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陸一川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乾脆把手機遞了過去，讓對方自己看。

　　「阿煥我先打給你預防針，千萬要心態平和，沒什麼是挺不過去的。」

　　包廂裡的人全看了過來，陸一川這什麼意思啊？

　　難道四中有人活膩歪了敢挑戰煥哥？

　　「你們看個屁， 這是阿煥的家事！」陸一川罵了句。

　　畢竟開學第二天， 阿煥就放話了， 全校都不準追姜蘅。

　　所以哪怕現在小哭包人氣高，送禮物的有，表白的真沒那個膽子。

　　職高那群家伙真是活膩了， 居然敢挖四中老大的牆角！

　　陳煥視線找到了焦點。

　　家事？

　　他低頭去看， 這張照片的角度很巧妙，姜蘅走在最前面，但是看著像是她和左右兩個男生並排著。

　　右邊的人能看見臉， 是杜航。

　　陳煥看了照片好幾秒，臉色冷了下來︰「我知道了。」

　　幾個男生也想湊過來看， 陸一川趕快把手機收起來。

　　這事挺尷尬， 還是暫時別讓太多人知道，等老大去職中找麻煩的時候再說吧。

　　現在煥哥雖然沒說什麼， 心裡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小哭包這就厲害了， 別看是個病秧子天天喝藥， 特麼膽子和眼睛一樣， 都賊他媽大。

　　腳踏兩隻船就算了， 還是兩個學校的老大！

　　———

　　姜蘅去食堂買早餐的時候， 順手多拿了一份。

　　她偶爾會給陳煥帶早餐，那個家伙基本不吃飯就來了，然後趴在桌子上開始睡覺。

　　她都懷疑對方是嗜睡症，不過別人睡著了成績還挺好。這不能多想，傷自尊。

　　畢竟同樣都是睡，差別太大了。

　　姜蘅是踩著上課鈴聲到的教室，陳煥已經趴在桌子上，他今天沒有遲到。

　　姜蘅伸手推了同桌一把。

　　陳煥睜開眼睛，用黑色的眼瞳看著人，也不說話。

　　姜蘅像是往常一樣把早餐放到對方桌子上。

　　「吃點東西再睡。」

　　「不用了。」陳煥調整姿勢，用後腦勺對著人。

　　姜蘅︰「……」

　　這是心情不好沒胃口？不過沒關係，兩份早餐自己也能吃完。

　　她已經領教過了，現在的男孩子的多愁善感。

　　陸一川轉過頭說︰「小哭包，你就沒什麼要說的嗎？」

　　姜蘅在吃油條，頓了下問︰「我……要說什麼嗎？」

　　演吧你就繼續演！陸一川氣不過又說︰「煥哥對你不好嗎，你這個……」

　　陳煥伸出腿踢了下前坐的板凳，陸一川的話半路打住了，他狠狠的的瞪了眼人，轉過頭。

　　姜蘅︰「……」

　　她這就看不懂了。

　　整個上午陳煥都沒說話，姜蘅不知道哪裡得罪人了。

　　中午放學，她拉住了站起來要走的同桌。

　　「你到底怎麼了？」

　　她猜不出，對方又不說，再不問得那總不能把自己給憋死吧。

　　姜蘅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你放手。」

　　「……我偏不放。」

　　陸一川看著這架勢，兩個人估計要好好談談。

　　他馬上開始清場。

　　十班本來就沒學習風氣，一放學基本上人都跑掉了，現在教室剩下的幾個同學也都被陸一川給趕走了。

　　「走走走，煥哥要辦大事！」

　　陸一川在走之前貼心的關上了門。

　　姜蘅慢慢的縮回手︰「到底怎麼呢？」

　　陳煥轉頭看著人，聲音有點冷淡的問︰「你昨天去哪裡了？」

　　「我沒有去哪裡啊……」

　　姜蘅想了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啊。她就和朋友吃了飯，打了幾把游戲，雖然遇到人販子，可也不足為道。

　　很快她反應過來了，上次看到四中和職高的人打架……

　　陳煥應該不喜歡杜航那群人。

　　可是都高中了，還和小學生一樣嗎。我不喜歡的人，你也不能去和他玩，不然就絕交？

　　看到姜蘅低頭在想什麼，她的表情也變得猶豫了起來。

　　陳煥更覺得心煩，他開口問︰「是他逼你的？杜航故意來找你麻煩，為什麼不和我說？」

　　開學在奶茶店雙方有摩擦，這樣也說得通。

　　但既然這樣，姜蘅為什麼不說出來？

　　他還沒把杜航放在眼裡，什麼玩意。

　　「也不算找麻煩吧。」姜蘅想了下說。

　　陳煥︰「……」

　　看著人臉都黑了，姜蘅連忙又說︰「我和職高的那群人，之前是有點矛盾，不過後來機緣巧合他們還幫了我一次，所以還算關係不錯。」

　　話音一頓，姜蘅求生欲頓起，又補充說︰「也不是太熟，畢竟我是四中的人！」

　　眼見陳煥臉色有了緩和，姜蘅鬆了口氣。

　　要說這條街上的三所中學還真是特色顯著。

　　首先，作為國家重點示範中學的市一中可謂學霸如雲，它對面的四中因為是私立高中，很有錢，街尾的職高非常社會，經常打架鬥毆。

　　姜蘅想了下，陳煥會不想她和職高的人有關係，大概因為杜航是混混中的馳名品牌，怕她誤入歧途。

　　陳煥冷哼了聲，這個人長了張招搖的臉，自己還不知道。

　　「下次不準和他們來往，不然傳出去也不好聽。」

　　什麼綠帽……

　　姜蘅︰「好的，我知道了。」

　　乖仔是因為關心自己，就算有點彆扭，不過她能理解對方的出發點。

　　所以還是得順毛摸。

　　「他們再來找你，你就告訴我。」陳煥又說。

　　姜蘅忙不得的點頭，軟著聲音又問︰「那你不生氣了？」

　　陳煥含糊的『嗯』了聲，轉身走出了教室，姜蘅連忙跟了上去。

　　陸一川在樓梯間，邊抽煙邊等這。

　　這次小哭包做得太過了，煥哥一定要拿出男人的手段好好鎮壓！

　　看到迎面走過來的兩個人，他有些沒回過神。

　　什麼狀況，這麼快就和好如初了？

　　陸一川恨鐵不成鋼，老大這真陷得深了！再喜歡姜蘅也不能輕易算了，難道不怕以後頭上頂著青青草原嗎？

　　還有，這兩個人看自己的眼神怎麼還同步？

　　姜蘅咳嗽了聲，看向陸一川的身後。

　　「教導主任好！」

　　陸一川笑著說︰「你別皮啊，還拿地中海嚇我？」

　　「你叫我什麼？陸一川你不但抽煙還目無尊長，馬上跟我來辦公室！」

　　後面響起了耳熟的聲音，陸一川緩緩回過頭，剛好和半路折回來拿文件的教導主任深情對視。

　　「……」

　　姜蘅看著被帶走的人，嘆了口說︰「他真倒霉，明天早上你想吃油條還是麵包？」

　　她不擔心陸一川，頂多就批評教育，反正那個家伙不知道被批評了多少次了，是不會開除的。

　　「油條。」陳煥考慮了兩秒，做出了選擇。

　　姜蘅鬆了口氣，這應該算和解了吧。

　　這個人雖然脾氣來的莫名其妙，但還是很好哄的。

　　不過以後和杜航他們來往要低調點了。

　　市內範圍不準燃放煙花，不過葬禮有那幾個紅、藍、白、紫髮人在場，那效果一樣的。

　　那些人都是以後要為自己送終的，姜蘅不準備放棄。

　　她在心裡嘆了口氣，你們何必這麼針鋒相對，指不定在她的追悼會，得並排獻花呢！

　　———

　　馬上就到了國慶長假，今天是慶祝的晚會。

　　禮堂的舞台早就在前幾天布置好了。

　　今年特別隆重，還請了教育局和市局領導過來觀禮，安排在第一排最好的位子。

　　參加表演的演員特例今天下午可以不上課，因為要騰出時間去化妝準備道具。

　　禮堂這幾天一直有音樂聲傳出來，所有的節目都在抓緊時間彩排，想把狀態調整到最好。

　　武術社昨天彩排了一次，然後就沒再排時間進行二次彩排。

　　不過他們的效果很好，指導老師也沒什麼要調整的地方。

　　雖然還沒有正式開始表演，但是大家心裡有數，不出意外的話，今年『最佳節目』的評選應該屬於武術社。

　　這次姜蘅和許伊恩，武術社和話劇社的打賭，前者居然能贏，還贏得漂亮不是爆冷門，真是讓人意外。

　　這次組織晚會的老師，把武術社的節目安排在第一個出場。

　　那些請來的領導和知名校友都是大忙人，估計坐一會兒就會離開，如果看不到，那太可惜了。

　　武術社的節目，能讓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七點半開始晚會，提前兩個小時，能容納一千人的禮堂已經差不多坐滿了。

　　劉延提前找到了他在四中的朋友，搞了幾套校服，讓幾個人換上好去玩。

　　杜航罵道︰「你們無聊不無聊啊，四中有什麼好看的，老子不去。」

　　劉延對人擠了下眼睛︰「航哥，今天姜蘅也有表演，上次咱們不是沒看到現場，她好歹是咱大姐大。我還聽說四中的妹子長得賊漂亮！特別是話劇社的。」

　　杜衡想了下，接過了校服套在身上。

　　「反正晚上也沒無事可做，去看看也好。」

　　他們幾個人從田徑場的圍牆翻了過去，然後混入了四中的學生。

　　———

　　姜蘅在給武術社的人化妝，男生上了粉底、畫眉毛。然後再塗個顏色淡點的口紅就很好了。

　　她還找了葉思源做外援，幫她在一起，畢竟這可是個大工程。

　　徐馳帶頭抗議，不過被姜蘅給鎮壓下去了，一切都是為了能有更好的舞台效果。

　　不化妝是更爺們兒，但是並沒有人想看啊！就像是你們緊身背心露出的肌肉和腋毛！

　　沒想到畫完妝，武術社的幾個人掏出了手機，紛紛自拍、相互拍照，並且擺各種匪夷所思的po色。

　　葉思源很意外，這些人前後態度相差的太大了吧……

　　姜蘅笑了下︰「你別管，他們就是這樣的。」

　　沒錯，就是這麼騷。

　　姜蘅畫完別人，然後開始給自己化妝。

　　音樂表演專業沒有不會化妝的，大學還有相關的課程，她的技術是絕對過關的。

　　這次的服裝是後勤部長置辦的，有錢任性，可以說非常的精美，完全不是影樓的水平。

　　不知道對方從哪裡搞來的。

　　男生穿的月白色長袍都很精致，更不要說姜蘅的那套衣服。

　　這不算漢服，有點像是魏晉時期的衣服，哪怕是放在影視劇裡，都會被誇一句道具精良。

　　姜蘅換完衣服出來，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幸好我個子高，不用穿高跟鞋省了麻煩，衣服倒是剛好合身。」

　　沒人說話。

　　姜蘅穿著的是一件墨綠色的衣服，只有領子有黑色的刺繡，簡單卻看著非常的大氣，襯的皮膚更白，五官艷麗讓人不可直視。

　　雍容華貴，倒是讓人不好開口搭強調。

　　姜蘅又問︰「這樣好看嗎？」

　　狐疑的看著武術社的家伙，自己換衣服的間隙，他們人是偷偷打了腮紅嗎？

　　葉思源點頭︰「真的很漂亮！」

　　姜蘅低頭把裙擺系起來，露出了腳踝，這樣就行動方便了很多。

　　眾人如夢初醒，可惡自己剛才居然會被迷住了！清醒一點吧！這可是社姐啊！

　　一拳頭能把你頭打爆，還罵你太騷的那種社姐！

　　少年請惜命！阿西吧！

　　這會兒離著晚會開始還有點時間，徐馳和桑丹青決定去買點東西墊肚子。

　　他們這大半天下來，又是拿衣服又是去取道具，現在忙完才發現什麼都沒吃，餓得有點心慌。

　　不就是一個晚會，搞得那麼緊張幹什麼。

　　話劇社那群小姑娘，據說為了能穿進去服裝，從昨天開始就不吃飯了，難道不怕胃餓出毛病嗎？

　　姜蘅不去，她穿著裙子懶得動，而且也不餓，就讓人給她帶兩對麥辣雞翅、一杯可樂、一個漢堡，就這麼點可以了。

　　———

　　體育館的負一樓。

　　今年下午上完課，學校就已經放假了。

　　四中學生不是回家就是去禮堂看晚會，所以這邊很清靜。

　　「我說的你都記住了嗎？」許伊恩拽著對方的衣袖，有些緊張的問。

　　「可是這樣……不會出事吧？」男生猶猶豫豫的道。

　　許伊恩眼睛瞬間紅了，她小聲的說︰「除了你，沒有人能幫我了，我和你保證不會出事的，如果武術社的節目耽誤，順位第二個就是話劇社，我們都做好準備了。」

　　樣子看起來我見猶憐。

　　男生還是很糾結，總覺得這樣不好。

　　許伊恩握緊了藏在背後的拳頭，這個人真是個孬種，前面明明都答應了，現在居然凌門一腳要反悔？

　　「你不是說喜歡我，什麼事都願意為我做？說的話難道都不算數嗎？那你滾吧，以後都不要和我說話了！」她的表情冷淡了起來。

　　對面男生瞬間慌了。

　　他喜歡許伊恩三年，一直隻敢遠遠的看著，沒想到這段時間，許伊恩突然主動和他說話。

　　而且莫名其妙的兩個人關係居然近了許多。

　　他本來還想難道女神也喜歡自己，沉浸在喜悅裡，直到前天許伊恩請他幫忙，這才讓他知道自己只是妄想。

　　男生嘆了口氣，他也知道這樣做不應該，許伊恩只是想利用他。

　　雖然很失望，但是他沒辦法拒絕，只要她不要討厭自己就好。

　　許伊恩那樣的女生，只要勾勾手指就很多人圍上去吧。

　　「好……我答應你。」

　　許伊恩見人鬆了口，臉色也緩和了過來，笑著又和人說了謝謝。

　　離開體育館後，許伊恩臉色的表情都消失了，像是什麼都發生過。

　　花了這麼多的功夫，她希望這次能順利。

　　———

　　楊錦西這次也參加了音樂社的節目。

　　樂器大合奏，她負責彈鋼琴的部分。

　　只是一共三十多個人的節目，鋼琴擺在最後面，別人哪裡能看到……

　　而陳煥又怎麼能注意到自己。

　　這當然也不如姜蘅在武術社節目裡突出。

　　只有一個女生，受到萬眾矚目。

　　楊錦西也聽聞了學校那些傳聞，姜蘅居然真的和陳煥在一起。

　　很多男生們背地裡叫她嫂子，姜蘅據說還很生氣，不準人亂叫。

　　她垂下了視線，自己一直想要的東西，姜蘅卻唾手而得，仿佛理所應當。

　　楊錦西還記得在自己有一年，她路過那棟大房子，看到很少回家的父親，在陪著對方看書就好，面目慈愛。

　　對方當時穿了一件很漂亮的裙子，像是個小公主。

　　她當時就想，如果她也能住進大房子，穿著漂亮的裙子，父親每天陪著就好。

　　現在終於姜蘅搬走了，兩個人的位置交換了過來，應該換成姜蘅羨慕自己才對，可是卻好像什麼都沒變。

　　自己還是恨她，嫉妒她。

　　楊錦西握緊了拳頭，明明是她先認識的陳煥，費了那麼多心思接近都沒有用。

　　「楊錦西你還好吧？你的臉色看起來好差啊？」女生瞧著身邊人狀態不對，伸手推了一把問。

　　「我覺得有點悶，我出門透透氣。」楊錦西站起來。

　　「那行吧，你要快點回來，晚會馬上開始了，不要耽誤正事。」女生囑咐道。

　　楊錦西走到了禮堂外面，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她真的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不想再看到姜蘅吸引人注意，甚至不想在這個學校看到她！

　　這次國慶節放假回來，四中不會再有姜蘅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