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半小時後,顧奕新忐忑地回到了家。
陸銘時手持一杯某某牌感冒沖劑,過來給他開門。
顧奕新看著陸銘時手裡的杯子:「怎麼感冒了?」
「不知道。」陸銘時納悶道,「剛剛開始就一個勁打噴嚏。」
兩個人上了樓,顧奕新想逗崽崽玩,但是玖津同志睡得非常老實,於是他爹就放過了他,轉而向另一個爹下手了。
「陸總……」
顧奕新給陸銘時的感冒沖劑裡加了點開水,吞吞吐吐間露出了極為少見的為難表情,這讓陸銘時內心生疑。
「怎麼了?」陸銘時奇問。
顧奕新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
「我有件事想求你。」
陸銘時點頭:「你講。」
顧奕新道:「我怕你不答應。」
陸銘時鄭重道:「不犯法,不離婚,我都能接受的。」
顧奕新和他對視十秒,上前一步誠懇地拉住他的手。
「不犯法,不離婚。」
陸銘時:「哦。」
陸銘時想了想,好像想像不出來顧奕新能提出什麼他接受不了的離譜要求。
本著對顧奕新人品的絕對信任,陸銘時接受了這個請求。
「你說。」
顧奕新卻有點忐忑了。
「你能保證在看到這樣東西之後,仍然愛我嗎?」
陸銘時聞言一震:「你……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嗎?」
顧奕新痛苦地看著陸銘時的眼睛,不說是也不辯解。
陸銘時瞬間感覺自己頭頂綠油油,薅一把都能聞到青草的芬芳。
不管面對的是什麼,陸銘時深吸一口氣,不管面對什麼,他都不能逃避。
「你說吧。」陸銘時低落道,「說完我才能決定要不要原諒你。」
顧奕新緊張地捏了捏指關節,焦慮不已。
「你把眼睛閉上。」
陸銘時心痛道:「都已經到了這份上,我睜著眼睛還是閉著眼睛又能有多少影響?」
話雖如此,他還是長嘆一聲,閉上了眼睛。
陸銘時只感覺有什麼物體扇動著空氣拂面而過,一陣微涼過後,顧奕新小心翼翼地請輕陸銘時睜開眼睛。
陸銘時猜來猜去猜不到有可能是什麼的東西,索性一咬牙一狠心,猛地瞪大眼睛看向顧奕新。
他迷惑地左看右看。
「什麼也沒有啊。」陸銘時自言自語道。
顧奕新上前一步,兩手夾住陸銘時兩邊耳朵,輕輕把他的腦袋掰向床的方向。
「這是……」
陸銘時走近些。
陸銘時看清了床上放著的東西。
陸銘時的手指開始發抖。
「這……這是什麼?」
顧奕新腦袋從陸銘時肩膀上面探出來,小心地看了一眼平鋪在床上的衣料。
「是一條漂亮的小裙子呢,陸總。」
可憐陸總的聲音都變得結結巴巴的了。
「我是說,為,為什麼你要給我看一條……裙子?」
陸銘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陸銘時側臉去看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的顧奕新,只見他臉上表情有點羞澀,頗為不好意思。
「因為我,我想讓你,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陸銘時:「……」
陸銘時這會兒心跳的很快。
但是那完全是出於驚悚。
「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吧?」陸銘時不確定道,「我身高一米九,體重一百四十九呢……」
「是187.8,離一米九差得遠呢。」
顧奕新立刻補充道。
「而且你要堅信,對於你的身高而言,這個噸位真的非常輕啦。」
顧奕新將陸銘時引到床邊讓他坐下,把陸銘時的手按在柔滑的絲綢布料上,聲情並茂介紹:「親愛的陸總,你看這塊布料它有著幾千年的歷史……哦不,它的織法有著幾千年的悠久歷史,款式又結合了現代新潮流的高壓典範,是高盧國時尚圈教父御用裁縫親手打造……」
陸銘時崩潰:「說人話。」
顧奕新乖巧問:「摸著滑嗎?」
陸銘時不由自主地擼了兩把,只得點點頭承認道:「是挺滑的。」
顧奕新又問:「喜歡嗎?」
陸銘時看著顧奕新嚥了口口水,聲如蚊吶:「如果是你穿的話……」
顧奕新完全沒聽見。
他伸手拿起這條裙子的袖子,在陸銘時胳膊上比了比,感嘆道:「天吶,簡直是為你量身定制。陸總,我們……」
陸銘時驚恐道:「不,它不適合我……真的不適合。」
顧奕新低下了頭。
陸銘時捋了捋額前垂下來的幾綹頭髮絲,努力用最嚴厲的詞拒絕。
「真不行,我沒有這方面的癖好。」
顧奕新抬起他淺色的眼睛,睫毛輕眨,目光中似有幾分委屈、不甘和哀怨,如同一個得不到心愛玩具的小孩。
看見他露出這樣的眼神,真是讓陸銘時肝腸寸斷。
陸銘時稍微讓了點步。
「如果就這一次的話倒是也……」
陸銘時進去衣帽間換衣服了。
顧奕新提議就在床邊換就行,反正崽睡著了。
而且就算崽沒睡著,他也只有兩個多月,眼睛睜再大也看不見好嗎。
但陸銘時經過深思熟慮,認為自己始終是沒有那麼厚的臉皮,當著目光灼灼的顧奕新,往身上套小裙子。
陸銘時拿了裙子,進了衣帽間。
他身上還穿著來到家沒來得及換的定製手工襯衫,下半身倒是換了條寬鬆的長褲,但也是偏正式款的。
陸銘時端詳著鏡子裡這個正常無比的自己,暗暗嘆了口氣。
拿食指勾著裙子裡紅色的防滑帶,陸銘時憂鬱地看看裙子,又看看鏡子。
顧奕新此時也非常緊張,他深呼吸坐在床沿,彷彿又回到了等待崽崽出生的時刻。
坐不住的顧奕新又站起來在房間裡走了兩圈,走到小搖籃邊上,停下來看他的寶貝。
戳了戳崽軟軟的小腳丫,摸一摸均勻起伏的小胸脯。
「叮咚」
手機響了。
顧奕新一看,王導發來的短信。
「假髮,假髮你忘記拿了,還有你自己的衣服!我讓人給你們送過去了,還有點別的東西,人已經到了樓下。」
對哦,顧奕新這才想起來。
他們要入戲,裝備都是全套的。
顧奕新謝過王導,下樓從王導家的司機那裡拿回了全套裝備。
回到屋裡,他把東西全都倒到了床上,先把自己的西裝也換上了。
床上還有一頂深茶色及肩假髮,髮尾稍向外卷;一把剪刀;一把精緻的剃刀;一雙大碼的黑色細高跟。
顧奕新:「?」
他從這堆東西裡撿起一張王導給留的字條。
「如果是陸總穿,裙子的開叉要再往上剪三分。多餘的東西記得去掉。」
多餘的東西?
顧奕新恍然大悟,頭頂亮起一個燈泡。
此時,衣帽間裡的陸銘時正對著背後的拉鍊一籌莫展。
顧奕新拿著假髮和剃刀,拎著細高跟走過去,敲了敲門。
陸銘時奮力和拉鍊作戰,汗如雨下。
「我正忙著呢!」陸銘時咆哮道,頓失淑女形象。
顧奕新:「……」
顧奕新試探:「我幫你?」
……
三十秒後,大汗淋漓的陸銘時打開了門。
他滿面潮紅,面無表情地瞪著顧奕新。
顧奕新大張著嘴,無辜狀回視著陸銘時。
此時。
陸銘時眼睛裡,清楚地映襯出了顧奕新的模樣。
他老公竟然前所未有的,穿著標準的西服四件套。
寬窄適中的剪裁突出了完美的身形。深灰色西裝馬甲,白襯衫,外套僅扣著一粒扣,西褲下面包裹著筆直的雙腿。
唯獨淺灰菱格領帶似乎由於主人不會繫,胡亂打了個活結搭在領口,卻偏偏讓氣質更加灑脫不羈,整個人活潑起來。
陸銘時嚥了嚥口水,怒氣值全消了。
而顧奕新眼裡,又不知道上演了怎樣一場火山爆發。
眼前的這位高挑的美人,完美地被裹在了那件深紅色蕾絲長裙裡。
自下及上,紅色裙擺垂至腳踝,隱約可見由於常年不見天日而比手頸的麥色淺些許的小腿。這位模特的腿非常直,這麼看視覺效果驚人的細。
腰胯比例讓人想吹口哨,窄腰上面層疊的蕾絲和花羽裝飾隱晦地修飾了胸部,再往上是更引人遐想的半透明衣料,貼合著肩頸,微微敞開。
上方則是一張表情難以言喻的臉,即使臉很臭,你也得承認他帥得慘絕人寰。
這樣的打扮,這樣的臉,當然會有一絲絲違和。
只是那種違和處在人類的審美承受範圍之內,倒像個野性難馴的帥小子,被他不想出現在舞會上的孿生姐姐強行套上了禮服裙。
顧奕新端詳著他,眼裡有不掩飾的熱烈,抬手抵住門,整個人擠了進來。
他一擠進來,寬大的衣帽間瞬間變得有些難以呼吸。
陸銘時抬手抹了把汗,轉過身:「幫我把拉鍊拉上吧。」
盡善盡美,一旦開始一件事就非要完美完成不可的陸大總裁啊。
陸銘時一邊扶著架子讓顧奕新幫他拉拉鍊,一邊放飛自我地踏上了那雙高跟鞋,然後對著鏡子皺眉研究怎麼搞定假髮。
落地的穿衣鏡裡,屬於男性的特徵一點點減少。顧奕新從後面攬著他的腰,撥弄著那深茶色的散落在頸間的髮卷兒,低聲笑道:「我第一次覺得一位女士如此迷人。」
陸銘時:「……」
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腦子裡有一種眩暈感,靈魂幾乎要發生混淆。
這是我……
我是誰?
顧奕新舉起了剃刀。
陸銘時瞬間回神:「……我自己來!」
他們回到床邊,陸銘時長腿往那美人榻上一擱,接過顧奕新手上的剃刀,大剌剌伸手將裙擺往上一掀,露出整條腿來。
解決完畢,陸銘時舒出一口氣瞥了眼顧奕新,突然驚悚。
「你……你想幹嘛?」
顧奕新拿著一把碩大的鈍頭裁縫剪刀,正猶豫不決地看著陸銘時。
陸銘時聲音都抖了:「老老老老公,有什麼話好說……」
顧奕新咬牙狠心,以猛虎下山之勢將陸銘時撲倒在床。
陸銘時懵逼地看著天花板。
只感到一隻手握住腳踝往上直到膝蓋,微涼的金屬也隨之劃過皮膚表面,挑開側面的綢料,一直到大腿中央。
顧奕新停住了。
照王導的說法,是要開到再往上一點的位置。
可是如果那樣的話,陸銘時稍微一動,就會露出大腿來啊。
那看見的人可就多了。
他有點不爽。
陸銘時認真道:「可以了我覺得。」
顧奕新點頭嚴肅:「我也這麼覺得。」
說著他收起剪刀遠遠丟到一邊,兩人一同起身。
不料他剛才半跪在床上膝蓋壓住了裙擺。
這一起身。
「呲——」
令他猶豫的那五公分,毫無預兆地自己完成了尺度升級。
五天後。
「金燦燦號」賭船停泊在燕市最東端的大雁港,預備開往公海。
陸宅。
顧奕新正在為演員們做最後的準備。
陸銘時不捨的看著陳媽抱著的小寶貝,一眼一眼的看,彷彿自己要離開很久一樣。
顧奕新在崽崽軟乎乎的爪爪上親了親:「後天就能回來,愛你麼麼噠。」
殺手A和殺手L各自辦成隨從和保鏢,陸銘時則決定到了車上再換衣服。
顧奕新拿出工地挖來的一罐黑灰,摻進粉底液,搖晃均勻,倒入噴槍備用。
當然,他也考慮過使用buff之後,連自己人都不知道自己是誰的問題,於是提前準備好了暗號以確認身份。
加長豪車中間升起幕牆,陸銘時在後座奮力換裝。
顧奕新摀住眼睛,默念清心咒。
下車前,他給兩個人都噴上了粉底。
陸銘時看著顧奕新,驚疑無比。
顧奕新道:「@#¥#¥%@¥@。」
陸銘時:「&……*%&%&¥……!」
殺手B和殺手L:「@#!&*#@!」
身份確認完畢。
陸銘時呼出一口氣,彆扭地挽住顧奕新的胳膊。
隨從和保鏢跟在身後,一行人隨著港口洶湧的人流慢慢登上了金燦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