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一級謀殺【7】
九里金庭717室,房間裡沒開燈。寬大的落地窗也沒有窗簾遮蓋,窗外絢爛的夜色燈光穿過明淨的玻璃折射進室內,在昏暗的空氣中滿射出一層淡淡的彩色光線。
獨守空房的兩隻貓窩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亮著四隻泛著幽光的瞳仁在昏暗的房間內懶散又機警的看來看去。
門外忽然傳來響聲,熱情的狸花貓拽著胖乎乎的身軀輕捷的踩著點兒走向門口,揚起脖子還未來得及瞄一聲,就被跌跌撞撞閃進玄關的兩個人其中的一隻腳踢到了一邊。
「呼嗵」響起的關門聲把大滿嚇了一跳,大滿趴在玄關地板打了好幾個挺才把身子翻正,用不亞於跟小滿搶食吃的速度逃走了。
楚行雲被堵在門板和賀丞的胸膛之間,狹窄幽閉的空間隨著賀丞的逼近還在不斷的縮短,直到沒有距離。他手裡的飯盒係數落到地板上,並且不知被踢翻了一盒沙拉,甜蜜清新的蔬菜清香和奶油香氣飄在空氣裡沉甸甸的壓了好幾層。
賀丞家裡的門板不平整,為了裝飾,設計師在門板上設計了一面硬幣粗厚的浮雕,平常摸起來沒什麼,但是被壓在門上遭人用力揉壓推擠,皮膚與浮雕接觸摩擦產生的痛感就不可忽視了。
即使隔著兩層衣料,楚行雲依然覺得後背幾乎擦出了血,雖然這點疼痛對他來說還不算什麼,但是就賀丞這不知輕重緩急的力道,像是要把他揉爛,擠碎了似的。或許待會兒這塊門板就不堪重負,倒了下去也有可能。為了不被隔壁鄰里看笑話,他決定得靠自己自救,於是他扔掉手裡最後一個飯盒,抬起雙臂架在賀丞肩膀上用力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身上借力,從前後夾擊被圍追堵困毫無喘息之地中抬起腳後跟卡在地面與房門的夾角,像條從漁網裡掙脫的魚一樣向上沖破桎梏。
他稍稍踮起腳,把賀丞高出他四五公分的距離追平,讓自己處於居高臨下的角度,才有機會呼吸一口摻和著奶油香氣的通透空氣。
賀丞很急躁,一邊用舌頭引導他,一邊又在不斷的壓制他。楚行雲感覺自己就像風暴過境的海面上,被失去方向的舵手丟棄的帆船,只能隨著洶湧的暗流和肆虐的狂風,不斷的翻湧,顛簸。
他不得不調整節奏回應賀丞的狂躁,不然他當真會被狂風掀翻,被海浪捲入海底。
兩隻貓聽聞那邊動靜不同尋常,機靈的遠遠避開沒有湊上前。成了精的小滿從地毯跳上沙發,再從沙發跳上茶几,從容在燈光遙控器上踩了過去。
霎時,室內燈光大作,驅散凌亂燥熱的黑暗,照亮堵在門口糾纏的一雙人影。
兩個人似乎達到了某種默契,在燈亮的同時,唇舌一鬆,睜開雙眼看向對方。
楚行雲本來只察覺到下唇被他的牙齒拉開一條口子,現在燈亮了看到賀丞的臉,他才發現,原來賀丞的唇角也被他咬破,由此可見方才翻滾在口腔裡的那似甜絲絲的血腥味不止是他的,還有賀丞的。
他微微皺著眉毛,唇角泛著一絲詭秘的笑意,卡在賀丞後頸的手掌輕輕的在他脖子上揉了揉,對賀丞說:「你下手怎麼總是沒輕沒重的,想弄死我?」
賀丞把掉在鼻樑上的眼鏡推了回去,還是那麼一副紋絲不亂一絲不苟的精英模樣,雙手下移箍在他的腰側,猛一用力握著他的胯部撞向自己,微微低垂著眸子看著他掀唇一笑,說:「我還是比較想,被你弄死。」
他早知道賀丞是個妖孽,沒想到這麼妖孽,求起歡來更像一隻眾星捧月所向披靡的雄孔雀。渾身上下散發著鮮活生猛的情慾氣息,強烈兇猛的雄性荷爾蒙似乎來自於非洲大草原,此次此刻賀丞不像人,像極了一頭野獸。
楚行雲的腰被他撞得酥軟,埋在體內的慾望卻悄悄抬頭——
「吃飯嗎?」
楚行雲問。
「不吃。」
賀丞道。
「喝水?」
「不喝。」
「那——洗澡嗎?」
「我出門前洗過,你洗嗎?」
楚行雲看著他歪頭一笑:「我也才洗過,那你先餵貓,我倒杯水,臥室等你。」
說完把他推開,走到廚房倒了一杯白水,穿過客廳登上二樓。
走進賀丞的臥室,感應燈自己亮起。楚行雲端著水杯坐在那張鋪著銀灰色褥子大床的床尾,低垂著頭一口口的抿杯子裡的白水,目光無神的看著腳下的白木地板。
其實他一點都不渴,只是在藉此舒緩自己亢奮又緊張的情緒。雖然他沒有和男人上床的經歷,但是他很清楚今天晚上會發生什麼,和賀丞走到今天,他很清楚賀丞想要的已經不僅僅是上床這麼簡單了,賀丞更想要他的妥協,把他的妥協當做一種儀式。
比如,上床。
他知道賀丞在乎他,總覺得抓不牢他,總覺得他會逃走,賀丞和他在一起並沒有多少安全感。但是和前幾任女友的感情失敗的那麼慘,他至今不知道怎麼給予對方信任感和安全感,不過賀丞很單純,很容易滿足,賀丞並不期望在他身上得到任何感情附屬品,賀丞只想擁有他。
既然如此——
楚行雲把水杯放在手邊的被褥上,抬頭看著門口,目光幽暗,灼熱,又篤定。
就全給他。
賀丞走進臥室,左臂上掛著西裝外套,右手纏著從脖子裡扯下來的領帶。看到楚行雲坐在床尾,雙手按在床鋪上,仰頭注視著自己,唇角揚著一絲很淡的笑容,好像在等他。
賀丞覺得自己像是走進了洞房,如果楚行雲蒙著紅蓋頭的話。
這只在夢中出現過,和在少年時期幻想過的情景此時就這樣鋪展在他面前,讓他忍不住一陣恍惚,隨即感到強烈的不真實感。
楚行雲見他站在門口止步不前,於是向他表明態度,發出邀請。
他脫掉外套隨意的扔到一邊,抬起右腳踩在床尾邊緣,雙手往後一撤,撐在柔軟的床鋪上,慵懶又放鬆的微微揚著身子,對賀丞笑說:「關門,過來。」
賀丞把手裡的領帶和西裝外套扔在地板上,反手關上臥室房門並落了鎖,然後緩步走到床尾前,和楚行雲的眼睛對視著,貌似在進行一場談話,在這場談話進入尾聲時問道:「今天是你挑的日子嗎?」
楚行雲翹著唇角笑了笑,然後抬起胳膊伸向他,指尖擦過他的下身,在他豎於西裝褲中泛著冷金屬光澤的皮帶扣上輕輕的打著旋,反問:「你說呢?」
賀丞目光一暗,緊緊繃著下顎,胸膛起伏錯亂。幾乎能聽到小腹中,剛才被楚行雲碰過的地方,燃燒起熊熊烈火的聲音。
原來楚行雲並非是木頭樁子不解風情,他要是騷起來,當真騷斷腿。
賀丞忽然捉住他的手,與常人相比常年冷淡的體溫緊緊包裹他的手掌,手指在他指縫間穿插,沖散一些皮膚表面的涼意。然後把他的手握在掌心像在操控木偶般,借楚行雲的手解開他身上泛著白色冷金屬光澤的銀製皮帶扣——
賀丞抽出皮帶扔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取掉架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隨意擱在床鋪上,隨後彎下腰朝楚行雲壓了過去——
賀丞吻他的時候,楚行雲淡然受之,只是親了一下就往後避開,然後看著他的眼睛笑了一下,忽然抱住他的腰用力把他按到床上,兩人的體位在瞬間顛倒。
楚行雲跨坐在賀丞小腹上,眼睛裡浮現出男人天性中渴望制服獵物的驕傲與自得,輕佻的勾起他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抬,睨視著他說:「今天是我挑的日子,所以由我做主。」
賀丞躺在他身下,雙手放在他的腿上緩緩上移,移到他的腰側隔著衣料在他腰上輕輕揉捏,聞言處變不驚的笑了笑:「你有經驗?」
經驗雖然沒有,但他有盲目且強大的自信。
楚行雲大言不慚道:「今天晚上就有了。」
說完直起腰由下而上的脫掉身上的T恤,露出精壯緊實,線條流暢的上身。他年輕,勤於鍛煉,皮膚中散發著年輕男性乾淨又陽剛的充滿生氣與血性的氣息。
這麼多年過去了,賀丞也是頭一次看到他不穿衣服的樣子,愈加暗沉火熱的目光從他的脖子一路燒到小腹,發現他身上該有的肌肉全都有,而且肌肉緊緻結實,線條優美。他不穿衣服的時候比他比穿著衣服時的樣子更加誘人流連。
賀丞情不自禁的抬起右手,指腹按在在他細膩溫熱的皮膚上,從他的脖子滑到胸口,再從胸口一路滑到小腹——像是虔誠膜拜神像的佛教徒般,眼中充滿了敬畏和凝重。
再賀丞的手以一個輪迴,再次從他的小腹移到頸側,輕輕的撫在他的臉上時,楚行雲稍一轉頭把他的食指含在嘴裡,牙齒重重的在他中間指關節上咬了一下,舌頭又很快添吮指節的牙印。
楚行雲垂著眼睛留意觀察賀丞的神情,很滿意看到他滿面通紅,緊咬牙關,眼中慾火噴薄洶湧,卻竭力壓制的模樣。
楚行雲用舌頭把他的手指推了出去,雙手揪住他的襯衫下擺用力往外一撐,釦子劈裡啪啦的四濺分散蹦得滿屋子都是,而後掀唇一笑:「你做戰術指導,告訴我該怎麼做。」
賀丞總算明白了他今晚如此積極熱情又放浪風騷的原因,原來是想掩蓋自己的無知——別看他前戲調情手法狀似純熟,實則全是趕鴨子上架臨陣磨槍。看似穩如老狗,其實慌得一逼。
現在他的花樣玩盡了,開始求助外援。
賀丞微微瞇著眼睛,翹著唇角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手掌沿著他的腰線不急不緩的來回揉捏,故意道:「嗯?怎麼停了?繼續。」
楚行雲:「你得教——」
賀丞低笑一聲,掌心猛然下滑貼著他的小腹沿著他的褲腰往下滲進。
楚行雲腰一軟,若不是及時用雙手撐住床鋪,就趴在了他身上,擰著眉心咬著牙急促的悶哼一聲。
賀丞沉聲笑道:「我教你怎麼做了我?」
其實,只要對方是楚行雲,賀丞不在乎在床上處於上位還是下位,也願意隨他興致。但是今天晚上他是萬萬不敢把主權交給楚行雲的。楚行雲行事果決又粗暴,與男人的性經驗為零,如果今晚的主導權落在楚行雲手中,那他或許就真的被弄死了。
於是趁著他一時分神,身上乏力,賀丞抱住他的腰猛然一個翻身,把他壓在身下,隨後把楚行雲的雙手牢牢按在床鋪上。總是很平整很冷淡的琥珀色眼睛中冒出類似被烈日蒸騰的海平面上,湧現出夾雜著生鮮氣息,狂放,遼闊,粗野,又生猛的慾望。
賀丞微微斜著唇角,笑容裡壓著一絲充滿肉慾的血腥:「光說怎麼行,不如我親身示範,做給你看?」
楚行雲還想再說什麼,被他欺身壓下堵住嘴唇。
樓下,吃完口糧的大滿乖乖臥著等待主人的再次投食,但是今天晚上卻反常的沒有人為它續餐。它仰頭望著房門緊閉的二樓主臥,尾巴都快在地毯上掃禿了都沒等到人下來。於是它叼起飯盆,搖晃著寬厚肥胖的身軀一步一頓的爬完二樓台階,來到主臥門前,雙腳直立把兩隻前爪趴在房門上來回抓繞,肉呼呼的嗓子眼裡發出一聲聲細軟的貓叫聲。
沒人搭理它,房門依舊緊閉,只從門縫裡露出來些許「嗯」「啊」怪叫——忽然,房間裡傳出呼嗵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貌似是床頭櫃被拉倒的聲音,隨後傳出楚行雲氣息粗重的低吼:「老子上個床,還得他媽的把命豁出去!」
賀丞的聲音比他平穩一些,氣息暗啞,灼熱:「我的命給你,都給你——」
緊接著又是一陣嘈雜響動,裡面兩人貌似在拆家。
慫貓大滿被嚇了一跳,連飯盆都來不及叼,咪嗚了一聲,連滾帶爬的下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