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高中生AU

　 「燈等燈等，等燈噔等——」

　 早讀鈴響，數個學生壓哨跑進了教室，手裡包裡偷偷揣著包子雞蛋豆漿炒麵。

　 老師還沒來，早上的紀律交由學習委員管理。學習委員是全班，不，全校學習成績最好的人，此刻他高大的身軀站在講台上，透露出不怒自威的強大氣勢。

　 「都把書拿出來。」十八歲的陸銘時平靜地說， 「先背課文，下早讀前十分鐘我會收作業。」

　 陸銘時人並不凶狠，他不需要凶狠就能讓同學聽管理，因為他特別以身作則。他成績好，家世好，長相帥氣，是和b班班長魏浚杉齊名的一中校草，在學校人氣超高。

　 此時，前排女生無心學習，盯著學習委員令人充滿遐想的臉出了神。

　 「報告！」後排一個同學舉手檢舉同學， 「有人抄作業！有人傳紙條！有人在吃炒麵！」

　 陸銘時皺了皺眉頭，走到了教室後面。抄作業的學生已經把作業塞進抽屜，抓不了現行。傳紙條的兩個人被他逮住，告誡不要違反紀律。

　 直到他走到吃炒麵的同學面前。

　 炒麵的香味已經傳遍了整個教室，幾乎所有的同學都聞到了，齊齊吸溜了一口口水。

　 陸銘時看清楚吃炒麵的人是誰，更深的皺起了眉頭。

　 雖然他也覺得炒麵很香，吃炒麵的人長得更好看，但是在教室裡吃炒麵是不對的，因為會打擾到其他同學學習。

　 他敲敲桌子，清清嗓子，向正沉浸在炒麵的芬芳中的同學顯示自己的存在。

　 此時，顧奕新正陶醉在自己的炒麵之中。

　 這炒麵是他好不容易在校門口的阿姨炒麵那裡搶來的，每天只賣三百份，這是最後一份。單面價格只要四塊錢，素面加秘製醬料翻炒，鮮香可口，加個雞蛋加火腿腸青菜也只要七塊，超級划算了。

　 要知道，他的早飯錢只有五塊，兩天湊一湊才能吃一頓炒麵呢。

　 這個時候讓他注意到世間紛擾，的確是很難的。

　 陸銘時覺得顧奕新同學現在簡直不可救藥。

　 顧奕新同學以前還不是這樣的。從前的顧奕新同學非常安靜，雖然成績很差，但是還是很守紀律的。在陸銘時救了他一次之後，就更加為他馬首是瞻。

　 陸銘時覺得保護同學是自己的義務，雖然有時候也覺得多了一個跟班很麻煩，但他並沒有嫌棄對方。

　 直到前幾天……

　 「陸同學，我喜歡你，請你跟我交往！」顧奕新眼底滾著熱淚，一張本來就白的臉白得更像紙了，眼睛裡顯露著無限的慌張。

　 陸銘時當然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然後他就看到眼前柔弱的男同學哭著跑向了天台邊，越過欄杆跳了下去。

　 陸銘時立刻衝上去拉人，拉是拉住了，可是他也被帶著掉了下去，只剩下一隻手掛著欄杆搖搖欲墜。

　 他立時魂飛魄散。

　 陸銘時咬牙拉著欄杆試圖把兩個人都拉上去，但那太難了。最後他看見顧奕新突然不哭了，鬆開了他的手就往下掉。

　 「不要！」陸銘時脫口而出，太陽穴突突亂跳——然後他看見那本應掉下去的人不知道怎麼就輕飄飄拉住了下一層的欄杆，順著窗戶爬了進去。

　 陸銘時：……我大概是臨死前出現了幻覺吧。

　 畢竟顧奕新是一個跟女生一起跑八百米都能墊底的弱不禁風的美男子。

　 是的，這一刻起，柔弱的顧奕新身體裡，已經是我們的搬磚巨匠了。

　 ……

　 回憶結束。

　 陸銘時看著吃炒麵吃得忘乎所以的顧奕新，臉黑如鍋底。

　 「炒麵好吃嗎？」他冷冷問。

　 顧奕新聞言終於抬起頭，看見是符合他審美的英俊學委，頓時笑容燦爛。「好吃。要不要來點？」

　 陸銘時：「根據班規第十五條，你需要去教室外面吃完。」

　 顧奕新眨眨眼：「是嗎？」

　 陸銘時冷酷地看著他，用眼神教訓著他要遵紀守法。

　 顧奕新也不在意，啪嗒啪嗒端著一次性塑料碗就出去了，那背影瀟灑而又迫不及待。

　 他豈止不在意，他簡直特別感激：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可以永遠不用進教室。教室是學習的地方，學習的地方，那能快快樂樂的吃飯嗎？

　 陸銘時看著那傢伙宛如快樂的哈士奇一般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他在高興什麼？陸銘時疑慮地想，忍不住掏出小本本，在上面記下一項新的事項。

　 「觀察奇怪的顧奕新。」

　 一開始，陸銘時覺得自己是神經過敏——因為顧奕新這傢伙，從學習表現來看，如果有什麼變化，那就是從倒數第二名變成了倒數第一名。

　 從前的倒數第一名是一個黑黝黝的壯漢。不過黑澈家裡是搞特殊行業的，他學習不好也沒什麼關係。

　 但是不重視學習的人也不想考倒數第一的，自從顧奕新開始包攬倒數第一，黑澈就進步了整整一名！黑澈特別高興，回到家向家人宣布了這個喜訊，家里人振奮不已，認為黑澈的智商也並非不可救藥，家族的未來不至於一片漆黑！

　 黑澈的零花錢漲了一倍！他認為這和顧奕新的努力脫不了乾系，於是特別慷慨地請顧奕新吃飯。

　 「顧同學，你想吃什麼，隨便說！」

　 顧奕新說出了那個標準答案。

　 「黃燜雞米飯。」

　 於是他和黑澈成為了可以一起吃黃燜雞米飯的好兄弟。

　 黃燜雞米飯店裡，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陸銘時用菜單擋住臉，偷偷拿出記事本，寫下今天的觀察記錄：

　 「食慾旺盛，學習狀態極差，人緣有所改善。」

　 第二天的體測，全班同學都注意到了顧奕新的變化。

　 從前都是跟女生一起練習排球，並且打兩下就自覺開始撿球運動的顧奕新，竟然選擇了散打。

　 體育老師以為自己聽錯了：「顧同學，你說你選什麼？」

　 「散打啊。」顧奕新重複了一遍。

　 陸銘時被分到和顧奕新一組。

　 他有點費解地看著面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男生，畢竟那天徒手爬樓可以解釋為腎上腺素激增的結果，陸銘時並不相信顧奕新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練出很強的體能和技巧。

　 ……然後他就被教做人了。

　 第十五次被摔在軟墊上的時候，整個體育館所有的同學都來圍觀了。

　 陸銘時覺得超級丟臉，他氣喘吁籲地仰躺在地上，一身汗，手腳已經接近脫力。

　 他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

　 顧奕新……很強。

　 比他更強。

　 同學們紛紛看見他們的校草大人被完全壓制，按在地上動彈不得。壓著他的那個人竟然是……

　 「天吶，顧奕新同學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了！」

　 「這個姿勢也有點……嗯。」

　 很快，他們的對決就被傳到了校園論壇裡，引起了全民討論。

　 正在刷論壇的魏浚杉看到後，嗤之以鼻。

　 「陸銘時本來就是個外強中乾的傢伙。」這名另一位校草大人不以為然道，「如果換成我，就這種小白臉，不到一分鐘我就能給他打趴。」

　 陸銘時身上不免掛彩。

　 不過，他到了醫務室，給自己塗抹藥膏的時候才意識到，對方竟然刻意的避開了所有的要害，以及他的臉。

　 避開要害也就罷了，避開臉……

　 怎麼想都覺得，對方好像真把自己當成小白臉了。

　 陸銘時臉更黑了。

　 背上有一塊皮膚，是陸銘時怎麼也夠不到的。而醫生今天不在，他放下手裡的藥膏，心想索性回家再請人幫忙處理。

　 「咔噠。」

　 門開了，陸銘時看過去，來的並不是醫生，而是那個把他按在地上一次又一次的顧奕新。

　 柔弱的。

　 弱不禁風的。

　 顧奕新。

　 ……

　 陸銘時冷著臉道：「如果你是來道歉的，那麼大可不必。」

　 他沒有做錯什麼，是自己技不如人，可笑了。

　 顧奕新搖頭：「我是來……」他話沒說完，目光落到陸銘時敞開的胸口，腹部，線條緊實的腹肌排列規整，勁道十足。

　 顧奕新突然像是卡殼了。

　 陸銘時挑眉。

　 「……需要幫忙嗎？」顧奕新終於說完。

　 陸銘時想了想，把手裡的藥膏遞過去，轉過背。

　 他就那麼大大方方把自己的背露給對方看。陸銘時不是那麼敏感的人，沒有察覺到那熱烈的視線，但是當一隻帶著熱意的手掌接觸到他的背肌時，校草大人輕輕瑟縮了一下。

　 那是條件反射，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顧奕新很專注地用手幫陸銘時上好藥。這個過程有點久，久到讓陸銘時納悶——他轉過頭疑惑的問：「我腰上也受傷了嗎？」

　 他可一點都不覺得痛呢。

　 顧奕新正色道：「有一塊淤青，現在不覺得痛，明天就會痛了。我可以幫你推開。」

　 於是事情就發展到有點像精油推背了。

　 而且畫面場景還有點色色的呢。

　 據一名無意在此刻闖進校醫務室的男生透露：「當時我只聽見一聲又一聲的呻.吟聲，很顯然，事態已經無法控制了。」

　 這件事情越傳越黑，越傳越邪乎，最後周一校醫回來上班的時候，面如土色地為醫務室消毒一小時，並永久更換了所有病床上的寢具。

　 經過這一次的事情，陸銘時覺得顧奕新多少還算是個好人。

　 那種一般意義上的好人啦。

　 說起來他按摩還蠻舒服的……

　 陸銘時吃早飯的筷子在空中停了半天，臉有點點泛紅。

　 陸母擔心地看著孩子。

　 陸父肯定道：「戀愛了。」

　 一個月來，顧奕新已經和陸銘時關係處的不錯了。他們經常放學一起走，因為偶然發現兩人的家離得居然很近，不過顧奕新的家境就不能與陸銘時相比了。

　 這樣久了，陸銘時已經習慣了有這個同學陪伴的生活。

　 可惜好景不長，顧奕新已經有一段日子經常拒絕陪他一起回家了。

　 陸銘時起初不在意，後來卻越來越不開心。

　 他意識到，是顧奕新膩了。

　 而糟糕的是。

　 自己卻好像，剛剛習慣這一切。

　 陸銘時去別的學校打籃球時得罪了一幫外校黑.社會的，他並沒放在心上。這天，打完球的陸銘時蔫噠噠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突然，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顧奕新，他和……另一個男生走在一起。

　 那個人看起來也很眼熟，陸銘時凝住了目光——那是魏浚杉！

　 一種莫名的苦澀深深地襲擊了他的心臟。

　 原來你已經找到了新的好朋友。

　 魏浚杉……魏浚杉自然也是一個很優秀的朋友。也許他們更談得來。也許他不像我這麼無趣……陸銘時心灰意冷地想著。

　 正巧這時候他們並肩迎面走過來，陸銘時趕緊躲進了一邊的小巷子裡。

　 然後他感覺腦袋一痛，眼前一黑。

　 不知名的壞人用木棍從背後偷襲了陸銘時。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高中生。」為首的那人殘忍地笑了起來，「帶走。」

　 陸銘時被一盆冰水澆醒。

　 意識逐漸恢復，他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眼睛開合中看清，這裡是一個荒廢的工地。太陽早就下山，黑夜已經降臨，溫度下降的很快——這裡本來就非常陰冷，冰水的寒冷更讓他瑟縮，迅速失去的體溫讓人恐懼死亡。

　 「讓他說話。」

　 小弟取走了陸銘時嘴裡的破布，他被綁住手腳，麻袋一樣丟在地上，眼睛死死盯著不遠處站著的人。

　 那個籃球場上被他教訓過的……竟然是個涉.黑的傢伙。

　 看清那人手裡拿的東西，陸銘時面色終於變了。

　 「你們要幹什麼……」

　 他嗓音沙啞問。

　 「喲？很緊張這個破本子嘛。」那人不屑地隨手翻了翻，不懷好意的聲音像蛇一樣輕柔，「我來看看……我們的好學生在裡面都寫了些什麼…… 」

　 「不准看！」陸銘時用盡力氣吼道，「還我！還我！」

　 他絕望地聲嘶力竭地吼道。

　 儘管理智告訴他，這毫無意義。

　 那人隨意翻閱著他的筆記本。把他的秘密用那噁心的、黏糊糊的聲音大肆讀出來：

　 「今天他的笑容太好看，好看到我的心有點酥麻，像過電一樣——」那人露出嫌惡的表情，「原來我們的好學生還是個gay啊，這可真是意外的收穫，不知道這個倒霉的被你暗戀的幸運兒是誰呢？我看看……」

　 「不許看！」陸銘時嘶吼道……

　 可是他徒勞無功。

　 他從來沒有這麼恨過自己，為什麼要有著該死的記錄的習慣，為什麼要把那傢伙的聯繫方式都寫在上面……

　 「哦呀。」那人帶著惡意說，「這是生氣了呀。我把你的寶貝叫過來，讓他來看看你好不好？你猜他聽到你有危險，會不會來救你呢？」

　 ……

　 別來。陸銘時絕望地想。

　 廢棄工地很安靜，有樓上的積水砸落在地上的聲音。

　 「他說他會馬上過來，而且不會報警呢。」壞人驚訝道，「你的小男友看來對你十分忠誠，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呀。」

　 「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你這麼抗打呢？」

　 陸銘時瑟縮了一下，他身上的疼痛感告訴他，在昏迷時，已經被狠狠教訓過了。

　 這幫人太狠了。

　 顧奕新當然會來，他是那麼善良。可是陸銘時一點也不希望他來。

　 也許他會後悔，半路上又折轉回去。

　 那樣最好了。

　 不要受傷，不要因為我而受傷。

　 ……

　 「啊，他來了。」壞人瞇起眼睛，漫不經心地看向入口處。

　 一個人沐浴著月光走進這黑暗的處所。他身形偏瘦，穿著件藍白制式校服，手無寸鐵。

　 連小弟都不由感嘆，這愛情的力量真偉大呢。

　 顧奕新走得很快，幾乎是瞬移的來到了這群人面前，所有人都為這個速度趕到詫異。

　 那老大奇怪問：「你就在這附近？」

　 顧奕新報了一個一小時車程的地址。

　 「……」

　 「騙人。」小弟都看不過去了，「你坐直升機來的？」

　 「跑來的。」顧奕新抬手擦了把汗。

　 眾人很是沉默了一陣。

　 「雖然長得挺好看，可惜是個傻子。」老大內心下了定義。

　 顧奕新沒在意地直接問：「你們要怎麼才能放人？」

　 老大意味深長：「打贏我。」

　 顧奕新如釋重負，幸好他們沒有要錢，他是真的沒錢。

　 如果要錢，他只能強行群毆他們一群了。

　 單挑當然比較輕鬆一點。

　 顧奕新道：「那來吧。」

　 老大操起一根木棍丟給他，因為他覺得就這種體型，不給對方一點武器，以後道上說出去他都沒臉。

　 「我……」壞人想了很多年剛想好的反派感言剛說出來一個字，顧奕新拿木棍敲了敲他的胸口。

　 「……」

　 壞人倒地不起。

　 眾小弟大驚：「老大！老大你怎麼了！老大你不要嚇我！你怎麼了老大！」

　 顧奕新扶起陸銘時，給他把繩子解開，卻覺得扶起來的人軟的就像捆著他的這條繩子一樣。

　 顧奕新的臉立刻沉下來了。

　 「他們揍你了？」

　 陸銘時輕輕嗯了一聲。

　 然後我們不得不省略畫面過於血腥殘暴不可描述的五百字。

　 顧奕新把人送到醫院，從懷裡摸出不知道什麼時候順手塞進兜里的筆記本。

　 要說這校服就是這點好，夠大，口袋也大，塞這麼一本子完全看不出來。

　 他翻開本子，一頁頁看下去。

　 顧奕新生平不愛學習看書，從沒有看人寫的字看的這麼仔細過。

　 他的面色變得很平靜，很柔和。

　 一周後，陸銘時回到學校上學。

　 又是一堂體育課，這次顧奕新請假了，他陪還不能運動的陸銘時坐在操場邊，閒適地吹著小風。

　 陸銘時若有所思地看著正在打籃球，周遭一群小姑娘給喝彩的魏浚杉魏大校草，很迅速地瞥了一眼顧奕新，被抓個正著。

　 「怎麼了？」

　 陸銘時：「沒，沒怎麼。」

　 顧奕新順著陸銘時的視線看去，看到魏浚杉剛好完成了一個扣籃。

　 「他打得不錯。」顧奕新隨口道。

　 陸銘時突然說：「我比他打得好。」

　 顧奕新摸摸腦袋，沒明白陸銘時為什麼要拿自己和魏浚杉比較。

　 陸銘時看著他卻有些急了，強調道：「真的比他好。」說著就要不顧身體情況走過去和人一較高下。

　 顧奕新趕緊攔住他：「對對對，你比他好。」

　 陸銘時這才滿意了。

　 可他還是覺得有點疙瘩，想著那天看到顧奕新和魏浚杉並排走在一起，十分和諧的畫面就鬧心。

　 「你跟他。」陸銘時終於問出，「你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個啊。」顧奕新隨意道，「有一天他在路上攔住我，說他打架比我厲害，非要跟我打一架不可。我那天急著上廁所，就跟他說先帶我找到最近的廁所，然後再跟他打。」

　 陸銘時：「……所以？」

　 「我當然沒跟他打。」顧奕新道，「校外打架是要記過的，我又不傻。」

　 陸銘時：「那他沒再纏著你？」

　 顧奕新：「怎麼會，當然纏著。我沒辦法，上一節體育課你沒來的時候，已經跟他把問題解決了。」

　 他話說的雲淡風輕，無意中看見他坐在那兒的魏浚杉臉卻唰一下白了。

　 魏浚杉立正稍息，給顧奕新遙遙鞠了一個躬。

　 顧奕新揮揮手，表示友好。

　 陸銘時大為新鮮，魏浚杉眼睛裡就沒看見過別人，竟然還有這一天！

　 不過他很快又想到一件事：「打架會被記過，那天在工地……你不怕被記過嗎？」

　 顧奕新看著他，似乎這是一個非常多餘的問題。他的目光有點灼熱，和平時有點不同，陸銘時呼吸變快，他有點緊張。

　 「你……」

　 顧奕新不說話了。他從校服口袋裡掏出那個筆記本。

　 陸銘時大驚失色：「你……你看到了。」

　 「嗯。」顧奕新平靜地說。

　 陸銘時深吸一口氣，決定解釋清楚——他知道拒絕了別人的告白、卻又在對方已經不再喜歡他的時候反悔是一件超級沒品的事。

　 「我不是那個意思。」陸銘時說。

　 「哪個意思？」顧奕新反問。

　 糟糕，陸銘時心想，這傢伙變聰明了。

　 他還想說什麼，顧奕新已經把筆記本還給了他。

　 少年手插兜站起來，遮住陸銘時面前的陽光，懶散地說：「今天的太陽不錯，我要去天台曬曬太陽。」

　 陸銘時留在了原地。

　 這天的風很大，吹得他眼睛瞇起來。他注視著操場上無數學生跑跳嬉鬧、你追我趕，充滿青春的朝氣蓬勃，意氣風發。

　 在校園的各個角落，一定都有很多很多的故事吧。

　 良久，陸銘時翻開筆記本，想最後一次看一遍，然後燒掉這所有錯誤的心動。

　 他的手停在扉頁上，那兒，在「陸銘時」的名字下面，出現了三個本來沒有的字。

　 字跡很難看，張牙舞爪，筆劃古怪。

　 「我也是。」

　 陸銘時心砰砰亂跳，他用力合上本子，飛快地向天台跑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