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荊仙帝還是十分唏噓的狀態。

他說完了這句話，然後他說道。

「我現在可以幫你。不過她願不願意服下那枚丹藥，得看她自己的心意了。」

龍淵仙帝點了點頭，紫荊能夠這麼做，其實龍淵仙帝心底裡頭就已經覺得頗為感激。但是半空之中光芒一閃而過。

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紫荊仙帝跟龍淵仙帝之間。這道身影，淚眼汪汪地盯著眼前的龍淵仙帝。

然後這道身影開口問道。

「這是你的真實心意麽，你想要讓我服下忘塵丹，你想要讓我忘了你，是不是？」

龍淵仙帝沉默不語。

隔了好一會兒。

龍淵仙帝才說道。

「我這樣做。是為了你好。」

但是這道身影卻浮現在龍淵仙帝面前，她說道。

「去他的為了我就好！」

「你為什麼在別人面前，說要為了我好。而不問問我的意思！」

對面的龍淵仙帝看著她。

他說道。

「我知道的……青黛，我都知道。可是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你再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仍然年少，你仍然貌美。若是按照龍族的壽命來計算，你還有著漫長的，更加美好的明日。」

「只有你忘了我，才能夠好好活著。你可以開開心心地遊歷整個仙界。仙界這麼大，你還可以四處遊歷，你還可以過得很快樂的！不是麽？」

龍淵仙帝的聲音，低沉徘徊著。

而聽見龍淵仙帝這麼說。

她眼淚汪汪地抬起頭來，盯著龍淵仙帝的眼神，充滿痛苦。而眼淚緩緩地順著她的臉頰流淌下來，她的聲音都很輕很輕。

她說道。

「我沒有辦法再快樂了。沒有你。我怎麼可能還快快樂樂地去到處遊歷仙界？」

「不可能的。」

她的聲音很輕。

像是從天邊，飄落的一地雪花。她說道。

「我不可能快樂的。」

龍淵仙帝說道。

「所以那枚忘塵丹……」

這龍女赫然抬頭。

「不可能！我寧願忍受生生世世的痛苦跟孤寂，我也不可能吞下那枚忘塵丹。」

她的語氣。

極為堅決。

聽見她如此堅決的口吻——龍淵仙帝只能默默嘆息，他嘆氣著看著這龍女，這龍女的聲音都在顫抖著，她說道。

「如果你要讓我服下忘塵丹的話，還不如讓我去死。」

「那樣，我照樣什麼都不可能再記得。不，我想，即便是我死了，我還是會記得……已經銘刻在魂魄裡頭的東西，要怎麼忘得了？」

「我為什麼留在龍淵仙宮，你真的不明白麽？」

龍淵仙帝沉默。

這這個蒼老的老人。

他的脊背深深地佝僂著。

他的身軀，看上去，仿若在那瞬間變得渺小，他的聲音，低沉沙啞，他說道。

「我知道的。我也明白。」

他全都知道。

但是正因為他什麼都知道。

所以。

他才……心疼到無以復加。而且他，看著對面的龍女青黛，他說道。

「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吧。」

「你看一看……我已經不是你當初心動的樣子了。我蒼老，衰敗，歲月無情地爬上我的臉頰同肌膚，我會一直以這種衰老的模樣，直到我抵達生命的終結，然後煙消雲散，即便如此，你還會心動麽？」

「我配不上你。你永遠是好看的，讓人怦然心動的模樣。但是我卻在歲月裡頭，逐漸腐朽。」

「你看一看我現在的樣子，你還能夠說得出心動，還能夠說得出不肯忘麽？」

那龍女的肩膀猛烈地顫抖著。

雖然心動。

但是龍淵仙帝卻深吸一口氣，他要強迫這龍女去面對這個。他說道。

「你看一看我現在的樣子吧。我已經不是你所愛的人。我蒼白的臉龐，我滄桑的面容，我即將要面臨毀滅，即便如此，你還是不肯忘記麽？」

這龍女幾乎快要流淚了。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半空之中的一片羽毛，緩緩地飄落下來。

然後她說道。

「我知道的。」

她當然明白啊。

「可是我愛的是你的魂魄。你的面容蒼老又有什麼乾係。而且我知道，是因為我當年的驚神刺……」

「要不然你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就步入衰劫。都是我的錯！這明明都是我的錯，你卻一點也不怪我，非但不責怪我，而且你還要想盡辦法地為我籌謀，為我安排。」

她淚眼迷濛地看著眼前的男子，她伸出手指向她自己的胸口，她認認真真，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也有心。我也會痛。」

「我也會覺得愧疚，覺得，你是我此生最為對不起的人。」

「求一求你，別趕走我，也別讓我忘記這一切，好不好？」

這龍女的語氣，是真的帶了深深的祈求。

她認真地盯著他的臉龐。

有點癡癡地盯著他的臉頰。

然後這龍女伸出手。

她緩緩地伸出手，想要攥住他的手掌，然而，讓她心痛的是，對面的男子，明明感覺到了她伸出的雙手，卻立刻飛快地抽回手掌，那動作，是如此迅速。

她的眼睛之中，彷彿就在下一秒快要流出溫熱的眼淚來。

而對面的男子，則是盯著她的臉頰。

這男子說道。

「青黛？」

「我知道……我知道你有多麼難過。我完完全全能夠理解，你的所有痛苦，我都知道。但是，青黛，請你冷靜下來，聽我說，好不好？」

這個龍女。

仍然是淚眼汪汪地盯著這男子看，這男子嘆息了一聲，然後他伸出手緩緩地撫摸著她臉龐，他說道。

「我只希望你能好過一點。」

她拚命搖頭。

她仿若已經說不出話來，唯獨只有眼淚一直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流淌，無聲的，流著眼淚的樣子，是能夠讓人的心，都在那瞬間顫抖一下的。

她的眼淚一直流淌。

龍淵仙帝嘆息。

而紫荊仙帝說道。

「到底要不要吃忘塵丹，還有時間決定。但是那鎖鏈之下的骨骸，上頭的黑暗之氣越發濃鬱起來。這件事情，只怕是現在就要決定，應當是……暫時拖延不了吧？」

紫荊仙帝這麼問。

聽見這句話的龍淵仙帝抬起頭來。

他這才明白。

紫荊過來的真實用意，他先是一怔，然後他說道。

「你怎麼……」

紫荊平靜說道。

「是我選擇的繼承人告訴我的。那個小姑娘，想必，你們之前有可能見到過。叫做葉念，是個資質極為出色的小姑娘。」

龍淵仙帝有些不明白。

反而是青黛龍女她突然有些詫異的神色。

「是她？」

紫荊看向青黛龍女。

「你見過她？」

青黛點了點頭，她說道。

「原來她真的是紫荊仙宮的繼承人……」

她苦笑。

「我本來還想要替我們龍淵仙宮招攬那個小姑娘，不過她沒有答應。不過，她似乎，跟我們挑選中的那個叫做簡之舟的小傢夥，關係匪淺。我感覺，她跟簡之舟，好似是……一對？」

關於這件事情。

青黛不是太確定。

只是覺得。

他們彼此的氣場，十分圓融，給人的感覺，好似外人很難插入其中似的——所以青黛才會這麼說。而聽見青黛這麼說。紫荊仙帝則是點了點頭，他說道。

「你想要招攬葉念？」

他不怕別人挖他的牆角。

因為他對於那個叫做葉念的少女，有信心！不過說到正事，紫荊仙帝表情也認真起來了，他說道。

「所以，葉念告訴我需要至少十位仙帝聯手——她已經趕去了龍族那邊，想要拉攏龍族跟人類合作，是不是？」

龍女青黛默然不語，隔了半晌，她方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息，然後點了點頭。

她說道。

「是的。她的確應當是如此打算的，只是我覺得，成功率不是很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