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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第72章
72. 變天(下)

  北風呼嘯,雪花翻飛,天寒地凍的夜晚,隻隱隱可以看到朦朧的白色天地間,靜靜地亮起一點點的亮光。

  太子病逝,頭七剛過,不管是京城還是皇宮,氣氛都顯得壓抑而沉悶。冬天日短夜長,加上天氣寒冷,基本一入夜,各室宮院都會閉門謝戶,安靜地守著自已的一方天地渡過一晚,靜待明日天晴。

  可是這天晚上,延慶宮却出乎意外地傳出了陣陣吵雜聲和物體相撞的響聲。沒多久,後宮大小主子就收到了消息,住在延慶宮裡的柳容華要生了。

  真是石破天驚!

  就連沈茉雲知道後,一向不信鬼神命理之說的她也顯得無語——讓皇后知道了指不定會做下何種事呢?雖然從葬禮到哭靈再到出殯,蕭皇后的表現都相當的可圈可點,哀慟之餘仍不忘一國皇后的身份儀態,但同樣身爲母親,沈茉雲知道,喪子之痛,不是這麽容易跨過的。

  華麗莊嚴的延話宮,此刻是人聲鼎沸,小小的偏殿中,來來往往的宮女臉上皆是肅穆而平靜,手下活計不見半分忙亂,跟在産房中哀嚎不停的女子形成鮮明的對比。

  柳貴妃端坐在高椅上,身上難得的換上了顔色素淨的藍色繞枝臘梅絞祥雲宮裝,挽起高鬢的髮釵也全換了青白玉石等材質,原來艶麗的妝容也减了數分,看上去比之往日顯得素淨明朗許多,只是一雙丹鳳眼中的傲慢犀利幷沒有弱上半點。

  一刻鐘後,産房仍是亂哄哄的。柳貴妃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焦慮,轉頭對一個嬤嬤道:「你進去看看柳容華,都這麽久了,怎麽還沒半點消息?真是急死人了。」

  那嬤嬤低頭回道:「是,娘娘。」然後抬脚朝産房走去。

  不一會兒,她就出來了,「回貴妃娘娘,柳容華的情况還算良好,尚無大礙。」就是說柳容華和她肚子裡的那個,一時半會還出不了問題。

  柳貴妃聽了,微微點頭,不再說話,繼續等待消息。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溫度也越發的低下,隻呼出一口氣,都仿佛都能凍成冰。屋內燈火通明,且早早擺上碳盆火籠,熱茶又是隨時備著,倒也將寒意去了大半。

  産房中叫聲不斷,柳貴妃眉頭一直皺著,正想讓微雨進去看一看,却聽得嬤嬤在道:「聽聲音快了,娘娘再等等,快出來了。」

  這麽一說,柳貴妃也不好再堅持讓微雨進去,省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又過了一刻鐘,屋內衆人總算是聽到了一聲響亮的嬰兒哭泣聲,隨即就有接生嬤嬤出來笑道:「恭喜娘娘,是個小皇子。」

  柳容華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了,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後,立時喜上眉梢地大手一揮:「皇上喜獲麟兒,柳容華立下大功,來人,賞。」

  「謝貴妃娘娘。」宮人們跪下謝恩道。

  柳貴妃隨意地揮了揮手,又打發了人去給皇帝、太后報信後,便急不可待地道:「小皇子呢?在哪兒,抱來給本宮看看。」

  「是。」

  早早就被送來延慶宮的奶娘抱著一個紅色繈褓走出來,剛對柳貴妃屈下膝蓋,就被叫了起來:「快,讓我看看小皇子。」

  柳貴妃沒有抱過孩子,生怕出意外,只是就這麽看著,只見小小的五官皺在一起,皮膚皺紅,還略帶青紫色,哭泣聲細弱得像隻猫似的,看上去比五皇子和六皇子都顯得瘦小。

  但不管如何,這個皇子,就是柳家的依靠。對於柳家的聲望和柳父的某些作爲,柳貴妃還是能通過一些渠道知道一些的。君恩逝如水,物極必反,她真擔心哪天皇上想清算舊帳時,柳家就會如憑空而起的高樓一樣一推就倒。如今柳容華生下了皇子,無疑是個緩衝矛盾的好消息,只要再想辦法勸勸父親,事情還是可以回轉的。

  那個位置,也是可以爭一爭的。

  奶娘見柳貴妃只是看著小皇子不動,似乎在出神,她本不敢打擾,可是一直在啼哭的小皇子讓她不得不出聲說:「貴妃娘娘,小皇子經不得餓,得喂奶了,您看奴婢是否可以……」

  柳貴妃乍然回神,點頭道:「去吧,好好照顧著。若是小皇子有一點差遲,自個提頭來見。」

  奶娘忙應聲而下。

  此時,柳貴妃才問起剛從産房出來的嬤嬤:「妹妹怎麽樣了?身體可還好?」

  那嬤嬤臉色有點怪异,上前幾步,低聲道:「柳容華在生産途中曾大量出血,雖然後來止住了,可還是傷了身子,現如今人還昏迷著。照奴婢看,有點不好說。」

  柳貴妃神色一凝:「太醫呢?不是早就請來了嗎?讓他們去給柳容華請個脉,不管如何,三年之內,本宮都要柳容華好好地活著。」

  至於是如何「好好」地活著……自然能有人能明白她的意思。這個孩子,她志在必得,但是,去子留母,還不是時候。

  「奴婢遵命!」嬤嬤宮女們齊聲福禮道。

  柳貴妃又吩咐了幾句,便帶著宮人們回去了,正好可以想想怎麽跟皇上說將這個孩子抱來身邊撫養。

  雖說按規矩,只有九嬪及其以上的四妃、皇后才有撫育皇子公主的資格,但實際操作起來,幷沒有那麽死板。只要沒人向皇上或者太后開口說要將某某生下的孩子抱過來親自撫養,一般來說,孩子還是會跟在生母身邊。

  比如,秦婕妤的二公主,就是一直就是養在清影閣的,當然,這也跟二公主不得皇帝喜歡有關。而另一個阮承徽所生育的六皇子,朱修儀倒是曾經向皇上提過由她來撫養,却被拒絕了。宇文熙甚至還大手一揮,將當時還是四品容華的阮承徽按排進了孫修媛的瑤華宮。儘管那時沒有明說讓孫修媛撫養六皇子,但是意思也很明白了。

  她身爲貴妃之尊,柳容華又是她的親妹妹,如果柳容華産後失調無法親自照顧孩子,她將孩子親自抱來身邊撫養,是十分理所當然的事。

  想到這裡,柳貴妃却是輕輕一嘆。

  怕只怕,君心難測啊……

  柳容華誕下小皇子的事,天一亮,就傳遍了整個皇宮,各宮都送來了賀禮,皇帝和太后也有所表示,唯一沉靜的就只有昭明宮。

  或許是爲了體貼蕭皇后的喪子之痛,太后親自上了懿旨,說如今還算國喪時期,七皇子的冼三和滿月一切從簡。旨意一下,冼三那天,不少宗室皇親都只是派人送禮進宮,本人却沒到場。

  不過七皇子的誕生倒是給京城和皇宮衝淡了一些沉重的氣氛,柳貴妃知道太后和皇后心中肯定不痛快,特別是皇后,說不定正想著怎麽弄死七皇子呢,所以也就守著延慶宮不出,專心照顧先天有些不足的七皇子。

  過了幾天,定王妃瞅了個空,帶著沈家的主母程底來了一趟長樂宮。如今宮中情勢微妙,除了擔心沈茉雲會不會被牽扯其中外,也是想探一探皇家的口風,比如太子之位,會花落誰家。

  「自從太子病逝後,皇上極少涉足後宮,我是真不知道皇上的意思。」沈茉雲無奈地說著,「不過德妃最近動作頻頻,應該是有想法吧。至於貴妃,前些日子她正緊張著柳容華的肚子呢,倒是沒什麽動靜。只是七皇子出來了,說不定貴妃也想動一動了。」

  關於昭明宮那兒發生的事,能知道的人也早就知道了,就是程氏也略有所聞,她道:「皇上,有决定了?」

  沈茉雲搖了搖頭,「未必。立儲是朝政大事,皇上不會跟我詳說的。」

  偶爾充當一下垃圾桶的角色是讓她可以聽到不少消息,可是遇到真正的國家大事時,皇帝才不會跑來跟她商量呢。最多就是在不順心的時候拉著她大吐苦水,可若說要詢問她的意見想法什麽的,却是從來沒有的。

  而沈茉雲就是聽到了,也從來不多話,一是得拎清身份,二嘛,古代官場這些彎彎繞繞,可比現代職場複雜得多,完全不是同一個體系的,她想發表意見也發表不出來。比如上次的時疫,就鬧了一次大笑話。

  聽到女兒這麽說,程氏有些發愁了,倒不是有別的想法,而是爲女兒擔心。後宮步步驚心,一不小心踏錯了,就是粉身碎骨。

  定王妃宜雲倒是笑了:「伯母您就別爲難姐姐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姐姐的性子。姐姐性子本就單純,進宮多年坐穩妃位已是不易,膝下又有一對兒女去照顧,哪來的時間去研究這些個東西?」說著,話鋒一轉,「聽我家王爺說,皇上對二皇子不甚滿意,說是性急頑躁,難當大任。」

  「啊?」程氏驚訝地看過去,心中真的覺得挺意外的。畢竟按照名分來說,二皇子是最有資格的……

  「只是隨口說說罷了,你們聽過也就是了。」宜雲淡笑道,眼神却是一直在沈茉雲身上打轉。

  沈茉雲皺了皺眉,對宜雲道:「這種事兒,日後少提爲妙。」萬一傳出去了,又是一場風暴,牽連到宜雲身上就不好。

  「我就只是姐姐這兒提一下罷了。」宜雲說道,「其實我倒是比較想知道,昭明宮那兒,可還有新的動靜?」

  程氏道:「可不是。這幾個月後宮風波不停,看得人心驚膽戰的,你還讓王妃帶話說不要讓我們進宮。我又不知宮中情况,怕你受到連累,擔心得我好幾個晚上都睡不著覺。就怕……」哪天醒來,聽到宮中傳出沈茉雲暴病而亡的消息。

  「是女兒不孝。」沈茉雲愧疚地說著,又道,「本來皇上是有……」指了指昭明宮的方向,「那個意思的,可不想過程幾番蹉跎,事兒就耽擱下來了。後來太子得了時疫,不治而亡,再怎麽著,皇后娘娘可是太子的親生母親,又是太后的侄女,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十之□不可能在這檔口提起這事兒。」

  「所以,依我看,一動不如一靜,只管先看著,一切照舊就是。」

  宜雲和程氏相互看了一眼,點頭同意了。她們雖有消息來源,可倒底不如長年在後宮的沈茉雲來得消息靈通,在某些大事的方向上,還是得聽她的意見。

  數日後,柳貴妃向皇帝進言,說是想請求撫養親妹柳容華之子。出乎意料之外而又在意料之中的,皇帝同意了。

  至於柳容華,因産後失調,傷了身體元氣,太醫診斷後說柳容華至少要調養個三五年才能恢復過後。柳貴妃知道後,體恤柳容華身體虛弱,便做主撤了柳容華的牌子,讓其從此在側殿中安靜養身,鮮少出現於人前。

  ——————————————

  年節將至,宮中進入了新一輪的忙碌,而讓衆人摸不透的是,皇帝居然下旨撤了昭明宮的禁令,又讓人把放在柳貴妃那兒的寶印送回了昭明宮。

  皇后要翻身了。

  這是在除夕和大年初一進宮朝賀看到高坐在鳳椅之上的蕭皇后的所有命婦和王妃們想法。自然,定王妃知道的□會多一點,但還是得在正殿中向皇后大禮參拜。

  坐在另一側高位上的柳貴妃和張德妃,臉色皆有些不自在。

  宮中禮俗極多,趕了一場又一場的宮宴,沈茉雲累得够嗆,等出了上元節,才慢慢地緩過一口氣來。主子勞累,奴婢也不輕鬆,素月等人亦是忙得團團轉,也是到了這時,才問道:「主子,您說皇后娘娘那兒,是不是要……」

  沈茉雲眉頭緊鎖,將皇帝的心理、朝中的局勢、後宮的變化來回思索了好幾遍,仍然是得不到什麽有用的結論,只能搖頭道:「不清楚。」

  素月很擔心:「這……萬一皇后娘娘重新起來了,對主子您可是不利啊!」

  沈茉雲頗有點破罐子摔碎的樣子,挑眉道:「皇后娘娘對我不利,又不是頭一回了,有什麽可擔心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船到橋頭自然直,真遇上事了,肯定會有辦法解决的。」

  她就不信蕭皇后還能半夜衝進長樂宮將她一把掐死。

  紅汐倒是比較冷靜,笑道:「主子心氣豁達,量大福大,是有福氣的人。」

  沈茉雲只是笑笑,起身道:「忙了這麽久,這些天都沒怎麽跟寶兒瑞兒說過話,我去瞧瞧他們……」

  經過連番事故,昭明宮早已不復往日的光鮮明亮,連進出伺候的宮人們,都是沉著一張臉,不敢有半分笑容。

  後殿的小佛堂中,只有一盞油燈孤零零地點燃著,在風雪交加的夜裡,顯得孤冷而無助。鋪在地上的半舊團蒲,正跪著一個錦衣華服的貴婦,此時正雙手合十,雙眼微斂,表情嚴肅地對著面前的菩薩念著經文。

  在一旁站著伺候的碧染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太冷了。佛堂中雖然放了幾個炭盆,可顯然還是不足以對付寒冷的冬夜。

  念完了經文,蕭皇后緩緩睜開雙眼,却是看著被供在神壇上的菩薩出神,久久不發一言。碧染見狀,不由得輕聲勸道:「娘娘,天兒寒凍,咱們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也許皇上待會就會過來看您了。」

  蕭皇后輕輕轉著手中的紅玉佛珠,淡然道:「昭明宮早就與冷宮無异,皇上不會到我這兒來的。」

  碧染聽了也不好受,安慰道:「皇后娘娘,就算爲了太子殿下的在天之靈,您也得好好保重自已啊。如今皇上已是放您出來了,多年夫妻情分在這裡擺著,只要您對皇上多說幾句好話,保不准皇上就不追究了。」

  「夫妻情分啊……」蕭皇后幽幽一嘆,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望著眼前菩薩,腦海中却是想起了那一日太后對她說過的話……

  「啪」的一聲脆響,粘著符紙的瓷瓶子掉在了地板上,裡面混濁不清的液體全部潑灑了出來。

  向來慈祥滿目的太后,此刻正怒不可歇地伸手打掉蕭皇后手中的東西,指著她駡:「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就是你不想活了,想死也給我死遠一點!這種東西你還敢沾?你是不是想讓蕭家九族都爲你陪葬!」

  滿身狼狽的蕭皇后不復以往端莊,眼中透著不顧一向的瘋狂,她死命地抓著太后的袖擺,道:「這是靈山道長的符水,很有效的,只要喝下這個,再將我的壽元通過作法轉給琮兒,琮兒就能死而復生了。琮兒也是您的親孫子啊,姑姑,您就幫幫我吧!」

  親孫子病逝,太后不是不心痛,可她怎麽也沒想到蕭皇后已經瘋狂到要用所謂的道法魅術來讓太子起死回生的地步。皇家忌諱這類事情比巫蠱更甚,這件事一旦傳出半點風聲,整個蕭家就完了。

  想到這一點,太后狠狠地給了蕭皇后一耳光,重重的巴掌聲在空曠的大殿中竟是響起了回音。

  太后怒聲道:「死而復生?這種下三濫的把戲你居然也信?虧你還是一國之母,遇事就這麽不經腦子嗎?要是這些作法就能將人死而復生,你以爲你還能站在昭明宮發昏,做出這一串串的糊塗事來?我也早該去到下面陪先帝了,住進壽康宮的人,也不會是我。」

  蕭皇后被打得偏過了頭,聽太后這一說,不由得抬起頭,左邊臉頰頓時清清楚楚地現出了幾道紅印,只見她激動地喊:「姑姑,那是我的孩子啊,是我懷胎十月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這些年我戰戰兢兢,受了這麽多委屈,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可是,可是,他就這麽走了。」說著,恨恨一抹臉上的泪水,「我知道了,肯定是柳貴妃或者張德妃這幾個賤人害死了我的兒子。我一定不會讓她們好過的……」

  太后冷冷地打斷蕭皇后未完的話,「你想怎麽不讓她們好過?打板子?一條白綾?毒酒?告訴你,你什麽都做不了。自你嫁進宮來,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去動皇上的子嗣,偏偏你不聽,總是一意孤行。現在事情敗了,你能怪誰?」

  蕭皇后低下頭,咬牙道:「就是如此,我也要先拉那幾個賤人去給我兒子陪葬!」

  太后眼神冷到了極點:「很好,讓貴妃她們爲太子陪葬,然後,就是皇上下旨,讓蕭家九族爲貴妃她們陪葬了。你是打算用你所有親人的性命,隻爲成全你的一時之快嗎?」

  蕭皇后不由得一怔,讓所有親人來爲她的一時之氣陪葬?她從未這麽想過,只是,只是,她的兒子,她不能任由他就這麽白白死了!

  太后道:「太子得了時疫,只是意外,沒人想的。就是皇帝,也從來沒有過想要……這個想法。皇帝本來對你還有些情分,你又是太子生母,少不得會顧眷你一些。你倒好,偏偏要將這些情分磨沒了。真不曉得當初在娘家時,你娘是怎麽教你的?」

  蕭皇后楞楞地癱倒在地上,怔怔地看著大理石地板發呆。讓蕭家所有的人陪葬,讓蕭家所有的人陪葬……這句話在她耳邊不斷迴響。

  恍惚間,她記得上次母親通過人來傳話,說是家中兄長又有一對兒女出世,剛及滿月。若是家族被叛滿門抄斬,就算罪不及十歲以下的幼兒,可逃過了一死,她就捨得讓剛出生的侄子侄女全部衝入掖庭爲宮奴,像李桂娘一樣,任人擺布?還有她的父母、兄長、姐妹,要麽問斬,要麽沒入賤籍,子子孫孫任人賤踏,永不得翻身,就像當初的趙家一樣?

  蕭皇后的臉上滿是掙扎和痛苦。

  太后見她如此,知道她已是聽進了自已的話,神情一緩,道:「皇上對你還是有些情分的,若不是你做得太出格,哪會輪落至此?若是可以,我也不願你得到這樣的下場。只是,你也得爲蕭家想想,他們,全在你一念之間了。」最後一句話,分明含有別的深意。

  蕭皇后慢慢地抬起手,拭去臉上狼狽的痕迹,又緩緩地站起身來,腰身挺直,已是恢復了往日的冷靜從容,「姑姑,您的意思是?」

  太后看了看墻上的一副觀音坐蓮圖,嘆了一口氣,道:「修佛能够靜心。你的心亂了,有時間,就多念念經文吧。」一頓,「也算是爲太子祈福了。」

  留下心腹宮女收拾好殿中不應該出現的東西後,太后又看了仍然站著不動的蕭皇后一眼,這才離開了昭明宮。

  ………………

  從記憶中醒過來,好一會兒,蕭皇后才道:「回去吧。」

  碧染忙上前參扶,小心地扶著蕭皇后回去寢殿,邊走邊說:「娘娘別太擔心,雖然皇上現在不愛來,可說不準哪天想起娘娘的好,就會來看您了……」

  蕭皇后低眉肅目,聽而不聞,任由碧染在她耳邊一路叨嘮,直至回到了殿中。

  二月初一,蕭皇后向永旭皇帝遞呈疏表,言道:「妾自入主東宮以來,受上之厚愛,忝爲一國之母、六宮之主,及上表,得椒房儀法、禦服冠表,尊貴非常。」

  「然妾伏自念,不思而過,自覺幼稚愚惑、不明義理,數及上言,觸其怒,犯其事,其罪不可恕……女子當以夫爲天,臣當以君爲主,雖上念其情不怪,然妾焉敢自得乎?」

  「妾愧之,現自請廢皇后之位,出居昭明宮,入瑤華寺,望陛下恩准。」

  此疏一上,滿朝文武全部嘩然,後宮更是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永旭皇帝看著手中的摺子,上面蓋著皇后寶印,思考了一會兒,執起御筆用朱砂在上面寫下了批語。

  「准!」

  鮮紅刺目的字體,預示著後宮新一輪爭鬥的開始。

  二月初十,詔廢後,蕭氏出居昭明宮,入瑤華寺,上賜蕭氏號曰清陽教主,法號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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