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六
他沒話說,小明卻嘿嘿笑道:“三叔,您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老駝子巨目一瞪,叱道:“小鬼頭混帳,你敢陶侃我老人家。”
抬起蒲扇般大巴掌,迎頭拍了下去。
小明由來滑溜,滴溜一轉,撒腿便跑了。
老駝子戟指那矮小背影,跳腳罵道:“小鬼頭,待會兒你就別來吃喝,我老人家等著你了。”
此言一出,引得諸老一輩的哈哈大笑不已。
離那席“午宴”,還有些時候,總不能干耗著等,書生托個詞走了,他說他有點事兒,待會兒席上見。
沒一會兒,皇甫敬也說要到外面溜溜,轉過身,背著手,也踏上了畫廊,轉眼間沒了影兒。
剩下的,是算卦的、老駝子、霍秀芸、君玄清、趙小秋幾個,他們“談”興不減,陪著獨孤承進了小亭……
在“三義鏢局”庭院西角,那一片樹林的濃蔭下,坐著兩個人,這兩個人,卻是書生與皇甫敬。
敢情他倆是到一邊兒談來了。
首先開口的是皇甫敬,只見他目注書生,搖頭笑道:“四弟,有你的,佩服,佩服,我是明知道你要試,可沒想到你會用上了這麼一著高棋。”
書生笑了笑,沒說話。
皇甫敬略一沉默,又道:“四弟,你是什麼時候把東西給扔下去的,我怎麼沒瞧見?”
書生笑道:“要是大哥能看見,人家可也能看見了。”
皇甫敬赧然一笑,隨即整了臉色,道:“四弟,如何?”
書生他裝糊塗,笑問:“什麼如何?”
皇甫敬道:“我是說,試的結果如何?”
書生道:“大哥不也在現場?”
皇甫敬皺眉說道:“四弟……”
書生截口笑道:“以大哥看呢?”
皇甫敬道:“我沒看出什麼。”
書生道:“那麼大哥是說……”
皇甫敬道;“我以為沒能試出什麼,此人要是真獨孤恩兄,那自不必說,要是個假的,此人之心智、機警……”
書生笑道:“大哥,再機警之人,在這種情形下,他也難免露出破綻。”
這話,言出有因。
皇甫敬一怔,道:“四弟是說……”
書生道:“我試出來了,不但試出了一個,而且試出了兩個。”
皇甫敬眉峰一皺,道:“四弟,我怎未發現有任何破綻?”
書生道:“那是大哥沒留心,沒留心他那隻手。”
皇甫敬道:“他那隻手可是伸向四弟,要拿那塊銅牌。”
“不錯。”書生點頭說道:“但只能說他半途改了道,後來是,他抬手的本意,可是要摸摸他腰中那塊銅牌在不在。”
皇甫敬一震說道:“四弟沒有錯。”
書生道:“我一直在留意著他兩隻手。”
皇甫敬目中寒芒—閃,道:“四弟,這麼說來……”
倏又一搖頭,接道:“不行,四弟,這仍不足以證明……”
書生截口說道:“大哥,我有同感,此人是夠機警,他沒摸身,咱們便不能當場明指,揭穿他那假面具。”
皇甫敬道:“證據不足,可不能指人。”
書生道:“大哥放心,這個我知道。”
皇甫敬皺眉沉吟,神色凝重:“四弟,這—著沒能試出明確破綻,抓住他的證據,以後再找機會,可就難了,只怕……”
書生道:“大哥這難字何來?”
皇甫敬道:“沒有人會上第二次當的,他焉能不提高警覺。”
書生笑道:“大哥是說,他知道了。”
呈甫敬道;“該如此,不然他為何行至半途;突然改了方向。”
書生道:“那只能說他機警,不能說他知道了。”
皇甫敬道:“四弟,只能說未可斷言,不能說他絕不知道。”
書生點頭說道:“正是,大哥!”
皇甫敬道:“那麼以後不是難了麼?”
書生道:“不難,我有辦法,那有下了第—步棋,便沒有第二步的?”
皇甫敬笑了,雙眉一展,道;“四弟,什麼辦法?”
書生淡然一笑,道:“大哥,我仍是那句話,放心交給我,現在別問,到時候,我要是辨不出真假,絕不離開一步。”
“又來了。”皇甫敬苦笑說道:“那可不知要等到那—天了。”
“不遠,”書生道:“再等三天,大哥只記住,下一回割臂取血,讓給我就行了。”
皇甫敬道:“四弟,還有你二哥,你三哥。”
書生淡淡說道:“大哥要不答應,那就得多等幾天。”
皇甫敬皺了眉,道:“四弟,你是存心惹我,好吧,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