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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室謀略》第70章
第70回 相逢 花燭

 孔琉換了衣服,換了妝面,淨了臉手,又換了一身輕巧柔軟點的衣服後,整個人終于感覺舒服多了。

 她坐在臨窗的榻上,看向肅手侍立在一旁,面色或多或少都有些惶恐不安的春夏秋冬四婢,含笑問道︰“你們四個,都是平常近身服侍侯爺的嗎?”看傅城恆的樣子,應該是平常就習慣了她們服侍的。

 曉春當是四人中時常拿主意的那一個,聞言忙屈膝恭敬的道︰“回夫人,奴婢們是新近才被老太夫人指到侯爺身邊當差的,先前侯爺身邊並無丫鬟伺候,近身伺候的都是小子們。”話里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好。

 孔琉能想來她們的心情,畢竟從今日起,她便是她們的女主子了,比起傅城恆,她們與她相處的時間顯然會更多些,而且主母對後院有近乎絕對的自主權和控制權,她們當然會害怕她,會迫不及待的想要討好她!

 她盡量將態度放得更和善一些,聲音也放得更柔緩一些,畢竟她初來乍到,威雖然該立,恩也不能不施,“我身上穿的衣服,戴的首飾,都是侯爺吩咐你們提前準備好的嗎?”竟然連身量尺寸都差不離,讓她意外之余,又有幾分吃驚,畢竟看傅城恆的樣子,實在不像是那等會注意此等細枝末節之人。

 晚冬是四婢中年紀最小的,見新夫人不但長得漂亮,還這般和善,也就漸漸放開了,搶著回答道︰“回夫人,是王妃娘娘吩咐奴婢們事先準備下的。”

 孔琉汗顏。她就說嘛,怎麼可能是傅城恆讓人準備的!

 倒是晉王妃,看起來那般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一個人兒,竟會連這些細節都想到,由此可見她跟傅城恆姐弟之間的感情有多深厚,所以才會愛屋及烏,連她這個剛過門,跟她甚至還談不上熟識的新弟媳都惠及到。

 念頭閃過,她忽然感到胃里一陣痙攣,這才想到自己一整天就只喝了那杯合巹酒,本來早上臨出門之前,依例還該喝一碗百合蓮子紅棗花生羹的,但她因為沒胃口,只喝了一口應景兒而已,之前由于心里緊張倒還不覺得,現在一放松,胃就忍不住一陣陣抗議了。

 很想吩咐幾個丫鬟去與自己弄些吃的來的,依稀又記得喜娘曾經說過,要等到新郎官敬完了酒回來後,再傳了席面來兩個人一塊兒吃才吉祥,孔琉只能強忍住餓意,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後悔,早知道臨上花轎前,她就該听白書的話,含一片參片在嘴里的,現在至少也能緩解一下餓意。

 又忍了一會兒,孔琉發現自己更餓了,餓得手足發軟無力,額頭上也冒出了絲絲的細汗來,再餓下去,指不定就要餓壞了,遂決定不再死要面子活受罪,不忍了!

 清了清嗓子,孔琉正想吩咐幾個丫鬟去與她弄些吃的東西來,就有一個托著紅漆托盤的丫鬟走了過來,在門口屈膝行禮道︰“回舅夫人,王妃打發奴婢給夫人送吃的東西來了。”

 孔琉立刻覺得,這是她今天以來,所听到過最好听的聲音了,忙點頭道︰“你進來罷。”

 “是。”那丫鬟應了,托著托盤穩穩走了進來。

 曉春便迎上前幾步,一面笑著與她寒暄,“敢問姐姐是王妃娘娘面前哪位姐姐?瞧著似是有些眼生。”一面伸手欲接過她手里的托盤。

 那丫鬟卻並不放手,而是笑嘻嘻的繞過曉春,欲往前走,“平常王妃出門多是帶的金珠玉珠兩位姐姐,姐姐未見過我,也是有的。”說著還趁眾人都不注意時,飛快向孔琉眨了一下眼楮。

 孔琉這才發現,這個丫鬟雖然看起來形容尚小,長得卻很漂亮,尤其一雙大大的眼楮,更是似有一層水霧籠罩著一般,再配上微微上揚的紅潤的嘴唇,簡直漂亮得與她現下這具身體有得一拼。這還不算,她整個人的氣質也很優雅從容,一點也不像是一個丫鬟,反而更像是一個十足的大家閨秀!

 晉王妃就如此會調理人,連身邊一個丫鬟都調理得這般氣象萬千?孔琉不由怔了一下,待回過神來,就見那丫鬟又飛快朝她眨了一下眼楮,還朝她比了一個“OK”的姿勢。

 孔琉如遭雷擊,這樣熟悉的動作,這樣這個時空根本不可能會有的動作……她听見自己近乎是急切的開了口,“曉春,你退下,讓這位姐姐過來!”

 曉春不明所以,想著那丫鬟畢竟是晉王府的人,夫人再是尊貴,也不好隨意使喚的,陪了笑臉正待再說,卻見孔琉一臉的寒色,心里一顫,只得忙忙低頭肅手,退回了原地侍立。

 孔琉方向那丫鬟點頭道︰“你過來罷。”

 那丫鬟應了一聲“是”,捧著托盤小步上前,放到榻上的小幾上,然後將其上一碗東西雙手奉與孔琉,大聲說道︰“舅夫人,這是王妃娘娘吩咐奴婢與您送來的燕窩粥,讓您先墊墊,待侯爺敬完酒回來後,再傳了席來與您一塊兒吃。”說完又用只夠她們彼此听得見的聲音飛速說了一句,“田田,我是若淳!”

 孔琉差點兒就將粥碗給灑了,深深吸了一口氣,指甲都幾乎嵌進肉里了,方強迫自己鎮靜下來,淡聲吩咐曉春四人道︰“你們誰去叫了我的丫鬟過來?”

 四個丫鬟飛快的看了彼此一眼,由知夏和暮秋答應著,飛快去了。

 孔琉遂又吩咐道︰“待會兒侯爺敬了酒回來,只怕要沐浴,你們給侯爺準備洗澡水和換洗的衣裳去罷。”

 曉春聞言,面有難色︰“奴婢們都走了,夫人這里不就沒人伺候了?不如等夫人跟前兒的姐姐們到了,奴婢們再去罷?”

 孔琉微微一笑,“不是還有這位姐姐在嗎?而且暮秋晚冬已經叫我的丫鬟去了,只怕說話間就該到了,你們且放心去罷,我這里無礙的。”

 二婢聞言,對視一眼,只得屈膝行了個禮,退出了房間去。

 這里孔琉方看著眼前的人兒,滿臉驚喜卻又忍不住小心翼翼不敢置信的道︰“你……真的是若淳嗎?”話音未落,淚水已是忍不住奪眶而出。

 雖然這場婚禮並非她所願,新郎亦非她自己所選,她純粹是被逼著嫁過來的,但內心深處,孔琉還是希望能得到來自自己在這個時空惟一所牽掛之人祝福的,畢竟自己雖活了兩世,出嫁卻還是頭一遭。只不過之前她心里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這個願意要實現的可能性近乎為零,所以她不得不將其壓在她內心深處一個小得近乎看不見的角落,假裝自己看不見它,假裝自己已經忘了它而已!

 卻沒想到,夏若淳竟忽然從天而降,以她根本想不到也不敢想的方式,出現在了她的面前,一剎那間,巨大的驚喜夾雜著長久以來刻意壓抑住的委屈和害怕,終是找到了一個宣泄的突破口,讓她甚至顧不上再進一步確認夏若淳的身份,已猛地撲過去,哭倒在了她的懷里,“若淳,真的是你嗎,真的是你嗎?若淳,我好想你,也好害怕啊……”

 夏若淳,亦即如今的韓家大小姐韓青瑤見好姐妹哭成這樣,心里亦是忍不住百感交集。她早已經過多方打听,得知她受了很多委屈之事,而以她對她的了解,越是逆境,她反倒越是堅強,也絕不會在那些刻薄她、給她委屈受的人面前掉一滴眼淚,她的眼淚,只會在自己最親近最不設防的人面前掉落!

 因此也不勸她,只是紅著眼圈柔聲說了一句︰“是我,田田,我來了,你以後再也不是一個人了!”便緊緊抱著她,任由她宣泄起自己長久以來一直苦苦壓抑著的委屈來。

 哭了一場後,孔琉的心情平靜了不少,正要開口問韓青瑤是怎麼到這里來的,耳邊已傳來韓青瑤壓低了的聲音,“那些丫鬟隨時會回來,我就長話短說了。”

 她的語速極快,“我是通過馮夫人之口確定了你身份的,知道你今天出嫁,我記得以前我們曾說過,要一起出嫁,要一起幸福到老,想著不管你今天是不是心甘情願出嫁的,我作為你的好姐妹兼親人,都該送上我的祝福才是,所以我來了!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至少,我們兩個已經重逢了,我們有彼此,我們不孤單,所以,以後不管遇到什麼情況,你一定要堅持下去,我也一定要堅持下去,我相信只要我們在一起,我們就一定可以在這個該死的世界活出另一片天來!”

 在現代社會時,雖然夏若淳比何田田大半歲,但因她比較迷糊,所以更多時候,都是何田田在扮演姐姐的角色,都是何田田在照顧她,像今天這樣她反過來安慰何田田的時候,放在以前,簡直就是少之又少,顯見得夏若淳這將近一年來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里去,不然她也不可能這般快速的成長了起來!

 孔琉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忙低聲問道︰“你在韓家是不是也過得不好?對了,你是怎麼到這里來的?路上有沒有被人發現?回去遲了會不會讓人懷疑?還有……”

 話沒說完,已被韓青瑤快速打斷︰“我是跟我現在的奶奶和二嬸來的。來之前我便打定主意不管用什麼法子,今天一定要見到你了,所以剛才無意听到晉王妃吩咐她的丫鬟給你送吃的東西來時,我便打了一下時間差,在半道上截下那個丫鬟,說是侯爺吩咐我去接她的,在你的丫鬟們面前,又說是王妃派我來的,你記好這個說辭,省得明兒不小心穿幫了。不過穿幫了你也別慌,只管一口咬定你不知道便是了,反正你一直待在新房里,我又是來做客的,即便要查,估計也查不出個什麼名堂來。”

 頓了一頓,“好了,我要走了,再待下去,那些丫鬟就該回來了。這里有一封信,是我事先寫好給你的,等我走了,你再找機會慢慢兒看,看了就知道我現在的情形了。”說著從袖里掏出一封信來。

 “真的就要走了嗎?”孔琉接過信,滿心的不舍,“真想跟了你一塊兒去,再也不分開!”

 韓青瑤也是一臉的不舍︰“我也想我們再也不分開,不過來日方長,我相信我們總會等到那一天的。你好好兒的,遇事多想一想我,有話想跟我說了,就寫封信,使個人送到我們家門上,交給一個姓沈的門子,我自然就能看到了;或是你想見我了,就給我下個帖子去。總之,來日方長,我們的大把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孔琉重重點了一下頭,“嗯,我記住了!”又緊緊抱了她一下,將她送到門口,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了夜幕中後,方慢慢的折回了屋子里。

 重新坐回榻上後,孔琉正想掏出剛才韓青瑤給的信來看,知夏和暮秋引著白書藍琴並珊瑚瓔珞四人進來了。

 四人見了孔琉,都有些激動,行禮後白書先就忍不住問道︰“姑娘,您還好罷?”

 當著侯府下人的面,孔琉怎麼可能說“不好”?更何況她的確還好,尤其剛剛又見到了好姐妹,因微微一笑,道︰“我還好。”

 說著看向知夏暮秋,“曉春和晚冬準備侯爺待會兒沐浴的熱水去了,你們也去幫忙罷,我這里不用你們伺候了。”

 “是,夫人。”二婢猶豫了片刻,還是曲膝行禮退了下去。

 孔琉見她們離去後,正想問白書等人幾句話,腹中又是一陣饑意傳來,她方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方才只顧沉浸在跟夏若淳重逢的喜悅當中,竟忘記腹中還空空如也了,遂端起那碗燕窩粥,一邊問白書等人一些諸如“吃飯了嗎?”“可還習慣?”之類的閑話,一邊小口小口的吃起來。

 剛吃完粥,正漱口之時,傅城恆帶著一身的酒氣回來了。

 孔琉忙下到地上,屈膝給他行禮︰“侯爺回來了!”

 白書四人忙也屈膝行禮,口稱︰“見過侯爺!”

 傅城恆點點頭,用他那雙比之前更又明亮了幾分的眼楮,深深看了孔琉一眼,卻一句話也沒說,便面無表情的進了淨房。

 孔琉與白書等人面面相覷,主僕幾人不由都有些惶恐。

 尤其孔琉,更是吃不準他最後那一眼的意思,又猶豫要不要跟進淨房去,按說她作為他的新婚妻子,于情于理都該跟進去服侍他的,可……她又委實過不了自己心里那個坎兒,她心里更多只是將他當作一個必須要與之共處一室的陌生人而已;不由又後悔起剛才不該將知夏等人都打發了。

 正躊躇之際,耳邊忽然傳來白書壓得極低的聲音︰“姑娘,今兒個是大喜的日子,您該跟進去服侍侯爺更衣的……”

 孔琉回過神來,就見藍琴等三人亦是一如她“理當如是”的表情,只得暗嘆一口氣,磨磨蹭蹭的走進了淨房去,“讓我……讓妾身來服侍侯爺罷!”

 彼時傅城恆正解外衣上靠近脖子的盤扣,瞧得孔琉微紅著一張俏臉進來,眼底一怔,又听得她的話,遂點了點頭,隨即便大張開雙手,巍然不動了。

 大男子主義的沙豬!孔琉暗自腹誹了一句,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只得上前服侍他。

 兩輩子都從未做過這樣的事,孔琉的動作顯得很是生疏,手指也微微有些顫抖,半天都未能解開哪怕一顆扣子,不由越發漲紅了臉,暗想到底是誰做的衣服,扣子這麼難解!

 傅城恆看在眼里,方才因為看見她紅著眼圈而一下子壞了不少的心情,終于好轉了幾分,淡淡說了一句︰“我來罷。”

 孔琉如蒙大赦,忙不迭將手放下,後退了小半步。

 就見傅城恆抬起右手,修長的手指只一動,那扣子便被解開了。

 孔琉不由有些泄氣,怎麼那扣子在他手里就那麼听話,在她手里卻怎麼解也解不開呢?

 不經意抬頭,卻見傅城恆又巍然不動了,顯然是在等她繼續服侍他,孔琉心里一陣氣悶,卻亦只能咬牙繼續靠了上去。

 傅城恆身材頎長,看起來並不算健壯,但靠近一看,卻將衣服撐的滿滿的,孔琉既想盡快將扣子都解開,又不想踫到他的身體,只能屏住呼吸,差點兒就憋斷了氣。

 萬幸那些該死的扣子終于被全部解開了。

 可問題又來了,只因傅城恆忽然說道︰“中衣也沾了酒氣,也一起脫了。”

 “啊?”孔琉差點兒沒咬斷自己的舌頭,竟然還要讓她幫他脫中衣,那豈不是意味著她要看到他的裸體?

 她近乎是觸電一般後退了一大步,結結巴巴說道︰“我、我、妾身還是去叫、叫了曉春她們幾個來伺、伺候侯爺的好……”然後便逃也似的跑出了淨房去。

 後面傅城恆見狀,眼里不由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就像一陣柔軟的春風,吹得平靜的湖水微微泛起了一陣小小的波瀾般轉瞬即逝。然後便自己動手,換起衣服來。

 孔琉“逃”出淨房,再回到房間里時,知夏暮秋兩個已經指揮婆子們抬了一桌席面進來擺好,不過一些餃子、面石榴、如意雞,夜合蝦仁、得計鴛鴦筒之類取了吉祥名字的菜色罷了。

 孔琉隨意掃了一眼,然後吩咐她兩個︰“你們兩個,進去服侍侯爺更衣罷!”

 “是,夫人。”二人答應著正要去,卻見傅城恆已經換好衣服走了出來,忙屈膝行罷禮,退到了一旁侍立。

 因為有了之前那碗燕窩粥墊底,孔琉這會子已不覺得餓,是以待與傅城恆對坐到桌前後,便只是低垂著頭略動了幾筷子,意思一下而已。

 傅城恆也吃得不多,見孔琉不吃了,他便也放了筷子。

 曉春幾個忙將飯菜撒下去,然後分頭服侍傅城恆和孔琉去梳洗沐浴。

 孔琉等這個機會好久了,因此一進淨房,便將跟進去服侍的白書藍琴都打發了,然後掏出韓青瑤寫的信,迫不及待的看了起來。

 韓青瑤在信上說,她現在是韓家的大小姐,上面有爺爺奶奶,還有一個同胞哥哥,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她已贏得了他們的真心對待;當然還有父母,不過便宜爹是個渣,便宜娘是繼母,一天到晚恨她恨得什麼似的,沒事時逗逗丫,給丫添點堵,日子倒也不難打發,讓她不用擔心。

 韓青瑤讓她不要擔心她,卻花很長的篇幅表達了對她的擔心和心疼,說已打听清楚了她的情況,知道她現下的處境很不好,最重要的是,要跟一個近乎是陌生人的男人同床共枕還要行周公之禮,的確是難為她了,讓她千萬忍忍,就當是“被鬼壓”,或是被上司性騷擾算了,反正那層膠原蛋白膜也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又說如果這樣想,她還是不願意的話,那就保護好自己,不管她做什麼決定,她都永遠支持她!

 孔琉看她說到把跟傅城恆行周公之禮當作是“被鬼壓”時,還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來,但當她看到她說不管她做什麼決定都支持她時,淚水卻忍不住一下子絕了堤。

 她就知道,即便全世界的人都不理解她不支持她,夏若淳也一定會堅定不移的站在她那一邊的!

 其實從決定了無論如何都要嫁進永定侯府來那一刻開始,孔琉心里就很清楚,洞房花燭夜跟傅城恆行周公之禮,是她無論如何都避免不了的。

 不但不能避免,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還要上趕著去跟傅城恆行這個禮,不然一個在新婚夜沒有跟丈夫圓房的新媳婦,是休想在夫家站穩腳跟的!

 昨兒個夜里,謝嬤嬤在紅著老臉遮遮掩掩在她耳邊傳授洞房花燭夜的夫妻“相處之道”時,也是這麼跟她說的,讓她千萬要順著侯爺,只有有了侯爺的寵愛,姑娘才能在侯府站穩腳跟雲雲。

 本來這些事情,是要由母親或是嫂子之類的人來向新娘子傳授的,但尹鵑早就死了,而尹大太太也不知是忘了還是怎麼的,竟一直都沒來安苑,甚至也沒打發尹二太太或是霍氏等人過去,謝嬤嬤等到二更天,見實在等不到了,說不能只能強忍著不忿,自己“披掛上陣”了。

 甚至她早上臨上花轎前拜別尹老太太等人時,她們也都是這樣說的,一個個都叮囑她,務必要盡快抓住傅城恆的心,務必要盡快在侯府站穩腳跟……就沒有哪怕一個人,關心過她心里是否願意,又是否會害怕?

 而她又怎麼可能願意,又怎麼可能會不害怕?只不過這份不願意和害怕,跟之前她想得到來自夏若淳的祝福一樣,都被她壓在了心底一個幾乎看不見的角落,被她假裝已經遺忘了而已!

 然而現在,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她就是再怎麼假裝,也沒辦法再假裝下去了,除非她想明天成為整個永定侯府乃至整個京城的笑柄!

 萬幸,她還有夏若淳的支持,讓她知道,她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不再是一個人,她才能有堅持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流著淚將信又從頭至尾細細看了兩遍,再將其藏到妝奩最下面一層,孔琉擦干眼淚,深吸一口氣,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洗了一個澡,才抱著“壯士扼腕”般的心態,走出了淨房。

 夏若淳說得對,不就是“被鬼壓”,不就是被“上司”性騷擾嘛,咬牙忍一忍就過去了,有什麼好大不了的!

 就見傅城恆已經梳洗完了,只批了一件對襟長袍,正湊在燈前看書,听見她出來的聲音,倒是抬頭看了她一眼,眼里還隱隱似有一抹柔和,卻這抹柔和卻轉瞬即逝,很快便又恢復成了一片幽黑。

 屋里的丫鬟則是一個都不見了。

 孔琉本來就緊張,見傅城恆在見到她後,本來還算好的情緒也一下不好起來,只當他是看自己不順眼,不由越發緊張,幾乎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了。

 正發怔之際,卻見傅城恆已經吹滅了燈,只剩下喜台上兩支紅燭朦朧的燃燒著,然後一步步走到當中的黃花梨拔步大床前坐下,淡淡說了一句︰“晚了,早些歇了吧。”

 孔琉聞言,越發緊張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但又不能違背他的意思,只得小步小步挪到床前,小心翼翼爬上床,掀開被子躺了進去。不經意卻摸到身下柔軟冰涼的白絹,心里頓時五味雜陳,連呼吸都要停滯了一般。

 余光瞥見傅城恆已經在脫衣服,露出了大片緊結勻稱的古銅色肌膚,她不由慌慌張張的閉上了眼楮。

 耳邊很快傳來一陣“”的聲音,再然後,身邊的床沉了一下,顯然是他躺了上來。

 近在咫尺的陌生而強烈的氣息,讓孔琉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近乎本能的往床內側挪去。但只床能有多大?他又一點一點跟著逼了上來,以致她可以退縮的地方越來越小,最後還是免不了落入了一個堅硬而溫熱的陌生懷抱中。

 孔琉自己都能感覺到她的身體繃得有多緊,只能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默念︰“就當是被鬼壓好了,就當是被鬼壓好了……”

 才念了幾遍,突然胸口一涼,一雙帶有厚繭的大手已探入了她的衣襟,隨即那雙大手更是將她的中衣和著里面的褻衣都一道扯脫了開來。

 她已然是一絲不掛。

 裸露的肌膚雖然藏在被子里,孔琉依然忍不住戰栗,但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害羞,沉重又灼熱的男性身體便一下將她牢牢壓住了。

 孔琉鼻子一酸,幾乎就要忍不住流淚了,但她強忍住了,流淚了又如何,流淚了傅城恆就會心疼她,就會放過她嗎?更何況這也正是她眼下急需的,無論如何,她都不能退縮!

 不著痕跡的深吸一口氣,孔琉強迫自己放松下來,連肩膀有些裸露在外也強忍著不去將其遮起來。

 然等了許久,卻不見傅城恆再有進一步的動作,她暗自松了一口氣之余,不由又有些納罕,因試探著慢慢睜開了眼楮。

 就見傅城恆用一只胳膊肘支起身子,正俯著身體定定的看她。

 他的眼楮看起來比之前更幽邃了,深不見底,讓人難以捉摸。看見她也在看他時,那里面的光芒驟然間更又盛了幾分,讓人下意識生出幾分懼意來。

 孔琉不敢再與他對視,只得頗為狼狽的移開了視線,臉卻不爭氣的紅了起來。

 然又過了一會兒,傅城恆還是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仍然只是定定的盯著她看,只是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孔琉撐不住了,想著縮頭是一刀,探頭也是一刀,左右都是躲不過去的,還不如快些了結了痛快,也好過在他的強大氣場下連氣都不敢喘大了,遂再次閉上眼楮,咬牙一狠心,伸出白玉般的皓腕,猶猶豫豫的圈上了他的頸項。

 下一瞬,他已喘息著整個人傾覆了上來,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已經略顯粗暴的分開了她的雙腿,然後幾乎是沒有停頓地,驟不及防的沖進了她的身體里。

 “啊……”孔琉本能的尖叫了一聲,只覺自己整個身體瞬間被撕裂了似的鑽心的疼,尤其身下,更是有如被一柄鋒利無比的劍生生刺空,疼得她都快要靈魂出竅了。

 不止鑽心的疼,還覺得無比的難堪。

 她心目中的新婚之夜不是這樣的。她心目中的新婚之夜,是有浪漫的玫瑰和甜蜜的情話的;是有相愛的人溫柔的將她擁在懷里,當成世上唯一的珍寶,給她無比的憐愛與快樂的;是情至深處你儂我儂水到渠成的;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僵硬的躺在床上,被一個初次見面的男人強暴!

 她不由悲從中來,幾乎就要忍不住痛哭失聲了。

 然而她用盡全身的意志力強忍住了,如果不堅強,懦弱給誰看?取而代之的,是狠狠一口咬在了傅城恆的肩膀上。

 毫不留情的力度,以致唇齒間很快便有一股腥甜之味彌漫開來。

 身上傅城恆的動作終于因此而停了下來,額際上也因此而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但僅僅只是過了一瞬,他便又喘息著,繼續動了起來,只不過比之剛才,他的幅度總算略小了些。

 饒是如此,孔琉依然痛得不得了,連額頭汗都迸了出來,卻也只能緊咬著牙齒,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就當生命里沒有這一會兒罷,就當生命里沒有這一會兒罷……卻還是恨不能傅城恆能盡快完事退出去。

 偏他卻不如她所願,漸漸沖得更用力起來,她疼痛更甚,強忍了一會兒,實在受不了了,覺得再下去的話自己真的要疼死過去了,忍不住使勁捶推著他的身子,幾乎是用拖了哭腔的聲音低聲哀求道︰“好了嗎……”

 身上的男人這才用力又頂了數十下,然後低吼一聲,伴隨著喉嚨里發出的含糊不清的聲音,平息了下來,卻仍是伏在她身上壓著,一動也不動。

 只不過,此時的孔琉已經感覺不到痛或是重了。

 傅城恆平息了好一會兒,這才撐起身子,抽離了孔琉的身體,卻發現身下的人兒已不知何時暈了過去。

 他不由一陣懊喪,忙從她身下翻下去,坐了在她的外面,心里也隨之浮上了一層自責和後悔來。

 其實跟孔琉一樣,傅城恆心里今晚上也是不願意跟她圓房的,倒不是他對她沒有興趣,恰恰是因為他對她難得有了幾分興趣,雖然他心里並不願意承認,所以他才不願意現在就要了她。他傅城恆從不強迫女人,他要女人,從來都只要從身到心都心甘情願的女人,而不是要心里裝著別的男人的女人!

 但同時他也跟孔琉一樣,知道今晚上的圓房勢在必行,不然孔琉便將無法在侯府站穩腳跟,他們大房要奪回府里的管家大權也將變得更加艱難,所以不管他心里願不願意現在踫她,他都必須踫!

 他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不願意,並且將這份不願意,清楚分明的表現了出來;哪怕她嘴上沒說,她兩次紅腫著的眼楮,卻明明白白告訴了他,她不願意嫁給他,她不願意讓他踫她這個事實。

 哼,她不想要他踫,那她想要誰踫?尹淮安嗎?她別忘了,她現下已經是他傅城恆的妻子,這世間有權利踫她的男人,只有他一個!

 所以他沒有給她喘氣的機會,便催著她上了床,然後將她摟進了懷中。

 她緊閉著眼楮躺在他懷中,顫抖得就像是秋風中的一片落葉,竟讓他心里油然生出了幾分憐惜來,覺得自己現在的行為,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十惡不赦。

 但他依然毫不猶豫扯下了她的衣服,將她剝得猶如初生的嬰兒一般。

 她也的確如初生的嬰兒一般,一身肌膚白嫩得近乎能掐出水來。他也算是經過好些女人了,一顆心卻竟然在手撫上那滑膩的肌膚後,深深的被悸動了,根本不用她做什麼任何動作或是發出任何聲音,便已被挑起了渾身的欲望。

 可問題是,她緊張僵硬得就像是一塊石頭,讓他竟無從下口,因只能定定看著她,希望她能感受到他的感受,繼而放松下來。

 許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她終于緩緩睜開眼楮,對上了他的視線,雖然隨即便紅著臉避開了,卻很快給了他一個驚喜,竟然伸手摟住了他的頸項。他的心情一下子飛揚了起來,正想溫柔的哄哄她,不經意低頭,卻看見她那雙似是蒙了一層霧氣的美目里,竟然閃過一抹不耐煩!

 他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了,溫柔哄她的打算也立時飛到了九霄雲外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羞惱和憤怒,然後也顧不得再去想她是第一次,又生得嬌弱,到底能不能承受住他,便不管不顧沖進了她的身體里。

 他知道女子第一次都會很痛,以為以她的嬌弱,必定會哭出來,所以不由又有些後悔起剛剛應該溫柔一些來,不管怎樣,他都不應該恃強凌弱的。所以在看了一眼她痛得皺成一團的小臉後,他已經打算退出去了,雖然他身下正劍拔弩張著,雖然他心里其實很舍不得那種別樣濕滑的感覺,但這點自控能力,他還是有的,畢竟來日方長。

 卻沒想到她竟然沒有哭,反而重重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而他剛才已經打算強壓下去的欲望,也因此被挑逗得更加高漲起來,他終于還是忍不住,提著她的腰將她馳騁到底了……

 懊喪的捶了一下床柱,傅城恆披衣下床,打算去外間叫值夜的丫鬟進來給孔琉收拾一番。

 但卻在看到她毫無生氣、楚楚可憐的樣子後,暗自嘆息一聲,自己走進淨房,就著牆角螭龍喜鵲鹿紋盆架上盆子里早已準備好的香湯水,擰了一塊緞巾,復又回到床前,掀開被子,小心翼翼卻又略顯笨拙的與她擦拭起身子來。

 給她擦完身體,穿好褻衣並中衣,再給她蓋好被子後,傅城恆回到淨房清理自己的身體時,方後知後覺的想起,這還是自己活了二十五年以來,第一次這樣去伺候一個女人,即便是原配封氏,跟他伉儷情深,恩愛四載有余,也不曾享受到過這樣的待遇!

 他不願去深究自己這樣的行為意味著什麼,卻又忍不住因此而煩躁,因草草清理了一番,便又回到了臥室。

 就見床上孔琉仍然昏睡著,也正是因為正昏睡著,她緊蹙著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襯得本就姣美的容顏看起來越發的恬淡,比之之前的強顏歡笑和剛才的委曲求全,看起來讓他心里舒服多了。

 他于是掀被上床,在她身邊躺下,想了想,又忍不住伸手將她擁進懷里,然後抱著她,慢慢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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