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子安靜地坐在他對面，就聽見這個男子自顧自地碎碎念一般地開口說道。

「我認識春英的時候，她那時候只是粉孽仙宮最低級的仙子而已……所以旁人總是覺得我愛慕她風華，當然不是如此。」

「若是我只是愛慕她芳華容顏，又為何能夠維持這麼年。我當初剛剛遇到她的時候，也不過是初入金仙境界。我是一個散修，師父在衝擊大羅的時候出了意外，直接便隕落了，所以那是我過得極為不順遂，也極其不開心的一段時間。」

對面的這個男子低聲說道。

「我叫做杜求真。師父給我起的名字，他說修行之道，面對諸多是非，希望我能夠看清楚真偽，能夠去偽求真，在大道之路之上，走得比他遠。」

「我知道，師父一直以來的心願，是希望我能夠成就大羅。仙帝太遠，不夠奢求。但是能夠成就大羅境界，也算得上是沒有辜負師父這麼多年對我的教導。而我曾經距離師父夢寐以求的大羅境界，也不過只有一步之遙，但是最終還是失敗了……」

提到過往種種。

即便如今過往已經皆是過往，再度提起，都成為了過眼雲煙，但是他的語氣之中，依然有濃鬱地難以消解的失望同難過，他說道。

「雖然我不後悔自己過往做出的選擇。」

「但是我每每想到……師父當年看著我殷切的眼神，我心裡深處，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或許，在這件事情之上，我是當真對不起師父他老人家吧！」

這個杜求真說到這裡。

他又自顧自地苦笑起來。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然後空空子聽見他說道。

「人總是很容易過多地回憶過去的事情。還是說回來吧，說回來我認識春英的時候。」

「我認識春英的時候，她其實雖然算是分孽仙宮的弟子，但是她是最底層。那時候，她甚至還不能執行任務。」

「而負責漿洗那些仙衣——用靈力穿梭織錦，總而言之，就是一些十分瑣碎的力氣活兒罷了，也並不輕便。這些活兒，都是她負責去做。」

「而因為她面容姣好，所以粉孽仙宮的其他女弟子，若是覺得不高興了，便會時不時地出手欺負她一二。」

「粉孽仙宮裡頭的弟子，也分成好幾撥！一部分是最早就在粉孽仙宮的，這群女子修為大部分在金仙左右，很是眼高於頂。」

「還有一些，是從外頭被挑選進來的小姑娘，等著經過培養的所謂的好苗子。」

「這些小姑娘，起初對她們是很好的……畢竟粉孽仙宮對於這些小姑娘們寄予厚望，認為這些小姑娘能夠給仙宮帶來榮華富貴，這些小姑娘，不是用來跟普通的仙人打交道的，每一個被悉心栽培。都是用來迷惑各個仙宮的傑出弟子。」

「或者大家族的後裔。總而言之，這些小姑娘，通常面容姣好，天賦也不差，而且很多都是天生的陰靈體，亦或者是其他相對應的靈體。」

「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這些小姑娘們，大多數，天生就很合適用來當做爐鼎，所以才會被挑中。」

空空子的眼眸半眯，片刻之後，他才說道。

「但是春英跟前面的兩種都不同。她在粉孽仙宮之中不受重視，被頻繁打壓的原因，也是有的。因為春英……」

「她是當年因為被逼無奈，所以才被迫逃到粉孽仙宮的苦命人。而粉孽仙宮，如同春英這般的苦命女修士，也很有一些數量！」

空空子聽見對面的杜求真這麼說，他一怔，突然開口問道。

「苦命人？」

「她在加入粉孽仙宮之前過得很苦麽？」

但是空空子卻還是有點不大理解，他想了想，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

「但是粉孽仙宮裡頭，應當也沒有多麼順心吧，說得難聽一點的話……這不是從……從一個火坑，跳入另外一個火坑了麽？」

空空子有點想不明白。

話糙理不糙。

他雖然說得直接。

但是道理的確就是這個道理。

對方在加入粉孽仙宮之前過得辛苦，但是粉孽仙宮也不能讓她過得舒心啊。

杜求真苦笑著點了點頭，然後這個癡情的男人，輕聲地開口說道。

「我其實也問過她這個問題。但是她當時隻想要逃離那個地獄，隻想要讓自己活下來，顧不得那麼多了，而普通的仙宮，哪怕是最差的仙宮，都不可能收下她這樣一個，資質平庸，毫無背景的女修的。」

「哪怕是那些大家族，也不會要她。她頂多進去打雜，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可能獲取一條生路，很有可能哪一日便悄無聲息地死掉了，在這種情況下，粉孽仙宮雖然瞧著糟糕，但是很有可能，卻是她所能夠抓住把握的，唯一的一份希望了。」

「所以她方才選擇了加入粉孽仙宮。因為再不濟，至少粉孽仙宮之中，有仙帝撐腰。」

「旁人也要看著仙帝的面子，不敢對裡頭的弟子動手動腳的……」

空空子點了點頭。

「所以她是之前得罪了人？」

杜求真嗯了一聲。

「她得罪了大羅的兒子，並且失手傷了人。逃出來之後，無路可去，只能去粉孽仙宮。」

「我有聽到她提到過，類似她這樣的苦命人，其實在粉孽仙宮之中，數量不少，不少女子，因為種種原因，在其他地方實在是無處可去，便會鼓起勇氣來到粉孽仙宮。」

「捨棄掉廉恥之心，學習各種蠱惑人心的手段，放下自己的身段，各種討好旁人，在這種情況下，一步步地向上攀爬。」

「她也說過，她知道這樣不好。」

「但是對於她們這些，唯獨只有美貌的女子而言，再怎麼努力，卻被天資限制，可能終身連金仙都無法成為，所以只能鋌而走險走這條路。但是這麼多年，走火入魔的有，被折磨致死的人，她親眼看著許多姐妹，因為粉孽仙宮，因為粉孽仙宮的功法，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所以她心中才萌生了幾分退意！」

杜求真深吸一口氣。

然後空空子聽見他說道。

「而且……」

「對於她而言，讓她徹底下定決心，打算擺脫粉孽仙宮的操縱，做一個完全能夠自己做主的人，則是因為另外一件事情。」

「她的一個朋友，也是粉孽仙宮的弟子。她說，她這個朋友，雖然本身的資質一般，但是修鍊媚術的天賦卻極好，她在粉孽仙宮之中，是類似於聖女一般的人物，但是這個少女，如今卻被逼著嫁給一個年紀極大的大羅，作為獻祭之物，好讓對方能夠順利成功地衝擊到仙帝境界。」

「但是這樣一來，那個少女則是不論成功，必死無疑。」

「她這才有些醒悟過來，意識到，在粉孽仙宮的那位仙帝手中，她們甚至連棋子可能都算不上，是炮灰，隨隨時時都可能被吃乾抹凈，掏空一切，然後徹底隕落。她以為進入粉孽仙宮之中，就能夠生存得更久一點，但是如今她發現，這種想法，也完全是奢望，是她所根本不可能擁有的美夢，她根本不可能在這裡長久生存。」

「就連被粉孽仙宮看好的少女，都是這種可怕的下場，何況她。她只是炮灰而已，等到她有一日，再也無法幫著粉孽仙宮得到東西了，她只會下場更慘烈！」

「她說過到。她從來沒有在粉孽仙宮之中，見到過……」

「姿容逝去的女修，也沒有看到過，那些衝擊下一個境界失敗的女修。」

「但是從來沒有見到過，難道就意味著這些人不存在了麽？」

「她說她感覺到恐懼，所以想要逃離了。」

空空子聽著對面的男人長籲短嘆地說著這個故事，他卻說道。

「聽上去，這個粉孽仙宮的仙帝，很是心狠手辣啊。」

這樣的話，既然對方是個惡人。

在這種情況之下，他打起來比較沒有負擔！

可以恣意施展，不怕葉念生氣了，這麼想的話，空空子心裡頭居然還有一點點的小興奮呢！不過他表情很快嚴肅起來，壓製住了自己的這麼一點點的小興奮。

然後空空子說道。

「那……那個要嫁給老大羅的倒霉姑娘，粉孽仙宮的女修，你知不知道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