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終極往事》第41章
☆、第41章

  Rene被人解開鏈子走進大廳時,又看見了他,那個高大醒目的男人。

  他呆呆地看著眼前。

  周圍一片混亂,有人在收拾現場,有人在布炸藥。

  那個人現在站在那裡下著命令,剛才從他身邊徑自走過去查看鄭,這會兒又插嘴讓手下小心擡那個受傷的人,自始至終沒有看過自己一眼。

  Rene清楚這個人是來找回鄭的,找回那個在他身邊待了7年的人。

  「Sam,我……」等那個人吩咐完,Rene開口了。

  那個人沒有轉頭看他。

  「他們給他打了點藥,應該沒太大事。……」他猶豫了一下,繼續說。

  Sam面色陰沈,很難看,依然沒有看他。

  Rene於是知道自己不用再說下去了。

  「我……只能做到這樣了。」他說完了。

  Sam臉上冷若冰霜,他對自己已經完全視而不見。

  Rene想起那天晚上,花園裡落在自己身上的拳腳;想起在海濱別墅裡,他們第一次重見時,Sam說的話,「如果阿龍落到警察手裡,或者他出了什麽意外,即便是少根汗毛,我都不會再放過你。」

  他知道,對他來說,比那個晚上更冷的夜晚,在等著自己。

  他於是靜靜地等。

  「把他帶上,一起。」那個人最後說了句。

  幾個人帶著他出了門,眼睛被蒙上了,手被縛住。

  車開向哪裡,郊外嗎?

  Rene一路無語,他腹部的傷口才剛剛愈合,這會兒又開始隱隱作痛。

  下了車,他們又把他推上飛機……

  等到他再度被解開,已經是在不知道哪裡的房間內。那幾個人把他一推,就出去了,丟下他一個人在房間裡。過了許久,還是沒有人來過問他。

  開始他能隱隱約約聽到外面的說話聲,有那個人的聲音在安排事情,再後來,就一片寂靜。後來有人進來放了兩盤吃的,他飛快吃完。再後來又沒動靜了。

  Rene到窗邊去看過,他知道自己在海邊,但是外面滿天陰霾,狂風呼嘯,遮住天蔽了日,什麽都看不清楚,這是個大風暴的天氣。

  「他媽的愛咋咋的吧!」終於Rene無法忍耐了,身上三天沒洗的味道讓他很難受,「死也要死得乾淨點」,他兩下甩掉上衣,沖進浴室去洗澡。

  浴室裡,他打開冷水飛快地沖完自己--如果這會兒有人進來,他死的樣子大概就不那麽體面了--洗的時候他竟然還能這樣想,然後他利索地擦乾淨,飛快沖進更衣間。

  這回裡面倒是有衣服了,他隨便抓起件襯衫看了看碼,像是Sam的。可是想了想,最後他只是換了條新內褲,又穿上那套臟衣服,回了房間。

  轉回臥室,看見空蕩蕩的屋子裡那張詭異的大床,一瞬間,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湧上心頭,他的喉嚨忽然一堵,他想起第一次和那個人上床,完了,他也是這樣找衣服。

  原來,開頭和結局竟如此相似,倒也真是有始有終。

  又或者是,命運總愛畫出怪圈,首尾相接,好讓人跳不出去罷--他嘲弄地想。

  已經有三四點了,他猜。

  很累,但是他沒法倒下睡,他怕一睡,就那麽再也見不到光了,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於是他就在床邊躬身坐了下來,盡量排擠開紛紛雜雜湧進腦袋裡來的各種念頭,努力讓自己迷糊一會。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片混沌間,Rene聽到「喀噠」一聲,有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誰。

  「你有話要對我說嗎?」Sam立在門邊,開口道。一瞬間,他看見床邊,那個人的身體猛地一僵。

  來了!到底還是來了--Rene聽到Sam低沈的聲音,全身一顫!

  --他等了這麽久,茍活了這麽久,他們之間終於要有個了結了嗎?

  Rene緩緩起身,走到窗邊。

  他擡頭看向窗外。

  窗外,依舊狂風呼嘯。灰暗的天空下,一隻海鳥拍打著翅膀,正從天空飛過,劃出了一道悠揚的曲線,悄無聲息地落向岸邊,宛若人從生來到死滅,注定雕零的命運。

  話,他說什麽呢?

  不遠處,渾濁的大海,掀起了兩人多高的浪牆,翻滾著打到岸上,四散拍碎,發出駭人的聲響,摧肝裂膽,像達拉斯陰霾的天空下,驚心的往事。

  他先想起了他失去Sam回到Alex家的那些日子。

  習慣原來那麽容易養成,又那麽不易擺脫。

  他拒絕出門,怕光,躲在窗簾後面。

  毒品埋在身體裡的種子早已生根發芽,每到下午,就開始折磨自己。

  他的身體裡像有一隻粗大的藤蔓植物正在血管裡迅速膨脹生長、掠奪著他。煎熬,讓他忍不住叫出來,每天下午,他全身都在劇烈抽搐,他的血壓升高,身體發燙,涕淚齊流,心跳到發慌,他徒然地張大嘴急速喘息。而到了黃昏,這棵惡毒的騰蔓植物就收斂起了枝葉,這時他去沖洗自己,每每在鏡子裡看見自己臉上駭人的黑眼圈。

  他拼命想辦法戒毒。

  那些日子和後來所有反反覆覆戒了又戒的日子一起,急劇損害了他的心臟、腸胃器官、植物神經和內分泌系統,多年後,又遺留下其他的問題。

  只有在那短暫清醒的時候,他在窗簾縫隙滲進的日光下,反覆地審視著自己,審視著自己的生活。

  然後夜晚變得跟他毒癮發作的午後一樣難熬。

  慾望來臨的時候,他赤裸裸地想著那個人,想那個人的身體。

  他反覆地想起,那雙發燙的手攬住他的腰,火熱的東西頂著腰間;想起那俯身含住他的火熱唇舌,或是他靠在那結實的胸肌上,那隻發燙的手繞過來握住他前面,那滋味,都讓他忍不住想叫出來;還有那要命的粗大東西,兇悍持久地抽插,一次次簡直把他的魂兒都熔化掉了。

  最終,他只能一次次喘息著釋放在自己手裡。卻無法排解身體裡顫抖著的空虛。

  終於那個晚上--不,準確的說是上午了,他們的晚上是從午夜到上午--Alex走了進來,按住了他……

  「Jimmy,我每天還要上班,應付那些客人……我沒法老這麽安慰你。」後來有一天,Alex這麽說,「你,出去轉轉吧,好嗎?」

  那天,走進港口,那氛圍一下子讓他的身體起了變化。

  他們一起應付完路易斯回到自己包間。

  包間裡很亂,來了一堆年輕人,他窩在角落裡,不說話。

  Alex隨意瞄了他一眼,他知道Alex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慾望。

  他轉頭起身出來,Alex在門邊抓住了他,低聲說,「隨便跟一個走吧。」

  「你走的時候喊我,我到後邊睡會兒覺。」Jimmy尷尬地躲開他。

  於是,有了後來那一天,他等在那間燈火流轉的餐廳裡,想見Sam最後一面。

  終於,他來了。

  Jimmy擡頭看見Sam高大的身影,想最後記住他的樣子,於是努力看過去,可是到Sam走近,快能看清那如火的目光時,Jimmy卻不敢再看,只能低下了頭去。

  Sam帶的四個保鏢,分散著站到了周圍。

  Jimmy已經點了菜,他知道Sam不會久坐,只要了兩份Sam最愛吃的主菜和冷餐,已經讓它們早早全上來--因為他不想讓桌子上空著,越發會顯得冷清。

  Sam坐下來,不等他開口,就開始講話。依然那麽傲慢,高不可攀。

  Jimmy低下了頭去,靜靜地聽著,手裡的叉子,來回地在冷餐上劃著。

  他身後不遠,就是那個昨晚看見過的保鏢。

  他約的是單獨見面。

  於是Jimmy試圖耳語。桌子下,他的腿湊過去貼在Sam腿上,想給Sam暗示,同時上身前傾,飛快地伸手想拉Sam。

  可是Sam立刻察覺了他的意圖,胳膊刷地往回一抽,身體往後一收,桌子下的腿也收了回去。那胳膊肘碰到桌子上,發出當的一聲,引來了周圍和侍者的目光,嚇得Jimmy再不敢有所動作,怕惹來更多的注意。

  不用擡頭,他也能感覺到對面Sam凜冽的目光。

  Sam的話也就此說完,他拿出錢來,往桌上一放,起身就要走。

  Jimmy也跟著唰得站起來,一把又抓住了Sam的胳膊,就是剛才扔下錢的那隻。

  他想耍賴,無論用什麽辦法,他強求一個擁抱一個吻會怎麽樣?

  可是還不容他動作,Sam已經退後半步,另一手刷地把他推開,硬生生地將他擋住。

  也把他在肚子裡憋了太久的一句話又堵了回去。

  那果斷和決絕的動作讓Jimmy一下子楞在那裡,臉變得慘白。

  旁邊一個保鏢已經靠了過來,手伸在空中,沒有再動作,只等Sam開口。

  Jimmy感覺到對面射過來刀鋒般的目光,再看看旁邊保鏢的臉,鬆開了手。

  他砰然跌坐回椅子裡。

  Sam抖開手臂,頭也不回地走了。

  Jimmy這才敢擡頭看過去,記住的竟只有那個飄忽的背影。

  他看看表,11分鐘,從來到走,Sam給了他11分鐘。

  11分鐘,那個男人說的是一個意思,就是讓自己不要再找他,不要再打電話。

  這一頓飯,兩個人都一口沒動。

  自始至終,他竟然沒有開口說出一個字。

  半晌,Jimmy才發覺自己一直低著頭靜靜地卷著手裡的餐巾紙,隨後察覺到自己的睫毛被打濕了,然後感覺到遠遠地,餐廳的服務員們正注視著他。

  驀地,他飛快地用紙擦了一下眼睛,把紙丟在桌子上,刷地站起,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的全部賭注都只能壓在那個魔鬼身上了。

  他以為那就是他們的最後一面。

  然而他錯了。

  當天夜裡,將近午夜,他待在家裡忐忑地等待,不知道今夜到底會發生什麽事情。

  忽然外面響起一陣腳步聲,有人喊他的名字。

  Jimmy於是飛快地跑去開門,然而不等他摸到門,門已經一下子被砸開了,七八個人呼啦湧了進來,他們身上沾著有血跡,Jimmy後退著躲開,然後飛快地拿眼光搜尋那個人,終於給他找到了,Sam--他喊出來!

  可是目光接觸的一瞬間,Jimmy忽然醒悟:Sam不是來看他的!

  轉回頭,他看見了周圍充滿殺機的目光。有人「砰」地關上了門。

  「不!」Jimmy搖搖頭,一步步後退。

  他們於是逼過來,他一直退進了飯廳和廚房。

  他們在飯桌上按住了他。

  有人關上了門,有人站在門口望風,Sam逼視著他,開了口。

  「Jimmy,我一直都想知道,你為什麽來討好我?!」

  「誰讓你來的?!」

  「今天我才知道。」

  Sam冷笑,「我是終於知道了,呵呵。」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來我這兒是有目的。」

  「因為我到『港口』一個月,提什麽條件,你都不肯來,所以我知道,你並不喜歡我。」

  「那你為什麽還要來?!」

  Sam逼近了Jimmy,目光利箭般地想把他射穿。

  「那時,你有什麽目的我並不在乎,因為我並沒有把你想得那麽複雜!」

  「你想要什麽,Jimmy,我可以給你。」

  「我不相信,憑著我幾個月的時間,捂不化你的心!我還沒這麽對過人。我不相信有化不了的冰。可是我真是錯了!」

  「我沒想到你想要的,是我。」

  「我真是大錯特錯了!」

  「Jimmy,這麽長時間,不管我對你好還是不好,我在你身上從來看不見反應。」

  「你就像,永遠,永遠看不見底。」

  「我把Kenny帶回來,你甚至沒有表現出一絲嫉妒。」

  「那天早晨,你們倆的對話,其實我全聽見了。我以為你至少會有點反應,哪知你還是往常那樣!我是徹底死了心,才叫你回去。」

  *****************************************

  Jimmy知道,「那天早晨」,Sam指的是哪天。

  那時候,Sam已經把Kenny帶回來有一陣子。

  Kenny一來,Jimmy跟Sam兩個人就疏遠了,大部分時候,Sam都在Kenny房裡過夜,偶爾會到Jimmy這兒來。

  有一天,日上三竿Jimmy才起來,前一天晚上,Sam是在自己床上。

  他從廚房裡找了早點,到大廳他喜歡的位置剛坐下來,那個孩子,Kenny就過來了。

  「你叫得可真好聽。」Kenny笑著說。

  什麽?他一楞,看出對方不懷好意。

  「聽說你的活兒很不錯!」

  Jimmy愕然的看著對方,不知道他想說什麽?

  「也是!除了身體你還有什麽?」Kenny撇撇嘴,蔑視地看著他。

  「你不過是個小白癡,一個出來賣的!除了屁股,你什麽都沒有!活兒再不好點,你還拿什麽混?」

  「你以為他會喜歡你?!」Kenny冷笑著挖苦。

  「要有腦子!」Kenn說。

  Jimmy知道Kenny在讀研究生,很聰明。

  「你能跟他交流嗎?」

  Jimmy看著那孩子,知道他說得對,他自己和Sam的交流已經越來越少,除了上床,他們幾乎沒有任何說的。

  「你知道他想要什麽嗎?你能聽懂他說什麽嗎?他能跟你講他的事情嗎?!」

  「得用這兒!」Kenny指指自己的頭,說完,轉身要走,忽然復又轉回身來,「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他幽幽地說,「你叫床的聲音太響了,Sam他其實一直不喜歡人叫得太響!」他得意地一笑,轉身走了。

  的確,他跟Sam也就剩下可以上床了。

  幫派裡的事情,他不想問;他自己的事情,他不願意講;吃喝玩樂,他其實一概不感興趣。

  他的視線追隨著那孩子走遠。

  遠遠地,Kenny出去又回來,幫Sam拿東西,放在遠處的桌子上--自從Kenny來了,他跟Sam疏遠以後,他們就再沒有一起吃過飯。

  在他們倆人那兒,一片陽光正好灑進來,落在桌子上,撒在Sam淺色的襯衫上,灑在Kenny金色的頭髮和白皙的皮膚上,兩個人每隻手各拿了一個盤子,手臂交錯著伸到桌子上,那情景,一時間,溫暖極了,美好極了。

  一瞬間,Jimmy的心頭一痛,他出神地看著,呆呆地微笑出來,他們倆真是般配極了,他不由自主地想。

  Sam剛好在那時候回過頭來,那所有的話,他都聽見了,可是回頭看見的,卻是Jimmy臉上掛著的笑容。

  那笑容像謎一樣,讓他看不明白。

  *****************************************

  「--你總是躲著我,我越是想接近你,你越是拒絕。」Sam繼續說。

  「--你那次生病,」Sam接著說下去,「其實在那之前很久我就知道你可能吸毒了,但是你還是瞞著我!」

  *****************************************

  那一次Jimmy跟Sam出去,回來,忽然病倒了。

  在達拉斯街頭粗礪地生活了兩年,Jimmy都不曾生過病,可是到Sam這裡生活還沒幾個月,他竟然病倒了,也許是環境太舒服了吧。

  病來勢洶洶,一開始發燒,後來似乎出現肺炎癥狀,遲遲不好。

  醫生給他用了鎮痛藥。

  再後來,他的病看來基本好了,可是每天一到下午,就忽冷忽熱,一個勁地出虛汗,甚至痙攣,嘔吐。

  那時他自己已經意識到出了的問題。但是病很快反覆,他很快又陷入了高燒。

  Sam又喊來自己的醫生看,醫生長期跟幫派團夥打交道,毫不猶豫給他下了診斷。

  等到一個星期後,Jimmy的病眼看徹底好了,Sam看著Jimmy自己用注射器熟練地送下最後一筒針劑,坐到了他床邊。

  「你好點了?」Sam直接把一袋白粉扔到他面前。

  Jimmy一楞,「幹嘛?我不吸毒。」

  「那以為這些天用的什麽?」Sam看著他。

  Jimmy的心一下子涼了,「那個醫生,他,他是不是給我用過麻醉類鎮痛藥?!」

  Sam盯著他。

  「我鎮痛藥過敏!我出過……」他及時把後半句話嚥了下去,他出過一次醫療事故,但,那是跟Jack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了。

  「啪」地一聲,他臉上挨了火辣辣的一下。

  「Jimmy,你16歲以前就因為吸毒,進過幾回管教所了!」Sam氣得變了臉色,「你為什麽還對我說謊?!你想瞞我多久?!」

  「你記著,我這兒從來不少毒品!」Sam轉身走了。

  他一下子楞在那裡,說不出話來了。

  *****************************************

  「--在那之前,那次查臥底,你們所有人交了ssn(某樹語:社會安全號,再謝謝小狼),他們也給了我你的材料。」Sam接著說。

  Jimmy的腦海裡閃電般地閃過一天的情景……

  那一天,Jimmy像往常一樣,遠遠坐在角落裡發呆。

  Sam在玻璃牆那邊跟人說話,一個助手過來,遞過兩張紙,Sam看了幾眼,忽然眼睛猛然向刀一樣射過來。

  他現在知道那是為什麽了。

  *****************************************

  「--後來,我又再問過你,你知道我最不願意有人跟我撒謊……」Sam說。

  是的,Jimmy也記得。

  「Jimmy,你過去做過什麽都沒關係,我不會介意,你對我說實話就好。」他記得Sam對他說過幾次這句話。

  他也記得自己回答完,看見Sam的眼神在自己面前黯淡下去。

  「--但你還是對著我說謊。一次次!我後來問過你兩次,你都那麽回答。你也太聰明了吧?!」Sam說。

  一瞬間,Jimmy的視線模糊了,說不出話來,只能呆呆地看著Sam。

  就是因為對著Sam那雙火熱的眼睛,他怎麽還能說得出謊來?!

  Jimmy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情景,早已聽不見Sam在說什麽。

  他想大哭一場,可是哭不出來;想大笑一番,卻還是做不到失態;最後,他只能在唇邊勾起一縷疲憊的微笑。

  Sam看著他嘴角含義不明的微笑,繼續往下說。

  *****************************************

  「還有那次,你走前一個月,路易斯介紹一個生意,你忽然來反對。我知道你沒讀過多少書,你又從來對幫派的事情不感興趣,一直以來,你對我的事情表現得就像個白癡,但是那一次,你說得頭頭是道,誰教你的?!」

  「那天我非常驚訝,你怎麽會知道那麽多東西?!」

  「我從沒在你面前打過電話,沒在你面前說過幫派的事情,你也沒問過。」

  「我開始懷疑我帶著你,是不是個錯誤!」

  「所以那時我就決心讓你走。」

  「--也是那一次,我才真正去想,你為什麽要來這裡。」

  「我想不出為什麽。我想不出有什麽東西別人有,而我沒有。能夠叫你來這裡,欺騙我。」

  「最後我想到Alex,我知道,他跟路易斯的關係不錯,而Alex跟你的關係又特別好,甚至我問你錢的問題,你也讓我直接去找Alex。」

  「還有路易斯的手下,那個黑人。我去港口那麽久,你都不肯來,而他去過你那裡,第二天你就來我這兒了!」

  「我不能不懷疑。」

  *****************************************

  「--說實話,我喜歡上你,因為這,我一再猶豫。」Sam說。

  「你後來,一次比一次主動,在床上討好我,就是因為你想我留住你,是不是?」

  「你知道最後我為什麽叫你走嗎?」

  「我怕的就是有一天會有最後這個結果,我不想看著它出現,我不想你有一天逼我幹出我不想幹的事情來!所以我寧可讓你走。我不想給你機會!」

  「但是還是來了!」

  「你知道不知道你為什麽還能活著?」

  Jimmy自始至終一言不發,艱難地聽著Sam說。

  「如果是別人,不管做沒做過什麽,單是這麽多問題,單是他跟我說了這麽多謊話,他早就已經死了!我更不會把他放在身邊還這麽久!」

  「--為什麽?!」Sam繼續質問。

  「他許諾給你什麽了?!」

  「什麽是他能給的,我給不了?!」

  「還是你恨我?!」

  「你恨我嗎?Jimmy?」

  Jimmy低頭,他只有拼命在搖頭。

  「為什麽你要這麽做?!」Sam的盯視著他的目光已經噴射出火焰。

  「我昨天就該知道你要做什麽,所以見面的時候你不敢看我。對不對?」

  「Jimmy,很多事情,是裝不出來的。不用看那材料,我已經知道,在那個晚上你來找我之前你早就伺候很多人了。」最後,他說出了那最致命的問題。

  「那天晚上,你其實非常老練,老練得讓我吃驚!」

  他想起Jimmy那撫摩上來的手,呻吟著的叫聲,還有他想貫穿下來時,那急於尋找歡娛迫不及待迎上來的臀。

  「你的活兒非常好。我看見地板上你給希金斯做那一次,我就知道你不是個雛兒。」

  「但是那天你裝的就像我是第一次上你!裝得很像。」Jimmy知道他指的是他進入到自己時。

  「你後來甚至讓我驚訝。那麽快?那麽快,你就從討厭男人到喜歡我幹你了?」

  「有了那些懷疑之後,我又試你,我想看看在床上,到底什麽才是你不能接受的,但是你從不拒絕。你一次比一次表現得更……放蕩。」最後,他用了這個詞。

  「後來看了那材料,證實了我的懷疑。」

  「為什麽,你要偽裝這一切?在港口也裝得像個一竅不通的鄉下孩子?他們誰安排了你?教你這麽做?」

  Jimmy低著頭在那裡說不出話,他記得那一天,在那間飄滿玫瑰花香的屋子裡,他怎樣努力把自己裝得很老練,為的就是不讓面前這個身經百戰的人嘲弄自己。

  他沒有話可說了。他知道沒法說清楚,這些問題他永遠都說不清楚。

  「--到了今天,我總算知道了。」

  「我很久都很納悶,為什麽,幾個月過去,你明明就在我身邊,我卻還是夠不著你,甚至你好像離我更遠了?」

  「我甚至看不出你是不是真正高興!」

  「怎麽樣才能讓你在乎我?!」

  「我不知道你的心給了誰!或者還是你混那麽多年,早就沒有心了。或者還是有什麽人,讓你這麽做?--Alex?我不相信!」

  「但是我等來的就是這個結局!」

  「你覺得我可曾值得?!」

  「我父親留下來的一切,就因為你毀在我手裡,你可真是對的起我!」

  「今天晚上,剛才,在這屋子裡,你在等什麽?你以為我走了是嗎?還是你以為我已經死了?!」

  「車來了。」這個時候,外面有人進來說。

  幾個人上來,抓住了Jimmy。

  「不,別殺我!」Jimmy立刻叫起來,「Sam,你別殺我。」

  Sam第一次在Jimmy眼裡看見了切實可以捕捉的感情--恐懼,他狠恨地盯視了Jimmy一眼,轉身走了出去,有幾個人跟著他。屋子裡剩下來三個人。

  貪生怕死,賣主求榮--這是他給Jimmy最後下的評語。

  「留他一條命,留給希金斯收拾他吧!」窗外,Jimmy聽見Sam這樣說。

  一個人重又從外面進來,幾個人就在飯桌上按倒了他。

  最後,他徹底昏了過去。

  再後來,是Alex回來,看見家被砸了,大吃了一驚。

  Alex在廚房裡找到了Jimmy,他赤裸著躺在地上,半昏迷著,身上傷得很重,大腿上很臟,兩腿間插進了一支酒吧裡的啤酒瓶,Alex一下慌了手腳,立刻動手把它拔出來,那些白的紅的混和著一起嘩地流出來。

  然後Alex拼命喊他,看見他微微醒轉過來,至少意識還在。

  接著Alex手忙腳亂地把他攙起來,想把他架到浴室去。但是Jimmy比他高和沈,Alex架不動,基本上是把他拖到了浴室。

  Alex一邊拖著他,一邊帶著哭腔在Jimmy耳邊問,誰?是希金斯嗎?

  「Sam。」Jimmy氣若遊絲,只吐出這一個詞。他知道自己早晚躲不開這種情形,但是沒想到,第一次對他下手這樣做的,竟然是Sam。

  Alex聽見這三個字,卻只有更加納悶,為什麽?

  好不容易拖進浴室,Alex放開手去開花灑,Jimmy就咚得跌到了地板上。

  Alex只得一手攙著Jimmy,一隻手給他洗掉身上的髒東西。

  Jimmy能感覺到Alex的手指探進他的身體裡,幫他清洗著,最後把他扶出來擦乾淨,又放到床上,塗上藥品。

  摸摸額頭,Jimmy已經發起了高燒。

  第二天快中午,Alex猛然睜開眼睛,身邊的床上已經空無一人。

  他大驚失色,「Jimmy!」高喊著跑向廳裡、廚房,終於,他在陽臺上找到了Jimmy。

  陽臺上,風正吹起一邊的窗簾,露出歪坐在椅子裡的Jimmy,他轉頭看見驚慌的Alex,竟然微微嘲諷地一笑,「放心,我死不了!」

  說完,Jimmy艱難地站了起來,從Alex身邊走過。

  走到陽臺門邊,他忽然站住了,對身後的人說,「我床邊那只盒子裡,有一點錢,你拿著吧,」他聲音很輕,完全沒有力氣,「我只有那麽點錢,都給你吧!」

  「什麽?你去哪?」

  「我去希金斯哪。」

  什麽?Alex呆在他身後。

  「死也要死在希金斯那兒!」Jimmy咬緊牙最後說,走進了廳裡。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有做,他要去確定另一個人的死。

  額頭還在發燒,腳下不穩,Jimmy覺得自己輕飄飄的,走出去時扶了一下牆。

  Alex在背後看著他出了大門。

  最後是在希金斯那裡。

  他到希金斯那兒的第一天,畫完了路線圖,在那間陰暗的大廳裡。

  「你最好想明白,你現在是我的奴隸!」那個人讓他跪在面前。

  「我早就聽說,你是夜夜離不開男人,怎麽樣?昨天晚上你過得還好吧?你那小洞還滿足吧?給操成什麽樣了?」希金斯的手落在他臉上,撫摩著,帶鉤的目光下流地注視著他,忽然,邪惡地一笑,「來吧,把衣服脫了,你自己用手分開讓我看。」

  他立刻想讓希金斯殺了他,他的眼神剛一看過去,那個活鬼就哈哈大笑了起來,「我不會殺你!就是你想死,我也不會讓你死的!」

  希金斯低下頭看向他的眼睛,手又伸了過來,「你知道,因為我不會做虧本買賣,我會玩夠你三年!不過,你今天第一天來,我會對你溫柔點,給你放一天假。」那隻手撫摩著他,「好好記著今晚吧,你會懷念它的!」

  Jimmy知道如果自己不想更慘,最好眼前這個活鬼說的一切都照做。

  他知道自己後面傷得厲害,一片紅腫,可是那個人興奮地笑了起來,吹了聲口哨,「這麽厲害!看來昨晚的滋味一定讓你很爽!」

  那個人隨手在旁邊櫃子上拿了一支按摩棒,擦點潤滑劑,一用力就塞了進去。

  「不過,我現在要先去幹正事了,回來操你!」

  希金斯隨手扯過了Jimmy身旁的鏈子,幾下繞過他的脖子把他綁在了那張桌子邊。

  希金斯向外大步走去,一邊招呼旁邊的胖子,「嘴別讓他閑著!」

  於是,胖子和另外一個人在櫃子上挑揀著,最後挑了一個帶著陽物形狀的口銜塞進了他嘴裡。

  然後,兩人跟著也走了出去,他們都去了貨場。

  屋子裡最後只剩下Jimmy,他赤裸著跪在地上,鏈子很低,扯得離腿很遠,他必須低低地彎下脖子跪在那裡,用手撐住身體,脖子才不會給勒得太痛。

  他想盡量向收前腿,但是只能左腿向前蹭一點,兩只腳上的鏈子就拽得腳踝生疼了。

  他於是只能保持著那個展開的姿勢,像狗一樣趴在那裡。

  他盡量把兩隻手臂靠近,好讓脖子能不那麽累。

  然後時間再一長,腰自然就軟了下去,前後有東西拽著,臀部自然就高高地撅了起來,結果那就成了他唯一最省力氣的姿勢。

  而嘴上和後面都塞著東西,另一端露在外面。

  他們就那樣鎖了他一個晚上

  然而,他很快就會發覺希金斯有一句話卻說得很對,以後,他會很懷念那個晚上。

  想到希金斯與那個晚上,窗邊,Rene哆嗦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看了下手腕,不久前還束縛著他手腕的鏈子,讓他想起了數年前那個晚上鏈子的冰冷。

  15年,他知道那傷痕無法磨滅。

  對身後那個人,也是同樣。

  他記得15年前最後一眼看見身後這個人的情景,然後是紐約這兩次見面的情景,他看見那恨意猶在,歷經15年歲月的消磨,竟然沒有絲毫的懈怠。

  那天晚上,在花園裡,他最後一次見到自己時是怎麽說的?「如果他有什麽意外,我不會放過你!Jimmy,我們新賬老賬一起算!」

  那仇,他是一定要報的。

  Jimmy悄無聲息地在心裡嘆了口氣。

  長久的沈默。

  15年無人知曉的隱秘,最終早已化成不復存在的事實。

  30幾年來,有多少事情是沒有答案的?有多少事情他就讓它們如同被大海席卷,如同隨風飄散,最終了無痕跡?

  窗外,渾濁的海浪打在岸上,這是一個有大風暴的天氣。

  Sam注視著窗邊那個人,等待著。

  許久,那個人終於開口了。

  「Sam,叫你的人,別折磨我。」

  終於,他緩緩地說--15年的恩怨,終究是要有一個了結的。

  「你……就給個痛快吧。看在……」他想說,看在你我好過一場的份上--但是,他終究是說不出來,萬千的感覺湧上來,骨鯁在喉,他都沒有吐出,只能呆呆地回轉身。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