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莫燃牢牢地抓緊了她的手，回頭開口說道。

「應當便是從此處跳下去。」

葉玄月迴轉頭，這少女心中孤茫茫似有大雪，而冷莫燃則是撫她眉頭皺痕，他開口說道。

「不必多憂，必有出路。」

葉玄月這才緩緩吐出心頭的那口寒氣，她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神王，恢復了她一貫的篤定從容。這少女的神情冷靜異常，她毫不猶豫地開口說道。

「我們下去看看。這妖神墓裡頭，到底藏了什麼乾坤。」

……

隔了千萬山海，神界，一處熔漿之地，巨石之上，一個生出毛茸茸耳朵的少女，半仰著頭看向蒼穹之上。

這生得半妖模樣的少女，有一張清秀的臉龐，彎彎秀氣的柳葉眉，瞳眸黑漆漆的，像是兩枚黑沉沉的寶石，透出了幾分亮光來。她瞧天穹的神情篤定又恭謹。

而她的聲音帶了些不解。

「為何……妖神您明明已經化形，卻從不肯化形？」

半空之中，回應的聲音輕似鴻羽，飄散在空氣之中，尋不著絲毫痕跡。

「誰也沒有規定過，必定要化形的。」

從半空之中，跳下來了一隻狐狸。

這狐狸毛色純白，它緩緩地從熔漿之上踱步而行，像是踏在平緩的地面之上。

那少女猶豫片刻，又開口問道。

「您是閉關結束了麽？」

「您要去何處？」

這狐狸的聲音聽上去，依然有些冰涼。

「我去……去做我該做的事。既然有人說我是災星，是不祥之物，是擾亂神界的罪魁禍首，那麼我不做一兩樣事情，便對不起他們這番抬舉了。」

「而且，有些舊帳，的確應該算清楚的。」

「我也該在神界動一動了。」

「否則，有些人該以為，輪到他們得意了。」

這少女看著這隻狐狸，她猶豫半刻，卻還是沒有忍住，問出了口。

「可是……」

「您……」

這少女咬緊下唇，她的耳朵動了動，微微垂下，她的聲音有些擔憂。

「可是您出去的話，是極其危險的事情……」

這隻狐狸開口說道。

「我怕什麼危險？」

「我已經死過一回了。」

這少女怔怔地看著那道純白的身影消失，她的心裡頭卻有些惴惴不安，她匆匆地往前奔走幾步，在她的手指之中，綻放開了一道強烈的神力，若是有旁人站在身旁瞧見，必定要大吃一驚！

因為這一看，便不是純種人族的混血少女，她的神力之強大，絕對不在神王之下！

這便意味著。

這少女若是在外頭，遇見神王境界的人物，也是足以分庭抗禮的。

但是此時此刻，這少女微微咬唇，她的神情卻顯得局促不安，她幾個縱身，聲音卻充滿了不安。

「可是……可是大人……」

半空之中毫無回應，這少女轉過身，四周茫茫，她再也尋不到那道身影了，她苦笑了一下，只能夠選擇落下來。她的神情有些迷茫，她低下頭，瞧著手腕上的一道繩索，低聲喃喃自語。

「死過一次……」

「明明可以不吃那麼大的苦的。」

「為了一個人類，值得麽？」

她知道，那位大人不會回答她的。她也註定只能自言自語罷了。她低下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圈隱隱有些泛紅，她低聲喃喃自語道。

「不被旁人知道的付出，是真的有意義麽？」

她不知道。但是她唯一明白的是——以那位大人的心志堅定，它根本不會在意旁人的想法。它只會做——它自己覺得正確的事情。

哪怕與塵世為敵。

哪怕與整個神界為敵，那位大人也不會畏懼絲毫的。

……

葉玄月此時此刻，抬起頭看著面前彌散開來的巨大煙霧，鼻息之間有一種讓人心悸的氣息，她轉過頭，聽見耳畔冷莫燃冷靜而清晰的聲音。

「這是萬妖血霧。」

「應當是上一代妖神隕落的時候，萬妖自動獻祭精血，方才能夠形成這樣的血霧，用來庇護妖神墓不被打擾。」

那隻蔫蔫的血鴉猛然之間從葉玄月懷中鑽出來，它的神情透出了幾分迫切來，盯著眼前的血霧。它的眼睛從未如此發過光亮。

「此物對你有大用？」

血鴉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便聽見冷莫燃點了點頭。

冷莫燃毫不遲疑地開口回答道。

「對於它而言，自然是有用的。」

「它誕生血海，此物對於它而言，乃是補品之中的大補。不過以它的本領，能吸取這萬妖血霧百分之一的精髓，便已經能夠算得上是極其了不起的舉動了，再多，哪怕是這隻血鴉修鍊血道法則，怕是也承受不住。」

而這隻血鴉卻微微扇動翅膀，它已經按捺不住，直勾勾地沖了出去。

那絲絲縷縷地血氣在它身上匯聚，葉玄月的眸光裡頭浮現出了幾分擔憂，這隻血鴉的聲音居然浮現出了更大的一道幻影，它本體雖然小，但是那幻影倒是大得很，那血霧飛速地往幻影之上匯聚，顯然這是某種特殊的修鍊功法。

一旁的老道士微微一怔。

「這是血海傳承？」

「而且……我若是沒有瞧錯，這應當是血海大道之中，也算得上是頂尖的那種傳承了。小丫頭，你這隻烏鴉，來頭怕是不小。」

「聽聞血海雖然不如羅剎海廣袤，但是另有玄妙之處，若是論及血海裡頭的修鍊者的犀利程度，怕是更勝羅剎海一籌。」

「尤其我聽聞……神界有巨頭人物，乃是誕生於血海！」

「這便又比羅剎海厲害了——這烏鴉的功法，倒是瞧著不俗得很，並非毫無章法之輩。」

葉玄月點了點頭，她開口說道。

「它自然有它的過往，不過它不願意多提罷了。」

血鴉卻在這血霧之中穿梭，所到之處，血霧連連往它身上匯聚，堪稱鯨吞，血霧一口氣便被它吸收得濃度轉淡，而它也似是吸收飽和了。

葉玄月以為這血鴉便要迴轉，但是它卻根本沒有放棄的樣子，下一刻，它的身上的羽毛愈髮油光，然後下一刻，那血霧轉而迅速在它面前匯聚，化作了一枚光滑圓潤的血珠！

冷莫燃的聲音帶了些忍俊不禁的笑意。

「原來如此。」

「它能將血霧煉化成珠，好待日後慢慢吸收。這一招倒是不錯，不浪費絲毫血氣——也虧得它做出來。」

「不過如此一來，咱們這一路，當可以暢通無阻了。」

葉玄月跟在這隻血鴉身後，瞧著它吞吐血氣，這隻血鴉一路看似沒有大用處，如今也揚眉吐氣起來，那血珠被它一顆顆收起，它身上的氣勢也增加了不少，顯然這一把，也得了天大的好處。

畢竟是萬妖精血，只要它煉化，本源之力，都會因此提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