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中午十一點多， 數學老師都忍不住從辦公室跑到教室裡， 催了一次進度之後，王樂樂終於將填空題都判完了。

　　楊柳飛快地核算完分數，五個人抱著四摞卷子去了數學老師的辦公室。舒宜抬頭看了一眼墻上的挂鐘，已經十一點二十分了。

　　數學老師將舒宜她們五人改好的卷子收好 ， 然後又指了指桌上另外幾摞卷子，「下午你們再過來一趟， 幫忙把一年級的卷子也改了。」

　　身邊四個同學都點頭，舒宜也跟著點頭，心想上了賊船就下不去了。

　　就在四人要離開辦公室的時候， 舒宜看到英語老師拆開了試卷封頭上的牛皮紙， 拿出一張空白的成績單，開始登記英語的期末分數！

　　舒宜馬上要邁出辦公室門口的脚， 不受控制地停了下來。

　　身邊的幾個小屁孩，顯然也注意到英語老師那邊的動靜了， 五個人互相對了對眼神，一齊將脚步調轉方向， 朝著英語老師的辦公桌走去。

　　王樂樂第一個開口， 「老師……」

　　英語老師不用聽王樂樂說完， 就知道幾個學生想要問什麽， 「我正登記的分數， 不是你們班的。」然後伸手一指旁邊的卷子，「那一摞是你們班的，你們去找自己的卷子吧， 小心一點啊，別給我都翻騰亂了。」

　　聽到英語老師的話，幾個學生哇地一聲，歡呼著去翻卷子了。

　　很快，舒宜就聽到王樂樂高聲喊道，「舒宜！你100分！」

　　舒宜連忙從四個小屁孩之間擠過去，拿起自己的卷子，不敢相信地翻到背面，「作文沒扣分嗎？」

　　這次英語作文題目是my favo日te sport，要求寫4到6句。舒宜看到題目的時候，還小小震驚了一下，她以爲英語作文對長短的要求都是多少個單詞，第一次碰到要求多少個句子的。

　　唔……肯定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上輩子小學時肯定也是這樣的，只是她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

　　舒宜不敢寫太長的複雜的從句，也不敢寫太短的句子，先在草稿紙上寫了六個句子，儘量貼近小學生的水平，然後在用詞上稍微拔高了一點，仔細檢查確定沒有語法錯誤之後，才工整地謄抄在了卷子上。

　　儘管這樣，舒宜也沒有想過作文能得滿分，畢竟在她的認知裡，語文作文和英語作文寫得再好，也只能得一個高分，總是要扣幾分的。

　　楊柳聽到舒宜脫口而出的作文竟然沒扣分的驚嘆，將頭凑够去，目光從舒宜的作文上掃過，看到舒宜的作文上沒有任何紅圈紅叉，只有一個大大的對勾。

　　楊柳納悶地看向舒宜，「你語法沒有出錯，單詞也都拼寫對了，爲什麽要扣分啊？」

　　舒宜嘴角忍不住高高地翹起——做小學生也太開心了吧！作文竟然都能輕鬆得滿分！

　　舒宜中午回家，輕輕打開大門，看到媽媽的臥室正敞著門，房頂的吊扇慢悠悠地轉著，下夜班回家的媽媽正睡得香甜。

　　舒宜躡手躡脚地走進厨房，看到她早上留給媽媽的飯菜，全都吃得一乾二淨，鍋碗瓢盆都已經洗乾淨了，放在瀝水架上瀝幹。

　　媽媽上午吃飽了才去睡覺得，午飯自然是不必吃了，舒宜將厨房門關上，以免做飯的聲音吵醒媽媽，自己在厨房裡簡單地做了一人的午飯。

　　做飯的時候，舒宜打開冰箱，發現昨天她隻吃了一口的半隻西瓜，被媽媽吃掉了大半。

　　吃飯午飯之後，舒宜打開奧數練習册，刷了幾頁題，然後又翻開英語單詞書，先把昨天背過的單詞快速複習一遍，然後開始背新的。

　　舒宜正背單詞的時候，聽到媽媽的臥室裡響起脚步聲，媽媽踩著拖鞋從臥室裡走了出來，站在舒宜的臥室門口，睡眼惺忪地看著舒宜，「我都沒聽見你回家……你吃飯了嗎？下午還去學校嗎？」

　　舒宜點頭，「吃完了，下午還得去，還得幫老師改一年級學生的數學卷子。」舒宜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

　　舒宜媽媽問出了昨天就在奇怪的問題，「爲什麽你們老師會讓你改卷子啊？」

　　儘管舒宜媽媽早已離開學校多年，但也知道改卷子是好學生的特權，按理說老師不會叫學習成績一般的學生去改卷子啊？

　　舒宜伸長胳膊，用手指將不遠處的書包勾過來，從裡面拿出兩張試卷，遞到舒宜媽媽面前，「我數學考了滿分！英語也考了滿分！」

　　舒宜媽媽接過卷子，面帶茫然看了好幾秒，先看看分數，再看看名字，再看看分數……然後將卷子正面反面地翻動，發現整張卷子上真的只有對勾沒有紅叉。

　　舒宜媽媽這時候才回過神來，「你考了一百？數學和英語都考了一百！」

　　舒宜媽媽把卷子往桌上一扔，猛地將舒宜攔腰抱起，像拔蘿蔔一樣，讓舒宜的雙脚遠遠離開地面。

　　舒宜被媽媽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倒吸一口冷氣，「媽你慢點！小心你的老腰！」

　　舒宜媽媽將舒宜放回地上，瞪了她一眼，「你才老腰！你媽還年輕著呢，抱你起來一點也不費勁。」

　　舒宜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她剛才被嚇了一跳，一時間忘了媽媽現在還年輕，腰和肩膀也都還十分健康。最重要的是，她現在體重才七十多斤(//▽//)

　　舒宜媽媽是真的高興，剛起床的困意頓時消散地無影無踪。最近這一小段時間女兒的認真學習，舒宜媽媽都看在眼裡，但舒宜媽媽一直以爲舒宜是期末考試前臨時抱佛脚，想著能提升幾分就算不錯了……她真沒想到舒宜竟然能考兩個滿分！

　　「閨女真棒！」

　　舒宜媽媽還是想抱起舒宜轉圈圈，但是想到舒宜剛才驚慌失措的樣子，舒宜媽媽忍了下來。女兒長大了，自己不能再總是將女兒當做一個小孩子看待了。

　　舒宜媽媽也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知道在這種半大不大的年紀裡，小孩子最希望家長將她視爲一個獨立的大人。於是舒宜媽媽忍住想將女兒抱一頓揉一通的衝動，但嘴角的笑容怎麽也忍不住。

　　「你想吃什麽？媽帶你去吃好吃的！肯德基想吃不？還是帶你去買新衣服？」

　　舒宜看著一臉傻笑的媽媽，「不用不用，都不用。我要是想吃肯德基、想買新衣服，都會和你說的，這些和考試沒關係。我之前考得不好的時候，肯德基也沒少吃，新衣服也沒少買啊。」

　　舒宜看了一眼墻上的挂鐘，「媽你回去再睡會兒吧，是不是我剛才做飯吃飯吵醒你了？你這才睡兩個多小時吧。」

　　昨晚媽媽上夜班，雖然按規定可以輪換著睡上三個小時，但舒宜知道媽媽上班的休息室很吵鬧，媽媽經常整夜整夜睡不著。昨晚熬了一整夜，今天隻睡兩個小時顯然是不够的。

　　舒宜媽媽說道，「不是你吵醒的，我根本沒聽見你回家的動靜，我是睡覺前吃西瓜吃多了，想上厠所才醒的。」

　　舒宜媽媽一邊說著，一邊急急忙忙地走進了厠所，她剛才太激動了！竟然把上厠所的事情都忘了！

　　舒宜媽媽從厠所裡出來後，對舒宜說道，「這次的西瓜挺甜啊，我本來想著馬上就要睡覺了，不能多吃，否則該睡不好了。結果一吃就停不下來，我一個人吃了大半個。」

　　舒宜詫异地看向媽媽，「甜？」

　　她們吃的不是同一個瓜嗎？明明她昨天晚上吃著一點也不甜，隻吃了兩口就嫌弃地放回了冰箱。

　　舒宜媽媽點頭，「對啊，多甜啊。這是今年瓜秧上的頭茬瓜，最甜了，等到第二茬、第三茬瓜下來，就沒這麽甜了。」

　　舒宜簡直懷疑自己的味覺出問題了，又從冰箱裡把西瓜抱出來，用勺子挖了一口仔仔細細地品嘗，「……我吃著不甜啊。」

　　不僅不甜，而且西瓜籽很多，肉質也有點軟，吃起來有點綿，不是那種汁水充足的爽脆口感。舒宜上輩子在水果店裡隨手拿個西瓜，都比這隻西瓜要更甜更好吃。

　　等等……舒宜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問媽媽，「這西瓜什麽品種啊？」

　　舒宜媽媽楞了一下，「啊？我沒注意？應該是京欣一號吧？」

　　舒宜哦了一聲，心想怪不得。

　　舒宜上輩子已經很多年不會吃京欣一號了，京欣一號也不再是市場上大量種植銷售的西瓜，不說別的，就說後面培育出來的京欣二號、三號、四號，就比京欣一號各有優點，比如說京欣三號瓜質就很脆嫩，口感比京欣一號好上許多。

　　更不要說舒宜上輩子最常吃的早春紅玉、臺灣美麒麟……

　　西瓜的品種在十幾年中不斷培育，不斷優中選優，再加上十幾年後物流運輸便利，有些優秀的西瓜品種即使不適合本地土壤種植，也會從種植基地運往全國各地，出現在各個城市的水果店裡。

　　而且舒宜猜測，現在種植西瓜的方式，也沒有十幾年後精細，譬如說調整土壤酸鹼度、科學施肥……大概做得也沒有十幾年後好。十幾年的時間，瓜農總是要進步的嘛！

　　最重要的是，十幾年後人們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買水果的時候更看重的是口味而不是價格，因此瓜農們才敢在種植的時候燒錢，隻爲了種出更好吃的西瓜。

　　至於現在，舒宜媽媽買回來的西瓜一斤還不到一毛錢，大家對於幾分錢的差價都很敏感。用昂貴的西瓜品種和精細的種植方式種出來的西瓜，恐怕真的不好賣。

　　舒宜對這個夏天的西瓜已經不抱希望了。

　　對之後很多個夏天的西瓜都不抱希望了。

　　舒宜將西瓜默默地放回冰箱裡，又拉開冷凍層的抽屜，將媽媽前幾天批發回家的冰棍挨個翻了一遍——

　　舒宜剛看到這些童年記憶中的冰棍時特別激動，然而接連吃了好幾天，每天吃到嘴裡的都是失望。

　　菠蘿花，外面那一層橙色的冰吃進嘴裡滿滿的色素味兒；玉米香雪糕，與其說是玉米味，不如說是香精味；雪人雪糕、斑點狗雪糕，總體來說味道還不錯，但有時候碰到糖精不均勻的地方，吃到嘴裡已經甜到發苦了……

　　舒宜在冰箱裡翻找半天，也沒有找到想吃的冰棍，最終一根沒拿，把冰箱門關上了。

　　舒宜回到屋裡叮囑媽媽，「媽，我現在不愛吃冰棍了，你想吃就給自己買點，不用爲我一袋子一袋子地批發。有買冰棍的錢，還不如買點排骨啊牛肉啊，我燒了我們一起吃。」

　　舒宜媽媽一陣心酸，覺得女兒真的長大懂事了，以前每年暑假都要批發好幾次冰棍，她天天叮囑女兒別吃太多小心肚子疼。現在女兒却對她說自己不愛吃冰棍，還不如買肉一起吃。

　　舒宜媽媽說道，「肉要吃，冰棍也要吃！放心吧，媽媽工資供你吃穿還是綽綽有餘的！」

　　舒宜拼命解釋，「我不是心疼錢，我是真的不愛吃了！」

　　什麽菠蘿花、玉米香、雪人雪糕、大脚板、雪蓮冰塊……她覺得都不如一根簡簡單單的夢龍qaq

　　看到媽媽依舊一臉不肯相信的樣子，舒宜靈機一動，「媽，回頭你去買點凍冰棍的模具，我自己給你做冰棍！保證不比外面買回來的味道差！」

　　而且不用擔心色素、香精和糖精的問題！

　　舒宜掰著手指給媽媽數自己珍藏的冰棍口味，「芒果酸奶冰棍、藍莓酸奶冰棍、奧利奧椰香冰棍、牛油果香蕉冰棍，對了，咱家不是好幾個西瓜呢麽？還可以做西瓜奇异果冰棍！透明的淺紅色冰棍裡凍著一整片翠綠的奇异果，可漂亮了！」

　　舒宜媽媽聽得目瞪口呆，「奇异果聽著有點耳熟，是獼猴桃嗎？藍莓？牛油果？這又是什麽啊？」

　　舒宜：「……這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