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外曾祖父

　　無修門的創派時間雖然比較長，但在現任門主雲靖上任前，一直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位置偏僻，門內弟子也不多，和其他普普通通的小門派沒什麼兩樣。唯一稱得上有些特別的是，無修門的地理位置雖然偏，但靈氣充足，是個適合修行的地方。

　　但上靈境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靈氣充足的地方多得是，也不止無修門這一處，因此一直沒人注意到過。

　　但在某一年，突然有人傳出消息，說是無修門之所以靈氣充足，是因為地下有一條靈石礦脈！

　　這一消息引起了上靈境的沸騰。不少門派都派出弟子前往無修門，想要收其為附屬門派，分一杯羹。

　　然後，當時上任不久的雲靖門主在眾人明裡商量，背地裡暗中脅迫的時候，展現出築基期第七層的實力，令當時上門的各大派目瞪口呆。

　　築基期七層，已經大概是是大門派中掌門、長老的修為了。單單一個小門派，有築基期一層的修者就已經是頂了天，而突然冒出一個築基期七層的修者，難免讓人驚訝不已。

　　可靈石礦脈的誘惑太大，上門的那些門派看在雲靖的面子上，只是把成為附屬門派換成了各派合作開發，仍不肯放手，隱隱有逼迫的意思。

　　然而沒多久，無修門突然有了七位擁有築基期四到六層實力的長老，這一變故終於驚醒了原本沉迷在靈石礦脈誘惑中不可自拔的那些門派。

　　經過調查以及隱晦的詢問，終於有人搞清楚無修門突然實力大增的原因，也明白了為什麼實力最強的那幾大門派這次一點動靜都沒有。

　　原來，無修門的現任門主是原本叛出林家的天才修者林雲靖。而在叛出林家後，林雲靖直接去除了姓氏，自稱雲靖，成為一名散修。經過幾年磨練，林雲靖的修為一路飛漲，又因為本身精於樂器一道，最受散修們的歡迎，也由此結交了不少好友。

　　後來，不知為何，林雲靖成了無修門的門主，而他也邀請了自己的一眾好友。其中有不少想要有個安定去處的人也都接受了邀請，成為了無修門的長老。但這一系列的變動，無修門也沒多宣揚。

　　因此，在他人眼中只有一名煉氣期九層修為門主的無修門，雖然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了晉級大門派的資格，但一直還是可以隨意欺負的小門派形象。

　　直到這次靈石礦脈事情的爆發，世人才知道，原本默默無聞的無修門已經有成為一座龐然大物的潛力。

　　就此以後，無修門也開始活躍起來，廣招弟子，發展實力，與各大派建交關係。久而久之，在門主雲涵的帶領下，有礦脈、有弟子的無修門已經成為上靈境的一大門派。

　　至於當初上門想要分一杯羹的各門派，有些已經慢慢沒落，有些則還是不溫不火的發展，反正都已經及不上無修門的實力，也再沒有人提起過瓜分靈石礦脈這件事了。

　　蘇元寒在了解無修門這段發展史以來，一直對那個可以說改變了無修門命運的雲靖門主懷有極大的好奇心，也有一絲絲崇拜。而正巧，這雲靖門主還是自家外公的親身父親，這更是讓他滿懷憧憬了。

　　不過，等到他真正站在無修門的大殿上，看見雲靖門主的時候，蘇元寒還是愣住了。

　　雲靖門主的面貌和自家外公有八分相似，一樣的俊雅如畫。不過相比較外公清瘦得像是仙風道骨的道長，他卻更像是狂放不羈的古代名士，舉手投足間盡顯灑脫。而且……

　　為什麼自己的外曾祖父看上去要比外公年輕一些？呃，好像還、更活潑一些？

　　這個就是蘇元寒愣住的原因了。雖然雲靖門主完全符合自己對於他的一切想像，但這年輕的面貌以及活潑的性格，真的讓他有點承受不來。怪不得慕清長老也是這麼的跳脫，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屬嗎？

　　正當蘇元寒胡思亂想，想法都不知道跑到哪個邊上了的時候，終於和自家久別重逢的兒子續完舊了的雲靖門主，看到了一旁面上嚴肅，但眼神呆滯，明顯是在發呆的蘇元寒。

　　「咳咳咳。」雲靖收斂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盡量保持嚴肅，「你就是我的外曾孫子？叫雲涵的嗎？」

　　「呃，您好，我應該是您的外曾孫子沒錯，但我是叫元寒，蘇元寒。」蘇元寒被驚回了神，聽到雲靖門主的問話，有點黑線的回道。

　　「咳，沒錯，是元寒，一時嘴快了念錯了。」雲靖有些尷尬。當初自己一心想要和兒子修復關係，對於他家的人也是了解過的，卻因為他們沒有修為，基本沒有遇上的可能而略過了不少，現在更是印象模糊了。

　　偷偷瞄一眼自家兒子的表情，雲靖有些忐忑。這第一次見面就說錯了自家兒子最疼愛的外孫，這會不會讓他覺得自己並沒有多重視他？這麼多年終於說開了，別就這麼一次功虧一簣啊。

　　林蘊之實際並沒有生氣。

　　自家父親自家知道。雲靖年輕的時候就有點輕微臉盲，對於名字記性也不大好，也因為這些曾經惹怒了不少修者，以為是故意嘲諷他們，差點拼命。就連自己，要不是這麼多年的關注，雲靖應該也記不得自己的名字和臉。這是硬傷，改不了了。

　　看著雲靖有些忐忑的樣子，林蘊之一邊感嘆自家父親還是這麼孩子氣以外，一邊溫和的對著自家外孫解釋道：「這是無修門門主，也就是我的父親，雲靖，你叫他雲靖門主就好了。」

　　「別別別，還是直接叫外曾祖父吧，都是一家人，難能這麼見外。」雲靖連忙拒絕。開玩笑，突然拉開關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好嘛，絕對要和外曾孫子好好相處，離自家兒子更近一點。

　　林蘊之有些無奈，自家父親好像又想到別的地方去了。

　　「那以後在外人面前叫門主，沒人的時候再叫外曾祖父吧。」林蘊之交代了蘇元寒以後，又對想說些什麼的雲靖道，「突然傳出也昭清宮宮主是無修門門主的兒子，這個信息太招搖，也沒什麼必要。反正我們已經說開了，我也不會輕易就跑了的，你別擔心。」

　　林蘊之心知自家父親是要哄的：「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和元寒可能要在這裡叨擾了。一方面，元寒修的也是樂器一道，需要父親您的指點。另一方面，元寒的體質也需要您親手查探一次，看看修行到現在有沒有出什麼問題。」

　　果然，雲靖聽到林蘊之要留在無修門一段時間後喜笑顏開，也顧不得稱呼的問題了，連連答應：「沒問題沒問題，你不用擔心，都包在我身上了。」

　　看著雲靖喜不自禁的樣子，林蘊之也露出了笑容，一時間殿內氣氛一片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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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了晚上，蘇元寒終於等到了自家外公。

　　林蘊之和雲靖聊了整整一個下午，大多都是雲靖在滔滔不絕的說著，林蘊之在一旁點頭附和。即使這樣，林蘊之也感覺再也沒力氣開口說話了。

　　不過，這一下午林蘊之和雲靖聊得還是挺開心的，雖然累了點，但也了解了不少對方這幾年的經歷。另外，他們也敲定了幾件要事。

　　一是關於蘇元寒的法器修行問題。

　　林蘊之把蘇元寒目前的進度講述了一遍，雲靖聽了以後表示在大方向上沒出什麼問題，具體的需要當面彈奏過才能知道。因此，兩人定下，從明天起，每天上午就由雲靖來指導蘇元寒關於樂器一道的修行。

　　二是關於蘇元寒九陰之體的問題。

　　雖然蘇元寒目前九陰之體沒有爆發過，體內陰陽平衡的也挺不錯。但是根據《九陰》上記載，蘇元寒繼續修煉下去以後體內陰氣會越來越盛，然後就要煉化陰氣。但這一步林蘊之始終沒敢輕易讓蘇元寒走，這又是遲早的事。因此想請教一下，到底應該怎麼做。

　　關於這一點，雲靖也皺眉想了很久，坦言自己收了那個九陽之體的弟子的時候，人家已經煉化了陽氣了，他也是意外才知道對方是罕見靈體的。不過雲靖也安慰林蘊之，等自家那個弟子回來，可以讓他教蘇元寒如何煉化陰氣。因此，關於蘇元寒體質問題，兩人暫時揭過，準備等無修門少門主回來再說。

　　三就是關於林蘊之和蘇元寒兩人能在這裡住多久的問題了。

　　林蘊之本來的打算是最多三個月，畢竟自己還是一宮宮主，雖然事物不多，但也不能長期住在其他門派啊。不過在雲靖期盼的眼神下，林蘊之一退再退，最後定在了半年時間才終於搞定。

　　等林蘊之回到雲靖為他準備的廂房預備休息的時候，終於想起了自家外孫早就被帶到房間開始每天的修行了。

　　放心不下自家外孫，林蘊之又到隔壁廂房，準備看看蘇元寒有沒有什麼不適應的地方。不料，等他詢問蘇元寒有什麼問題的時候，自家外孫扭扭捏捏提出了一個讓他不知道怎麼回答的問題。

　　蘇元寒看自家外公久久未說話，還以為是自己說的太小聲了，於是又問了一遍：「外公，外曾祖父為什麼看起來比你還年輕啊？」

　　「呃，這個嘛。主要你外曾祖父在年輕的時候意外服用了一枚古代修真者留下的駐顏丹，然後外貌就永遠停留在年輕的時候了。」

　　「可是我知道慕清長老年歲和你差不多，築基時間相差也不大，為什麼你們兩個也不一樣呢？」

　　蘇元寒還是不解，自家外公和慕清長老差不多年紀，築基的時間甚至還是外公早一些。沒道理連慕清長老都比自家外公看著年輕啊。

　　見實在避不過去這個問題了，林蘊之索性也不做什麼隱瞞了：「因為要在俗世間生活，當初有一段時間還要經常和普通人接觸，如果一個快50多歲的人卻還是和一個年輕小伙子一樣，也太不正常了。所以當初我就做了一些改變，後來習慣了，也就這麼保持下去了。」

　　蘇元寒聽了若有所思，很明顯，自家外公肯定還有什麼隱瞞的沒說，不過自己也沒必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只要確定修行大致會延緩老去到什麼地步就好。不過照這麼看來，如果自家父母不能修行的話，等到他們白髮蒼蒼的時候，自己應該還是一個小伙子？

　　想了想這麼個場景，蘇元寒不自覺打了個寒顫。這個畫面有點想像不能，還是以後再說吧。

　　林蘊之見自家外孫不再繼續問下去，也偷偷鬆了口氣，年少的糗事還是不要讓小北知道了，太丟臉。

　　「好了，你也可以準備睡了。」林蘊之剛想轉身離開，又想起了一件事，「對了，從明天上午起，你跟著你外曾祖父學習樂器之道吧，看看其他人的教導對你是不是有所啟發。」

　　「嗯！我會努力的。」蘇元寒有些興奮。

　　畢竟是傳說中的樂器一道的大家啊，即使外表看上去不怎麼反差有點大，但這完全沒有影響到蘇元寒心中對他的崇拜之情。

　　明天他一定會好好學的，為明天蓄精養銳而早早睡覺的蘇元寒滿懷期待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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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蘇元寒結束了早上的修行以後，看了看時間，還是打算稍微提早一些前往約定好的地點。

　　等他到了昨天說好的樂室，蘇元寒卻發現雲靖已經坐在那邊彈著琴了。

　　蘇元寒聽了那悠揚的琴音，不願打擾，於是也不出聲，輕手輕腳地站到樂室不起眼的角落處，閉眼欣賞起來。

　　一曲終了，蘇元寒睜開眼睛，心中還在暗自回味。

　　雲靖隨手撥了幾個音，問道：「你感覺這首曲子怎麼樣？」

　　蘇元寒仔細想了想，回答道：「高山流水，開闊空曠，像是處在無人打擾的隱居之地，很是瀟灑。」

　　「不錯，看來確實是有幾分天賦的，也算是入了門吧。」雲靖看起來和昨天完全不同，不再嘻嘻哈哈，語氣極為嚴肅。

　　蘇元寒卻沒有半分不滿，反而認為如此嚴格的人，才有點像是那個有極大名聲的無修門門主，也才會是樂器一道的大家。

　　看蘇元寒沒有什麼不滿的情緒，雲靖暗自點了點頭，繼續道：「你彈一曲給我聽聽。」

　　蘇元寒立馬掏出自己的古琴，認真擺好，端正坐下，略一思索，指下就流淌出一曲平常經常彈奏的《平沙落雁》。

　　《平沙落雁》是明代又稱其為《落雁平沙》，此曲是古琴十大名曲之一，曲調悠揚流暢，通過時隱時現的雁鳴，描寫了雁群降落前在天空盤旋顧盼的情景。

　　這是蘇元寒彈奏最為專注的一次，他甚至能夠感受到大雁即將降落的景象。等一曲結束，蘇元寒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這時，一旁的雲靖開口了：「彈得不錯，你覺得你有什麼問題呢？」

　　蘇元寒見雲靖問自己認為有什麼問題，有些茫然，停頓了好一會兒才道：「有時候，即使我彈得再怎麼好，但是琴曲的效果卻並沒有發揮出來。而有時候，我只是簡短的彈了幾個音，卻能發揮明顯的效果。是我彈奏的方法出問題了嗎？」

　　雲靖見蘇元寒已經模糊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也就乾脆點明。

　　「沒錯。我想你一開始就十分注重把曲子彈好，後來再逐漸熟悉靈力的運用方法，最後兩相結合，才彈奏了帶有靈力效果的琴曲。」

　　蘇元寒點點頭，一點沒錯，自己一開始確實接觸琴曲是在前世，只要彈好曲子就好了，後來才接觸到用靈力彈奏的方法，慢慢練習成功的。

　　「但是，你遺忘了最重要的一點。」雲靖見蘇元寒仔細聽講的模樣，接著說道，「曲子是要彈好沒錯，但不同於俗世中的人彈奏曲子只為了聽，我們修行者彈奏曲子最主要的還是發揮琴曲的功效。」

　　「琴曲的功效？」蘇元寒覺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麼。

　　「嗯，就是琴曲的功效。像是剛剛你彈奏的這首《平沙落雁》，技巧方面十分完美，意境也有一些了，但是你忘了它最主要的是'禁空'的效果。沒有一顆想要發揮它禁空效果的心，它永遠就只是一首琴曲。」

　　蘇元寒恍然大悟。

　　沒錯，自己只注重把曲子彈好，即使運用了靈力，但卻忘記發揮琴曲效果最根本的是自己有沒有這樣的意念。看來他還沒有身為修者使用法器的自覺啊。

　　蘇元寒終於找到了自己寸步未進的原因，很是高興。他雙手前舉，深深地彎了一下腰，恭敬地行了一個大禮：「謝謝外曾祖父的教導。」

　　雲靖見蘇元寒領悟自己的意思也很是滿意，又聽到這一聲「外曾祖父」更是高興，再也繃不住臉上嚴肅的表情，笑呵呵的說道：「起來起來，別這麼客氣。作為你的外曾祖父，提點一下很正常。」

　　蘇元寒見雲靖又恢復到昨天笑嘻嘻的模樣，也不驚訝，仍舊一臉恭敬地說道：「要不是外曾祖父您點醒了我，我還不知道要走歪到哪裡去呢，這一禮是您應當受著的。」

　　「既然你找到你的問題了，接下來就是勤加練習。你的法器很不錯，多和它溝通溝通吧。只有你多彈奏它，才能讓它和你配合的更好、更默契，也才能發揮出它全部的實力。」

　　雲靖看著自家兒子的外孫對人禮數半分不差，懂得尊師重道，性格也不錯，心中是愈發滿意，也就更毫無保留的向他傳授自己的經驗。

　　在教學的過程中，雲靖對蘇元寒展現出的驚人領悟力很是驚嘆。只要提出問題都是一說就改，還能舉一反三，這份悟性已經超越絕大多數修行者，怪不得自家兒子這麼寵愛這個外孫了。

　　等到這天上午快要結束的時候，雲靖心中已經十二萬分滿意這個與自己隔了好幾代的外曾孫子。而得知蘇元寒因為暫緩靈力修行，而有更多時間練習本命法器的時候，雲靖是二話不說，就直接允許蘇元寒可以在空閒時間，使用這間原本獨屬於他的樂室來修行。

　　這天上午的教學就在雙方都格外滿意的情況下，圓滿結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平沙落雁》的介紹取自百度。

另外，本文中關於修行的東西只是私設，不夠完善之處請各位小主見諒~（五體投地狀）

小劇場：

蘇元寒（疑惑不解）：這是我外曾祖父？

林蘊之：是啊。

蘇元寒：這真的不是外公的弟弟嗎？⊙０⊙

林蘊之：……

之前年輕的時候為了看上去更成熟有魅力所以用了秘法永遠保持這個狀態這種糗事他會輕易和人說嗎？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