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子卻冷哼。

他不太喜歡江柳樹形容對方的用詞。

什麼極為厲害，這種話，在空空子看來，簡直是如同放屁一般無二。

「對方很厲害？厲害又怎麼樣，能夠屠戮幼小的仙獸，這樣的存在，就應當是要被直接毀滅掉的！」

空空子的語氣。

極為激烈！

他半抬起頭來，空空子的聲音之中，都夾雜著他強烈的不滿情緒，如果不是顧忌著一旁還有葉念。

說不定空空子他直接就要拍桿而起，恨不得立刻跟江柳樹吵起來！

空空子的態度是很明確的。

對方再厲害。那也不算什麼。

對於空空子而言，永遠有更加厲害的人，但是再厲害，他也不怕。

對方既然敢做。

那麼他就一定要追究到底！

他低下頭，空空子深吸一口氣，看得出來，空空子是在竭力地控制著他自己的情緒，然後空空子低下頭又再度看了一眼那具小小的骸骨，他的眼神之中，流露出淡淡的不忍來。

空空子直接開口說道。

「我就是要追求一個公平而已！」

「我要殺了對方！不論他去了什麼地方，只要他活著，那麼我就一定會找到他，殺了他。」

「他若是已經不在仙界，去了更高層次的地方，那麼我就趕去更加高層次的地方，殺了他！」

他這句話。

如果被別人聽見。

說不定會生出幾分譏諷之意來。

但是從空空子口中說出。

則是有點略微不同。

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空空子的聲音實在是顯得很決然。

對面的人。

猶豫了一下。

才開口說道。

「可是如此一來……你怎麼確定，你一定在這個過程之中，不會遇到麻煩？」

「我不是反對你。只是為了這個虛無縹緲的目標而付出……可能在我眼中，是一件……」

這個男子頓了頓。

然後他方才主動開口說道。

「是一件不太值得的事情而已。」

空空子沉默了好一會兒。

空空子卻說道。

「你覺得不值得？」

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凝重！而且很兇！

那種表情。

就好像。

如果眼前的江柳樹，再多說一句話。

他就會跟江柳樹打起來一般。在某些時候，其實空空子，也是很倔強的樣子！而江柳樹本來是想要說話的，看見空空子盯著他看的模樣，江柳樹先是一怔，隨即想要說的話，一瞬間咽了回去！

而空空子則是仍然凝望著江柳樹的臉龐。

他說道。

「你不懂。」

他這句話。

居然讓江柳樹的心頭，生出了幾分淡淡的愧疚同後悔，他突然覺得，自己剛才對空空子的態度，好像的確是不太好。

江柳樹心中愧疚。

甚至有點想要對。

空空子道歉了。

空空子仍是一副平靜篤定的樣子，但是他顯然也因為江柳樹剛才的話而生氣。

而葉念則是說道。

「值得。」

葉念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她頓了頓，她站在空空子那邊。

「不論付出多少，都值得。對於一件，自己認定重要的事情，怎麼去努力，都不為過。你不必太在意江柳樹的看法。我知道你心裡頭的怒氣，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夠替這具骸骨討還公道。」

葉念很少把話說得這麼重。

她把話說得這麼重。

就等於是完全公開地站在空空子那邊。

而空空子聽見葉念主動開口，支持他。

他的眼神之中。

這才流露出了淡淡笑意。

空空子朝著葉念點了點頭。

得到葉念的支持。

他心裡頭的那口暴躁的鬱氣，這才平息下來。而江柳樹則是想了想，他看向空空子。

他本來也是眼高於頂的人物。畢竟是連大仙宮的仙帝看著他，都是挺客客氣氣，根本不可能給他氣受。

而眼下。

他盯著空空子的眼瞳，猶豫再三，還是主動開口，跟空空子開口認錯。

這當然對於他而言。

是一件很難得事情。

但是也體現了他的真心。

雖然這只是一件小事情。

只是口角之爭。但是——江柳樹心中，卻有一種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預感，而這種預感又是如此強烈的湧現在他的心中。

他若是不好好處理這件事情的話。

很有可能會毀掉。

他跟空空子的關係。

而且葉念很明顯是站在空空子那邊的。

也就意味著。

他若是不好好應對的話。

甚至會連葉念，也會跟他疏遠。但是雖然江柳樹日常跟空空子鬥嘴鬥氣，但是其實，江柳樹心中早已經把葉念跟空空子當成極為重要的朋友，所以不論如何。

江柳樹都不想要失去朋友。

放下尊嚴又如何。

他不在意。

所以江柳樹才會如此罕見的直接開口道歉，他看著空空子，輕聲說道。

「之前是我錯了，我口不擇言。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我要對你道歉。對不起。」

「是我沒有考慮。你見到同族骨骸的傷痛……」

「是我大意了。真的很對不起。」

「你能原諒我麽？」

江柳樹其實自己都很難想象，他居然還有這麼低聲下氣的時候，但是江柳樹說出口，自自然然。

誠心誠意。

因為不想要失去朋友。

所以才會如此小心謹慎的。

而聽見江柳樹這樣說。

空空子其實本來已經在氣頭上，心裡頭已經做好了準備，要放棄這個朋友。

但是沒有想到。

江柳樹居然突然又這麼誠懇地跟他道歉了。

本來他脾氣爆裂不假。

但是江柳樹的脾氣。來得快。

去得也快。

江柳樹都這麼誠懇，這麼低聲下氣地來求他原諒了……但是他還是有點生氣，冷哼了一聲。

「你若是下次再這樣，那麼不論如何，我都跟你做不成朋友了。有的話，不能隨便亂說的！」

「你根本不明白。這對於我有多麼重要的意義！」

空空子的聲音。

變得有點低沉下去。

他深吸一口氣，隔了好一會兒。

空空子才繼續喃喃地說道。

「我的同族，很少很少。對於我而言，這具骸骨……不論如何，我都一定要替它報仇的。」

「這就好像是我心中的一個坎，這個坎，不論如何，都得跨過去。」

「所以我一定要殺了他。」

「我不需要你質疑。」

「是朋友，應當無條件的支持我才是！」

對面的江柳樹撓了撓頭。

「我知道了……若是下一次，我不會再說那樣的話。」

空空子卻瞪了一眼江柳樹。

「還有下一次啊？」

「我告訴你，絕對沒有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