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秦夜
兩人都走了之後,秦夜這才松開張晚的頭。
從沙發上掙扎著坐起來後,張晚看著秦夜,發現他的表情里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秦大師,你怎麼了?」
秦夜看著張晚困惑的臉,扯起嘴角笑了一下,這笑給人感覺比剛剛那個讓人舒服多了。
「我沒事啊,你是不是餓了?我去把菜熱一下。」
「哎!哎沒事,秦大師,涼了沒事,我照樣能吃得香!」
張晚怕他麻煩,連忙站起身想拉住他,可是剛揪住秦夜的衣角,張晚立馬就頓住了,然後松開了自己的手。
他是能吃涼的,說不定秦夜就不愛吃涼的呢?
感覺自己有點尷尬,張晚不再說話,過去幫忙開始熱菜。
兩人在廚房裡忙了一下,把菜給重新熱好了。
端著菜準備出去時,張晚感覺自己的頭被人揉了揉,他條件反射眯上眼縮起脖子,聽到秦夜在後面說道:
「多吃點,小張。」
「嗯……嗯!」
「我看著你吃飯,總會覺得飯很香。」
張晚看不到秦夜的表情,但是他感覺自己快端不住手裡這兩碗菜了。
心跳速度驟然加快,後背開始冒汗。
他咽下口水,不知道自己聽到這句話之後,產生的這些反應究竟算什麼。
秦大師他到底什麼意思啊,弄得人心裡怪那啥的。
他糾結的胡思亂想好久,秦夜摸他腦袋的手終於拿開了。
張晚就像終於被人從五指山下放出來一樣,趕緊挪動腳步往餐桌走,把兩碗菜給放下了。
手指太緊張了,甚至開始有些酸痛。
張晚心裡在想事情,而且脖子的傷也很痛,胃口並不是特別好。
儘管這樣,在秦夜時不時投來的目光下,他還是吃了一大碗飯。最後還用小半碗飯泡了一大碗湯,吃了絕大部分的菜。
秦夜依然只吃了一丁點,晚上他的胃口更小,連半碗都沒有了。
張晚端著碗對著嘴裡扒拉了一通飯,鼓著腮幫子嚼嚼嚼。這時,秦夜突然起身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臉。
不解地端著碗看著秦夜,張晚咀嚼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只見秦夜坐回了椅子上,拇指上面黏著一粒沾著湯的米飯。
張晚見狀簡直大囧,他連忙放下碗,從旁邊抽了兩張紙,一張按在自己嘴上擦拭,另一張想要拿過去給秦夜擦手。
可還沒等張晚把紙遞過去,就只見秦夜低下頭,把剛從他臉上粘過來的那粒飯,放到嘴裡吃了。
吃了,他吃了……
張晚眼睛都睜直了,要不是用紙捂著嘴,他一口飯都能噴出來。
配合秦夜熱菜時剛剛說的那番話,張晚羞澀的坐回椅子上,臉紅了大半,耳尖燙的嚇人。
這感覺來的太猛了,感覺秦夜吃的不是他臉上的一粒米,是他的幾兒。
張晚已經完了,他全程再沒抬起過臉,羞恥心快把他從內到外給擊垮了。
偏偏秦夜就跟沒事人一樣,興致缺缺的用筷子繼續夾著碗里的飯粒吃。
他這是……勤儉節約嗎?
不,這也太那個什麼了!他是不是沒考慮到被抹嘴的對象會往曖昧方向想?
還是他看自己是個男人,所以一點也不認為自己會產生誤會?
秦大師啊……別這麼看得起他啊!會失望的。
張晚有點內疚的想到,心情有點複雜。
好不容易吃乾淨碗里剩下的米,張晚留著自己這條狗命從飯桌上活了下來,正準備過去洗碗,秦夜卻把他給擋住了。
「你去洗洗睡吧,我來弄就行,你今天也嚇得不輕。」
張晚看著水槽里的碗,心裡只想搖頭,要不是脖子痛,他就真搖頭了。
「不用,秦大師,我沒事,讓我來洗!」
「聽話。」他站在水槽邊,袖子已經卷到了手肘邊。
張晚看著他露出的那截手臂,線條迷人,而且還特別白皙。
身體突然就來了感覺,張晚不由得閉上眼睛,重重地咽下口水。
這是一個秘密,他知道自己現在想摸秦夜的手腕和皮膚,想用自己的手指去感受他身上的溫度。
他還想聞他穿在身上的衣服味道,想抱住他,告訴他,自己心裡產生的這些念想快把他給壓瘋了。
感覺自己簡直變態附體了。
張晚不好意思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心裡滿懷對自己的譴責,以及對那種未知情緒的茫然。
他不知所措地站在秦夜旁邊,瓷碗撞擊水池的聲音時不時在耳邊響起,他在這呆站了起碼有一分鐘,直到秦夜開口說道:
「怎麼了?你還有事要跟我說?」
敏感地聽到秦夜這麼問,張晚的嘴巴動了一下,可是很快就閉緊了。
他知道,自己心裡想的這些話,一句都不能讓秦夜知道。
出於本能地搖了搖頭,感受到脖子痛之後,他垂下眼眸,伸手按住了頸間的紗布,試圖壓抑痛感。
「不是,沒有。」
「沒有那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秦夜把碗放上碗架,可張晚還是不想動。
人家說第二遍了,再不走就顯得太奇怪了。
為什麼就想跟他身邊呢?自己難不成就這麼怕死嗎?
煩不煩,一個大男人,居然把自己搞成了這幅樣子。
張晚抬了抬自己的手,最後放到頭上抓了幾下,決定走了。
「那我走了。」
「嗯,去吧。」
秦夜的碗還有幾個沒洗完,張晚轉身走到了沙發,突然聽到秦夜又開口說了一句話。
「要是實在害怕的話,今晚就來我房裡睡吧,我陪你。」
一直就沒平靜下來過的心,在聽到秦夜這句話之後,直接就當場停跳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嚇到了,還是被什麼東西給擊中了。
總之,想說點什麼的牙關不停的上下打顫,從肩膀到脖頸的肌肉,全都在過電般的,不斷往腦子里輸送某種激素。
張晚感覺自己修到了一門仙法,這門仙法可能叫做原地爆炸。
「不用了,秦大師,我自己睡就行,我沒那麼不頂用。」
說完這段話後,張晚聽到秦夜輕笑一聲。
「嗯,你自己覺得不用就行,我就在隔壁。」
就在隔壁。
張晚的喉結滑了滑,他在那又僵硬的等了幾秒,確認秦夜沒別的話要說之後,這才開始邁動腳步,走向自己的房間。
把自己關進單獨的個人空間之後,張晚如釋重負般嘆了口氣。
總覺得自己是真對秦夜產生某種不正當感情了。
之所以會覺得不正當,是因為他覺得自己這種感情,對於秦夜的生活來說,是一種侵犯。
秦夜日子過得好好的,人家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並沒有要改變的想法與理由。
他招的是一個頂不上太大用場還一身麻煩的賠錢員工,而現在這個員工,好像還惦記上了他這個老闆。
這像什麼樣?
他需要為了這個員工去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嗎?他有什麼理由要這樣做?
不僅是生活方式,再往直白了點說,張晚面對的,還是關於秦夜的性向問題。
秦夜要錢有錢,要能力有能力,而自己和他同為男人,要什麼沒什麼,棘手事倒是有一堆,還得麻煩他給幫忙解決。
他沒有理由欣賞自己,也沒有理由會想來靠近自己。
……如果張晚是個富家少爺,為了報答秦夜這種恩情,他可能會給秦夜一大筆錢。
可事實是,張晚不但沒錢,反倒是秦夜看他窮,還給了他一大筆錢。
暴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髮,他慢慢地垂下手,神色有些猶豫。
秦夜的生活不是他能擠得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