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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勒比海的幽靈》第14章
第十四章

  午夜,賴赫發現胡安肩上扛著那隻沉重的金屬大衣箱,跟在喬安娜後面躡手躡腳地走著。他倆竭力地救輕腳步,似乎怕弄出聲音來驚動了賴赫。兩人出了院門,沿著長長的岩石階梯下去,然後向海灣方向奔去。

  賴赫坐在暗處,密切地滓視著胡安和喬安娜,心裡在想,不出我所料。晚飯時她就露出了一些跡象,進餐時她沉默寡言,飯後只草草地吻了我一下,就匆忙告別,臨別時她說:“我實在太累了,安德烈亞斯。”

  “我們再坐一會兒……我們3人……...

  安內特立即站起身來,第一個離開了餐廳。隨後喬安娜也站起來說。”明早見,親愛的。“她嘴唇微微動了動,苦笑著,這一笑彷彿告訴賴赫:明天早上我們再也見不到了……

  賴赫一直盯著胡安和喬安娜,直到看不清楚他倆的身影時,他才穿上外衣,順手拎起身旁一小時前就收拾好的旅行包。

  5分鐘後,賴赫也走下家門外那通向海灣的岩石階梯,躲在陰暗處看著胡安和喬安娜登上了阿爾特哈號。然後他又拎起旅行包,輕輕地向防渡堤走去。他來得正巧……

  胡安站在甲板上,正要收起舷梯時,突然發現他的老闆站在眼前,手裡還提著旅行包。他一下子怔住了。像被釘子釘住似的一動也不動,傻呼呼地看著賴赫。

  “你們幹得不錯,”賴赫氣呼呼地說:“把老子撇下,就這樣偷偷地溜走?搞什麼鬼名堂。胡安·諾爾斯。”

  “是喬安娜女士苦苦哀求我,先生……我並沒有其他目的。”胡安嘀咕著。

  “不要裝蒜了。你這個蠢貨!”賴赫走上船,向胡安點了點頭,“好,現在啟航吧。你們想到哪兒去?”

  “我不知道,老闆,泰伯小姐只說離開這兒。”

  “好了啟航。離開這兒。就按她的意圖辦,我陪你掌舵。”

  胡安吊起舷梯,賴赫幫他鬆開纜繩,船搖搖晃晃地隨著海浪慢悠悠地漂離防波堤。接著,機器發出隆隆的吼聲,阿爾特哈號以極慢的航速駛離海灣。

  安德烈亞斯站在船頭上的欄杆旁邊,望著大海,望著越來越遠的家園,那兒是一片漆黑,安內特已經沉睡在甜蜜的夢鄉中。

  “她在幹什麼?”他一邊朝駕駛艙走來,一邊問胡安。“泰伯小姐嗎?”

  “廢話,不是她還有誰?你這個猴子。”

  “她正在下面的客廳裡嚎啕大哭。”

  “你怎麼知道她哭?”

  “剛才機器發動時,她向駕駛台打來電話說; '把機器聲關小點。我從電話裡聽到她的哭泣聲……”

  阿爾特哈號繞過珊瑚礁慢慢地駛出海灣,在公海上航行。一輪圓月在悔面上升起,給一望無際的大海披上了一層銀裝,水面上盪映著阿爾特哈號的倒影,遠方有模糊不清的巨礁,茫茫夜空中點綴著稀疏的星星,在皓潔的月光下顯得更加詭秘,阿爾特哈號這艘白色的快艇,航行在銀灰色的水面上,構成了一幅蔚為壯觀的夜航風景畫……誰若能將這壯美的自然景觀真實地描繪出來,那必將成為留芳百世的藝術珍品!

  阿爾特哈號離海灣越來越遠,當胡安驅動快艇上的第二組巨型發動機時,電台旁邊的無線電話機上立即發出呼叫信號。

  胡安以請示的目光看著賴赫,賴赫向他點點頭,表示讓他去接電話。

  “泰伯小姐嗎?”胡安殷勤地問,“這裡是駕駛艙,我是舵手胡安。”

  “為什麼啟動兩台發動機?難道我們遠離開曼布拉克島了碼?”

  “您只要把窗戶打開看一下就明白了,小姐。”

  “我想朝回望一眼,胡安。”她的聲音聽起來顫抖而沮喪,“如果你後悔的話,可以乘救生艇回去,我自己來開船……”

  “不行,泰伯小姐,一個人怎麼能駕駛這艘船?”

  “我是船長。”

  “不管怎麼說,我現在掌舵。這船太大了,一個人是不行的……”

  “胡安,賴赫先生是不會寬恕你的。”

  “也不會寬恕您,泰伯小姐。”胡安輕輕地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我們走哪條航線呢?”

  “先向東行,等一會再確定航行路線。”

  “目的地?船長。”

  “薩巴島……”

  “好,航向薩巴島,明白。”

  胡安關掉無線電話機。賴赫靠著聲納探測儀,它沒有打開,因為阿爾特哈號在深水海域航行,沒有必要探測晴礁方位。

  “您聽見了嗎?老闆。我們的航向——薩巴島。”

  “我早就想去……”

  賴赫打開地圖櫃,尋找有關安的烈斯群島的地圖。他從一個抽屜裡拿出地圖,鋪在桌子上,在明亮的氖光燈下尋找著薩巴島。

  薩巴島——荷蘭人佔居的安的列斯群島中的一個小島。薩巴島比起開曼布拉克島要大多了,地圖上清清楚楚地標著它的方位:地球上的一個小點,它實際上是一座火山島,已經熄滅的火山,海拔610米,火山腳下是平原,人們在火山島上的一個高地上修建了一個極小的飛機場,那裡只能降落小型螺旋槳飛機。

  薩巴島是女海盜瑪麗·安妮·托爾金斯的最後一個秘密隱匿處和避難所。

  “全速前進!”賴赫命令道。

  胡安推了一下操縱桿,阿爾特哈號那大馬力發動機的轟鳴聲更響了。快艇劈開海浪,掀起白色的浪花,在海面上飛馳,彷彿要把來追擊它的決艇遠遠地甩在後面。

  “好!現在我下去看看,讓那位女士知道想逃出我的手心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喬安娜坐在客廳裡,背靠窗戶,面前擺著一瓶白蘭地。細腰高腳酒杯裡有半杯喝剩下的酒,從酒杯裡剩餘白蘭地酒的高度柬看,可以想像,剛才酒杯里至少盛有3/4的酒,她一口就喝下去了一半。

  她已停止了哭泣,但面部還在微微地抽搐,身體不時地顫抖。她把頭髮緊緊地攏在背後,打了個結。從側面看上去,她的面部好像一下子小多了,簡直像個孩子的臉蛋。

  賴赫看著她,心裡在想,她怎麼一下子瘦了那麼多。她用顫抖的手抓住盛有半杯白蘭地的高腳酒杯,剛放到嘴邊,旁邊傳來了賴赫的聲音。

  “酗酒並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喬安娜被這意想不到的喊聲驚呆了,酒杯從她手裡掉在地板上,摔得粉碎。她彷彿象見了魔鬼以地看著他,雙臂伸向前方擺好一副自衛的架勢。

  賴赫走到她跟前,彎下腰將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拾起來放在桌子上的大煙灰缸裡,輕聲地對喬安娜說。

  “真的是我,喬安娜,安靜些,不要驚慌,我不是魔鬼,我是賴赫,你喝得太多了……”

  “你瘋啦,安德烈斯,”她嘴裡嘀咕著,“你瘋啦!”

  “這又不是什麼新鮮事。”

  他坐在她身旁的皮凳子上,把她那還是自衛架勢的手壓下去,“我發現了一種理想的結合:一個海盜和一個瘋子相愛,兩人現在乘人不備偷偷地私奔。如果這不是小說,而是劇本的話……好萊塢電影公司最少也得付100萬美元的稿酬。”

  賴赫看見喬安娜還是緊握雙拳,咬牙切齒,忍不住放聲大笑。

  “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親愛的,儘管我想把你摟在我懷裡,但是,我一時不會強迫你,使我感到遺憾的是……”

  “你到這兒來究竟想幹什麼?”她說,這聲音強硬而乾脆。

  噢!他高興地想著,女海盜瑪麗·安妮·托爾金斯又復活了。她並沒有屈服於我。

  “這是我的船。”喬安娜語氣堅決地說。

  “可掌舵的是誰?”賴赫反問。

  “那是他願意!我想啥時候啟航就啥時起航,這是我的船,難道我連這點權力也沒有嗎?”

  “這得有個條件。”賴赫一本正經地說。

  “這是什麼意思?”喬安娜不解地問。

  “你來到開曼布拉克,是我的客人,我把自己家裡的一切事情都告訴了你……昨天你是西廂房的女主人,晚上又乘著夜霧偷偷地溜走……”

  “今晚沒有霧啊,這麼圓的月亮你沒看見嗎?”

  “親愛的,”他又笑著說,“冷嘲熱諷並不能說明你是強者。”

  “我有我的自由,誰也管不著。”喬安娜堅決地說。

  “真的嗎?”賴赫靠著牆壁幽默地說,“我們曾經發過誓要永遠在一起,可是到昨天為止……”

  “現在一切都變了,安德烈斯……”

  “你說什麼?老實說,如果你說的有理,我現在就從船上跳下去,遊回家裡。”

  “那你就成了鯊魚的美餐。”

  “這與你有什麼關係?”賴赫反譏道,“你說的現在一切都變了,究竟是什麼意思?”

  “你要審訊我嗎?”

  她霍地一下站起來,從酒櫃裡又取出一個細腰高腳酒杯,賴赫也把白蘭地酒瓶拿過去,她點點頭,然後有意識地聳聳肩,說:“我的船上還有好多酒。”

  “如果你敢弄來,我就把它們全都喝光。那才算海盜的肚量。”賴赫大聲說。

  “但願如此。安德烈斯,我告訴你,我已經不是原來的喬安娜,我是海盜船長,瑪麗·安妮·托爾金斯。”

  “好,請吧,瑪麗·安妮!”他又開雙腿,打開瓶蓋,咕嚕咕嚕地喝了大半瓶。打了個響嗝兒,然後“啪”的一聲將酒瓶放到桌子上,喬安娜眼巴巴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樣?瑪麗·安妮,有海盜韻氣派嗎?我只是從海盜小說裡知道一點你們家族的形象,你們的本來面目我並不知道,你大概體會深刻吧。'加勒比海的幽靈'。請吧!一個人倘若停止學習和造就,就會被社會淘汰,可是我還想多活幾年,因此就得不斷學習。你能給我上一堂海盜習俗課嗎?你說,我現在應該干什麼?酗酒後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

  她緊靠著壁櫥,兩眼直盯著他,不知所措,就像一個軟骨人離開壁櫥就會倒下似的,“你說什麼?”她小聲問,“你今天怎麼啦?安德烈斯。”

  “沒什麼!我現在正乘著備有一門火砲和兩挺重機槍的海盜快艇向薩巴島方向進發。我相信,我在那裡找不到薩巴島的女皇……而只能……嗨。 ”

  賴赫向前彎了彎腰,喬安娜目瞪口呆地盯著他。她想。他可能要從凳子上跳起來向她衝來,我應做好防御准備……

  “那是當代聖經史上一個有趣的故事。故事主要是說,那時的薩巴島女皇是所羅門國王的秘密情婦。我們應該感謝這個聖經故事中薩巴島女皇和所羅門國王那種奇異的愛情。 ”賴赫把一隻手放到腦門前繼續說,“我們今天這種愛是歷史的重現,命運的安排,瑪麗·安妮、薩巴島的女皇和她的情人賴赫,所羅門國王正朝著她的王國前進!”

  安德烈亞斯得意地看著喬安娜,這時喬安娜氣得火冒三丈,全身開始顫抖,而他卻靠著牆壁滔滔不絕地講著:“你應該從現在開始用所羅門的名字來稱呼我… …”

  “我要把你撕成肉塊。”喬安娜喊道,“你是魔鬼!”她離開壁櫥向外衝去,可是,賴赫兩隻鐵爪般的手緊緊地抓住她。

  “到哪裡去?”他問。

  “駕駛艙。讓胡安立即返航把你送回開曼布拉克。”

  “不行!”賴赫強硬地說。

  “這裡是我說了算。”

  “是,是,船長瑪麗·安妮。”賴赫鬆開手,“我已經說過;我們都是海盜,一切得聽從船長的命令。我現在幹什麼?親愛的。你有遮眼睛的黑色繃帶嗎?”

  “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在許多描寫海盜小說的封面和插圖上,這幫惡棍的眼睛上都蒙著一條黑繃帶,只留一隻眼睛,他們是海上的獨眼龍!我想做一個名副其實的海盜,瑪麗·安妮。藥櫃裡面不是有遮眼繃帶嗎?我想……”

  “胡安!”她猛地一下拿起話筒喊,“全速返回開曼布拉克,明白嗎?”

  “明白。”胡安回答得很乾脆。

  賴赫一把從她手中奪過話筒喊:“胡安。保持航向。全速朝著薩巴島前進!明白嗎?”

  “明白。先生……”

  “這是我的船!”喬安娜喊道。

  “你聽見了嗎?胡安,這是誰的船?”

  “我們的船,先生。”

  賴赫把話筒掛在鉤子上,搖搖頭說; “喬安娜,為什麼我們兩人都這麼糊塗?難道我們就不能理智些?”

  “你和你女兒實際上是一個人。”她把兩隻攥得緊緊的拳頭一碰說,“我也知道,後退是沒有出路的。”

  “我們倆誰也不想後退,而都想前進!你全忘了嗎?喬安娜。”

  “忘記那些美好的幻想吧。”喬安娜說。

  “幻想?”

  “是的!我今晚從你家溜出來時,喬安娜·泰伯就已經離開了人間,永遠地死去了。你不可能和瑪麗·安妮·托爾金斯在一起,她和你之間遠隔重洋。”

  “遠隔重洋?不,一條小小的壕溝。今天人類已經能上月球。拍攝到火星和金屬的照片。我們相愛著的倆情人就找不到一座跨越這條壕溝的橋樑嗎?多麼荒唐啊。”

  “如果有人知道我是誰……”

  “老調重彈。不會有人知曉的!”

  她向桌子走去,坐在桌子旁邊的皮沙發上,又拿起酒瓶說:“我還要喝酒。”

  “請吧!喝它個酩酊大醉。”

  他看著她心裡在琢磨著;我不能讓你走,為了你我將不惜一切代價地與一切反抗勢力鬥爭到底!現在既沒有對付皮克馬麗翁的詭計,也沒有對付海盜的靈丹妙藥……我沉醉在愛的海洋中,深深地愛著這個女人,她是屬於我的,沒有她我的後半生將是不可想像的……

  “喝吧,你喝個酩酊大醉。據古書記載;海盜們在交戰之前都要喝大量的朗姆酒,以刺激神經,酒能使他們變得更殘忍,更加狂放不羈。你不必喝白蘭地了,還是喝些烈性朗姆酒吧!……”

  一聽了他這番話,她氣得臉色蒼白,兩手緊握雙拳在微微地顫抖。她知道,他在暗指在聖佩德羅海灘上那條破魚船裡度過的那一夜。那夜她第一次嚐到了愛的甜頭,火山爆發般的狂熱的愛情全都傾瀉在這個男人身上,他是屬於我的,但是,我卻不可能得到他。

  “你說說,你到薩巴島究竟想幹什麼?”她問。

  “到那兒和你一起生活——再沒有別的了。”

  “在薩巴島嗎?不可能。”

  “為什麼?難道那是一個無人島嗎?據我所知。薩巴島上的建築以及那里人們的生活風俗,都帶有濃厚的荷蘭風情。火山腳下的寬闊地帶像個荷蘭城市,家家戶戶的房子周圍栽滿了各種各樣的鮮花,街道上千千淨淨。婦女們出門上街都帶著漂亮的面罩,男人們下海捕魚,女人在家料理家務,一派田園風光。為什麼我不能與你在那裡生活?”

  “你有女兒。”喬安娜直截了當地喊道。

  “已經16歲啦。”

  “她需要你——她的父親。”

  “我又不是去另外一個星球上去生活,再說我還可以常去看望她。她現在已經長大成人,像一束珍貴的花朵,我對她以往都是悉心照料。至今除了她母親悲慘遇難的經歷外,她沒有受過任何挫折,她只知道生活是甜蜜的。”

  “她不會忘記她的母親。她母親對她來說是神聖的,任何侵犯她母親形象的人都要被她所憤恨。是的,安內特恨我……恨之入骨!”

  “這些我全知道,她也給我說過。”

  “那你為什麼還要到我的船上來?”

  “我愛你。喬安娜。我對安內特說過。'等你長大了這些事你自然會理解的,'我相信總有一天她會理解的!”

  “上帝呀,我的安德烈斯,我也愛你。”她大聲說,“但是,我不允許你放棄安內特,因為孤獨的生活是可怕的。

  “放心,她以後會來到我們身邊的。”賴赫自信地說。

  “很難說!這兩天她心都碎了。”喬安娜不安地看著賴赫。

  “我相信安內特是個聰明的姑娘,她長得像她的母親,而對具體問題的分析、判斷和思維,卻像我。”

  “啊。你倒是個細心人,一個有預感的人。”她歪著脖子,咬了咬下嘴唇說,“她知道我們倆半夜啟航後,將會怎樣暱?”

  “不會有什麼變化的。”賴赫沉思地透過客廳裡的大窗戶向月光下的大海望去。

  大海像一面鏡子,風平浪靜,早先的船員最怕海上這種現象,因為風平浪靜過後,隨之而來的就是狂風暴雨。據說發現美洲新大陸的哥倫布,有一次在平靜的大海上航行了一星期後,突然遇上了狂風,險些喪生。

  “不。她不會回心轉意的。因為她和她父親一樣,是個固執已見的人。甚至還想;爸爸終究會理解我的,會理智的。”

  “你能理智嗎?”

  “我想,我的腦袋這些年來和今天一樣,從未清醒過。我愛你,喬安娜,我要從此開始新的生活,開闢我後半生歷史的新篇章。”

  事實上,父親常常不理解孩子們的心情,因此與孩子們的想法很難一致。安德烈亞斯也是如此,他根本不理解女兒的心情。

  安內特和他父親一樣從來不睡懶覺,每天拂曉起床,早餐前先到海水游泳池遊半個小時,然後去洗澡間沖洗一下,穿上衣服後帶若本先生到花園去散步。

  這時,女廚師已經燒好了茶,烤好了新鮮的麵包。一個年輕的黑白人混血兒僕人也在平台上擺好桌椅……這已是每天必不可少的清晨進行曲。

  賴赫為了給妻子露西亞報仇,常常和胡安出海捕捉鯊魚。安內特用過早餐後,挨個地給爸爸的工廠打電話,和工廠領導通話,詢問工廠裡的生產、費用,支出、存在問題和工人們的願望等等,並且將了解刊的情況做詳細記錄。賴赫每次出海回來,都仔細地查看安內特的記錄本,以了解工廠近期的生產狀況。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總經理'了。”賴赫曾經對她說過,“我敢肯定。我的廠長們對你說話比對我說話膽怯得多。”

  可是,今天早上一切都變了,和往常全不一樣了。

  安內特起得很晚。昨天晚上她在床上翻來翻去,久久不能入睡,她一會兒想到爸爸,一會兒想到母親和喬安娜,心裡像開了鍋似的長時間平靜不下來。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母親遇難後,有一段時間她和爸爸悲痛萬分,常常想起她。但是隨著時同的流逝,她發現母親的形像在爸爸心目中漸漸地淡薄了,有幾次她看見爸爸悄悄地從安葬媽媽的大墓院子裡溜出去……並不是為了給媽媽報仇去捕捉鯊魚,而是去大開曼、牙買加或墨西哥找情婦去了。

  開始,安內特對爸爸這種做法不理解,她厭惡爸爸那種不體面的行為,這在她的心靈上留下了傷痕……她和所有的姑娘一樣,從少年期進入青年期時,對男女之情尤為敏感。當她知道爸爸和別的女人睡在一個床上時,就更厭惡他,那種場面時常浮現在她的眼前……父親的所作所為使她難以建解。

  事實上賴赫和天下的所有父親一樣,他並不知道女兒的秘密。有一個攻讀海洋學的英國大學生名州萊斯利·卡珀,曾在開曼布拉克島上的斯波特貝公寓住了4個月,他在開曼布拉克島上調查時愛上了安內特,使她第一次體味到愛情的滋味。不久,萊斯利·卡珀調查完畢,儘管他們倆依依相愛,但是他還是戀戀不捨地丟下安內特,離開開曼布拉克,從布賴頓飛回英國了。回想起這些往事,愛情的甘露滋潤著她,打那以後,她能想通了,她諒解了父親。

  母親在她心目中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對父親外出旅遊的那些瑣事可以容忍。可是,他這次卻帶回了一個企圖取代於母親的女人,這一下確實刺痛了安內特的神經。

  這一夜,她覺得非常難熬。本先生不時發出輕輕的狺狺聲,好像是聽見外面有動靜似的,但是它卻把頭放到前爪上,躺在床前一動也不動。安內特斜躺在床上,不時地彎下身子摸摸本先生,它只是瞇著眼睛看著她。

  “你看這個女人怎麼樣?”她問本先生,“本,你是個叛徒!你為什麼要撲過去問候她?好像她是我們這一撥的,你到底咋想的?”

  本並不會說話,只是擺擺身子站起來豎起兩耳,向安內特搖搖尾巴表示集中精力地聽她訓話。

  “叛徒!”安內特又重複了一遍,“你和那些男人都是一路貸,美人使你鬼迷心竅。”

  我明天早上還要去見爸爸和喬安娜,同他們再談淡。她想,爸爸不應該這樣草率決定他的後半生,唉,爸爸老是有理,他愛這個女人,還想和她結婚……這是他的事。如果我獨立生活——我還按爸爸的教誨去做嗎?我相信,任何人只要他認為他選擇的生活道路是正確的,他必定要按照自己的意願沿著這條道路走下去。我要不要告訴爸爸我和萊斯利相愛的經歷呢?我的秘密爸爸不知道,我瞞著他,他還以為我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呢。爸爸這次回來帶了個女人——喬安娜。他們是不是已在伯利茲結過婚,她是以爸爸的新夫人到這兒來的。不,不可能……這事他得事先徵求我的意見。

  親愛的爸爸,我們明天早上……明天早上都理智些……心乎氣和地談談……晚上好,爸爸!晚上好,喬安娜!

  清晨,安內特帶著本先生向游泳池走去,她一眼就看見阿爾特哈號無踪影了,防坡堤那兒空蕩蕩的。

  安內特猛一拉牽狗的繩子,停住了腳步,本先生似乎也察覺到有什麼變化,伸長脖子吼叫起來。

  “聰明的本,”安內特小聲說,“上帝呀,本,我們該怎麼辦……”

  她雖然感到驚訝,但是並設有立即喊爸爸,而是跑回家直接衝進賴赫的臥室。她驚呆了,屋裡靜悄悄的,連個人影也沒有,床上的被耨整整齊齊地放著,和昨天一模一樣。不必去西廂房察看了……那里肯定也是空蕩蕩的。這天早上她沒有游泳。也沒有帶本先生去花園散步。混血兒僕人安杰拉在平台上擺好了茶和鮮麵包奶酪等著女公主去就餐。可是,安內特根本就沒去平台就餐,而是去給大開曼首府喬治城的總督霍沃·貝福特先生掛電話。

  霍沃·貝福特先生是賴赫博士的好友,是英國皇家軍隊的老軍官,現在是喬治城的總督。幾年來,他和賴赫打撲克、下象棋、聊天、談論大英帝國黃金時代的瑣事,常常往返於喬治城與開曼布拉克島之間。安內特把霍沃·貝福特叫霍沃叔叔,他也把安內特當作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看待。

  霍沃聽到是安內特的電話,非常高興。“餵。”他喊道,“安德烈亞斯回來了嗎?我可憐的女兒……快請他來接電話,這傢伙這次出海怎麼這麼長時間,把老朋友都等急了,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安內特,你爸爸現在在哪兒?”

  “跑了……”她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

  “跑了?這是什麼意思?”霍沃·貝福特先生一隻手“啪”的拍了一下桌子,安內特從電話裡也聽到拍擊聲,“他一直就沒回家嗎? ”

  “不,昨天他回來了,霍沃叔叔……”

  “快叫他來接電話。”霍沃著急地說。

  “可是,他又走了!”

  “安內特,我沒聽錯嗎?他又走了嗎?”

  “是的,昨天晚上。”

  “他瘋了?”霍沃先生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問:“安內特,出事了嗎?”

  這一問激發了安內特,她一時衝動,直截了當地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給貝福特先生。

  “是的,出事了。”她肯定地回答,“爸爸被誘騙走了!”

  “他怎麼了?”霍沃喊道,“安內特,你說清楚點。”

  “昨天,爸爸乘著一艘陌生的船回家,霍沃叔叔,”安內特說,“爸爸說,我家的船在伯利茲修理,胡安駕駛著泰伯小姐的船回家的,爸爸還說他想買泰伯小姐的船。至於爸爸帶回家的泰伯小姐,我一點兒也不了解她的底細……我也沒有上過她的船,因為我恨她。過了一夜,突然那條船、爸爸和胡安都無影無踪了。霍沃叔叔,我真替爸爸擔心。他決不是自願隨那條船而去的……”

  貝福特先生聽著安內特的電話,氣的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他按了一下寫字台上的按鈕,喊他的隨從進屋。

  “不要激動,我可憐的女兒,”他以安慰的口氣對著話筒說,“我們會有辦法的,不管加勒比海有多大,我們一定能夠找到他們。安內特,你知道那條船的名字嗎?”

  “知道,它叫'阿爾特哈號'!相當醒目。”

  “這船名取自瑪雅文,什麼樣的船旗?”

  安內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了一會兒說。“沒有船旗,霍沃叔叔,我敢肯定……這個船上根本沒掛國旗,我記得很清楚……”

  “簡直是亂彈琴!”貝福特先生大聲喊道。

  就在霍沃·貝福特接電話的同時。他接到今天早上的第一份報告,副官將報告放到寫字台上慢慢地推到他的眼前,貝福特一手拿著閱讀放大鏡,看著這份聳人聽聞的報告。

  “加勒比海的幽靈重新復活。尼加拉瓜西部靠近哥倫比亞的塞拉納群島附近的海域上有一艘巨富的遊艇被搶劫。無傷亡。海盜們使用了新式武器,即一種新式作戰氣體,這種氣體能使人昏迷,但無傷害作用。第二個被搶劫者是牙買加人,名叫斯沃斯伯爾,據他說被搶劫的錢財約有400萬美元。等被劫者甦醒時,海盜們早已逃之天天。”

  貝福特先生將報告推到一邊,把手中的閱讀放大鏡放到桌子上。

  誰會料到,吉姆·麥克·唐納德駕駛著賴赫的快艇安內特Ⅰ號向薩巴島行駛的途中,仍不放過行劫的機會,這幫海盜在途中順便搶劫了幾條私人遊艇。

  “我馬上報警,小寶貝。”當他的親信走進屋站到寫字台旁邊時,貝福特先生對著話筒說,“你給霍沃叔叔的電話打得很及時,很對。你的性格、舉止和你父親完全兩樣,事情可能有其他緣故。放心吧。我的小寶貝,霍沃叔叔會為你幫忙的……”

  通話後,霍沃先生對此事採取了戲劇般的行動。一對情人的私奔本來是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但他卻動用了外交工具和軍事力量。

  貝福特先生首先決定通過廣播電台電告全國:通緝一艘豪華快艇,船名“阿爾特哈號”,該船有誘騙嫌疑。發現該船後,請立即向大開曼政府報告。要求所有的英國皇家軍艦追尋“阿爾特哈號”。

  貝福特先生還通過外交部,請求鄰近各國查尋“阿爾特哈號”是屬哪個國家的船隻,在哪個國家註冊。

  一個小時後,霍沃先生收到一份報告。“阿爾特哈號”快艇曾在伯利茲註冊,它是伯利茲的一個富翁、獸皮和民間工藝品出口公司老闆費爾南多·達爾奎斯的私人船隻。

  又過了半個小時,從伯利茲方面又發來一份電傳:費爾南多·達爾奎斯報告,他的快艇阿爾特哈號被偷竊,發電人;獸皮和民間工藝品出口公司法律顧問。卡西拉博士。

  “豈有此理!”貝福特先生對他的隨從們說,“這個被偷竊的快艇誘騙了我的朋友賴赫博士。他乘著這艘快艇昨天剛回烈他家,晚上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失踪了!先生們,我常常對你們說,當今的加勒比海無奇不有,什麼樣的怪事都可能發生。誰讓我們生活在加勒比海沿岸?如果沒有惡魔,整個加勒比海就會幹潤!命令海軍空戰隊起飛!'阿爾特哈號'別想逃脫我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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