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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異怪聞單位》第28章
第28章 秦夜

  張晚到現在為止, 其實也沒辦法還能再繼續認為自己是個直的了。

  他現在成天滿腦子里都是秦夜,有事沒事都要想起他的樣子來刷個臉,哪個正常直男能幹這種事?

  他二十歲了,沒和哪個女生談過戀愛,來告白的人雖說也有不少,但他記得最清楚的,居然是一個說想跟他交往的男生。

  老實說, 雖然是人生中第一次察覺到自己產生了這種類似於戀愛的感情,但張晚現在真的只想嘆氣。

  來得太不是時候了,真的。

  秦夜是要保他命的人啊!

  那個人對自己做的每一件事, 說的每一句話,都能被他放在心裡回想好久。

  一開始只是覺得他很養眼,所以就沒忍住多看看他。

  可後來,越看就越是往心裡去了, 那種「如果可以跟他好」的想法,宛如洪水一般洶湧的將他吞噬。

  張晚知道, 秦夜身邊那個位置,比自己有資格站的人多了去了。

  這段時間以來,他其實一直也都在不斷地告訴自己,兩人之間只該保持一種單純的關係。

  可是, 那感情總是反復的冒出來試探他的理智,有時候甚至只是因為秦夜說話的尾音很低很磁,心裡的情愫就讓他覺得這聲音簡直性感無比。

  再然後,他就會不受控制的被拐偏, 想到如果他的手可以撫摸自己的耳後側頸,如果他可以咬著自己的嘴唇低聲耳語。

  在漆黑的環境下,只有自己才可以聽到他如此壓抑的嗓音。

  這都是無法抗拒的深淵與毒,越是壓抑,爆發時,就越是難以控制。

  張晚光是產生這些聯想,心臟就快承受不住了。

  他不該讓自己接觸到那些秦夜可能會有的另一面,明明那些都不屬於他,不管是對秦夜來說,還是對他自己來說,這都是禁忌。

  他們的關係還沒有好到可以互相揭露私人禁忌的程度。

  可是那些綺麗幻想張晚竟是從未刻意去醖釀過的,在與秦夜相處的某一秒內,突然便從他腦子里自然而然的升騰了出來。

  他根本不知道該拿自己怎麼辦才好。

  單方面的渴望,實在是太卑微太痛苦了。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和秦夜在一起,因為他根本就配不上秦夜,而且秦夜看上去也並不喜歡他。

  最關鍵的是,他還不能主動去問,他們兩個都是男人,這事實在是讓人難以啓齒。

  要是因為兩人接觸越來越多,他變得更喜歡秦夜,這是絕對不理智的。

  可一旦開始刻意去抗拒這種接觸,他身邊的危險就會增加。

  就像今晚,如果自己可以睡在秦夜身邊,別的先不談,他的安全一定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秦夜是考慮到他的安全和心理狀況所以才提出了這個想法。

  可自己卻是因為不能那樣過分去靠近他,不想讓自己受到更大的折磨,所以才選擇拒絕。

  他不僅對不起秦夜的一番好意,更是把自己的生命當成了兒戲。

  懨懨地走進浴室洗漱,張晚看著放在洗漱櫃上的牙刷和杯子,伸出手去將它們拿了起來。

  抬臉時,他看見前面的鏡子,那種懷疑鏡面反應是否又慢了一拍的神經錯亂感又冒了出來。

  他連忙低頭別開視線,在水下迅速沖洗了杯子和牙刷,控制著打顫的手,擠上牙膏,蹲在馬桶旁邊刷了牙。

  離鏡子能有多遠就有多遠。

  防著脖子上的傷衝了衝身體後,張晚從浴室走出。他留了盞燈,縮到了被窩里,閉上了眼睛。

  房間里很安靜,張晚的睡眠質量也是向來很好,他閉上眼,以為自己很快就會睡。

  可是不管他怎麼睡,閉上眼睛總是過會兒就會想換姿勢,哪怕一心想睡覺都沒用,就是睡不著。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左右,外面有人敲了敲門。

  張晚猛地睜開了眼睛,他警惕的等著下一次聲音,順便回憶了一下剛剛那聲音。

  敲的好像是客廳外面的大門。

  錢徹說的半夜鬼敲門事件,頓時就在張晚的腦子里佔上了巨大版面。

  他再也不敢動彈了,僵著身子看著自己房間的天花板,背脊發冷。

  秦大師他已經睡了嗎?

  可以打開這扇門去敲他的門嗎?

  如果那鬼已經進來了,鬼佯裝敲外面的門,其實正站在自己門外等著了呢……

  張晚頭皮都麻了,他慢慢地抬起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臉,雙手捂著自己的心跳,生怕自己的存在感太強。

  過了一會,那門又被敲響了,而且同時還按響了門鈴。

  這次張晚想裝聽不到都不行了,他抓緊了胸口的衣服,緊緊皺著眉頭,大口呼吸著被子里稀薄的空氣,額上冒出了細小汗珠。

  就在這時,客廳外面的門被打開了。

  張晚的心緊張到了極限,他在被子里瞪圓眼睛,死死聽著外頭的一舉一動。

  隱約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好像來人手裡還拎了東西,有塑料袋被彎折的響聲。

  他把被子拉下來,想聽的更清楚,這時有腳步聲走向了自己的房門,張晚連忙閉上了眼睛。

  來人先是敲了敲門,沒聽到回應,就自己把門給開了一條縫。

  他看了一眼,隨後就又關好門出去了。

  張晚睜開眼睛,感覺剛剛進來的人應該是秦夜。

  他聽著屋外的動靜,有點困惑,秦夜和來的那人應該都坐在沙發上,好像是在聊天。

  那聲音隔得太遠了,張晚只能斷斷續續的隱約聽到一點,他現在滿腦子疑問,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情況。

  來的人是誰?是人是鬼?秦夜為什麼要來開自己的門?是想要看他睡了嗎?還是……

  張晚從床上走了下來,趴到門邊,細細聽著屋外的動靜。

  這麼晚了,誰會過來?

  「……我已經和東西市的驅魔局長聯繫多次,西市的簡局跟我的觀點是相同的,我們都希望您能夠……」

  屋外有人把報紙翻了個頁,沒有說話。

  「您別這樣,那事現在已經沒有人再提起了,這麼多年過去,分明都……」

  過了一會,大概是聽到了什麼有爭議的地方,秦夜總算開口了。

  「我是秦夜。」

  「好好好,算我不對!秦局?您真對現在這些情況無感嗎?這才多少年?你看這社會都亂成什麼樣子了!」

  「要我說,他們那派提倡的體系根本就不行,那麼多鬼,驅魔警也是人,哪殺的過來啊,要是真有地府,閻王都得被氣哭……」

  「秦局!不是我對您無禮,今年這事咱們必須得有個著落!天煞之年,幾千年難遇的巨大天災啊,您想要老百姓怎麼辦?」

  張晚聽的懵懵懂懂的,前面一大堆話他都沒怎麼聽清楚,可是這幾段他聽清楚了。

  因為外面不停說話的那人好像有點生氣,直接把音調給提高了。

  「老姚,你聲音小點,我屋裡還有人在休息。」

  秦夜的音量還是正常大小,但張晚還是從中聽出了他的怒意。

  「對不起……」

  那人沈默了很久,一直都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張晚腰都彎酸了,最後終於等到他繼續開口。

  「要是您再不出面處理,沒人能阻止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方家肯定不行,您要不同意,我就直接去找小黑,他肯定不會拒絕的……」

  屋外突然傳來了摔報紙的聲音,張晚被嚇得渾身一抖。

  他第一次聽到秦夜用這麼情緒化的語氣說話。

  「姚光明,我把話放在前頭,你要是敢,那你就儘管去做,只要你有命能把這件事給辦成!」

  秦夜發了通好大的火,張晚把大拇指握在掌心裡,用指關節按著自己的嘴唇,連眼睛都不敢眨。

  「秦局!您真得再考慮考慮,這事不止是我一個人的意思!我不來,接下來肯定還會有其他人來!現在都八月初了,連半年時間都沒了啊!」

  「別再叫我局長,你現在就給我走。」

  秦夜不再待見他,張晚聽到外面又安靜的僵持了好久。

  最後,來人嘆了口氣,步伐走近又走遠,傳出了關門的聲音。

  張晚整個人都懵了,他隱約察覺到好像有很件重要的事情等著秦夜去處理,可是秦夜卻拒絕了。

  秦夜明明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啊,他為什麼會拒絕?

  過來的那個人還提到了東西市的驅魔局局長,這顯然是很官方的事情了。

  最讓張晚耿耿於懷的,就是那個叫小黑的。

  他是什麼人?秦夜為了他,居然會對別人發這麼大的脾氣。

  張晚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摸了摸脖子,想要轉身回床上去睡覺,可就在這時,身前的門卻突然被打開了。

  秦夜擰著門把手,正靜靜地看著他。

  張晚的眼睛當場就睜圓了,好長時間都沒能說得出話來。

  雖然經常在電視上看到這種偷聽被當場拆穿的橋段,可他從沒想過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感覺自己連站都快站不穩了。

  「對不起,秦大師,我……我不該偷聽。」

  張晚說這段話的時候,心情就跟去小賣部偷糖吃被當場抓包了一樣。

  秦夜什麼都還沒問,他自己直接就全承認了,甚至連慌都沒撒。

  第一次,張晚這麼痛恨自己為什麼就沒有喜歡撒謊找藉口的習慣。

  他不敢看秦夜,一直低著頭,過了一會,有只手落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不能偷偷摸摸的,做事一定要光明磊落。」

  「我知道,秦大師,對不起。」

  張晚感覺自己離當場去世只差那麼一點了,他完了,本來只是暗戀秦夜,現在連暗戀的資格都沒了。

  肯定被人家給嫌棄了。

  秦夜說他偷偷摸摸。

  換個角度來想,好像還覺得他不夠光明磊落……

  「家裡最近可能會來一些人,他們要是跟你說什麼,別放在心上。」

  心情酸的不行了,張晚聽他說什麼都只管點頭,甚至帶了點自暴自棄的意思。

  秦夜一看張晚這樣,眼瞼也垂下來了,他彎腰靠近了看著張晚,語氣放的很溫柔。

  「怎麼了?」

  「沒、沒怎麼!」

  他本來放在自己頭上的手,現在已經放到後頸上了,張晚沒想到秦夜會突然靠這麼近,這種程度就幾乎掠奪走了張晚身旁全部的氧氣。

  有時候一些喝了酒的領導會趁著醉意,臉靠的極為接近,和屬下說一些掏心窩子的話。

  那個時候張晚總能感覺到他們噴灑在自己臉上的呼吸,隨之而來的還有強烈的酒味。

  那時他的狀態幾乎總是完全清醒的,他不會有任何的激動感,更不會像現在這樣,緊張的就連手都不知道該往何處放才好。

  最關鍵的一點是,他沒有在秦夜的身上聞到酒味。

  他聞到的只是他一直都惦記著的東西,類似於呼吸的氣息,好像是貼近他皮膚時才可能會嗅到的味道。

  很私人,也很獨特,與其說這是味道,不如說它更像是一種與身體有所關聯的感受。

  張晚不知發了什麼瘋,猛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閉上眼睛直搖頭。

  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不停地用力咽著口水,想緩和這種口乾舌燥的感覺。

  他從秦夜的手下掙脫出來了,轉身用另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幾乎擋住了整張臉。

  「小張,你身體不舒服?」

  秦夜說話的語氣很是擔心。

  張晚背對他站著,背脊微彎,僵硬地伸出胳膊,擺了擺手。

  「……秦大師,我沒有,你先回去休息吧。」

  秦夜說話的聲音真的太好聽了。

  張晚感覺自己的理解力不知道飛到了什麼地方去,就像是把一句話給拆成了無數個小節一樣,秦夜說的每一個字都在他的心裡不斷地刷著存在感。

  光是聽著他的聲音就這樣了,要是以後真有點什麼,他還怎麼當男人?

  感覺自己就跟個單身太久的屌絲似的。

  張晚還在這糾結著自己的詭異反應,可是秦夜想的方向顯然與他完全不同。

  他遲疑片刻,說道:

  「小張,我知道你的品行很好,剛剛那麼說可能也有些過頭。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學壞,沒有其他意思……」

  他伸手碰到了張晚的胳膊,像是想仔細和他解釋。

  可是張晚現在已經徹底亂掉了,他怕秦夜怕得要命,生怕他再往前走幾步,就會聽到自己胸口那裡不斷鼓譟著的心跳聲。

  張晚失態地狂跑幾步撲回床上,用被子蒙住了頭。

  「秦大師,別,別了,我真沒事……我睡一覺就好了,真的!你回去休息吧!」

  秦夜的手還搭在半空中,他動了動指尖,把手放下了。

  「……那你早點休息。」

  說罷,秦夜關門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他走了。

  張晚趴在床上,把鞋踹掉,一點點挪進了被窩里,把自己整個人都包了起來。

  他用力地咽下口水,閉上眼睛,無力地抓住了自己的頭髮。

  放縱自己對秦夜的所有想象,感覺到的是前所未有的美好。

  這次之後,大概就是真的中毒了。

  可是,既然有人能僅用一眼就確定自己後半生非此人不可,那他這來勢洶洶的感情,是否也可以被嚴肅對待,而不必被歸為兒戲呢?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對秦夜含有多深的感情,他也不能確定,自己會不會在這件麻煩事結束後,就慢慢將秦夜忘到了腦後。

  他沒談過戀愛。

  張晚頹廢地捂住了自己的頭,用閉氣壓抑著自己始終無法平靜下來的呼吸。

  房間里安靜了好久,張晚還是冷靜不下來,他用頭撞了撞床,差點就要把自己的頭髮都給拔下來幾根。

  有點氣自己,還有點氣命運,為什麼非要在最落魄的時候,讓他遇見最來感覺的人。

  崩潰地在床上翻滾了好幾下,張晚保持著這個樣子,直接挺屍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半夢半醒地熬過了一晚,混沌地睜眼時,天色已經大亮了。

  並不是很想起床,張晚艱難的在被窩里挪了挪,繼續用頭抵著枕頭,安靜地呼吸著。

  過了一會,他又聽到了客廳里傳來談話的聲音。

  那聲音是完全陌生的,而且聽起來外頭不止一個人在。

  張晚快速睜開眼睛,微皺著眉聽著外面的動靜。

  在床上的時候是聽不清楚的,他爬起來,走到門邊打開門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外面的氣氛太靜,還是他開門的聲音太大,外頭坐著的人里,有三個直接將目光挪到了張晚身上。

  「早,早……」

  張晚穿著一身不怎麼齊整的睡衣,被外頭這清一色的職業裝給嚇了一跳。

  秦夜坐在沙發上,表情不怎麼好看。

  而他旁邊和對面的沙發上,還坐著五六個男人,旁邊站了一個穿著職業西裝的大美人。

  那女人的身段火辣,玲瓏有致,皮膚白皙吹彈可破,大眼睛花瓣唇。

  如果不是各方面都規規矩矩十分嚴肅,張晚甚至以為自己看到的是網紅。

  秦夜本來是在思考什麼問題,見跟前的人都瞧向一個方向,終於也把視線移了過去。

  張晚看到秦夜用這種專注又嚴肅的眼神看著他,莫名開始緊張了起來。

  他就算再沒眼力見,現在也該知道他們是在談正事。

  這一個個都穿的端正講究,要麼西裝革履,要麼黑色夾克,公文包和養生杯都隨身帶著,顯然不是一般人。

  「對不起對不起,你們繼續,不要管我!」

  張晚沒等他們說話,直接退回房間去,關上了門。

  他靠在門上,感覺自己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秦夜剛剛那眼神現在還擱他心上不停回味,很帶勁,可是又很陌生。

  秦大師他到底是什麼人?

  張晚困惑極了,他低頭冷靜了一下,然後走到前去,開了一點窗戶,站在窗邊透氣。

  他肯定是和驅魔局的人有一定關係的,可具體是什麼關係,張晚又想不明白。

  昨晚好像聽到那個人叫秦大師局長,秦大師他曾經難道是驅魔局的局長嗎?

  現在又不是了?

  張晚伸手撓了撓自己的臉,不知道這判斷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秦大師他以前真的是局長嗎?

  胡亂想了一會,張晚去浴室洗漱了一下。

  本來想洗個頭,但是又怕自己低頭衝的時候,身後會突然伸出一隻手按著他的頭往水里浸。

  壯起膽子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的頭髮,張晚稍微撥弄了一下,感覺好像還能見人。

  不想讓秦夜覺得油,又怕自己被鬼整,他現在就連照鏡子都照的心驚膽戰。

  早知道就該繼續剃寸頭,留這頭髮乾啥。

  以前也沒覺得自己是個這麼婆媽的人……

  張晚脫下睡衣,光著膀子在箱子里找了找衣服,他看著昨天買的新的,又看了看秦夜那些舊的。

  手還是不由自主地伸向了秦夜的白襯衫。

  他拿起那件襯衫,動作有點生澀的慢慢將衣服放到了自己的鼻子底下。

  聞著聞著,張晚閉上了眼,然後低下頭把整張臉都按了進去。

  其實他也不知道這衣服的味道是不是秦夜身上的,可是,他知道,這衣服他以前經常穿。

  眼角余光又看到了那些紙袋里的衣服,張晚猶豫片刻,起身去浴室接了一桶水。

  他蹲在桶前,看著水位線慢慢上升,然後拿起紙袋,將新衣服一股腦全扔進去了,還順手往上澆了半蓋洗衣液。

  做完這一切,張晚總有種自己在行竊銷贓的緊迫感。

  他嚴肅地看著水桶里飄著的衣服,內心神遊了十幾秒。這十幾秒內,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

  把秦夜的衣服護到了懷裡,張晚起身時不小心又看到了旁邊的鏡子。

  雖然鏡子里並沒有出現延遲或者其他違和感,但商場那件事叫人後怕不已,直到現在他對鏡子還是有種本能的抗拒。

  張晚找了塊能遮擋的毛巾,把那鏡子給擋住了。

  事情都做完後,他這才出去換上秦夜的舊衣服,拿起手機站在窗邊,邊曬太陽邊看新聞資訊。

  張晚扣子沒全扣上,他揪起一邊衣領,擋住了自己半邊側臉,眼睛雖然看著手機,可臉卻是朝著衣服那邊的。

  他正聞著衣服上面的味道。

  反正現在沒人看見,張晚也不怕別人覺得他變態,他已經知道自己是個什麼人,細節也就不想再去管了。

  昨晚過來拜訪的那個男人突然浮上了心頭,沒記錯的話,秦大師好像叫他姚光明。

  張晚打開搜索引擎,在搜索框里輸入了姚光明這三個字,然後便開始等待內容出現。

  結果出現的很快。

  張晚看到那個詞條之後,手指都開始微妙的顫抖起來。

  下面有許多關於他的事跡,張晚不斷往下滑著手機,整個人都慌了。

  這麼一個牛逼的人物,秦大師居然敢罵他?

  姚光明——北市驅魔局的頭兒,最大的那號人物,堂堂正局長!

  我的媽!什麼情況?

  就算秦大師以前也是局長,那他也不能去罵同為驅魔局局長的姚局啊!

  他把與姚光明有關的貼看了好幾遍,然後又去搜了其他信息。

  這個姚光明是從普通人一路往上爬,靠著自己的真本事,坐上了驅魔局局長的位置。

  可是早在四十年前,北市其實也和南市東市一樣,都是由驅魔世家的族長擔任局長一職。

  當時的北市驅魔局,局長是錢家族長,錢北河。

  可是四十年前,錢家發生了一起滅族慘案,就在他們回家參加祭祖儀式時,這個驅魔大家族所有的驅魔師,一夜慘死。

  這起案子從調查到結案全都很隱秘,沒人知道究竟有什麼內幕,可在當時確實是掀起了不小的風波。

  因為局里工作繁忙、所以唯一沒有回家祭祖的族長錢北河,僥倖撿回了一條命。

  而就在當時,錢北河的兒媳婦已經懷胎十月了。

  她出事的時候離預產期很近,當時也受了很重的傷,為了孩子,她硬是吊著口氣沒斷,把孩子給生了出來。

  慶幸的是,她屍體被發現時,錢北河唯一的這個小孫子還活著。

  當年錢北河就已經五十多歲了,現在又是四十年過去,他已近百歲,早已從北市驅魔局局長的崗位上退休。

  接任局長一職的正是姚光明。

  張晚看完這些歷史,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認識的錢徹警官。

  他不會就是四十年前錢家留下的那個孩子吧?

  他看起來好像也有三四十歲了,而且他也姓錢……

  猶豫了一下,張晚連忙又去搜索了錢徹這兩個字。

  雖然搜出了錢徹這個名字,可出來的只是一些與案件有關的新聞,跟當年那件事並無聯繫。

  張晚看了看,然後便返回了搜索界面,緩了幾秒之後,他又鼓起勇氣,搜了一遍秦夜的名字。

  在輸入這兩個字之前,張晚已經做足心理準備了,他想到了各種可能性,可他卻沒想到會是這麼個情形。

  搜索出來的信息並不如他所想的那樣,落選的驅魔局局長?某個厲害的大人物?不,這些都沒有。

  除了同名同姓的人以外,有的只是一些亂七八糟的資料,根本就與驅魔局沒有半點關係。

  張晚不甘心地又搜了好幾個關鍵詞,他甚至還搜了秦夜和姚光明,但就連姚光明的相關信息里,也帶不出秦夜這兩個字。

  本來張晚還懷疑,秦大師應該就是體制內的某個大領導,但怎麼搜都搜不出來他這個人又是怎麼一回事?

  現在的政府人員不是都透明公開化了嗎?還能有完全查找不到相關資料的人?

  難道他是那種類似於特工……又或者身份必須保密的人?

  他要執行什麼秘密任務嗎?

  可是執行任務的一般不都是下屬嗎?哪有領導自己去乾那種機密活的?

  那種活不僅危險,而且還累,他連姚局長都敢直接摔報紙當面就罵,他還有必要給別人乾活?

  明顯是姚光明來有求於他。

  而且,姚光明叫他秦局長,可眼下的四方驅魔局領導班子里,沒一個叫秦夜的。

  所有局長的詞條里都附有照片,張晚甚至把上屆、上上屆的驅魔局領導也都搜了個遍,還是沒找到秦夜的名字。

  當然,他也沒能找到可以與秦夜這張臉對應起來的人,所以用假名這個事情好像也不能成立了,因為臉也對不上啊。

  張晚現在困惑極了。

  他皺緊眉頭,著魔般地刷著手機,就連門被人敲響了都沒察覺到。

  屋外的人敲門之後,一直沒有得到回應,於是便自己打開了門。

  來人是秦夜,他拿著筷子,手裡端著一大碗面。

  張晚是聽到門被打開才反應過來有人進來了,他連忙抬頭去看,正好與秦夜對上視線。

  秦夜看他的眼神似乎有點奇怪,張晚過了一會,總算明白了他這奇怪是從哪來的。

  自己居然還揪著他舊衣服的領子,放在鼻子底下聞!

  就跟丟開某個燙手山芋似的,張晚倉促地甩開衣領,把手機胡亂塞進褲袋,連忙整理起自己身上的衣服。

  「秦大師,你怎麼來了?」

  張晚也不知道自己在窗戶邊刷了多久的手機,但他感覺應該並不超過半小時。

  秦夜走過來,把買給張晚專用的這個大海碗放在了書桌上,然後將筷子也搭了上去。

  張晚低頭一看,面上有兩個荷包蛋,還有幾段蔥,湯的顏色看起來很好喝,遠遠的他就聞到了香味。

  「吃點東西吧。」

  秦夜送完飯,看了看張晚,說道:「一上午沒喝水,你渴不渴?」

  張晚下意識地往窗上靠了靠,直到腰再也無處可退,這才低頭打住。

  「我才起不久,昨晚沒有睡好。」

  張晚的言下之意是,我才起來不久,不怎麼覺得渴。

  可是秦夜明顯理解錯了,也可能是張晚在緊張狀態下表達的太曖昧不明,他想了想,又看向張晚。

  「……那你要不再休息一會?」

  「不不不,我不睡了,睡到這個點夠了。」

  張晚連連擺手,說道:「秦大師,有什麼活幹嗎?要不我去給外面那些人泡點茶喝?」

  秦夜沈默了一會,搖頭否決了這個建議。

  「不用給他們泡,你要是實在閒著無聊,我今天下午也可以帶你出去玩,但你得跟緊我。」

  張晚仔細理解了一下秦夜這段話,就連眉頭都皺了起來。

  「不是,秦大師,我不是閒著無聊想出去玩,我就是想幫你招待一下客人。」

  兩人對視了一會,秦夜的臉色沈下來了。

  「不要去管外面來的那些人,我昨晚跟你說什麼了?你都忘記了?」

  張晚聽到之後垂下手,鞋尖不時地踢著地面。

  好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張晚以為他生氣了,自己一時間孩子氣也犯了,他憋著臉不說話,秦夜見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兩人就這麼站著,過了一會,秦夜又放輕了嗓音,開始好好跟張晚說話。

  「家裡是不好玩,你桌上那台電腦連著網,要不找你同學打打遊戲?」

  「我不玩遊戲。」

  「那看電視?」

  「電視也不好看……」

  張晚不想跟秦夜抬槓,可是又忍不住想跟他多說幾句。

  總不能跟秦夜說,光看著你我就能看上一整天吧?

  這不是跟他耍流氓嗎

  秦夜這會兒也是真搞不懂了,他估計也沒生氣,臉上的情緒只是純粹不明白張晚在想什麼。

  「那你想做什麼?」

  張晚盯著秦夜瞅了一會,移開視線看著牆角。

  「我想為你做點什麼。」

  他小聲嘟囔了一句,自己聽了都感覺有點肉麻吧唧的,忍不住直想搓手臂。

  秦夜這下總算明白了,他伸手摸了摸嘴唇,側過頭緩了緩,又看向張晚說道:

  「小張,你是不是覺得,我給了你錢,可你卻沒給我幹什麼活,心裡很不痛快?」

  秦夜這話從某種層面上來說,也算是直接說到張晚心裡去了。

  其實張晚很想對他說,現在我看上你了,就算你沒給我錢,我也想盡力做些讓你開心的事情……

  可這些話明顯是不該被說出口的。

  「秦大師,不然這錢你拿回去,我以後打工,再付你驅魔費,好嗎?」

  張晚說著,起身走到抽屜前拿出裝錢的那個紙袋,然後雙手遞到了秦夜眼前。

  秦夜看著張晚手裡的紙袋,沈默片刻,伸手按住他的手腕,將紙袋推了回去。

  「你收下。」

  張晚愣住了。

  「可是到底為什麼?」

  秦夜之前其實找了不少理由來糊弄張晚,張晚每一次都被他糊弄過去了。

  那些理由看起來好像是成立的,可仔細一深究,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很沒道理。

  怎麼會有這種事情呢?兩人無緣無故的,秦夜不但幫他除魔驅鬼,而且還給了他一大筆錢。

  張晚實在按捺不住了,悶悶地低聲問道:

  「小到生活起居,大到身家性命,你全都像我的親人一樣,替我考慮的明明白白……你到底有什麼理由要這樣做?」

  秦夜顯然是被張晚問住了,他皺緊眉,思考著到底該怎麼回答張晚這個問題。

  看著他這欲言又止的模樣,張晚想到了一個可能性,整個人都風中凌亂了。

  不會這麼狗血的吧?

  有情人終成親戚???

  秦夜根本不知道張晚已經想到哪個笤帚旮旯里去了,他拍了拍張晚的手腕,讓他把錢拿緊。

  「小張,我這麼做肯定有我的原因,我不會害你的,你聽我的,好嗎?」

  張晚看著秦夜,又低頭看了自己手裡拿著的錢,咽下口水。

  「秦大師……我和你之間,是不是有些什麼事情,你不太方便告訴我?」

  被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秦夜明顯慌亂了兩秒,張晚完美捕捉到了秦夜剛剛那一瞬間的失態,心裡的猜測又得到了認證。

  「小張,我是不希望你知道這件事情,但我一直這樣敷衍你,你早晚有一天會起疑心,我自己也知道。」

  沒想到秦夜居然真的承認他有事情瞞著自己了。

  張晚現在內心五味雜陳,他看著秦夜按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想法超級混亂。

  難道秦夜真的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親人?

  像他這種從小孤兒院長大的人,身上似乎最容易發生這種橋段了。

  張晚記得自己小時候問過院長關於家人的事情,當時院長說,他是一個路人大雪天在路邊撿的。

  那個路人是個很善良的人,他把張晚放在孤兒院後,每年都會捐助孤兒院一筆錢,孤兒院能改善伙食翻修新樓,全都是靠的那位張先生。

  院裡現在還有他的捐助記錄,但他做好事不留名,院長不知道他叫什麼,只知道他姓張,張晚這名字還是他當時給取的。

  院長說,那個人當年把張晚送過來的時候,看起來只有二十來歲,最多不超過三十。

  ……現在想想,自己難道跟那位張先生有什麼關係?

  或許秦夜之所以會這麼保護他,可能就是因為聽了那個張先生的話?

  張先生會不會就是姚光明昨晚提到的那個小黑?又或者,小黑也和張先生有關?

  張晚驚訝得直眨眼,他用力握住了秦夜的手,把秦夜給嚇了一跳。

  張晚第一次這麼直接地抓著秦夜的手,他肖想這手好久了,乍一親自握在手裡,感受著他切實的體溫,張晚背脊都麻了。

  秦夜的手筋骨分明,雖然因為常年畫符取血,食指與中指上留了很多傷疤,可這並不妨礙他的手是張晚見過最標緻最有力的手。

  就和他這人一樣。

  張晚抬頭,與他直直的四目相對,兩人對視片刻後,他心裡突然湧上了一股難過。

  他很害怕。

  害怕秦夜心裡已經有了更重要的人,害怕自己從頭到尾在他心裡其實都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害怕自己得到的都是另一個人施捨過來的。

  「秦大師……我到底是誰?你是不是認識當年送我去孤兒院的那位張先生?所以你現在才願意這麼保護我。」

  周圍的空氣就像被抽走了似的,他們兩人都靜靜地看著彼此,耳邊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

  「小張,別問了。」秦夜把自己被張晚握住的手抽了出來,然後在他肩上輕輕拍了拍。

  「只要我還在你身邊一天,那就說明你身邊一定還存在麻煩。等哪天你發現自己生活中沒有我了,那你就可以和所有人一樣正常的去生活了。」

  他這番話把張晚一顆心給扎的稀碎,張晚拉下臉,表情顯得更嚴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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