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陶暮擔任《黑白》內地重製版製片人的新聞在第一時間登上更大娛樂版塊的頭條熱搜。與此同時，《黑白》在內地上映的時間定檔大年初一賀歲檔，以及內地重製版將對結局做出改動，同時換掉嚴禦扮演者的新聞也跟著傳出來。

　　明理人都知道，《黑白》內地重製版之所以會換掉嚴禦的扮演者，主要原因是因為沈毓被光電封殺，如果《黑白》想在內地上映，必須刪減掉有關沈毓的全部戲份。當然沈毓自己在拍攝期間表現的並不好，徐穆森早就有意換人，只是礙于沈氏集團這個投資方的堅持，後來還有林家從中說和，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如今光電以強勢的態度站出來，要求《黑白》劇組刪減掉被封殺藝人的所有戲份。徐穆森為了保持作品的完整性，樂得順水推舟——一方面能順利換人，一方面還能把黑鍋推給光電。簡直就是八心八箭式的完美。即便是向來說一不二，強橫霸道的林家，只怕也沒有底氣去跟光電叫板。

　　然而看在沈毓和沈毓粉絲的眼中，陶暮身為《黑白》內地重製版的製片人，走馬上任後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把沈毓踢出劇組，換上另外一個人扮演嚴禦這個角色。這些舉動無疑就是陶暮針對沈毓的鐵證。

　　更不要說《黑白》內地重製版的嚴禦扮演者竟然是古玉璋——當年因為“欺負”沈毓，被沈毓的粉絲罵上熱搜的那個燕影學生。一般情況下，吃瓜網友們的記性都很差。很多新聞如果沒有跟蹤報導，最多三天熱度就消散了。但只有在一種情況下，網友的記性特別好。十多年前陳芝麻爛穀子的瑣事都能記憶猶新那種——那就是在粉黑掐架的時候。

　　在沈毓粉絲掘地三尺般的挖料態度下，很快，古玉璋“背叛”燕影，竟然在燕影籌拍電視劇的情況下跑到《兵王》試鏡，並且在試鏡成功後，不顧自己大一新生的身份，竟然跟校方請了半年假期去部隊體驗生活的舊聞被人挖了出來。

　　再聯想到古玉璋在進組《兵王》之後沒幾天，就順利抱上陶暮大腿，頂替沈毓演了嚴禦這個角色的一系列舉動。眾多網友（主要是沈毓的粉絲）立刻給古玉璋安上了“心機舔狗”的帽子。而且還是“舔到最後，應有盡有”的舔狗。

　　沈毓的粉絲氣急敗壞，立刻沖到古玉璋的飛訊下麵，以最惡毒的言論謾駡古玉璋。人身攻擊P遺照都算輕的，甚至還有粉絲賭到燕影校門口扔花圈。如果不是古玉璋已經飛到香城進組拍戲，恐怕這些粉絲連揍人的心思都有。

　　現在打不到古玉璋這個罪魁禍首，怒髮衝冠的沈毓粉絲們無處撒氣，最終又跑到陶暮的飛訊下面進行新一輪的謾駡。陶暮的罵戰粉當然不能容忍沈毓粉絲如此放肆。兩家本來就針鋒相對的粉絲再一次對掐起來。

　　然而身處漩渦中心的陶暮卻覺得有些冤枉。因為讓古玉璋出演嚴禦這個角色的決定還真不是他做的。是徐穆森導演的堅持。

　　《黑白》內地重製版的劇本通過光電的審核後，陶暮和香城製作方一邊拿著光電的批文跟內地院線協商大年初一賀歲檔的檔期。一邊抓緊時間跟劇組其他演員溝通補拍事宜，順便還得尋找嚴禦的扮演者。

　　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打算，陶暮直接讓簽在他影視公司旗下的幾名京影同學過來試鏡。按照劇本對嚴禦這個角色的要求，這是一個正氣凜然，非黑即白，原則性強，堅毅到甚至有些固執的正派人物。同時還得具備佛祖割肉飼鷹的慈悲心腸。用導演徐穆森的話來講，就是既有佛家的慈悲為懷，又要有金剛的雷霆之怒。再加上一些外貌描寫，雖然溫葆的個頭矮了點不符合條件，但是杜康和褚遂安的個頭都夠了。就是氣質方面差點。但這種東西可以靠演技來彌補。

　　按照陶暮的私心，他其實是想讓徐穆森在杜康和褚遂安之間選擇誰來扮演嚴禦。

　　結果陶暮為了省時間，又怕其他人耽誤部隊訓練，就趁著徐穆森跟內地院線談檔期的便利，直接把人拽到部隊進行面試。順便也想讓徐穆森指導一下《兵王》的製作組，該如何拍攝槍戰戲份。畢竟眾所周知，徐穆森可是香城最有名氣的，最擅長拍攝黑幫警匪類題材的大導演。陶暮想讓自家製作團隊跟徐穆森的製作團隊取取經，順便試個鏡。

　　結果徐穆森就從人群當中一眼看中了古玉璋。拐著彎的非得讓古玉璋跟著試鏡。要不怎麼說徐導眼睛毒呢。古玉璋的性格本來就跟嚴禦有點像，都屬於情商低但是原則性強，而且極具正義感那種。在部隊鍛煉了小一個月，古玉璋的氣質越發正氣凜然。而且盤正條順，整個人往那一站，就跟一株迎風傲然的柏樹似的。香城員警那套戲服往身上一穿，那效果就更不用說。

　　簡直就是陷入徐穆森的眼睛裏拔不出來了。用徐導的話說，之前試鏡的杜康和褚遂安哪兒哪兒都好，但就是缺了那麼點意思。而這點意思，就在古玉璋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陶暮這人向來有點任人唯親的習慣。在他想來，徐穆森就算沒看中杜康和褚遂安，至少也該選個京影的學生來演嚴禦。現在徐穆森看中古玉璋，那可就不是肥水流到外人田的問題了，根本就是肥水流進對家田。

　　絕對不行。

　　徐穆森也能理解陶暮的想法。事實上陶暮的想法是很多製片方和投資商都會有的困擾。只不過陶暮比一般的投資商和製片方強多了。他並不要求劇組強捧某個演員，或者給某個演員加戲，只是要求徐穆森從自己選定的範圍內找演員。陶暮投錢投精力還搭人脈的幫助劇組重拍，總不能捧個外人出來。

　　但徐穆森是真的看中古玉璋了。他建議陶暮把古玉璋簽到自己的影視公司。在瞭解到古玉璋被沈毓粉絲網路暴力的經歷後，還用這件事說服陶暮，認為任用古玉璋扮演嚴禦一定能引起網友討論，能給電影增添話題度。方便劇組炒作宣傳。不愧是香城導演，這一手行銷炒作的手法倒是很純熟。可惜陶暮不買賬。他只想用京影的學生。要麼是杜康或者褚遂安，要麼是京影其他人。燕影的就是不行。

　　徐導沒有辦法，只能背著陶暮去找古玉璋，給古玉璋出主意。結果當天晚上，古玉璋就跑到陶暮的房間主動提出簽約的事情。

　　“我可以不要那麼高的分成。我打聽過了，咱們公司的藝人合同一共有三種。褚學長，杜學長還有溫學長簽的是A級約，其他京影學生簽的都是B級約。只有選秀出來的藝人跟經紀公司簽約時的分成是按三七分。這一點是考慮到龍騰娛樂跟夏星娛樂也要簽藝人，公司不好擅自提價。所以我也按三七分，我可以簽十年。只要給我戲拍就成。”

　　古玉璋定定地看著陶暮。他是非常認真的。他喜歡拍戲，享受拍戲的感覺。但是在娛樂圈，沒人脈沒背景沒人捧就甭想挑到好角色。古玉璋不甘心，他也想紅。打從沈毓那件事情他就知道，娛樂圈裏不管對錯，紅即正義。不紅的小透明哪怕是對的，也沒地方講理。

　　古玉璋覺得這種現狀不對。但是他無力改變。他能做的只有努力讓自己紅起來。至少到了那一天，他可以保證自己不被冤枉。如果再有人遇到這種事情，他可以幫別人說句話。

　　而且他早就想跟陶暮的影視公司簽約了。只是之前一直都沒機會提出來。

　　杜康三人跟古玉璋一起訓練了小一個月，對這位年輕氣盛但是古道熱腸的燕影學生也是很有好感的。得知陶暮跟徐導的僵持，也都在私底下勸陶暮把古玉璋簽下來。還笑著寬慰道：“就是一個角色而已。你現在可是業內知名的金牌製作人，還愁以後沒有戲拍。只要有心，等大二結束了，直接給我們量身定做一部大電影。把哥兒幾個全都捧紅了。”

　　這倒是真話，有《血肉長城》和《時尚風雲》這兩部珠玉在前，三隻室友是真不擔心拍戲資源，能不能紅。包括京影其他的學生在內，現在都對陶暮有種蜜汁自信，覺得只要陶暮肯捧，他們就一定能紅。所以與其爭資源爭的頭破血流，不如好好表現讓陶暮記住自己。到時候也為自己量身定做一部劇，想紅簡直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連陶暮自己都沒有這個信心。不過他倒是能感受到室友們的好意。而且古玉璋確實比杜康和褚遂安更適合嚴禦這個角色。說句爛俗的話，簡直就是本色出演。

　　而且就像杜康和褚遂安說的，就是一個出場時長還不到十分鐘的小配角而已，只要資源留在自己手裏，誰演不是演。又不是一部大電影的男主角，他們還真不在乎。

　　所以這件事情的最後，還是陶暮妥協了。按照古玉璋的提議把人簽在經紀公司，直接跟部隊請了十天假期，讓古玉璋去補拍嚴禦這個角色。

　　陶暮帶著古玉璋抵達香城的時候，恰好就是《黑白》首映禮的前一天晚上。按照徐導的意思，大家好久沒見了，先攢個局好好聚一聚。結果到了飯局上陶暮才發現，不光是《黑白》劇組的其他演員，就連沈毓也來了。

　　瞧見陶暮和跟在陶暮身後的古玉璋，沈毓的表情有點複雜。有些不甘有些幽怨，但是沈毓自己也知道，他現在被內地光電封殺，劇組刪改他的戲份也是無可奈何的選擇。

　　沈毓唯一沒有辦法釋懷的一點，就是陶暮的冷眼旁觀甚至落井下石。別人都說陶暮跟光電領導的關係特別好。如果陶暮肯幫他的話，是不是他的封殺令就可以解除了？他就可以繼續回到內地拍戲了？

　　林三哥說陶暮之所以不肯幫他，是因為擔心金烏獎最佳新人獎的競爭。他們兩個都入圍了，現在呼聲最高的是陶暮。而沈毓卻因為醜聞不斷又被內地封殺的緣故，即便有林家鼎力支持，贏面也不是很大。除非陶暮能在角逐獎項的關鍵時刻爆出什麼讓大眾接受不了的醜聞。比如說陶暮身為孤兒，功成名就卻不肯認回父母之類的。

　　林容安的話讓沈毓下意識地口乾舌燥。他也不明白陶暮為什麼不想認回親生父母。明明他們兩個都是孤兒出身，他是那麼的渴望家庭渴望親情，可是陶暮卻連自己親生父母的消息都不想知道。

　　難道他就真的那麼冷漠心狠嗎？

　　沈毓不知道。可是他下意識覺得，也許陶暮就是這麼心狠的人。否則也不會在那樣的年紀創下那樣的事業。林三哥都說了，商場如戰場，陶暮能在形容戰場的資本圈裏混的風生水起。肯定就是因為他的鐵石心腸。一個連親生父母都不願意相認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善良的人？

　　林三哥說了，鐵石心腸的人是不該有人喜歡的。就像嚴晟……

　　想到這裏，沈毓咬了咬嘴唇。越發不甘的看了一眼自從坐到飯桌上，就沒跟他說過一句話的嚴大哥。心痛的彷彿連腸子都絞了起來。

　　沈毓深吸了一口氣。想到林容安對他的叮囑，勉強笑著舉起酒杯，跟陶暮寒暄道：“好久沒見了。以前都是我不懂事，無意間給陶總帶來那麼多麻煩。現在敬你一杯算是賠罪。希望陶總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

　　陶暮有些驚訝的看著沈毓。不知道沈毓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不過當著諸多大咖的面兒，陶暮也不想掃興。直接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吃了一口菜，說道：“咱們倆只要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沈毓勾了勾嘴角。坐下來的時候有些失魂落魄。一時失手打落了陶暮的筷子。

　　沈毓趕緊賠罪，讓服務員撤掉筷子上了一雙新的。

　　因為沈毓平時做事就莽莽撞撞的，陶暮也沒在意。自然也沒留意到沈毓有些緊張地看了一眼被服務員端出去的筷子。

　　自從坐在酒桌上，雖然沒有開口跟沈毓講一句話，但是始終在關注沈毓的嚴晟卻注意到了。他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拿出手機，不動聲色地給等在外面的助理發了一條飛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