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瞳溫柔地看著葉念。

他對葉念的感情，當然更加深邃深沉。這個小姑娘，出身就帶了萬千寵愛，但是她很懂事，也繼承了父女的絕佳天賦，只是過往極冷。

她對天地萬物，都是一片疏離之態。而赤瞳則是溫溫柔柔地注視著這個小姑娘的臉龐同眼睛，片刻之後，赤瞳才開口問她。

「明白了麽？」

他沒有問葉念明白什麼。

但是很神奇的是。

葉念就是能夠聽得懂，赤瞳所問的事情，並不是她的修為，而是……同感情有關。葉念點了點頭，她嗯了一聲，聲線仍然清冷。但是怎麼說呢，像是一滴雨水，落入原本一片平靜的湖面，在湖面之上，一瞬間會逸散開來一片片的漣漪，那種漣漪波瀾，會不斷地擴大——然後葉念抬起頭來，她盯著赤瞳的眼睛。

她說道。

「明白了。原來是這種滋味啊。」

其實過往。

赤瞳覺得。

葉念跟玄月不太相似！因為這個孩子太清冷，甚至……若是用更加極端一點的話語描述，這個孩子，讓人覺得——有些無情！她彷彿完完全全不具備任何的感情，她的心底，好似一片鏡子，只能夠折射出一片冷漠的光芒來，這片鏡子冷得快要讓人凍結成冰，一片鏡子，同時也有水滴落下，但是卻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

她像是……

沒有遇到玄月之前的她父親。她像是天道化身，她什麼感情都沒有。

但是。

如今，當她說，她明白了，她眼底湧動著的波瀾，卻讓人覺得，那是一種……很美很美的神光，她唇角略微勾起，唇邊有好看的梨渦，她淺淺笑著，看著赤瞳的眼睛，然後她說道。

「我懂了。大家所說的情感，是怎麼一回事。快樂，悲傷，痛苦，掙扎——都會有。可是喜歡一個人，付出真心的快樂，是其他任何一種情緒波動，都比擬不了的。」

「因為喜歡，所以會覺得，那就是——最快樂的時光了。」

赤瞳聽見她這麼說。

他摸了摸下巴，咳嗽了一聲，本來又想要說什麼，但是看著眼前少女清冷卻又瑩潤的臉龐，赤瞳原本想要說的話語，就在一瞬間收了回去，赤瞳沉默了好一會兒，他隨即看向葉念的臉頰，然後葉念聽見赤瞳的聲音，像是一陣柔和的風，緩緩地落在她面龐之上，朝著她開口說道。

「人有感情……怎麼說呢。」

「人有情，是好事情。」

「畢竟有你父母的例子在。但是也得值得才可以——」

「不過，你已經長大了，很多事情，你可以自己做決定。」

葉念說道。

「他在哪裡？」

她問赤瞳，簡之舟的下落，赤瞳的神色略有幾分古怪，然後赤瞳說道。

「我不知道。」

葉念的表情也有了一點點微妙的變化，她看向赤瞳的臉頰，一瞬間過去，然後赤瞳聽見葉念開口問道。

「你不知道？」

葉念有點詫異，但是她知道，赤瞳叔叔不至於在這件事情欺騙她，所以葉念猶豫片刻，她慢慢抿緊了唇瓣，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沒有……回歸神界？」

葉念看向空空子。

空空子立刻聳肩攤手，空空子是真的一點都不清楚！如果他真的清楚——

空空子咳嗽了一聲，然後空空子小心翼翼地說道。

「應該是沒有吧。反正我剛才也沒有看見……」

葉念看著赤瞳，片刻之後。她轉過頭，她說道。

「那就是還在仙界？我下去找他，把他帶上來便可以了。」

她這句話說得不假思索斬釘截鐵。如今她已經恢復了記憶，以葉念的身份，想要做到這一點，著實一點兒都不困難，而空空子則是嚇了一跳，而赤瞳則是蹙眉說道。

「下界歷練還可以。還算師出有名，你如今下界，算什麼？而且你讓他上來，你可有想過他的處境。他能夠比得過旁人麽？」

葉念卻說道。

「自然可以。我對於我喜歡的人，是有信心的。何況，他不夠強，也不怕什麼。反正，只要我足夠強大就好。」

她這句話，的確是說得底氣十足——但是葉念又的的確確擁有這樣的底氣，她這般說——赤瞳看著她倔強的面容，覺得依稀看見玄月當年的神采，他摸了摸鼻子，看向空空子，想要讓空空子說兩句話。

空空子也憋不出什麼話來。

葉念的氣場，太強大了。

比下界強大千倍萬倍，他突然有點明白，為何赤瞳說，讓他在葉念回歸仙界的時候，繼續做葉念的仙獸，會是那等反應了。

空空子猶豫了好一會兒，然後空空子結結巴巴地說道。

「那個……」

空空子沉默了好久。他才低下頭來。

「那小子真的不是神界的人？」

他真的納悶，也覺得匪夷所思。

「我覺得不會吧，他看上去那麼聰明。他真的只是下界普通人……？我覺得不像……」

葉念挑眉，她的話語，卻說得極為篤定，她開口說道。

「不論他是不是下界的普通人，反正對於我而言，他都是最好的存在。」

葉念這句話，說得篤定之極。

「就算他如今暫時不在神界，但是他早晚會前往神界——」

葉念抬頭看向空空子的眼睛，空空子很緊張，他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後空空子的眼眸亂飄亂看，他摸了摸鼻子，說道。

「我也沒有辦法下界去接他的，如果我動用破界令，被查到下去的話，我會很慘的嗚嗚，我又不是鳳凰一族，天生能夠破空——」

空空子這麼說，葉念倒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她要轉身，赤瞳看出她的目的，立刻說道。

「你若是去找曦沅，以她的脾氣，估計不會給簡之舟什麼優待——她不可能看得上那個普通人。簡之舟再厲害，在她心中也是資質平庸的平平無奇的凡人，配不上你。」

葉念的語氣有點賭氣。

「他不是普通人。」

赤瞳苦笑了一下。他當然知道——那不是普通人，問題的關鍵是。

「曦沅眼中，除了你，天底下的男子，皆是普通尋常。」

「她那麼護著你，可不能容忍，旁人騙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