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厲鬼為祭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張晚急了, 他無法相信自己居然會做出那麼殘忍的事情,他反手扣住了秦夜的手,想將事情問個清楚。
「都是我的錯,錢家那些人的死,實際上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不跟我說,我怎麼能判斷這些事到底跟我有沒有關係!」
張晚要被他給逼急了,整個人都像是要翻臉的樣子, 聲音拔高了好幾度。
秦夜被他給吼愣了,最後一臉委屈的看著張晚,張晚估計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居然露出了這樣的表情。
「人要承認錯誤都是很困難的, 你要我直接說出來我說不出口,我得先緩一下。」
他雙手捏在一起,手腕放在膝蓋上,看起來已經開始醖釀起自己該怎麼說這件事情。
張晚被他這樣子搞得有點愧疚, 他心一軟,連忙低聲道了個歉。
「對不起, 秦大師,我不是故意想吼你的。」
秦夜伸手示意他別說話,他還在專心思考著這件事情該怎麼說出來才合適。
過了一會,秦夜清了清嗓子, 開始講了起來。
「這事情是從小黑跟我告白開始的。」他這句話說得無比彆扭,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卡住了一樣,說完之後,臉色很怪。
「小黑, 他跟了我七百年,有一天突然跟我說,他很愛我。」
「……」張晚一臉緊張地呆住了,就像是看見了情敵一樣。
「我當時沒把他的話當回事,因為愛就愛吧,他跟了我這麼久,我也早就把他當親人了,心裡想著,他可能只是表達的比較肉麻而已。」
「然後呢?」張晚連忙追問。
「然後?」秦夜愣了一下,表情一時間竟然純情的像個剛剛情竇初開的少年。
「對呀,然後呢?然後他沒做別的什麼了嗎?」張晚都快急瘋了,主要是秦夜這表情,讓他太有危機感了!
自己跟他告白的時候,怎麼就沒見他這麼不好意思過!
「他確實做了別的事。」秦夜木訥地點了點頭,說道:「有次我在洗澡,他突然從後面把我抱住,然後一直摸我……他說他想睡我。」
張晚瞪大眼睛,整個人都快要給氣炸了。
操!這人是個傻子吧!連告白都沒被人當真,直接就想開乾了?腦子有坑啊!
「我覺得很難接受,又很生氣,就把他給調走了,當時有三年沒見過他,就是想讓他好好冷靜一下。」
「這怎麼可能冷靜的下來。」張晚冷著張臉磨了磨牙,「要不就是繼續憋著,要不就是反彈的更猛。」
「我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他剛跟我那段時間其實還挺愛說話的,人也非常鬧騰,但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話越來越少,看見我連話都很少說一句。」
「很多時候都是我看他一眼,他就知道我要做什麼,最長記錄是我們就這樣半年都沒說過一句話,我當時以為他啞巴了,後來問一句才知道他沒啞,他就是悶。」
張晚看著秦夜這一副十分不理解甚至還想跟自己控訴的模樣,已經完全無語了。
他就是光看表面,覺得小黑根本不可能喜歡自己,可他從來沒想過,也許小黑就是因為太喜歡他,所以才盡量在減少與他的接觸。
這兩人實在是絕了,絕了。
一個不知道,一個不肯說,小黑到底是把秦夜給當成什麼了?神麼?連染指一下都不敢?他膽子是不是都被自己給順走了?
一想到自己以前或許是那副德行,張晚就只覺得蛋疼。
「可能就像是你說的,他憋的太久了,所以最後那段時間才會那麼不聽話。而這麼久以來我什麼都沒發現,也怪我實在太遲鈍了。」
「何止是遲鈍。」張晚假笑道:「你簡直就是天才。」
「什麼天才?」
「花式反彈愛神之箭的天才。」
張晚看著天花板,嘆了口氣,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夠不會談戀愛了,可他沒想到,有人比他更不會談。
秦大師經歷了兩輩子,只是能算是有所長進,因為上輩子他根本就是個白痴。
秦夜被張晚無情的吐槽了一句,抿嘴反思了一下自己,然後繼續開口說道:
「總之,三年之後,我認為他應該冷靜的差不多了,就把他又調回來了。我們大概保持以前的模式又相處了半年左右,他那股勁又開始回來了。」
「有天晚上我真的喝了特別多的酒,人直接就喝斷片了,那天晚上應該是小林結婚,還是誰結婚了來著。」
秦夜說著頭疼地摸了摸自己的太陽穴,有點說不出口。
「我很久沒有這麼醉過了,但是那天晚上我硬是被弄醒了,先是覺得很重喘不過氣,後來又覺得身上很痛,結果睜開眼一看……」
他崩潰地擋住了自己的眼睛,看起來過了這麼久,他依然無法接受那天晚上發生的事。
張晚連眨了好幾下眼睛,心裡有些忐忑,表情緊繃的彷彿前面有人在殺人。
秦大師不會被小黑給拿了一血了吧?
「所以是發生什麼了?」張晚緩了好久才能鼓起勇氣把這句話給問出口,這勇氣還是建立在他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的基礎上才得以發展起來的。
不管是小黑還是自己,他們都是同一個人!
自己現在只是不記得了,只要一想起來,那當初拿了秦大師一血的人那就是自己!
這份記憶從來都沒有與任何人共享過!
張晚秒速接受了自己和小黑就是同一個人,甚至有點偏激的開始拒絕別人提起他倆身體不同這個事情。
秦夜動了動上下顎,很木然地說道:「我看見他跪在前面舔我,舔那裡……你知道嗎?我當時真的是……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所以你就又走了?這次是十年?」
「對,我覺得他還是沒有冷靜下來。」
秦夜一臉認真地看著張晚,這表情看的張晚只想揍他一頓,好吧,一血沒有拿到,反而還被人給嫌棄了。
張晚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感覺,開心?還是難過?
不……應該只是覺得白付出這麼多感情,其實也挺不值吧。
張晚突然就笑了,笑的特別像是在看笑話,但是笑了沒兩聲,他鼻子一酸,眼淚直接就從他眼裡掉了出來。
他皺著眉,看著自己的手上的戒指,就像個認真又難過的小丑。
「他已經冷靜了,我覺得他辭職提的挺對的,再這麼待著還有什麼意思,反正你也不喜歡他。」
秦夜看見張晚這樣,伸手想去幫他擦擦眼淚,結果張晚把頭側過去,直接躲開了。
「沒什麼,事情都結束了就好,這輩子咱倆就這樣你過你的我過我的,誰都不會再有壓力。」
「張晚……」
秦夜叫了他的名字,但是又接不上後續的話。
他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做錯事了,可是卻又不知道如何去補救,只是覺得心裡害怕,從表情上就能全看出來。
「真的沒事,你接著往下說。」
張晚雙手被拷著,也擦不著眼淚,他在自己兩邊肩上蹭了蹭,最後又低頭在手背上甩了兩下臉,抬頭一臉冷靜地繼續與秦夜對視。
秦夜這會兒說不出話來了,他滿臉猶豫地看著張晚,伸手小心地抓住了張晚的手。
「小張。」
「嗯。」
「你生氣了嗎?」
「我沒有。」
兩人認真的對視著,張晚沒有半分閃躲的跡象,他已經心死了,根本就不會再為這件事生氣了。
秦夜很明顯的感覺到了張晚語氣和眼神中那過分的冷淡,他有點喘不上氣,最後皺著眉看向了張晚。
「你別這樣。」
「我哪樣了?」張晚微側過頭看著秦夜,心裡莫名又開始有點氣憤了。
就這點事情他就受不了了?那自己上輩子還不得跑去一頭碰死算了?
秦夜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低下頭不再看張晚,而張晚心裡那股怒火被點起來之後居然就一直都沒有熄下去,他怕自己越想越生氣,索性直接開口讓秦夜走了。
「沒事你就先走吧,不用管我。」
他說著把手握成了拳,望向秦夜的眼神里充滿了敵意,「還有,這個戒指是我的,我不會再給你了。」
「哇噢。」
「哇……」
「小黑終於不要張總局了。」
「哈哈哈哈哈我做厲鬼這些年沒想到居然還能看到這一幕。」
「真是沒想到,不過莫名覺得有點身心舒坦。」
「這麼巧,我也是。」
「我也是!」
耳邊又響起之前出現過的那些聲音,他們開始瘋狂聊天,但張晚現在沒空搭理他們,他心裡煩的很。
秦夜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那些厲鬼說話的聲音,他表情冷了一下,然後又恢復了正常,只是看著張晚的眼神還是帶點黏。
「我還沒說完。」
他把那股傷心連帶著回憶一起都收了回去,繼續說道:「在那之後我就開始出去尋找方案,想不做任何犧牲,就將天煞之年給處理好。」
「我在外面一共待了近十年,這段時間小黑也當那天晚上的事沒發生過,依然在崗位上處理著自己的事情,我回來之後,他就向我提出了辭職。」
「說實話,其實我可以理解他當時的想法,他想從我這走,我也確實不好再留他,是我傷了他的心在先,他要走要恨都是合理的。」
「原來你也知道他喜歡你。」張晚補充了一句,眼神里滿是怨恨。
「他都已經做到這種程度上來了,我還能再繼續當他是在跟我開玩笑?」秦夜皺著眉看著張晚,說道:「但是當時我壓力真的很大,根本沒時間也沒精力去談戀愛。」
「煞鬼一旦增長到了一定數量,就會開始自行吸收周圍的怨氣,現在的人口基數實在太大了,煞鬼出生根本不是人能夠控制住的,關於當時即將到來的天煞之年,不管我怎麼想,都只有一個解決方案,那就是封印。」
「你知道封印一個黑暗的產物需要付出什麼嗎?當年天殃之年,我們張家全族獻祭,我直接變成了容器,一直活到現在。我必須小心翼翼的控制著殃鬼,不然周圍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嚴重的後果。」
他一說這些話題,剛剛那些感情上的弱勢就完全消失了,秦夜還是那個秦夜,眼神堅定,表情嚴肅,好像他身上根本就不存在弱點。
但他對於感情方面的弱勢,就在剛剛,卻已經深深印入張晚的眼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