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再往前方走去,便是一座石台。
這檯子是用白色的玉石搭築起來,低調內斂,卻透出些純白的純粹來。
台上,有一泓清泉。
辜婆婆身旁的白衣老者,他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了幾分激動,他衝上去,伸出手捧了一捧泉水,但是下一刻,卻呆立在那裡,葉玄月聽見他的聲音,似是在呢喃自語。
「不對……不對,不應當是如此的。」
「這只是普通的泉水……根本無法化解詛咒的……」
這老者的神情透出了些失魂落魄,葉玄月往前走了一步,她的聲音出現得恰到好處。
「那是因為不曾打開禁製。」
這裡老者猛然回過頭來看向葉玄月。
這少女的臉龐之上的神情認認真真,她說道。
「我想,這應當才是詛咒無法被化解的真正原因。」
「因為此處的禁製並未打開,所以這泉水也不過只是普通的泉水而已。」
這少女站在一旁,她看向那玉台的四角,那四角之上——隱隱約約有凹槽的模樣。
「我方才經過壁畫的時候,有一幕便是在祭祀,要以四方雕像鎮壓,才會湧出真正的具有神力的泉水。」
辜婆婆微微一怔,即刻之間便反應了過來。
「你所說的——難道指得便是……」
她看向葉玄月,而葉玄月點了點頭,她走到一角,輕輕地將一尊雕像放上去,冷莫燃瞧著她動作,手指握住雕像的時候,卻有幾分淡淡堅決。
他眼底浮現出笑意來。
「這是四方陣的一種演變禁製。」
「四角位置所放置的雕像,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錯漏,若是錯了——此禁製便會自毀。」
辜婆婆瞧著葉玄月的手指,心中一緊,雖然不知冷莫燃口中所言是真是假,但是她也唯恐此事成真,打算出言暫且阻止葉玄月再說。
「還是商榷一番……」
她話語未曾落下,便瞧見葉玄月伸出手,那雕像穩穩自動落在了那四角雕像之上。
葉玄月淺淺點頭。
這少女抬起頭,眸中似湧動著幾分真誠。
「如此便好了。」
辜婆婆錯愕無比,海老頭更是揪心——但是半空之中,卻似是有什麼東西滾落,下一刻,那泉水透出一股沁人心脾的異香來!
海老頭飲了一口,便瞧見絲絲縷縷的黑氣從他身上浮出,他似是愜意地吐出一口氣息來,然後那黑氣在空中粉碎!
而葉玄月則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這少女的唇角隱隱帶了幾分笑意。
那老道士湊近葉玄月,眼眸之中皆是覺得神奇的震驚。
「你如何知曉……應當如何擺放?」
葉玄月的聲音倒是顯得溫和。
「我只是隨意試一試。」
這老道士瞧著葉玄月,心裡頭卻不大相信這少女口中的隨意試試。這少女一路上給他的感覺,乃是一個極其冷靜理智之人,凡事若是沒有十全把握,並不會輕易動手——她一定頗為了解四聖獸才是!
這老道士看向葉玄月,輕輕晃了晃腦袋,他的碎發從髮髻上掉落下來。
「你這小妮子,藏得倒是頗深。」
葉玄月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這一把,倒是當真並沒有說謊。
她其實並沒有把握。
她之所以能夠按照四方位置擺放準確,完全憑藉的是上一世的經驗。
因為這所謂的四聖獸,東極青龍——西極白虎,她按照此方位擺放,方才能夠引動禁製的。
海老頭身上的黑氣還在絲絲縷縷浮出,葉玄月環顧四周,意外發現這泉水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發著光。
這少女往前走了幾步。
泉水之上,絲絲縷縷地飄動著幾縷淡淡的霧氣,所以葉玄月也看不清泉水之中究竟藏匿何物,她朝著寧洛招了招手,希望藉助寧洛的雙眸,看清楚泉水之中藏著的發光物體,然後,葉玄月卻看見寧洛……居然一口氣直接走入了泉水之中!
葉玄月想要拉住她,卻有些遲,那小女孩浸入泉水,迅速下沉,被泉水浸透了口鼻,葉玄月猶豫片刻,也跟著寧洛一塊兒跳下去。
這泉水方才瞧著不深。
但是激發了禁製之後,卻顯得全然不同,葉玄月跳下水便察覺出了不同,胸膛有些沉甸甸的壓抑感,她竭力在水下睜眼,下一刻,卻瞧見寧洛往前而去——而水下不知何時,居然多出了一條通道!
而她之前所見到的光亮,便是從這泉水之下的通道而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也跟著寧洛往那條通道而去。
通道之中,便再沒有泉水了。
葉玄月跌落進入這條通道的時候,隻感覺到身體跌跌撞撞,而她再度抬起頭的時候,眼前的筆直長廊指向更加幽深的前方,寧洛的聲音聽上去帶了幾分惴惴不安。
「玄月姐姐,我們要往前走麽?」
「還是……等一等?」
葉玄月站在入口,她的心卻撲通撲通地跳動著。這少女咬了咬下唇,她再抬起頭來,身旁卻又落下了一道影子,然後葉玄月聽見冷莫燃平穩的聲音。
「想要去看看的話,便去吧。」
他也進來了。
他知道葉玄月在害怕什麼——她害怕那隻小狐狸給她的留信。
葉玄月的睫羽輕輕顫動了一下,她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突然盯著冷莫燃,冷莫燃瞧著這少女的眼底的不安,他輕輕地給了她一個擁抱。
纖細的肩膀,抱住的時候,隻讓他心裡頭覺得無限憐惜。
葉玄月感受著他身上的氣息,心底的不安彷彿在那瞬間被驅散,她輕輕地盯著他的眼睛,黑沉沉深邃似海,卻好似港灣一般給了她面對未來的勇氣。
他身上的氣息……是好聞的。
她轉過身,然後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
外頭的那四個人自然注意到葉玄月不見了,辜婆婆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久別重逢的舊友身上,而那老道士則是有些想要踏腳去尋葉玄月,而韓儀子則是看了一眼這老道士,輕咳了一聲,開口說道。
「我們還是在這裡等吧。」
這老道士微微有些錯愕。
「但是……若是那丫頭遇到危險該如何是好?」
韓儀子的神情有些古怪變換不定,他隔了好一會兒,才反問道。
「難道你不曾發覺,一路過來,我們所遇見的危險,基本上……都是那個丫頭解決的麽?」
「我看,她就算遇到什麼,也不需要我們操心,她自然能夠在這裡逢凶化吉的。」
「而且……她應當也有些自己的秘密。咱們還是不要干涉了吧。」
這道士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得不承認,韓儀子說得極有道理。
這丫頭……
在這裡,倒是比他們這些神王,更能派的上用場,他操心她,倒不如在這裡等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