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九
那蒼勁話聲道:“雖說是我幫你引出一個障礙來,不過這件事仍要你去做,因為我這些人不方便露面,更不方便到孝王府去……”
黑衣蒙面人道:“這個屬下知道,只是用什麼方法把他們引出去一個……”
那蒼勁話聲道:“我自會教你個法子,這法子很簡單,你等等。”
一頓道:“阿宏,你去找張紙寫幾個字,寫城東五里黃土坡,快去。”
紅衣漢子恭應一聲,邁步繞到邊上進入了簾幕後。有頃他又從簾幕邊上出來了,他手裡多了張小紙條。
只聽蒼勁話聲道:“寫好了麼?”
紅衣漢子恭聲說道:“寫好了。”
那蒼勁話聲道:“念一遍我聽聽。”
紅衣漢子恭應一聲當即望著手中小紙條念道:“城東五里黃土坡。”
那蒼勁話聲道:“好,現在照我的話做,把你腰裡的東西拿下來。”
紅衣漢子腰裡掛著一個製作精緻、小巧玲瓏的革囊,上頭雕著圖案花紋,紅衣漢子當即把它取了下來。
那蒼勁話聲道:“把口袋解開,把那張紙條放進去,然後把口袋綁好。”
紅衣漢子照著話做了。
那蒼勁話聲道:“給他!”
紅衣漢子抬手把革囊遞給了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雙手接過,訝然說道:“老主人,這……”
那蒼勁話聲道:“聽啊,你把這個東西帶進孝王府去扔在容易發現的地方,只要有人拾著一嚷嚷,這兩個人之中的一個,馬上就會到城東五里黃土坡去,這麼一來你就有機會下手了,明白了麼?”
黑衣蒙面人道:“屬下明白了,只是……”
那蒼勁話聲道:“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黑衣蒙面人道:“屬下是怕萬一他們不去……”
那蒼勁話聲道:“一定會有一個去,要不去你可以別下手,我不會怪你。”
黑衣蒙面人一躬身道:“謝老主人,屬下告辭。”
他轉身要走,可是忽然他又轉了回來,躬身說道:“老主人,要是那拾獲這東西的人藏了起來不拿出來呢?”
那蒼勁話聲哈哈一笑道:“你想得太周到了,你不會當那拾物不昧的人麼?”
黑衣蒙面人一躬身道:“屬下愚蠢,多謝老主人指點。”
轉身行了出去。紅衣漢子衝門口兩個黑衣漢子一擺手,兩個黑衣漢子中的一個立即跟上去。
紅衣漢子轉回身道:“義父……”
那蒼勁話聲忽轉冰冷道:“我不知道馬如龍是馬榮祥的孽種,要是知道的話我早就把他除了,我不能讓他也成為咱們一個障礙,我要先把他除去,然後再除李克威那個徒弟,你去準備準備,記住萬一不成,絕不能讓他發現咱們。”
紅衣漢子恭應一聲躬下身去。
那條矯捷的黑影又從那片樹林裡出來了,他像一隻飛鳥似的撲出了樹林,循原路往孝王府飛馳,他身後不遠的地方出現了另一條黑影,可惜他沒有覺察。黑影很快地回到了孝王府,又隱入了西院馬房後不見了。
孝王府仍是那麼平靜,平靜得像一池靜水,一點漣漪都沒有,後頭那條黑影沒跟進西院,他停在西院外一動不動。如果這時候能看見他臉色的話,定可看見他臉色蒼白,唇邊泛起了一陣陣抽搐。
一大早凌燕飛就站在院子裡了,許是他昨兒晚上一夜沒睡好,兩眼紅紅的。王府裡有得是早起的下人,可是凌燕飛沒理他們,他們也就沒打擾他。
怡寧步履匆匆地過來了,含笑說道:“剛到你屋裡去找過你,怎麼起這麼早。”
凌燕飛淡淡地笑了笑,沒說話。
怡寧斂去了笑容,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道,“別這樣,燕飛看你這樣我心裡好難受。”
凌燕飛唇邊掠過一絲輕微的抽搐,道:“他要是個跟我沒關係的人倒也罷了,偏偏他是……但願我沒看見,可是畢竟……”
他嘆了一口氣,緩緩接道:“要不是我親眼看見了,我還不敢相信,我想不通他為什麼會這樣,總該有個理由?”
怡寧道:“那……到那兒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麼?”
“不行。”凌燕飛搖頭說道:“我不能這麼做,我要是到那兒去查,等於是告訴他我看見了他。”
怡寧道:“那有什麼關係?到現在你還有什麼顧慮的?”
凌燕飛搖頭說道:“我不是顧慮什麼,我現在的心情跟孟蘭一樣,他對我個人怎麼樣,我可以不計較,可是他不是單單對我個人,我不能打草驚蛇壞了全盤大計,我要等時機成熟來個一網打盡。”
怡寧低下了頭,道;“那你就別這樣,我看了好難受。”
凌燕飛沒再說什麼,沉默了一下之後道:“如龍跟孟蘭他們起來了沒有?”
怡寧道:“起來了,如龍始終都不敢輕離孟蘭左右,剛才我到孟蘭屋裡去過,他們倆還讓我為找你呢,燕飛,你原是個很堅強的人……”
她往凌燕飛身後看了一眼,倏然住口不言。凌燕飛雙眉為之一揚。
只聽馮七的話聲傳了過來:“哈,你們倆今兒個起這麼早,吃了沒有?”
凌燕飛轉了過去,怡寧含笑說道:“還沒呢,您吃過了?”
她多少帶著點兒不自在。
馮七到了近前,笑著說道:“還沒有呢,睜開眼我就往這邊兒來了,我來找小七兒!”
目光一凝,接道:“你們倆怎麼了,一個臉發白,一個眼發紅。”
凌燕飛微微笑了笑道:“她就跟小孩兒似的,禮王府派人來催她一趟她就沉不住氣了,到現在心裡還不痛快,昨兒晚上我一直守了她半夜!”
馮七“唉”了一聲道:“我當是什麼事兒呢,原來是這檔子事兒啊,姑娘,別這麼死心眼兒,老人家也只是關心你,要不關心他們就不管了是不是,不管多麼大了,在老人家眼裡一輩子也長不大,這是一定的道理,普天之下那一家都是這樣,用不著往心裡擱,姑娘,別人不提,就拿我來說吧,現在想有個人關心還沒有呢!”
怡寧低下了頭,沒說話。
凌燕飛把話接了過去,道:“您說您找我,有什麼事兒麼?”
馮七“哦”地一聲道:“剛才一打岔我差點兒給忘了,我昨兒晚上就想來找你們,可是那時候太晚了,我怕你們已經睡了……”
左手探進懷裡摸了半天,摸出了雕花的小囊來,他提著那小革囊道:“你們倆看看,這是什麼玩藝兒?”
凌燕飛的臉色陡然一變,伸手接了過來,道:“您那兒來的這個?”
馮七道:“地上撿的,怎麼了,你知道這是……”
凌燕飛截口說道:“您那兒撿的?”
馮七道:“就在西院馬房前,我打開看過了,裡頭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小紙條兒,上頭寫著什麼城東五里黃土坡!”
凌燕飛解開了那個小革囊口,從裡頭掏出了一張小紙條兒,他看了看,抬眼望向馮七:“七叔,這是什麼意思?”
馮七道:“你問我?我正想問你呢!”
凌燕飛搖頭說道:“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也不懂這紙條兒上寫的是什麼意思。”
他把紙條兒往革囊裡一塞,抬手遞向了馮七。
馮七道:“給我幹什麼,不用給我了,我拿來就是要交給你的,回頭你問問大夥兒看,是不是誰掉的。”
凌燕飛把手收了回來道:“好吧,那就先放在我這兒吧!”
馮七沒再多說什麼,嚷著要吃飯去,說沒兩句話就走了。
望著馮七的身影不見,凌燕飛轉過了身,道:“怡寧,他昨兒晚上去的地方,跟如龍找了多少年沒找著的仇人有關。”
怡寧一怔道:“你怎麼知道?”
凌燕飛道:“這種小革囊如龍有一個,以前他給我看過。”
怡寧美目微睜道:“他怎麼會跟如龍的仇人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