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到了期末， 各科老師開始瘋狂的發試卷。

　　姜蘅根本做不完這麼多，不過科任老師要求必須每天交上去。

　　她和學委方菲有過節， 只好每天拿陳煥的生物化卷子抄一抄。

　　有時候還要求陳煥給她抄。

　　上周全班就已經填了文理分科表格。

　　高二開學她就是文科生， 遠離生物化三科了。

　　陳煥自然選的是理科，反正就算他選文科，兩個人也不會一起。

　　姜蘅十有八九要去音樂生的特長班。

　　下午第一節課是物理課。

　　物理老師對姜蘅有意見很久了， 上課經常睡覺，明明其他的幾科成績都還可以，為什麼物理就不能端正態度好好的學學？

　　特別是昨天！

　　他知道對方的試卷是抄的，但是為什麼名字都寫錯了。

　　都寫了一個陳，反應過來後把塗掉，這才寫了『姜蘅』，

　　太過分了！

　　物理老師走到了姜蘅的桌子前， 指了指寫名字的地方︰「你有什麼好說的嗎？」

　　姜蘅心情沮喪， 幾秒後才艱難的抬起頭︰「是這樣的，老師我是被收養的， 我養父說給我重新找了個家庭，那家人就姓陳， 我以後可能要叫陳蘅了……一時候沒有反應過來。」

　　物理老師怔了怔， 沒想到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背後還有一段這麼心酸的故事。

　　「對不起， 是老師誤會你了， 不過你也要堅強。」

　　姜蘅點了點頭︰「老師我知道的。」

　　物理老師回到了講台， 陳煥冷笑了一聲， 「我以後要防備著你，說謊張口就來。」

　　「你什麼意思啊，我這也是沒辦法，我是考慮到師的心情。」

　　「呵呵，居然弱智到把我名字也抄寫下來了。」

　　姜蘅伸手打人，「你『呵呵』是什麼意思，我告訴你說話小心點，有時候人和人的關係就像是一張紙。」

　　她拿起草稿紙把捏成一團︰「看的沒有，這張紙就算把撫平，也會有皺褶再也回不到最初你給我注意點。」

　　陳煥用手指夾起姜蘅捏的紙團，聲音淡淡的說︰「可以用水膠帶，然後噴水把這張紙繃在板上，自然晾幹比原先還平，你做不到，那是你笨，沒有其他原因。」

　　姜蘅︰「……」

　　陳狗你這就很過分了啊！！！

　　陳煥︰「你看我做什麼，最近平均每周翹課兩次，我都記著的，我告訴你期末成績沒有進步，那就不要說認識我了。」

　　姜蘅︰「……」

　　算你狠！

　　期末考試前，十班組織去吃飯。

　　畢竟高二開學，文理分科就再也聚不到一起了。

　　眾口難調，所以選了火鍋店，鴛鴦鍋底誰都能吃。

　　剛好六十個人分成了九桌。

　　姜蘅看著擠過來的方菲很意外，一般是默認關係好的一桌。

　　她怎麼能擠到陳煥的右邊？動作挺敏捷的啊

　　不過方菲都已經坐下去了，別人也就不好意思讓她起開。

　　姜蘅坐在陳煥的左邊，她的另外一邊是葉思源。

　　陸一川覺得委屈，他很想和煥哥坐一起喝酒說話。

　　方菲什麼意思啊？不過也不能和一個女的斤斤計較，只能忍了。

　　全桌的都是陳煥關係好的男生，外加三個女生。

　　姜蘅很餓只想好好吃飯，她只是希望方菲不要作妖影響到自己胃口。

　　不過顯然並不能如願。

　　男孩子都要吃肉的，點了十幾盤牛羊肉，還有現殺現剖的魚片。

　　方菲看著血淋琳的魚，捂著胸口說︰「這太可怕了吧……」

　　姜蘅翻了個白眼︰「你快夠了吧，別倒我胃口。」

　　方菲不可思議的看著姜蘅︰「你也太殘忍了，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人為什麼要吃動物。」

　　說完還看了眼陳煥。

　　姜蘅聲音幽幽的說︰「來人吧，把這個天仙送回天庭喝露水！她不適合吃火鍋，勉強是沒有幸福的！」

　　方菲︰「姜蘅你太過分了！」

　　「阿西吧這是吃飯的餐廳，不是劉老根大舞台，請停止你的表演，這位女士你是素食主義者嗎？那你過來幹嘛？就算你是素食主義，那你小時後喝過的奶都是你媽媽吃老母雞補出來的啊，你不純潔了。」

　　說完她夾起了一片牛肉，在已經滾開的鍋裡刷了幾下，直接塞到了嘴裡。

　　「真香~」

　　一桌子的人笑得肩膀瘋狂抖動，方菲怎麼可能是姜蘅的對手，兩個人戰鬥力都不在一個層次上。

　　方菲張了張嘴，最終一句話沒說，她轉頭一臉委屈的看著陳煥。

　　姜蘅不高興了，你一直在我男朋友面前賣風情算什麼？

　　她敲了一下陳煥的碗，「你今天和她說一句話，就吃一勺辣椒油。」

　　陳煥︰「哦，我不喜歡吃辣椒油。」

　　方菲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見身邊人又說，「所以我也不會和她說話。」

　　其他人沒忍住又笑了出來，阿煥也太不給面子了！

　　方菲終於安靜了下來，她低頭在清湯裡刷素菜。

　　陸一川開始對姜蘅印象不好，比男人還積極，到處瞎撩。

　　不過自重新立的那件事後，他對人印象改觀很多。

　　姜蘅也真夠覺得，她讓老杜給新立的校長提建議，加派了一倍安保。

　　而且都用的退伍軍人，打起人可狠了。

　　當時的幾個主犯又都被判了一年到三年，剩下的一盤散沙就都乖了。

　　阿煥和姜蘅在一起後，明顯開心了很多。

　　陸一川把酒杯舉起來︰「走一個，以後就算是不再一個班，也要經常聚一聚。」

　　姜蘅笑了下︰「幹嘛煽情啊。」

　　陸一川看著人，「不如你和阿煥走一個？」

　　其他人開始起哄，要求姜蘅和陳煥喝一個交杯酒。

　　他們這一桌在包廂裡，反正老師也看不到。

　　陳煥踢了人一腳︰「你們能不要這麼無聊嗎？」

　　陸一川︰「不能！」

　　姜蘅舉起酒杯︰「喝就喝，不過我和陳煥喝一杯，你們得喝一瓶。」

　　今天桌上的都是啤酒，度數不高，就是喝完了要頻繁跑廁所。

　　起哄的這些家伙也酒量很好，酒桌上的常客了。

　　姜蘅把酒杯遞到了陳煥手裡。

　　陳煥耳朵有些紅，畢竟這麼多人看著。

　　「還是別了吧。」

　　陸一川『嘖』了聲，「煥哥你不行啊，你還不如姜蘅，這是怎麼回事害羞了？」

　　姜蘅對人眨了下眼睛，陳煥『騰』的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喝。」

　　方菲突然從包廂跑了出去，不過沒人理會她的反應。

　　素食主義吃什麼牛肉火鍋。

　　姜蘅和陳煥拿著酒杯，一點點靠近了彼此。

　　他們能看到彼此眼裡倒影的自己，還有燈的點點投影。

　　仿佛連著呼吸都交纏在了一起。

　　姜蘅心跳突然加速了起來。

　　這個時候門突然踢開了，所有人看了過去。

　　方菲帶著班主任回來了，「老師你看他們要做什麼。」

　　姜蘅和陳煥連忙各自分開，低頭掩飾各自眼裡的慌亂。

　　他們的臉都紅了。

　　徐興華愣了下，開口說︰「你、你們不能這樣，不能早戀。」

　　包廂裡的其他人『噓』了一聲。

　　有沒有搞錯啊，居然跑出去告狀，還把老班叫來。

　　陸一川︰「老徐你別管了。」

　　徐興華坐了下來，他是班主任，不知道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既然有同學舉報，那職責所在還是要管一管。

　　「好吧，這一年我和你們這幾個小子打得交道最多，今天一起吃飯。」

　　大家面面相覷，這樣還怎麼玩。

　　不過說實話，這一年老徐也挺照顧大家的，總不能真的把人趕走把。

　　在陸一川的帶領下，變成了一起灌酒給班主任。

　　不能喝酒，果汁也可以，總之跑廁所的次數要跟上來。

　　姜蘅鬆了口氣，沒人發現她的窘迫。

　　陳煥也同樣鬆了口氣。

　　———

　　期末考試最後一門結束，姜蘅出了考場就看到了陳狗。

　　兩個人不在一個考場，陳煥為了能接到人，他提前二十分鐘就交了試卷出了考場。

　　不過他早就做完了，沒差別。

　　姜蘅掉頭往另外一邊走，被人攔住後，她眼神漂浮的說︰「你誰啊，我不認識你。」

　　陳狗之前說，要是這次考試沒有進步就別說認識他。

　　現在她主動撇清關係夠意思吧。

　　陳煥臉瞬間就黑了，「站住，你不認爸爸可以，但是答應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姜蘅︰「……我答應了什麼？」

　　陳煥拿出了手機，他就知道這個人可能會耍賴，所以早有了準備。

　　嗯，提前錄了音。

　　陳煥按了播放鍵。

　　「我答應你去補習~我答應你去補習~我答應去補習~」

　　這一句話不斷的循環，他把剪輯成了一個三分鐘的重復音頻。

　　姜蘅︰「……！！！」

　　陳煥︰「這個是你的聲音吧。」

　　姜蘅一臉不可置信︰「你居然這麼算計我？你是人嗎？」

　　陳煥面無表情的說︰「那沒辦法，你在我這裡的信用破產了，必須提前做準備。」

　　姜蘅︰「……」

　　陳狗果然是成狗啊！

　　魔高一尺，狗高一丈！你這樣很容易孤獨終老！

　　今天考完也放假了，姜蘅慢吞吞的往教室走，把收拾好的書包背上。

　　她剛準備走，突然聽到了一聲細軟的叫聲。

　　姜蘅蹲下來，四處看了一圈，發現門後有一隻小貓，橘色的。

　　十班教室這次沒有被劃成考場，所以今天也沒人，又在一樓，這隻小貓不知道怎麼跑進來了。

　　姜蘅把小心翼翼的抱起來了，拿給陳煥看︰「有貓。」

　　陳煥愣了下，提醒人︰「小心被抓傷。」

　　班上的同學也紛紛湊了過來，看著這只才出生不久的貓咪。

　　「我想起來了，我們學校有隻流浪的橘貓好像前段時間懷孕了，這應該是她生的崽。」一個男生說道。

　　姜蘅問︰「那我能把這隻小崽崽還給它嗎？」

　　陳煥︰「不可以，它已經沾染了人的氣味，母貓很有可能認不出它，可能還會咬死它。」

　　姜蘅︰「那要怎麼辦，今天也放假了，不如我把帶回去吧。」

　　陳煥問︰「你會養貓嗎？還這麼小，很大概率養不活。」

　　姜蘅想了下，拿出手機說，「我可以問問我幹媽。」

　　她把貓的照片發過去，問這個怎麼處理。

　　杜夫人馬上回復了，說小貓好可愛，不過應該先去寵物醫院做個檢查，不如把給她照顧吧。

　　她以前幫朋友照顧過貓。

　　姜蘅覺得可行，反正她也經常去杜家。

　　幹媽每天在家，還有幫佣，肯定比她照顧的好。

　　她其實有點怕養不好，反而害了這隻貓。

　　班上陸續回來的人，都圍過來看貓，非常的新奇。

　　姜蘅讓陳煥幫忙抱著，她用手機百度養貓要準備的東西。

　　萬能的百度。

　　方菲和幾個女生進來，看到了陳煥小心捧著的貓，也全部湊了過來。

　　方菲咬著唇問︰「這是你撿到的小貓嗎？他好可愛啊。」

　　陳煥沒有說話，不過倒是有旁邊的人替他回答了。

　　方菲伸出手，摸了摸小貓，笑著說︰「陳煥你給貓取名字了嗎？」

　　「沒。」

　　方菲︰「怎麼能沒有名字呢？不如我給取一個吧，叫做蓁蓁怎麼樣？」

　　話音一頓又有些害羞的說︰「『桃之天天，其葉蓁蓁』，我有一隻貓叫做天天。」

　　旁邊和方菲平時一伙的女生，都說這是個好名字。

　　「那就叫蓁蓁吧，這兩個字寓意很好，是茂盛的意思。」

　　「和菲菲的貓是情侶名，以後可以一起帶出來玩。」

　　姜蘅抬起頭，推開幾個人︰「幹什麼啊，這是我的貓，憑什麼給你們取名？這是我男朋友，和你貓情侶名？你沒問題吧？」

　　陳煥︰「嗯，名字還是得姜蘅取。」

　　方菲的臉色有些掛不住了，和她關係好的女生更是不滿。

　　「蓁蓁難道不好嗎？這可是源自詩經，你能取出來更好的嗎？」

　　「姜蘅你太蠻橫了！」

　　「我怎麼就取不出好名字了？」姜蘅話音一頓，想到了這次語文的詩詞默寫，決定就地取材，「登斯樓也，則有心曠神怡，寵辱偕忘，把酒臨風，其喜洋洋者矣，我也可以引經據典啊！什麼了不起的！」

　　方菲︰「怎麼，你想取名叫臨風？」

　　姜蘅︰「叫什麼臨風啊，一點都不接地氣，我決定了，這隻貓咪就叫喜洋洋。」

　　其他人︰「……」

　　認真的嗎？

　　姜蘅伸手摸了摸貓的下巴︰「好了小寶貝，你以後就有名字了，你叫喜洋洋。」

　　小貓被摸的很舒服，發出了一聲輕細的『喵』聲。

　　陳煥笑了下，「看來它很喜歡這個名字。」

　　姜蘅一臉得意，她翻開貓的肚皮看了看、

　　「男仔，有蛋蛋。」

　　其他人︰「……」

　　「煥哥別傻愣著了，抱著你兒子咱們走吧。」姜蘅推了把人。

　　等著姜蘅離開後，一群人才反應過來。

　　方菲一臉惱怒的說︰「她就是個神經病！」

　　姜蘅站在校門口等了一會兒，杜航就騎著摩托車過來了。

　　杜航單腳點地，停下來後一臉耐煩的說︰「把我叫來幹什麼？」

　　姜蘅︰「你把貓帶回去，我要去買點東西。」

　　杜航︰「不帶。」

　　姜蘅︰「哦，那我讓『吳彥祖老婆』給你打電話。」

　　杜航皺了皺眉:「這個小東西好麻煩，難道不能扔了嗎?」

　　姜蘅︰「不能！」

　　杜航最後沒辦法，只好取了個安全帽把這隻貓塞進去，又把安全扣搭上，掛在摩托車的車把上，一臉不耐煩的走了。

　　姜蘅和陳煥去買了一些貓咪用品，這樣喜洋洋在杜家住了下來。

　　姜蘅鄭重其事的對陳煥說︰「恭喜你，當爸爸了。」

　　陳煥︰「……」

　　杜航覺得有鬼，平時這個時間自己都在玩游戲，現在居然……抱著貓喂羊奶。

　　他左右看看沒人，低頭親了口貓。

　　別說這小東西太挺可愛，一直拿著小爪子扒自己的手，還很柔軟。

　　———

　　姜蘅放假的第三天，就被陳煥帶著去補習班。

　　這個家伙真的好絕啊給她報名的是初中畢業、預習高中的班……

　　說她基礎太差了，其實高中就是在初中學習知識點上進一步加深。

　　不過還好是周末班……不至於太難熬。

　　一周后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了，陳煥這次考了全年級第二……

　　姜蘅算服氣了，「看來你有偷偷學習啊？」

　　陳煥︰「不然？還向你學習嗎？」

　　姜蘅︰「……算你狠！」

　　陳狗就是陳狗！

　　姜蘅補習班到第三周，陳煥接到了老師打來的電話。

　　「你好，請問你是姜蘅同學的爸爸嗎？」

　　陳煥︰「……」

　　補習班要留家長聯繫方式，姜蘅就留了陳煥的號碼。

　　在『雙方關係』一欄添上了父女。

　　被管成這樣能是男朋友嗎？那必須是爸爸啊！

　　陳煥回過神，聲音淡淡說︰「我是她哥哥，不過老師你有事可以和我說。」

　　「事情是這樣的，姜蘅同學今天和人打架了！」

　　陳煥立刻緊張了起來︰「她受傷了沒有？發生了什麼？沒人看著嗎？」

　　「哦，那倒是沒有，她一個打三個還贏了……」

　　對面的哥哥一連串問題，讓準備發難的老師也有點懵了。

　　陳煥鬆了口氣，這才說︰「老師我這就過來，您注意點，不要讓她被別人欺負。」

　　「……其實你多慮了，你妹妹不打別人就算好了。」

　　真是見鬼了，一家子土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