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等到數學老師一口白開水一口油條地吃完,王樂樂和盧才清一前一後地進來,「老師,我們沒來晚吧?」
數學老師說道,「沒晚,這又不是上學,晚兩分鐘也不要緊。你們把桌上的四摞卷子抱上,我們到教室裡去。」
幾個學生在教室前排隨便坐了,數學老師將四摞卷子分給四個人,卷子的卷頭用牛皮紙封住了,看不到姓名。
「王樂樂批填空題,盧才清批判斷題,舒宜和劉向梅批改後面的大題,一人一半,舒宜前道,劉向梅後道,楊柳負責核分算分。」
「四摞卷子輪換著批,你們都熟悉了,知道怎麽做。批好了就來辦公室找我。」
幾個學生朝著數學老師齊齊點頭,數學老師看大家沒問題了,就回到了辦公室。
教室裡只剩幾個學生之後,舒宜看著厚厚的四摞卷子,忍不住感慨道,「我以爲我們隻改自己班的卷子,原來要改四個班的數學卷子啊!」
整個五年級只有四個班,也就是說她們要改五年級所有學生的卷子。
「怎麽其他班的老師,不叫自己的學生改卷子呢?」
楊柳看了舒宜一眼,語氣自豪地說道,「每年都是這樣啊!從年級開始,每次期期末考試的數學卷子,都是我們批改的,全年級四個班的卷子都是。咱們班的數學老師是年級裡的數學組組長啊,一個年級的數學卷子都是她負責。」
舒宜看著挺胸抬頭、眼睛閃閃發亮的楊柳,試著理解楊柳渾身上下都寫滿的自豪,大概小學生覺得能幫老師批改卷子,而且批改全年級的卷子,是一種難得的榮耀吧?
舒宜心默默想到,她們五年級一共只有兩個數學老師,她們班的數學老師教一班和班,另外一名數學老師教二班和四班,沒想到兩個數學老師裡也要選出一個組長……
而且數學老師也教了班,怎麽不從班學生裡抽人改卷子呢?五個學生,全都抽的是她們一班的。
舒宜想到一種可能,「我們的語卷子和英語卷子,今天是不是也在批改啊?誰改我們的語和英語卷子呢?」
楊柳回答道,「二班改英語卷子,班和四班一起改語卷子。語卷子改起來麻煩,沒有選擇和判斷,每道題都要一個字一個字地看,尤其是最後的作,看起來特別慢。」
舒宜十分震驚,「最後的作也是學生打分?」
楊柳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不然呢?從年級開始,一直都是這樣啊!」
舒宜安慰自己,好歹一二年級的時候她們的卷子都是老師改的,老師沒有讓不懂事的一二年級小孩來改,既然從年級開始讓學生改卷子了,那麽說明年級學生改出來的卷子應該是靠譜的……吧?
舒宜正在消化這件事的時候,又聽見楊柳說道,「一二年級的卷子,都是五六年級的學生來改。不知道這次會分給我們一年級的還是二年級的……」
舒宜徹底震驚了,「不是?等等?我們還要批改一二年級的卷子?」
楊柳點頭,「應該是的,反正以前都是。」
舒宜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有些人表面看上去考著滿分光鮮亮麗,但背地裡却要給一二年級的小屁孩判卷子qaq
一摞改完填空題的卷子傳到舒宜裡,舒宜將自己的卷子放在左側,將需要批改的這摞卷子放在右側,左右對照著看,却不知道該怎麽批改。
舒宜第一次改卷子,數學老師也沒有告訴她扣分標準,於是舒宜就抱著自己的這摞卷子,去詢問同樣負責大題的劉向梅應該怎麽扣分。
劉向梅指著卷子對
舒宜說道,「答案對了,也寫了『答』,給滿分;答案錯了,給零分;答案對了,沒有寫『答』,扣兩分。」
舒宜等著劉向梅繼續說,然而劉向梅已經低頭去批改自己裡的那一摞卷子了,舒宜詫异地問道,「這就沒了?」
劉向梅抬起頭來,「啊,沒了啊,很簡單的。」
舒宜有些難以接受,「那步驟分呢?如果一道題前面都是對的,只是最後的結果算錯了,不給分嗎?」
劉向梅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道,「不給啊!結果都算錯了!還給什麽分?整道題的分數都扣掉!」
舒宜聽得心一顫,突然覺得小學生考高分也挺不容易的。
四摞卷子在五個人來回傳遞著,舒宜又判完一摞卷子的前道答題,將卷子放在空桌子上,「這一摞卷子的大題都判完了,填空題和判斷題都還沒判,王樂樂、盧才清你們誰頭的卷子判完了就來拿啊。」
「還有哪一摞的前道大題沒判啊?」舒宜站起身來,一邊活動著脖子一邊問道。
「我這摞的判完了。」
「我這摞也判了。」
「判了。」
舒宜咦了一聲,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任務已經全都完成了,她是最先完成的一個。舒宜探過頭,看向其他人裡的卷子,「你們還差多少啊?誰差的多,我幫你們改一摞。」
王樂樂立刻對舒宜說道,「我我我!我還有兩大摞卷子的填空題沒判呢!你幫我判一摞唄?」
舒宜伸,將自己剛放在空桌子上的那摞卷子,又拿了回來,對王樂樂說道,「這摞我幫你判了啊。」
楊柳一直在旁邊等著核分,她剛才核好了兩摞卷子,還剩兩摞卷子暫時沒辦法核分,眉頭微皺,看向王樂樂,「你怎麽這麽慢啊?」
王樂樂沒有回答楊柳的問題,用指將一張卷子拈起來,仔仔細細地研究了半天,然後一拍桌子,「這張卷子一定是班的張叔鵬的!他的字我肯定認不錯!就是他的!一個個『口』寫的特別大!每一個『答』都挺著一個大肚子!」
王樂樂笑著抖了抖腿,「張叔鵬的卷子我得仔細看!把他的錯都挑出來!」
舒宜:……
難道不是每一份卷子都應該仔細看,把錯誤都挑出來嘛……
至於楊柳剛才問的,爲什麽王樂樂改卷子改的那麽慢,這個問題已經不需要回答,因爲王樂樂一直在做同樣的事情。
「誒這摞卷子是咱們班的啊!」
「這張看起來有點像谷薇的,又有點不像……你們過來看一眼!這字兒是不是谷薇的啊?」
「你們都認不出來身邊同學們的字兒嗎?我基本上都能認出來!咱們班同學的字兒,我不說一個不落地都能認出來,但絕對能認出來十個以上!其他班的少一點,但成績最好的幾個,他們寫字什麽樣,我心裡也都是有數的!」
「卷頭用牛皮紙封上,對我來說根本沒用!不用看姓名班級,我也知道這張卷子是哪個班哪個人的,其實認字迹特別簡單,我和你們說——」
王樂樂滔滔不絕的聲音戛然而止,「誒?這張卷子的填空題怎麽判了啊?」
「不是我判的啊?」
王樂樂將的卷子左右翻動,「這張卷子上的所有題都判了誒!等等,這對勾看起來像咱們數學老師打的。」
王樂樂盯著卷子仔細地看,然後說道,「這張卷子是趙思思的啊……對!肯定是趙思思的!趙思思的句號從來不畫圓圈,只點一個點,
而且她寫字特別小,咱們班沒幾個寫字這麽小的。」
「趙思思的卷子上怎麽都是紅叉?楊柳楊柳,你過來算算分,趙思思考了多少分?」
王樂樂的這一摞卷子,判斷題和大題都已經判完了,也就是說這摞卷子在經過舒宜、劉向梅和盧才清的時候,他們都碰見了這張所有題目都批改完了,只差最後核分的卷子。
但是人都沒有說話,只有王樂樂看到之後認真研究這張卷子是誰的,發現是趙思思的,大驚小怪地呼喚楊柳來算分。
王樂樂改卷子爲什麽最慢,答案不言而喻。
因爲他實在是太八卦了!
楊柳走過去,下五除二將最後的總分算出來,紅一揮,寫在卷子的右上角,同時說道,「2!」
話音落下,楊柳頓時楞住了,看向身邊的王樂樂,「你確定這張卷子是趙思思的?趙思思才考2?」
王樂樂拍著胸脯說道,「肯定是趙思思的!我認字迹,絕對不會出錯的!」
盧才清也凑過來,對著趙思思的卷子看了幾眼,「怪不得這次數學老師沒叫趙思思來改卷子,換成了舒宜呢。」
「數學老師肯定是一開始也把趙思思的卷子挑出來改掉了,發現她錯了那麽多,才沒叫她和我們一起判卷子的。」
楊柳想不明白,「怎麽回事啊?趙思思之前不說次次考100吧,但不考一百也是98、96的高分啊……怎麽一下子變成了2?」
四個人紛紛搖頭,表示想不明白,班長楊柳說道,「禮拜一的時候我去問問趙思思,看她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麽困難,還是考試當天身體不舒服。」
「行了,王樂樂你趕緊改你的卷子,大家都改完了,就等著你呢。」
楊柳身高已經有一米六了,扎著一個高高的馬尾,說話時聲音洪亮,尤其在說這兩句話的時候,十分有班長的派頭。
舒宜也早就想催王樂樂了!她都不知道爲什麽判個卷子,王樂樂可以從找到無限的樂,一副想要多享受一會兒的樣子。
在楊柳的催促下,王樂樂終於扭頭去改自己的卷子了,一邊急匆匆地改著一邊說道,「你們等我一下啊,我馬上就好了!最後半摞了!」
舒宜無事可做,目光落在班長楊柳的臉上,楊柳的頭髮全都往後梳,沒有劉海,露出寬寬的大腦門。這種髮型絕對是家長們最喜歡的。
但舒宜盯著楊柳的大腦門看了半晌之後,終於還是忍不住,伸碰了碰楊柳的胳膊,「你的辮子扎的好緊啊,頭髮都綳在頭皮上了……這樣容易禿的!」
楊柳的髮際綫看起來也不是很樂觀的那種。楊柳現在只有十一二歲,自然還沒什麽問題,但等到十歲的時候,肯定有她哭的!
楊柳看向舒宜,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內容,又問了一遍,「我這樣很容易什麽?」
舒宜只好又强調了一遍,「你把辮子扎得鬆一點,前面的頭髮也不要直楞楞地往後梳,先往左右兩邊分,然後扎在辮子裡,這樣不容易禿。」
楊柳:???
禿?她爲什麽會禿?這件事和她有什麽關係?難道舒宜家有禿頭的遺傳基因嗎?
楊柳看向現在頭髮還很濃密的舒宜,目光不由自主地帶上了幾分同情。
舒宜看向現在一點都不當回事的楊柳,也理解了媽媽爲什麽提醒她喝熱水、穿秋褲。
嘖!年輕人不當回事,以後老了有罪受!
反正舒宜現在非常注意自己的頭髮,預防禿頭,從小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