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骨警惕地盯著萬梵。

而萬梵的注意力甚至根本無法放在艷骨身上，因為白玄太強大了，他的氣場實在是太過強大，足以把所有目光都吸引掉。

讓萬梵無法再注意到其他人。

她看著眼前這高傲少年，聽見他說道。

「我來找你，是想要同你談談。」

萬梵不說話地盯著他，這少年的視線看向她的時候，她的耳朵發燙，而整個人的唇齒之間，更是能夠感覺到一股滾燙而又灼熱的氣流，那氣流盤旋著，卻帶著殺機。

她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動手。

但是她甚至失去了預判的能力。

她在這少年面前，就像是未曾成為魂修之前的普通人，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她站在那裡，看見對面的白玄張開手指，然後他指尖的那兩塊玉佩輕微地搖晃了一下，玉佩碰撞的剎那間，宛若閃電雷鳴，那聲音雖然很輕，聽在萬梵的耳中，卻好似重重一擊！

她感覺自己心怦怦一跳。

她抿唇，問白玄。

「這是什麼東西？」

白玄的回答，意味深長。

「這個？」

「這是你想要得到的東西。」

他的指尖緩緩地從玉佩上頭輕拂而過，萬梵聽見他說道。

「艷骨你同她說說看，東荒密匙可以打開什麼。」

艷骨沒有想到白玄突然之間提到自己，不過她倒也不慌不忙地抬頭，看向對面的萬梵，然後艷骨認認真真地做出解釋。

「東荒秘鑰可以打開東荒最深處，從上古時代延續到今日的寶藏。」

白玄看向萬梵，他的眸光好似能夠看透她。

那種一覽無餘的感覺。

讓萬梵心底有些難堪。她的臉色不太好看，卻聽見這個少年說道。

「我知道你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修鍊者，你想要成為第一個以魂修之體，得證大道的存在。但是你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你是魂修，先天不全。比起其他修鍊者，永遠處於劣勢，不可能爭奪到大道之源。所以你才想要另闢蹊徑。來到東荒，想要在東荒找尋到適合你的解決之法，是不是如此？」

萬梵只能默認。

的確。

她如今已經做到了魂修的頂端。再也沒有比她更強大的魂修了。

比起古藏淵那些渾渾噩噩，隨時隨地都可能記憶煙消雲散，朝夕不保，只能夠依存古藏木而生存，甚至不敢踏出古藏木覆蓋範圍一步的魂修來說，她當然是極為強大的存在。

所以她可以做到古藏淵的王者。

可是她既然選擇踏出古藏淵。對於萬梵而言，她絕不可能僅僅隻甘心滿足於現狀。她還有——更加強大的野心，在她的心中蔓延。

萬梵默默抬起頭，盯著眼前的少年，一言不發。

他能說破她的心思。

他能夠給她提供解決之法麽。

事實證明，他是可以做到的。

「我是這一代的妖神。妖神不單單只是一個名字，更是一份傳承。」

「你們人族，有一句話叫做，人死如同燈滅。過往的一切，隨著一個人的魂飛魄散，而消失得乾乾淨淨。」

「所以你們人類不得不把自己的經驗，自己的法決傳承，以文字或者其他形式記錄下來。我知道你們有傳承功法，但是這些傳承功法，都需要載體，有的被存放在玉簡，有的被存放在一些稀奇古怪得法寶之中。」

「但是不論如何，再強大的人類，都沒有辦法做到，魂飛魄散之後，還能夠保住靈台不滅。傳承沒有辦法一代代地在魂魄之中堆積起來。」

他這番話，讓萬梵陷入深思。

她一瞬間有些明白，這少年的意思了。

人類有蒙昧劫。

剛出生的人類，一定是懵懂不知世事的。

宛若一張白紙。

需要在上頭塗抹！需要學習，需要經過成千上萬次的錘鍊，才能夠成才。天賦重要，但是人類也有雖然天才，卻在成長過程之中隕落的例子，所以天賦同後頭的學習都是缺一不可的。

單純靠運氣。

還是少之又少。

除了極個別被天道挑選中的幸運兒，但是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是坐享其成，沒有一步登天，也是一步步修鍊上來的。

萬梵是人類，對於這一點，有著更加深刻的體會。

而白玄則是淡淡地說道。

「我這麼說，你應當能夠明白吧。所以人類修鍊者，一旦消失，就是真正魂飛魄散，若是沒有後人，或者沒有留下傳承，甚至身死就道消，再過數百年，數萬年，連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痕跡都不會有。」

「很多人不甘心如此，才想要轉為魂修！」

「畢竟就算能夠踏入輪迴，但是前世的記憶不會保留，在這些人眼中，那已經完全不是自己，那是一個嶄新的存在了。你們人類能夠代代傳承下來的，薪火相傳的勢力，少之又少，正因為十分稀少，所以才罕見。畢竟人類之中，滅絕的勢力，數不勝數。」

「有許多功法，或者是煉製法寶的法門，一些重要的訊息，早已經消失在你們人類的歷史長河之中了。」

萬梵舔了舔自己有些乾澀的唇瓣。

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少年說得完全沒有錯。因為事實的確如此，他想要反駁，也反駁不了，只是默不作聲地看著眼前的白玄，承認他所說的話一字不差。而白玄則是笑了笑，他繼續說道。

「但是妖族同人族不同。」

「人族雖然有遠超過妖族的天賦同創造性，但是妖族有一樣能力，是你們人族所不具備的。」

「你知道是什麼麽？」

萬梵深吸一口氣。

如果說，她之前從未仔細深想，但是聽白玄這樣說，她已經明白過來。

她喃喃自語地說道。

「是傳承。」

「只有妖族才有的傳承。你們擁有傳承記憶。」

白玄點頭。他的眸光看似波瀾不驚，但是裡頭卻又有無數波濤洶湧，然後萬梵聽見白玄說道。

「是。妖族才有傳承。我雖然是這一代的妖神，但是之前每一任妖族妖神，他們的法決功法，都在我的腦海之中。他們的所有經驗，我都一清二楚。」

「我本族是九尾玄狐。我是這天地之間，最後一隻九尾玄狐。」

「但是那又如何呢，九尾玄狐的所有功法法決，都清清楚楚地刻在我腦海之中，只要我願意，我可以調動任何一門屬於九尾玄狐的法決記憶。只要我還在，他們就還在。」

「永垂不朽。」

「而其他的神獸種族，也是同樣的道理。只要他們還在一日——他們的種族永遠不用擔心失去傳承。」

「從各個神獸出身的那一刻開始，先祖榮光銘刻在我們魂魄深處。」

「我們只要活著，傳承永遠不會斷絕。我們不用擔心，那些屬於我們本族的法決，屬於我們本族的血脈功法消失不見，不用擔心在這條修鍊道路之上沒有引導者，因為我們的先祖就是我們的引導者。」

「這是你們人類永遠也達不到的境界。」

「我們沒有蒙昧劫。」

「我們沒有矇昧無知的階段，只要我們逐漸成長，那些先祖的寶藏，終歸會對我們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