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微微皺了皺眉。

其實仙獸離開仙界之後，她便已經感應不到那些仙獸的存在了。不過……

小狐狸不同。

小狐狸同她之間，還是有一絲若有似無的感應存在，十分玄妙，不被隔絕。但是她也感應不到更多，而方才她心中的細微悸動，彷彿就是來自於它。

它怎麼了？

葉玄月的手指攥緊了一些。她對它安心，她會相信它的。

……

虛空之中，那隻九尾玄狐額頭之上的妖神本源印記被點亮。它的眸光冷漠地注視著眼前的魔族，聲音冰冷。

生死之間，爭鬥在所難免。

「你是大魔？」

對面的這隻魔族生得同仙界之人，具有極大的區別，此時此刻，他抬起頭，一雙深赤瞳眸之中，嗜血的光芒逐漸明亮起來，他盯著眼前的狐狸，舔了舔嘴唇。

「我第一次遇見，你這樣的力量。」

「若是能夠吞噬你這股力量，我便能夠一鼓作氣突破到古魔——成為一尊新的古魔……」

「沒有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機遇……」

他陰沉沉地盯著眼前的九尾玄狐，聲音似是被壓過一般。他盯著眼前的小狐狸，眸光不曾移開小狐狸眼眸之中妖神本源。

小狐狸的神情，卻顯得波瀾不驚。

「原來你還不是古魔。」

「就算你的力量層次已經達到——但是既然不是……就不必在我面前大放厥詞了。」

它緩緩地抬起頭來，天穹之上，生出一道道黑色的斑點，四周的空間，沒有半點仙氣，而是一種十分古怪的氣息在吞噬著它身體之中存在著的仙力。

這應該便是魔氣了。

若是對方成為了古魔，那便是古魔之氣。

仙界有無數強者，隕落在古魔之手——能夠抵抗古魔之威的，屈指可數！

這隻小狐狸站在斷壁殘垣之上，它渾身透出一種亙古的蒼涼感。

它同其他仙獸不同。

其他仙獸，受不了這種殘忍的氛圍，但是對於它而言，卻如同呼吸一般的自然。作為這世上最後一隻九尾玄狐，它身上背負著的血淋淋的血海深仇。

在它尚未遇見那少女之前。

它每一日，腦海之中，都是族中無數前輩的悲鳴之聲！

那是其他仙獸，永遠不能懂得的滋味。

日復一日。

年復一年。

血海滔天。

永不安寧。

它浮浮沉沉，卻從不曾逃離，它的心被浸泡在一片血海裡頭，它想要讓這世界都毀滅。

活著有什麼意思？為何它的種族消失，其他的生命，還能夠好好的活著？

為什麼？

痛苦，冰冷，尖銳，憎惡，恨意充斥心臟，而那種天長地久的痛苦瀰漫全身，它自始至終就不曾解脫，更從未得到過安寧。

而它遇見葉玄月的時候。

它只是想要利用她而已。

因為她特殊，它想要利用她復仇。

所以它跟在她身旁，偽裝成天真無邪的模樣，自我封印心頭全部的惡念，封印記憶。

依偎在她身旁，做一隻全心全意信賴她的小狐狸。

它唯一沒有想到的是。

在一起久了。

它當真不再痛苦了。

那個清冷的少女，擁抱著它的時候，它在她懷中，所感受的，卻是越過山川無垠的風，新生的生命萌芽，聽見她的聲音，它的腦海之中，全是她的樣子。

被她擁抱，整個世界都是溫暖的。

沒有那些族中的先輩痛不欲生的詛咒聲，沒有血海，沒有悲鳴，沒有眼淚，有的是她的氣息鋪天蓋地，它依偎著她，她伸出手撫摸它的時候，它的生命，從此，方才得到救贖。

她是它的救贖。

它不肯化作人形。

它當初不知道她會那麼重要，重要到，它此生再離不開她的懷抱。

但是知道之後，它卻害怕讓她看見那個真正殘忍的自我，它其實並不是她面前的那個樣子——真實的那隻狐狸，偏激冷漠，視天地萬物為草芥，恨不得萬界破滅，時時忍受痛苦，那樣壓抑黑暗的狐狸，它覺得……

它擔心她不喜歡。

可是它不能讓她不喜歡它。

它已經不想要離開她了。

它的真名，自然不可能叫做小白。但是它已經不想再記起它真正的名字。

因為那樣一來，它便要面對真正的自我。

它不願意，它寧願永遠隱藏真實。

它隻做她懷中的那隻狐狸。

它抬起頭，它盯著眼前的魔，身體虛晃，下一刻，它已經把對方拉住了它所製作的空間之中——它要同對方對戰！

赤瞳怔怔地看著，他心頭倒吸一口涼氣，但是眼下卻並不是可以放鬆的時刻，四面八方，依然給他一種說不出的危機感。

黑曜的身影卻虛晃而出，這個俊美青年抬起頭，他手中的玉片輕輕一劃，掠出了一道凌冽的印痕來，這印痕並未消失，而是斜斜地斬向一方，黑曜手中的玉片。

天地自然生成，乃是同破天之棍幾乎同一來歷的先天法寶，自然神妙異常，能夠剋製住對面修為一般的普通魔族。

赤瞳沉下心來。他雖然修為弱，但是他也不是只能夠乾看著的。

這少年抬起頭，他的眸光深處，生出了細微的赤色漩渦，而眼前的世界，在它眼中更是須毫畢現，赤瞳的聲音提高了幾分。

「左邊！位置是……」

他不假思索地報出具體的坐標。而黑曜手中的玉片則是自動狠狠劃破天際。

這些魔族，是具有空間神通的！所以才極其難以對付——但是赤瞳的雙眼，一旦真正發動起來，卻能夠窺見真實。

破天的實力之所以那般可怕，能夠硬生生以一己之力同古魔對抗，甚至幾次險些斬殺古魔，也是因為，他同赤瞳一樣，擁有真實的瞳眸，而他的實力，自然比小猴子更加強悍了。

不過赤瞳的雙眼，用來應付眼下的情況，卻也足夠了。

赤瞳有些緊張地攥緊了拳頭。

這種一心一意聯合作戰的感覺，居然……不那麼糟糕？

而半空之中的火焰，則是猛然燃燒起來，那火焰更是清出一片空地。身旁的紅色身影神情淡淡的，她的聲音卻極好聽。

「別忘了我。」

赤瞳的心中突然生出了幾分豪氣來。

他們這麼厲害，絕對不會輸的。

等到玄月趕來的時候，他一定要繪聲繪色地告訴她，這場戰鬥的全部細節，尤其是他自己，所起到的關鍵作用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