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終極往事》第120章
☆、第120章

  慶典活動的中控室裡,只剩下了眼鏡蛇、哈里和另外兩個警察。

  「一組上去了,二小組在地面,」眼睛蛇看見Rene,指著監視器上的畫面說,「因為當地警察比較多,哈羅德不同意三小組跟來支援。」

  Rene點了點頭,默默地看著監視牆上的畫面。

  有幾個監視器裡的畫面,交待了銀行與周邊建築的位置關係。

  銀行一邊是超市,另一邊是郵局,對過是家咖啡館。

  警戒帶已經拉起,前面的街道空了出來,附近的人群已經疏散。

  談判專家正在談判;一組擔任狙擊,已經埋伏好;大水牛正在現場指揮,大隊警察也都在那兒。

  還有幾個攝像頭是獵鷹到了之後加裝的。

  監視器上有兩個畫面,分別從不同角度,透過唯一合了一半又卡住的百葉窗,能看見銀行裡的一個嫌犯。

  Rene看著,對現場有了初步的判斷。

  他低下頭,隨手拿起了桌上眼睛蛇草草畫就的崗位圖,看了看,再次擡頭看向監視牆,卻好像偶然被什麽異樣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他在看什麽?」許久,Rene張口問,聲音依然很輕,指了指最上面一個監視器。

  監視器裡,那個嫌犯戴著面罩依然能看出神情很緊張,畫面上,他第三次向對面右上角盯去。

  「那個位置是什麽?」Rene沒有回頭,側身問身後的地方安保負責人。

  Rene沒有聽到回答,身後那人沒有意識到在問自己。

  Rene於是轉頭盯了他一眼。

  「呃……」那人困窘了起來,他也不知道。

  這時,桌上的對講響了起來,眼鏡蛇的注意力於是完全放到了談判專家和狙擊手方面,他前傾身體,盯著畫面,專心聽著耳機裡的動靜。

  「給我一個銀行監視器斷掉前的畫面,好嗎?」Rene傾身對旁邊的安保技術員說。

  哈里仔細地觀察著Rene,又看看監視器,「怎麽了?」他不由自主地問。

  Rene沒有回答,輕捷地從技術員肩膀上伸手到了那幾個按鈕上,在銀行幾個不同訊道記錄下來的過往畫面裡搜尋著:銀行裡,櫃臺、人、等待的客戶、嫌犯、嫌犯沖入--他倒了一下,沒錯,監視器裡,休息座椅對面,液晶電視顯示著不遠處露天小廣場的慶典。

  Rene重新直起身體,擡頭看著監視牆右上方的液晶電視,看了有十幾秒。

  「哈里,你跟矮馬也下去吧,」他對哈里說,在哈里聽起來,那聲音跟他第一次在茶水間遇到Rene時一樣柔和,「跟我去下嘉年華。」

  Rene回身從安保負責人手裡接過了安保組的胸卡通行證。

  這一次,那安保負責人很有眼色。

  Rene看了看忙碌的眼鏡蛇,沒有打擾,帶著兩人退了出來。

  「怎麽了?」哈里再次忍不住問道。

  「我們快一點!」Rene看了眼腕表,他們加快了腳步直奔汽車。

  「人群裡可能有人。」Rene說,「可能。」他再次盯了眼哈里。

  ********

  車裡,Rene一邊開車,一邊跟地方警官通了個電話,隨後單手按了幾個鈕,手機中央的大顯示屏上出現了有線臺轉播的慶典節目。

  Rene一邊開車,一邊再次瞄了那畫面幾眼。

  「你們去左右,我去中間!」下車時,Rene對穿著黑色制服的哈里和矮馬說。

  三人飛跑過安保崗,進了活動現場。

  哈里最後一次回頭,看見Rene走進人群,摘掉胸卡收進了衣袋。

  Rene混在人群裡,慢慢向露天的臺口靠近,然後轉回了頭,看著眼前亂糟糟的現場。

  「嗨!」一個戴著耳機埋著頭的攝像師,因為Rene忽然闖進他的畫面非常不滿地抗議道。他正坐在地上,手裡的攝像機,底角度仰起對著臺上。

  Rene冷淡地做了個手勢致歉,繼續向前走去。

  他來到了臺口邊,視線緊張地掃過觀眾,偶爾擡頭看向現場的露天投影,是哪一臺機器的畫面吸引了那嫌犯的注意呢?

  Rene瞥了眼臺前的搖臂,在瞥向右邊,那裡一臺攝像機對著臺上一位演員,應該是剛才畫面上的近景;地上一臺遊機,正在抓一個小觀眾;正面兩臺,是臺上全景和主持人……他逐一審視著現場的幾臺機器,默默地跟腦海裡的畫面對比著。

  他能感覺出:有個畫面上,有個人,就是目標--而看見那個人的位置,他就能找到人群裡的兇手。

  是誰呢?他再次比對臺上幾個嘉賓的位置。

  現場一片嘈雜,音響震耳欲聾。

  Rene緊張地注視著人群,他背對著臺口,慢慢地在人群前從一端移向另一端。

  就在那時,他看見了人群後,一個高個子的肩膀上,現場第八臺攝像機鏡頭正向臺上轉過來。

  那機器擋住了那人的頭,前端紅燈閃爍著,剎那間吸引了Rene的注意力,他隨之驚訝地看見了那個人手上的動作--幾乎與此同時,Rene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前排一位正在站起的觀眾手裡的東西……

  剎那間,現場爆發出兩聲震耳欲聾的槍響。

  周圍立刻響起了尖叫,人群四散奔逃。

  哈里應聲看去,只來得及看見人群後一個人從臺階上一頭載了下來,子彈擊穿過了改裝後的攝像機,打在那人頭上,那改裝的攝像機殼裂成了三瓣,露出了裡面烏黑的槍管。

  他趕緊扭頭,Rene站在空蕩蕩的觀眾席前,右手的槍依然舉著,對著那個受傷摔倒在地的人,左手已經垂下,手裡不易察覺地握著另一隻剛剛發射過的Beretta。

  現場不多的幾個警察立刻逼近,舉槍試圖控制局面。

  穿著制服的哈里飛跑了過來,制止了警察。

  他向Rene左邊的地上看去。

  地上,不遠處,一位穿著紫色裙子的金發女士,胸口中了一槍,血正四散浸漬開來,彎曲的手臂裡還攬著自己的外套和手包。

  哈里急忙跑到那屍體邊,吃驚地俯視著那死去的女人,他劇烈地喘息起來,擡頭看向Rene。

  那一刻,Rene也轉過頭來,瞇起眼睛看著那屍體,卻看不見任何表情。

  哈里震驚地看看Rene再看看屍體,完全不知道說什麽好。

  就在那時,一陣風吹來,那女人的假發忽然掀起了一角,露出了粗硬的短發,胳膊跟著往旁邊一翻,落到了地上,露出了外套下烏黑的東西--一隻掏了一半的自動手槍。

  哈里完全驚呆了!他擡頭看向Rene。

  但是看見Rene嘆息一聲已經轉頭大步向遠處入口邊自己的車走去。

  哈里呆呆地立在那裡,許久跑步追了上去

  他追到了車邊,卻忽然猶豫,止步不前。

  哈里看見車裡,Rene無力地靠在駕駛座位上,仰起頭,閉上了眼睛,一隻手掌擋在額頭上。

  兩分鐘後,銀行內的嫌犯放下了槍。

  ********

  下午,Rene接到了萊恩的電話。他告訴萊恩,他正在紐約郊外那小鎮上。

  「我上午看見那裡直播時出了槍擊事件。」萊恩說。

  「那槍是我打的。」Rene嘆了口氣說,避開了「兇手是我打死的」這樣的說法。

  「你還好吧?」但是萊恩馬上就明白了,問道。

  Rene自嘲地笑了一聲,「我能有什麽?!」這早不是第一回了。

  「安排了我們周一見心理專家,老樣子,我照例找羅琳了。」Rene對電話說,「周末到周一我沒事。」

  開槍後慣例的心理咨詢,他一開始還走個形式,再後來就只請羅琳打個電話了事。獵鷹的心理專家除了最初的一位女士,到現在,5年裡又換了三個,他還一個沒見過,簽字卻一個沒少過。

  「嗯。」萊恩笑了起來,「我晚上過去找你。」

  但是那天,萊恩沒有來。

  以後也沒有來。

  Rene在他住的地方等。

  等了一個晚上。萊恩沒有出現。

  等了一個周末。萊恩依然沒有出現。

  打電話,始終沒有人接。

  新一周開始,Rene照常去上班,偶爾看看手邊的電話。

  一周過去,Rene依然沒有收到萊恩的消息。

  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出現。有時甚至會有一個月、兩個月。

  Rene默默地等待。他相信萊恩有一天會悄然出現在他面前。

  或者某個傍晚,他正在辦公室裡對著落日發呆,手機會突然響起,電話上顯出一個異國陌生的號碼,裡面是萊恩的聲音,告訴他周末在某一座城市某座酒店裡等著他。

  Rene偶爾會開郵箱,查看過去他跟萊恩的各種聯繫方式。

  以前,萊恩有時會意外地在那裡給他留下令他驚喜的消息,有時也許是一束電子獻花,有時也許是一條趣味謎語,有時甚至會是跳青蛙的小遊戲,他會笑著把那些遊戲做一遍。

  而這一次,所有的信箱都是空的。

  二個月過去了,萊恩的消息依然沒有出現。超過了Rene慣常所能忍受的時限。

  Rene再也坐不住了。

  那個周末,他去了萊恩的住處。

  Rene有萊恩的鑰匙,但是萊恩不在,他從來不去--因為萊恩的工作太特殊了,他不想給萊恩惹來麻煩。

  那個下午,四點多鐘,快到萊恩家時,突然下起了大雨。Rene把車停在大路邊,豎起風帽,小心的查看沒有人監視,飛快地穿過小巷,進了萊恩家。

  屋子裡,門口底下,堆著兩個多月來的信件、雜誌、報紙、廣告、賬單、DM,Rene抓了一把在手裡,呆呆地看了看日子,又丟下,任他們翻飛著落在地板上,心裡異常沈重。

  Rene仔細研究著萊恩最後一個未結案子的所有材料,用萊恩的密碼和權限查看了所有萊恩最後登陸和留下痕跡的數據庫,他調著所有可查的記錄,查看著萊恩去過的城市、定過的酒店、有記錄的電話、見過的證人--使用萊恩的權限,這都不是難事。

  自從5年前,離開集訓中心到大西洋報道前那段日子,他第一次幫萊恩查案以來,兩人就開始共享對方的權限。有時他甚至用萊恩的身份到陌生的城市跟陌生人見面,接收證據或是秘密會見證人。

  兩周後,Rene向保羅和哈羅德請了一個月的長假,沿著萊恩留下的痕跡,踏上了旅途。

  他默默地翻閱地圖,戴著風帽在暗影裡與萊恩見過的一個又一個證人見面,一座又一座城市一條又一條信息地追蹤著萊恩的去向。

  兩個星期後,Rene到了那裡--

  那山腳下,凜冽的冰雪終年覆蓋,不遠處,他偶爾能瞥見荒原狼一閃而過的影子。

  更遠處的海岬邊,在Rene快要看不清的地方,厚厚的冰蓋上,北極海豹在打著滑梯。

  他背後,回過頭,Rene能看見那北極圈內唯一的山峰。

  那藍色的山巔,夢幻般矗立在半空,竟是他少年的夢裡多次出現的景象,看見它的那一刻,Rene驚呆了,彷彿再次瞥見了命運夢魘一樣的臉。

  那裡,Rene厚厚的靴子踏在厚厚的冰雪上,兩個當地的愛斯基摩人指給了他那條小路,他一個人從那個愛斯基摩人的小村子邊走向了荒野。

  離公路很遠的荒野裡,在一個廢棄的工具棚下,Rene找到了他。

  萊恩穿著橙紅色保暖防雪外套,額頭上沾著不化的雪粒。

  Rene先看見了那醒目的外套,他停了一下,繼續扒著冰雪,然後看見了萊恩的胸口,但是Rene依然不敢相信那就是萊恩,孤零零地曠野中,他繼續用手裡的匕首刨開凍硬的冰塊,直到看見萊恩的臉。

  那臉失去了血色像蠟像一般,人似乎縮小了一圈,他把他抱進懷裡,很輕。

  「好了,我把你找回來了。」Rene於是對自己說,把他緊緊貼著胸口。

  然後Rene小心地查看著萊恩的身體,查找著傷口,他解開了萊恩的衣服。

  一道鋸齒的傷口,從左肋下穿過身體中央。

  萊恩的身體已經僵硬,除此之外完好無損。

  那一刻,就像是眼睜睜地看著生命裡的一部分離自己而去,什麽都喚不回來了。

  Rene知道他的生活結束了。

  Rene沒有哭,寒冷讓他的眼睛撕撕裂裂地痛。

  他只是把萊恩抱在懷裡。

  許久,目光落向蒼茫的遠方。

  萊恩背後,他看見向北流去的河水,看見終年不化的雪峰。

  頭頂忽然傳來飛機巨大的轟鳴聲,Rene擡起頭,不遠處,一隻紅白相間的小運輸機正在低空中轟鳴著飛過。他們又出現了,送補給的運輸機。

  噪聲中,Rene抱著萊恩,終於撕心裂肺地大吼了出來--

  --蒼涼的喊聲,回蕩在白色的山谷裡。

  在他們身後,只有雪從山坡飄落。

  Rene和萊恩一起向遠處的山谷背後走去。

  那個晚上,太陽永不落下,太陽不落,Rene便一直走下去。

  直到他的手臂僵硬,頭腦開始轟鳴,腳步踉蹌,他終於抱著萊恩在雪地裡跪了下來。

  他用膝蓋上的匕首--那是他下車問路時,在路邊愛斯基摩人的村莊裡買的,上面刻著魚的脊椎--他用它向下挖了一個深深的大洞。

  Rene在萊恩冰冷的額頭上吻了一下,把萊恩的身體放了進去。

  那一瞬間,他想把自己也埋進去,可是他終究克制了這一願望。

  Rene站在那裡,看著地下的萊恩,許久。

  他甚至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陪著他,想了想,Rene把自己手上的腕表摘下來,放到萊恩身邊。

  然後他跪下去,把萊恩身邊的雪一捧捧的埋上。

  最後,他看著那一抔白色的隆起,捏緊了雙拳頭。反射著白色冰蓋的偏光鏡片下,臉上的肌肉在跳動。

  他能做什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殺了那個動手的人。

  那一刻,Rene對著雪山發誓,不管那案子背景是誰、牽扯到什麽人,那個動手的人一定要死!

  他絕不原諒。

  過去的數年裡,Rene時刻準備著自己的離開,早上出門,就不預備晚上回來。

  卻從沒料到萊恩會比他先走。

  跟生命本身的重量比起來,榮譽、獎勵,獵鷹和他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如此次要。

  生和死竟終究是剎那間那麽輕薄的一件事。

  擡起頭,四下裡一邊荒涼,曠野上,北極的寒風呼嘯有聲。

  不遠處的Prudhoe海灣,冰雪和海水反射著光芒。

  Rene狠一狠心,記下了這個位置,終於轉頭離開了。

  一道孤獨渺小的暗影,斜穿過無邊的白色曠野。

  他背後,午夜的陽光照徹著荒原上的冰蓋。

  照徹著阿拉斯加的雪山。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