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回家

　　離開上靈境，蘇元寒和林蘊之的落腳點就在林家老宅的後山內，距離原來那個傳送陣不遠的地方。

　　這是林蘊之選擇的結果，他們還需要回到老宅，換一身衣服，重新修剪一下頭髮，才能出現在普通人面前。

　　林家老宅內，束著一頭長髮，身著一身長衫的蘇元寒和林蘊之分別坐在各自的房間內，一群傭人有條不紊的分配工作。有人在準備尺寸合適的衣服，有人搭配衣服配飾，還有一個人則在修剪蘇元寒那頭長髮。

　　有些無奈的看著自己的頭髮一縷縷地被剪掉，蘇元寒內心還是有些不捨得。他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之前上靈境裡的男子，基本頭髮都是半長不短的樣子，以後他也要變成那些不倫不類中的一員了。

　　等蘇元寒剪完頭髮，穿上久違的襯衫長褲後，他還稍稍有點不適應。略微活動了一下，蘇元寒就去找自家外公了。

　　林蘊之那邊結束的更快。等蘇元寒走出房門的時候，他已經坐在前廳等著了。

　　很久沒有看到不穿長袍的外公，蘇元寒還有些不習慣。

　　時值冬日，雖然蘇元寒兩人對冷熱的要求不高，但也穿著長袖長褲。等簡單地吃過午飯，準備出門的時候，為了不顯得奇怪，他們還在衣服外面套了一件冬衣。

　　準備就緒以後，蘇元寒就和林蘊之一同下了山，坐上早就準備好的車駕，一路往B市蘇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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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鄉情怯。

　　等兩人快到蘇家老宅的時候，蘇元寒明顯有些坐立難安。而林蘊之也不勸慰些什麼，就坐在一旁默默看著事情的發展，頗有看熱鬧的樣子。

　　這幾天林蘊之被蘇元寒刺激的有些過分，這時看到一直興奮難耐的外孫緊張焦躁的模樣，厚道的外公也開始不厚道了。

　　蘇元寒埋怨的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外公，心裡還在思考著進門第一句話應該說什麼，是直接說「我回來了」？還是自己先介紹一下自己？

　　蘇元寒已經開始有些混亂了。

　　胡思亂想中，車已經開到蘇家老宅門口，停了下了。

　　蘇元寒看外公已經推開車門走了出去，渾渾噩噩間連忙跟上。

　　等他一下車，發現眼前站著好幾個人，而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的看向了剛下車的他。

　　蘇元寒僵住了。

　　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是他的父親、母親，以及……那個還有些懵懂的小孩，他的弟弟蘇元清。

　　蘇元寒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些什麼。看著眼前的家人，他之前打好的腹稿統統遺忘，眼眶卻有些濕潤了。

　　艱難的發出聲音：「爸、媽……」

　　林雨嫣早就流下了眼淚，看著已經有些陌生的孩子，聽到他的呼喚，她終於忍不住撲了過去，一把抱住了他的孩子，泣不成聲：「寒寒，我的寒寒……」

　　沉默走上前抱住母子兩人的蘇臻，雖然繃住了沒有落淚，但微紅的眼眶卻讓人看出他的內心遠遠沒有像表面那麼平靜。

　　一旁沉默地看著一家團聚的林蘊之，這時候沒有上前，內心有些酸澀也有些釋然。

　　等林雨嫣終於收住了眼淚，看到還在一旁的父親，她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睛。

　　「好了，大家都進去吧。天氣這麼冷，也別都聚在大門口了。」

　　蘇臻也慢慢平復了心情，招呼眾人進房。

　　回到溫暖的室內，林蘊之藉口累了一天要稍微休息一會，就先一個人上了樓。

　　知道林蘊之是想給自己一家留出空間好好交談，蘇元寒幾人送他上了樓以後，林雨嫣先去衛生間略作整理，而其他幾人則在客廳的沙發上一一坐下。

　　等到林雨嫣從衛生間出來，回到客廳，就看到丈夫蘇臻一臉溫柔地說著什麼，而自家兒子端著微笑，微微側著身子，舉止有禮，也不像之前那般沉默，能不時地接過話茬，看上去兩人交談的十分順利。

　　林雨嫣有些難過，又有些寬慰——蘇元寒即使不在他們身邊生活，也已經成長為一個舉止優雅、溫潤如玉的雅緻少年了

　　暗暗深呼吸一口氣，林雨嫣平復心情，重新掛上微笑的表情，自然的走到蘇元寒身邊坐下，笑著說道：「你們在說什麼呢？這麼高興。」

　　「我們在說元寒這幾年的事情呢，元寒講了一些小故事，很有趣。」蘇臻柔和了眼。

　　這些年雖然他們之間還有聯絡，但蘇元寒閉了兩次關就佔了大部分的時間，所以對於自家兒子的成長歷程，他們並不是很熟悉。

　　現在蘇元寒主動說了一些生活以及修行上發生的事情，讓他感慨兒子體貼的同時，也有些愧疚，他們真的錯過了太多事了。

　　「是嗎？那我也要聽聽，元寒這些年都做了些什麼？」林雨嫣興致勃勃的加入話題，想要多了解一些兒子的事情。

　　蘇元寒見狀，又挑了幾件有意思的經歷，一一講給他們聽。

　　這種溫馨的家庭的感覺，蘇元寒已經有很久沒有感受到了。在上靈境的時候，雖然外公幾乎一直跟在他身邊，但除了小時候外公需要每天給他上課，教授他各種知識以外，自從他能獨立生活以後，外公也慢慢放手，不再時刻繞著他轉。

　　蘇元寒知道，也很喜歡外公這種沉默的體貼，能夠讓他和其他人有交往的機會，也有獨立的私人空間。但偶爾，他也會懷念記憶中屬於母親的那種溫柔勸哄，以及父親的諄諄善誘，那種一家人一起吃飯、聊天的感覺。

　　因此，即使蘇元寒現在還是感覺有些不自在，但他還是盡量融入到兒子這個角色中來，爭取找回與家人正常相處的感覺。

　　說了幾件事情以後，話題慢慢轉到蘇臻夫婦這幾年的生活。

　　林雨嫣一開始不知道該如何和自家長子說他多了一個弟弟這回事，萬一處理不好，給兒子留下一個家裡有弟弟取代的印象，又要怎麼辦？

　　等話題終於轉到這方面的時候，林雨嫣還在想怎麼開口，卻不想蘇元寒早就已經注意到一旁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心癢已久了。

　　「這個是我的弟弟嗎？」看著一旁懵懂可愛的小男孩，蘇元寒忍不住開口了。

　　「呃……」林雨嫣還沒反應過來，求救的看了一眼蘇臻。

　　蘇臻倒是一早就注意到自家長子對一旁的次子關注已久，眼中是慢慢的好奇和喜愛。

　　「沒錯，他大名叫蘇元清，現在三歲了。」蘇臻笑了笑，主動把小兒子抱了起來，放到大兒子面前。

　　見幼年版的阿清就在自己眼前，忍了好久的蘇元寒終於還是忍不住，直接上爪了。

　　試探的伸出手戳了戳軟乎乎的臉蛋，蘇元寒笑得盡量溫和無害，和第一次見面的弟弟打招呼：「你好啊，我叫蘇元寒，是你的哥哥。」

　　蘇元清已經三歲，接觸了一點私人早教的教導，知道別人打招呼的時候要禮貌回答。而且，自家的父母早就在他面前講了很多關於蘇元寒的事情，也給了他看了不少哥哥小時候的照片。對於這個還沒見過面的哥哥，蘇元清還是很好奇的。

　　「哥哥好，我叫蘇元清。」奶聲奶氣的回答。

　　看著眼前的孩子一點不抗拒他的碰觸，還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手，蘇元寒眼睛亮了亮。

　　「是哪個元，哪個清呢？」繼續逗弄。

　　「人文之元的'元'，清如止水的'清'。」

　　「呀，原來你的名字和我的那麼像的，我也是'元'哦。」

　　「嗯，媽媽說過，哥哥和我一樣，都是'元'字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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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雨嫣看著兩個兒子慢慢搭上話，彼此好奇的試探著，然後迅速發展到長子抱著小兒子坐在他腿上一本正經說著話的情景，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蘇臻靠攏過來，握住妻子的手，語氣寬慰：「放心吧，元寒被教養的很好，他們能好好相處的。」

　　林雨嫣回握住丈夫的手，默默點點頭：「我知道，元寒從小就懂事體貼，元清雖然小卻也不是搗蛋的性子，他們兄弟以後會好好的。」

　　看著兩個兒子互相嬉鬧的模樣，蘇臻夫婦放下心來，依偎在一起，眼含寵溺的注視著他們，享受這難得的團聚。

　　林蘊之在一個小時以後下了樓，和蘇臻夫婦簡單的交流了些什麼後，就拉著蘇臻去了書房下起了圍棋。林雨嫣則一直在廚房裡忙活，宣稱要做出一桌大餐，給爺孫倆接風洗塵。

　　可能是血緣上的親近，在這個下午，蘇元清很快就在蘇元寒的誘哄下和他親近了起來，不僅一直賴在他身上，還悄悄和他分享一些小秘密，逗得蘇元寒愈發愛不釋手，恨不得寵他上天。

　　直到夜幕降臨，林雨嫣宣佈開飯的時候，蘇元寒才捨得放開懷中嫩嫩軟軟的小身子。囑咐明顯意猶未盡的小孩乖乖坐在餐椅上，蘇元寒自己則去廚房幫著母親端菜。

　　等一切準備就緒，蘇臻和林蘊之也從書房中出來，五人一起坐到餐桌旁，開始用餐。

　　餐桌上，蘇元清已經試著自己吃飯了，林雨嫣除了給他時不時地夾菜以外，還夾了不少到蘇元寒的碗裡，一個勁的讓他多吃點。

　　蘇元寒感動母親的心意的同時，也在自家小弟傳出的「哥哥這麼大了還不會自己吃飯」目光中哭笑不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等一頓飯畢，一家人有說有笑的圍成一圈，聊些天南海北的事情打發時間順便消食。

　　聊著聊著，林蘊之突然轉頭朝著蘇元寒問道：「元寒之後有計劃要做什麼嗎？」

　　輕鬆愉快的氣氛霎時頓了頓。

　　蘇元寒沒受影響，自然地回答：「應該先去上學吧，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插班進去。」

　　誒？！

　　林雨嫣懷疑她的耳朵出現了幻聽：「元寒不回去修行了？！」

　　「如果你們想讓我回去的話，也是可以的。」蘇元寒小小開了個玩笑。他當然看得出來，林雨嫣這是驚喜過頭了。不過，外公原來還沒和他們說過自己接下來要在俗世定居了嗎？

　　「當然不是！」林雨嫣連連否認，「我只是、只是……父親！你之前通知我們的時候怎麼沒說這件事情呢？」

　　埋怨的看了林蘊之一眼，林雨嫣內心很是激動。

　　原本以為兒子只是回來住段時間就回去繼續修行，讓他們都不願意提起什麼時候回去這件事。現在好了，兒子這是要回來生活了，那她是不是還得準備些什麼？學校要聯繫、房間最好也要重新佈置、還有衣服之類的東西，統統要再準備一些……

　　發現妻子已經沉浸在接下去要怎麼給兒子買買買中，蘇臻轉過身還算平靜的詢問蘇元寒的想法：「元寒這個年紀應該上初中了，有沒有想好去哪所學校讀書呢？爸爸給你聯繫。」

　　盡量忽略父親不斷往上翹的嘴角，以及一副不管哪個學校都可以的積極口吻，蘇元寒還是冷靜的表達了他的想法。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直接上高中。」

　　「高中？」那三個各司其事的人都看了過來。

　　「嗯，入學前我可以先做測試，如果符合要求，就直接上高中。」蘇元寒肯定道。

　　林蘊之皺皺眉頭剛想說些什麼，想想後又住了嘴。

　　他是教了外孫不少東西，也包括一部分俗世的知識，但這也僅限於常識部分，外孫什麼時候自學了俗世學校的東西了？不過，林蘊之也知道，蘇元寒基本不做沒把握的事情，既然這麼說了，應該就有能力辦到。

　　林雨嫣是想反對的。她也不是說不相信兒子的能力，從小兒子就足夠聰慧，長大了應該也不差什麼。但她不想兒子太辛苦，這麼小的年紀直接上高中，課業壓力會不會太大？

　　蘇臻比較理性，他先問了蘇元寒上高中的原因。等他知道兒子只是覺得初中內容太簡單，不想浪費時間在升學上面以後，仔細考慮了一番，還是點點頭同意了。

　　看大兒子強烈要求，自家丈夫也同意，小兒子更是滿臉崇拜說要向哥哥學習，林雨嫣想想也放棄了，只是暗中決定到時候要好好給兒子補一補，避免用腦過度。

　　不過蘇臻在聯繫學校前，事先讓蘇元寒做了幾張卷子，測試了下他目前的水準。原本想著若是成績不太理想，這幾個月好好找人補習一下也還來得及。然而等蘇元寒的測試結果出來，卻完全出乎了蘇臻的意料。

　　測試的結果顯示，蘇元寒數理化的成績很是不錯，政史地幾門則有些薄弱，但總體水平完全能夠跟上高三的步伐，參加明年的高考。

　　然而，考慮到自家兒子剛回到俗世，需要一定的過渡期。因此，蘇臻和蘇元寒商量了一下，打算不直接插班到高三，而是從高二開始就讀。

　　蘇元寒之前之所以提出想直接上高中，主要還是覺得初中知識沒什麼難度，想把更多的時間放在更有意義的事情上。剛巧前世他為了自家小弟重溫過好幾次初高中內容，今世他重新看了一遍以後回想起不少，通過測驗完全不成問題，索性就想直接跳級。

　　聽了蘇臻的建議以後，蘇元寒認真想了想，雖然他對俗世不像他們認為的那麼陌生，但畢竟八年沒回來了，確實需要時間來重新認識這個世界。

　　因此，最後兩人達成共識，決定在明年三月份入學，就讀高二。而學校，則選擇了B市有名的重點高中——寧華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