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啊啊啊, 有蛇——」
班上幾個膽小的女孩子嚇得直接叫了起來。
劉習好悄悄給了自己的小夥伴一個得意的眼神。
看吧,就是這個反應。
嗯?怎麼這個中考狀元一點反應都沒有?
劉習好忍不住看向董長陽, 十分鄙視對方。
她足足比他矮了大半個頭, 這麼瘦瘦小小的樣子也好意思來充當什麼小老師?
開什麼玩笑。
董長陽低頭看向地上的蛇,有些無語。
原來電視劇那些特別弱智特別無聊的情節真的會在現實裡發生啊。
一瞬間,董長陽有些懷疑自己真的能夠教好這些幼稚的人麼?她在懷疑這些傢伙的智商。
哎。
菜市場賣一條蛇還挺貴的。
幸好她有隨手帶環保袋的習慣。偶爾出去買菜,一個塑料袋有時候還要收錢,但是一個便宜又好用的布袋就相當方便了,這一下就能放進褲兜裡,裝比較重的東西也不用擔心會壞。
董長陽將這條蛇撿起來, 放進自己帶來的布袋裡,然後放在教室門口。
「這個禮物我接受了, 多謝。」董長陽面不改色的走上講臺, 「你們好,我是董長陽。我的年紀應該比你們大一歲,我也不指望你們將我當老師看, 就將我當成是你們學校的學姐就行了。」
「好吧,學姐——」劉習好吊兒郎當的看著董長陽, 第一個出聲, 「你要是怕的話, 可以直接和我媽說,放心,我就是挨頓揍,補習費也不要你退。」
董長陽看了劉習好一眼, 有些嫉妒的看著對方人高馬大的體格,再看看還在努力吃東西運動長身體的自己,頗有些心酸。
不過這個刺頭她早就知道了,劉習好媽媽昨天還專門不好意思的打電話過來和她說自己兒子不好對付,請她多多包涵什麼的。
「怕?」董長陽詫異的看了劉習好一眼,「我以為對於我們學生來說,考試不及格才是最讓人害怕的事情。」
劉習好,十五歲,今年初二,嚴重偏科,除了歷史這門課程之外剩下的全部都不及格,包括語文。
這居然是個喜歡歷史的?
董長陽有些驚訝,她還以為劉習好這種體育特長生會更偏向不需要記憶的科目才對。
可就算是體育特長生,想要什麼都不考也是不可能的,就和藝術生一樣也有個基本分數。當然,要是能進入省級隊或者國家隊,在大型賽事上拿到獎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了,我們今天還是簡單點來吧。」董長陽沒有過多糾纏,「我有整理一些筆記,不過還在複印當中。我手裡的試卷就是今年的中考數學卷,我將裡面涉及到初三才能學到的內容都給刪掉了,我們就從這個開始講吧,先給大家十分鐘的時間做完這七個選擇題。」
董長陽想的很實際。
總共一個暑假的時間,每天半天課能教出什麼花來?既然大家都是為了提高學習成績考一個高中,那麼講解歷年的真題就是最適合的了。
反正到了初三下學期,基本也就是複習了。
「學姐——」
「劉習好學弟。」董長陽打斷了劉習好的話,「能麻煩你先安靜點麼,大家都在做卷子。」
劉習好被梗了一下,不說話了。
嗯,起碼還知道不能打擾別人學習,雖然性格上有些霸道,不過心還是好的。
董長陽鬆了口氣,卻也沒有這麼容易放下心來。
估計最難纏的就是這個劉習好了,來硬的妥妥不行,來軟的她不行,那麼就只好折中了。
第一天的上課就在講解試卷之中過去了。
還好,大部分的學生還是很給董長陽面子的,上完兩節課之後,就有幾個女孩子大著膽子湊上來和董長陽攀談。
「學姐,你不要惹劉習好啊。」一個短髮女孩子偷偷拉著董長陽到教室的另一頭,趁著劉習好出去上廁所的時候說道。
「怎麼了?」
「我雖然不是和他一個學校的,不過我哥和他一個學校。劉習好在他們初中很有名,據說已經交過好幾個女朋友,天天去網吧遊戲廳,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還將人打進過醫院。」
董長陽不動聲色,「這些只是傳言,未必可信。」
「學姐,是真的。」短髮女生更著急了,「他為什麼要到這裡來請你補習啊?因為別的補習班老師都不願意收他。以前有個老師終於答應收他了,結果他轉頭去打電話給教育局的領導,那個老師還被學校罰了。」
有些公立學校,是不允許老師在外面辦私人輔導班的,一旦被舉報肯定是要被發現的。
「他還……」短髮女生還想要說什麼,眼尖的看見劉習好回來了,立刻將課本舉起來遮過自己的臉。
劉習好看了她一眼,「下次說人壞話的時候,記得聲音小一點。」
說完,他就趴在自己的桌子上睡覺。
短髮女生再也不敢多嘴了。
他脾氣倒是挺好的,要是換成一般人,被人這麼說就算不生氣肯定也要回幾句嘴的。
董長陽暗暗將這一點記在心裡,繼續上課。
劉習好這可是硬骨頭,要慢慢啃,免得啃的太快,將自己的牙給咬碎了就得不償失了。
第二天。
董長陽提著一個保溫壺來給這些學弟學妹們上課。
「劉學弟,你等一下。」董長陽喊住了劉習好。
劉習好正和他的兩個朋友一起在教室下面吃早餐。
這附近最好吃的早餐就是這家,有時候生意好的時候還是要排隊的。
「學姐,你還提著保溫壺來啊,這大熱天的。」劉習好揶揄了一句,「節約也不是這麼一個節約法吧。」
「我還以為要在教室裡才能見到你,正好,這個給你,吃完之後記得將保溫壺還我。」董長陽將保溫壺遞給劉習好,「算是我給你的回禮。」
「哥,這不太對。」小胖子輕聲說道,「誰知道裡面是什麼啊?」
「行,我收下了。」劉習好將保溫壺提了過來。
「嗯,記得按時上課,我要和你媽彙報的。」董長陽揮揮手,先去教室了。
「劉哥,快打開看看是什麼?」
「我覺得說不定是學姐看上我們劉哥呢,今年的情人節劉哥不也收到好多巧克力麼,哎,我差點就想要拿出去賣了。「
「會打籃球的人就是受歡迎。」
「閉嘴。」劉習好有時候也想要將兩個小弟的嘴巴給縫上,「老子隻愛遊戲。」
劉習好打開了保溫壺的蓋子。
「什麼啊,還怪香的。」胖子嗅了嗅,「看起來有點像是粥。」
「什麼粥?」劉習好蓋上保溫壺的蓋子,牙齒磨得有點響,「這特麼是我昨天買的那條菜花蛇做的蛇羹!」
董長陽哼著歌兒上樓了。
看來暑假也不會過的太無聊。
不知道劉習好下一次會送什麼呢?有點小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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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陳煥之還稍稍有點嫉妒。
董長陽第一次給別的男人做飯,結果吃的人居然不是自己?
雖然看見董長陽在家裡熟練的給蛇扒皮剁碎什麼的,也確實讓陳煥之的三觀搖搖欲墜就是了。
在他的記憶裡,京城十六歲的貴女,別說是扒皮殺蛇做蛇羹了,她們偶爾看見一隻蟲子都會嚇得花容失色,哪怕平時她們能起碼練劍,對於這些小東西似乎有天生的驚恐。
要是她們看見活生生的蛇,膽小的說不定就當即暈過去。
長陽就顯得有些太興奮了。
對的,興奮。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蛇肉特別貴,一條菜花蛇夠買好幾隻雞,所以她根本不可能會買。
可是不買不代表她不饞。
這條菜花蛇,最好吃的部分被董長陽自己給吃掉了,剩下的邊邊角角才拿著做蛇羹。因為做成羹的話,那麼是蛇的哪個部位就一點都看不出來了。
對於董長陽的「誠實」與「小氣」,甚至是這一點的睚眥必報,陳煥之居然都覺得有點可愛。
這大概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了吧。
咦,情人?
陳煥之愣了愣,耳根悄悄的紅了。
回到豆花PK的事情上。
拖陳煥之一首《甜豆花吟》的福,甜豆花的票數開始節節攀升,很快就追上了鹹豆花不說,而且還大有趕超的趨勢。
這個時候,張掌櫃就需要出來給這場火再澆上一把油了。
「多謝大家的捧場。」張掌櫃又喊了一批人來敲鑼打鼓,舞獅的舞獅,吹鑼的吹鑼,氣氛格外熱烈。
「小店開業到現在不過七天,一共賣出了將近兩千碗豆花。」
喝,兩千!
圍觀的群眾倒吸了一口涼氣。
七天兩千碗,不就是四千兩銀子?
乖乖,這是七天就賺了人家一年的利潤啊。
對此生意不看好的酒樓掌櫃們也紛紛愣住了,沒聽說過豆花能這麼賺錢啊。
要是光靠賣豆花就能這麼賺錢,他們還為什麼要費盡心思的挖各種大廚來研發新菜色?
「能夠有這樣的成績,主要還是要感謝大家對甜豆花的喜愛。在過去的七天裡,甜豆花一共賣出了一千一百碗,上面的白玉琉璃碗已經累計到十一個了,非常非常感謝大家對它的支持。為了感謝大家,我會在接下來的幾天內努力研究甜豆花的新口味,希望大家到時候也能來多多捧場。」張掌櫃喜笑顏開的說道。
「等等,張掌櫃,我隻愛吃鹹豆花,我上次可是一口氣在你這裡訂了三十碗鹹豆花的啊。」一個年輕公子搖著扇子從人群之中站出來,不悅的看著張掌櫃。
「這……」張掌櫃笑的有些憨厚,「客人,可目前是甜豆花賣的更好,小老兒我也是想要生意更好點。您看,我年紀也不小了,要是兩種口味一起做,真的沒有這個時間和精力。要不,我給您介紹一個鹹豆花做的更好的……」
「什麼意思,當小爺我沒錢麼?」年輕公子將扇子一收,直接扔了個東西過去,「不就是銀子麼?喏,給你十兩金,全部都給我換成鹹豆花給我送過來,我要讓這紅色琉璃碗,再添一個。」
張掌櫃咬了咬金子,發現上面印著牙印,頓時放心了,「好的,公子您稍等。我這就去將紅色琉璃碗再添一個上去。」
「京城人,都是吃鹹豆花的。」年輕公子冷哼了一聲,「下次要是鹹豆花又輸了,記得來找我。」
說完,年輕公子裝作不經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腰牌,趾高氣昂的走了。
「剛才那位……似乎是太子妃的堂弟啊。」
「怪不得,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啊。」
「出手真闊綽啊。」
「不過他說得對,我們京城人從小就是吃鹹豆花,居然讓那些外來人將甜豆花捧上位了。哼,老子就是不愛吃甜。」
「對對,就是,甜口的是什麼鬼?」
「豆花就該是鹹的!」
人群是最易煽動的。
很快,就有一些人直接湧進了張記豆花裡要了鹹豆花,還要當場數數,數到八十碗的時候就趕緊催著掌櫃的將紅色琉璃碗給擺上去。
沒過兩天,幾個貴夫人結伴相約出來逛街。
一群小孩開開心心的在她們面前跑過去,嘴裡還念念有詞。
「磨啊磨,磨啊磨,豆子磨成漿,豆花下廚房,澆下一勺鹵,放上十味香……」
「這聽著像是鹹豆花的順口溜啊。」為首的一位婦人掩嘴而笑,「聽慣了那些文人墨客的佳句,偶爾聽一聽這種市井風格的東西,也覺得頗有一番趣味。」
「張夫人莫非不知這京城最近鬧得轟轟烈烈的甜鹹之爭?」邊上一個夫人詫異的看著她。
「說來聽聽。」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一個張記豆花的掌櫃難以選擇自己家是做甜豆花生意好還是咸豆花生意好,所以就按照賣出去的豆花的分數來計票,哪個最後多就做那一種,以後也專心研究這一種豆花的口味。」
「哈哈,這八成是那個掌櫃為了做生意弄出來的幌子。」張夫人笑了一聲,「然後呢,現在這投票如何了?」
「應該是甜豆花居多。我昨日出門還見到這代表甜豆花的白碗比紅碗要多一個,也就是多一百碗。」另一個夫人壯著膽子說道。
「甜豆花居然賣的更多?怎麼可能,我們京城向來都是吃鹹的。」張夫人對這個數據不是那麼相信。
「張姐姐,是真的。你是不知道,那些南方的文人特別可惡,今日給甜豆花寫詩,明日就給它作序。連在那茶館說書人,故事裡的妖精都是愛吃鹹的,心地善良的富家小姐愛吃甜的。這麼一來,甜豆花的銷量可不就一下子上去了?哎,我還是偷偷花錢買了十碗鹹豆花,沒想到還是比不過,想想就氣。」
「啊,王姐姐,原來你也買了?」
「怎麼,難道你也?」
「嗯嗯。」另一個夫人也用力的點點頭,「我也買了幾碗鹹豆花,可惜我們人微言輕,縮小不了差距。」
「走,我們去這張記豆花看看,我就不信了,這些南方的文人還能顛倒黑白,活生生讓甜豆花贏了?今日是甜豆花,明日又是什麼呢!」張夫人頗為生氣,立刻轉道去了豆花店。
今天的豆花店也是人來人往,根本沒有空位。
「掌櫃,我已經連續吃完了三碗甜豆花了,夠一百了沒有?」
「還差五碗。」
「五碗啊,成,我再去拉幾個好友過來。」肚子撐圓了的大漢搖搖晃晃站起來,結了賬就踉踉蹌蹌出門了。
「掌櫃的,今日送兩百碗甜豆花到王家去。」
「好,客官您稍等。」
張記豆花的某一桌上。
「這些南方的商人也未免太過可惡。」一個人咬牙切齒道,「好不容易眼看著鹹豆花的數量就要追上來了,這些南方來的商人就好像豆花不要錢一樣的砸銀子。我們這日子過得尚且艱難,他們倒是一擲千金。」
他們這一桌坐的基本都是京城裡官員的兒子,只是不是長子,往往是次子或者麼兒等等。
如今他們尚未成家,能夠領取的月錢也有限,就算有心支持鹹豆花,也是囊中羞澀,只能呼朋引伴前來給鹹豆花拼數量。
結果眼看著馬上就要追上去,這些南方的商人們就開始動手了。
商人們可不缺錢。
他們也意識到這是一次極好的時機。
那些文官們可不好糊弄,他們又清高又自大,有時候送上金銀他們還不樂意,一定要些別的更隱蔽更有誠意的東西。
商人們每一次都要為討好他們非晶了心思。
這一次就不一樣了。
他們收到了這些文官們的暗示。
也就是張記豆花的這甜豆花。
文人也就寫寫詩詞,但是文官們就更甚一籌了。他們甚至都不用自己出馬,而是暗示一下想要投靠他們的商人就行了,簡單的很。
京城裡的人都不覺得鹹豆花會輸,因為他們吃的就是鹹的。要是鹹豆花輸了,那不是貽笑大方麼?
文官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所有人都不覺得鹹豆花會輸,甜豆花會贏,那麼他們偏偏就是要讓甜豆花贏,就像他們在科舉考試裡照樣贏了那些權貴人家一樣。
甜豆花,聽起來只是一個小小的吃食,但若是往深了想,何嘗不是他們反擊權貴的開始呢?
「豈有此理?這些文人還能反了天了。去,去賬上支一千兩銀子,我買五百碗鹹豆花,拿回來分給府上的下人吃。」某家權貴回來以後,聽見管家彙報張記豆花的事情,簡直怒髮衝冠。
那個王家的商人,上一個月還在那個文官的支持下害的他一個鋪子不得不盤出去。
這是拿著他的錢和他示威了。
銀子丟了也就丟了,這面子可萬萬不能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