不一定是真的。萬一只是普通同事，你過去他就尷尬了。」

　　「那，那我偷偷的。」娃娃道。

　　小寒搖搖頭，「你不聽話，媽媽會對你很失望。」

　　「媽媽……我就看一眼，一眼就回來。」伸出一根指頭給小寒看。

　　立夏：「你快點吃，咱們走的時候看一眼。」

　　「偉偉哥哥會不會走？」娃娃擔憂道。

　　立夏想一下，「應該不會。你都吃了，你偉偉哥還沒點餐。」

　　「爸爸說得對。」娃娃看到他的蛋糕又坐回去，隨即又忍不住問，「偉偉哥的女朋友漂不漂亮？」

　　小寒也看向立夏。

　　立夏搖頭笑笑，「沒看清。那個女生低著頭，個頭挺高，得有一米六五。」

　　「那孩子真行，上周末來看爸，二嬸問他有沒有交女朋友，還一臉傷心的說沒人看得上他。」小寒說著忍不住撇撇嘴，「夏明珠和錢國慶一個少腦子，一個沒心眼，也不知道怎麽教出個這樣的兒子。」

　　立夏：「基因突變。」

　　「爸爸，我吃完了。」娃娃把空碟子推到立夏面前，「可以喝可樂了吧。」

　　立夏：「喝吧。今天你能吃多少吃多少，能喝多少喝多少。」

　　「喝完還可以喝？」娃娃忙問。

　　立夏想一下，「把你點的吃完就可以喝。」

　　「好的。」娃娃說著，突然停頓一下，「你今天怎麽這麽好？」

　　因爲你把剩下四份吃完，就喝不下去了。立夏道，「你多個妹妹，你媽媽多個侄女，我們高興。」

　　「媽媽再多個侄女，我是不是還可以想吃多少吃多少，想喝多少喝多少？」娃娃問。

　　立夏微微頷首，「是的。」

　　「媽媽還有小侄女要出生嗎？」娃娃接著就問。

　　小寒：「暫時沒有。」話音落下聽到敲門聲，立夏說聲請進，小陳端著盤子進來。小寒驚訝，「怎麽是你？」

　　「服務員跟我說你們來了。」小陳把東西放下，就給娃娃一碗姜撞奶，「我特意給你做一大碗。」

　　娃娃看到碗比他平時吃飯的大一圈，驚得張大嘴，「你爲什麽要做這麽多？」

　　「做這麽多不好？」小陳不解。

　　娃娃抬頭看向她，咬咬牙，「我被你害慘了。」

　　小陳更加不明白，看向小寒，到底怎麽回事？

　　「這些都是他點的，我們讓他吃完。」小寒指著兩個空碟，笑著說，「他已經吃兩份了。」

　　娃娃抬頭瞪一眼她，你聽見了吧。

　　小陳見他這樣頓時想笑，「我不該自作主張。不過我給你做一小碗，你也吃不完。」

　　「我吃的完。」娃娃道。

　　小寒指著另外三份，「你先吃這些。」

　　「這些也多。菜單上面的照片上只有一塊，這裡有兩塊，肯定是小陳姐姐加的。」娃娃道，「我不要吃了。」

　　小寒：「多的給爸爸媽媽。你把該吃的吃完，我們就不說你浪費食物，可以嗎？」

　　「可以。」娃娃想一會兒才點頭。

　　小寒衝小陳使個眼色，忙你的去吧。

　　小陳聽小寒這樣說，就知道她和立夏趁機教育娃娃，笑笑就帶上門出去。

　　立夏和小寒每樣撥走一半，娃娃還是沒吃完。娃娃看到碟子裡的糯米糕，揉著肚子，不可思議道，「我的飯量變小了。」

　　「甜的東西膩，酸的辣的開胃。」立夏道，「幷不是你肚子飽了，而是你不想再吃。」

　　娃娃：「我以後不要再吃甜的。」

　　立夏根本不信，「還要可樂嗎？」

　　「我要喝水。」娃娃自己倒一杯凉白開，一口氣喝下去一半，就忍不住打個飽嗝。

　　小寒戴上口罩，「走吧。」

　　「我得歇一會兒，媽媽。」娃娃不想動彈。

　　立夏說出「錢偉偉」三個字，娃娃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就戴上帽子往外走。

　　小寒忙跟上去，「慢點，偷偷的，別讓偉偉發現你。」

　　「我知道。」娃娃到樓下，就找錢偉偉。立夏拎著包下來，就看到他兒子正指給小寒看。

　　立夏叫服務員去後厨找小陳拿個口罩，給娃娃套上，就讓他去錢偉偉那邊看個仔細。

　　娃娃從錢偉偉身邊來回兩趟，錢偉偉都沒發現他。因爲娃娃又蹦又跳，錢偉偉當他是某家的熊孩子，瞥他一眼就收回視綫。

　　娃娃很得意，到車上就說，「爸爸，偉偉哥哥的女朋友不好看。」

　　「你的不好看是跟你小姨比，還是和你媽媽比？」立夏問。

　　娃娃：「當然是和媽媽比啦。」

　　立夏頓時不想說話，「有你大姑好看嗎？」

　　「比我大姑好看一點點。」娃娃伸出小拇指。

　　小寒：「那就還行。過段時間該談婚論嫁了。」

　　「結婚我當花童嗎？」娃娃問。

　　小寒看他一下，「今年結婚，花童肯定是你。明年的話——」

　　「也是我。」娃娃道，「媽媽再給我買套小西裝。」

　　小寒：「你偉偉哥哥讓你當，我就給你買。」

　　「說話算話？」娃娃伸出手指。

　　小寒給他拉鈎。

　　娃娃滿意了。

　　陽曆十月六日，錢偉偉和他爸媽過來。甫一進門，娃娃就迎上去問，「偉偉哥哥，你結婚我要當花童。」

　　「好啊。」錢偉偉下意識回答。

　　娃娃跟著就問，「那你什麽時候結婚？」

　　「早呢，你偉偉哥哥還沒女朋友。」錢國慶道。

　　娃娃想也沒想，「偉偉哥有女朋友。」

　　錢國慶和夏明珠扭頭看向他。錢偉偉不禁往後踉蹌了一下，反應過來自己有點心虛，就停下來，「娃娃別胡說。」

　　「我沒胡說。」娃娃道，「我都看到啦，比大姑好看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