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一級謀殺【2】
喬師師捧著兩張十元鈔票哭天搶地,楚行雲已經精神風發的走了。
他的車被毀了,後勤報銷的錢還不夠買車輪子,目前出行靠一輛趙峰收了白菜價繞給他的電瓶車,一路上四面通風,甚是爽快。
回到家,他想喂喂貓,卻發現兩隻貓連著貓藍都不見了,客廳茶几上留了一張紙條,是肖樹的字跡,告訴他——先生擔心你沒時間照顧大滿小滿,讓我把他們接走了。
落款日期是今天早上。
又想起賀丞昨天出院,此時也應該在家,楚行雲立馬意識到賀丞是在變相的把他往家裡請。
於是他下樓跨上電動車,又出發了。
到了九里金庭小區門口,保安攔住他認了好一陣子才確認他是7樓住戶賀先生家的座上賓,楚行雲被放行後頓感蒼涼,他覺得有必要買輛新車了,再騎這輛破電驢,連賀丞的門都難登。
到了717門前,他掏出門卡打開房門,剛進玄關就聽到裡面傳出軟乎乎的貓叫聲,和賀丞冷冰冰的聲音:「站好了,別動。」
他換上拖鞋走到客廳一看,見賀丞坐在落地窗邊的一張單人沙發上,撐著額角的翹著腿,搭在右腿上的左腳把趴在他腳背上的小滿往後勾了一下,垂著眼睛懶洋洋的看著它說:「往後退,離我遠點。」
小滿性子賤,誰對它不好它偏黏著誰,此時就蹲在百般嫌棄它的賀丞面前,半個身子都濕漉漉的,可憐兮兮的沖他喵喵叫。
楚行雲站在客廳,看著他逗貓的樣子,覺得眼前這幕非常賞心,他能看很久。
「怎麼了?」
他把外套脫掉順手扔到沙發背上,朝賀丞走過去。
賀丞故意晾他,再他進門後還沒什麼表示,聽他說話才勉為其難的瞥他一眼,開口跟他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跳進牛奶盆裡了。」
楚行雲走到他身邊,低下頭把小滿看了兩眼,發現這廝身上白絨絨的毛染上牛奶都結成了毛氈子,於是用腳小踹了它一下,心累道:「怎麼不給它洗澡?」
賀丞眼睛往上一翻斜他一眼,繃著臉冷冷道:「你的貓還是我的貓?」
楚行雲瞅著他,當然聽得出賀丞是在跟他發脾氣,氣他不守諾言,說好了隔日來看他,結果等他出院了都沒露面,一消失就是兩三天。
楚行雲自認理虧,於是順著他,笑道:「當然是我洗了。」說著就要提起小滿去浴室,小滿成了精,似乎能聽懂他們說話,被他提在手裡開始胡亂撲騰,完全展示了什麼叫做靜若處子動若瘋婆子,不禁呲哇亂叫還四肢亂抓,整隻貓淒厲的像是即將赴刑場的壯士。
小滿最討厭洗澡,每次洗澡都像拿硫酸潑它,這次也不例外,楚行雲險些控制不住它。
賀丞皺著眉看著小滿的瘋樣:「先不管它,等它睡著了把它按進水裡,你先把自己洗乾淨吧。」
楚行雲稍一鬆手,這貨就跳下去迅速的躲在趴在地毯上啃玩具的大滿身後,也就這個時候它願意屈尊降貴和大滿親近,每次洗澡都先把大滿推出去,有時候楚行雲真覺得它成了精,成了妖怪,或者身體裡宿了一個千年老妖的魂魄。
經賀丞一提醒,他也覺得身上有些汗味,後悔自己出來的急,也忘了洗個澡換身衣服。
賀丞不看他都能知道他在想什麼,彎腰撲打著站到褲腳的貓毛,淡淡道:「穿我的,衣帽間裡的衣服,自己拿一套。」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楚行雲也沒有矯情,上到二樓隨便拿了一套看起來沒怎麼穿過的棉麻素色家居服,回到一樓走進浴室。
浴室很快響起水聲,賀丞坐在沙發上看著浴室緊閉的推拉門,眼睛裡慢慢跑了神,不長記性的小滿又回來盤在他腳背上用尾巴來回掃著地毯。
賀丞回神,垂下眸子看著它,冷聲警告道:「下次再從桌子上往下跳,我就把你從陽台往樓下扔。」
小滿不滿似的,從喉嚨裡咕嚕一聲。
楚行雲很快沖了個澡,穿著短袖和長褲走出來,脖子上搭著一條毛巾,頭髮濕漉漉的還在滴水,光著腳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拿了一瓶啤酒出來,賀丞只喝白葡萄酒,啤酒紅酒白酒之類的全是給他準備的。
他只顧著開啤酒罐,沒發覺賀丞看他的眼神陡然變暗了。
他在家喜歡光腳,尤其是洗完澡,更是不會穿拖鞋,此時長褲沒遮住他的腳踝,他渾身冒著水汽露著腳踝走來走去的樣子在賀丞眼裡極具迷情蠱惑意味。
楚行雲打開啤酒喝了一口,然後又燒了一壺水,捏著啤酒罐走到賀丞身邊盤腿坐在地毯上,把小滿拖進懷裡,取下搭在脖子裡的濕毛巾盡量放輕了手勁兒擦它身上黏連成片的白毛。
「聽肖樹說,你在找新的心理醫生?」
楚行雲邊給小滿擦洗,邊問道。
賀丞從沙發上下來,也盤腿坐在他對面,垂眸看著他隱現在毛巾中,在小滿背上搓來揉去的手,眉心輕輕一皺,忽然很討厭小滿,想把它從他掌心下趕跑。
但他忍住了,沉著臉悶悶道:「嗯。」
楚行雲抬眼看了看他,心說這位爺氣性夠大,從他一進門都沒露出過好臉色,現在又不知道怎麼不高興了,臉色愈加不好看。
楚行雲沒跟他計較,又問:「你以前的心理醫生呢?做的不好?」
賀丞唇角一斜,冷笑道:「連客戶資料都保護不好,你覺得她很負責嗎?」
楚行雲把眼睛一垂,沒說什麼,他其實很想知道賀丞需要向心理醫生問診什麼,又有什麼是他可以幫得上忙的,但是他清楚賀丞心裡界限都多強,不敢隨意探問。
賀丞看著他雙眉緊鎖,若有所思的樣子,猜得到他想說卻沒說出口的話,忽然抿著唇角微微一揚:「其實現在我不需要心理醫生了。」
楚行雲抬眼看他,手裡的活也停下了,很認真的聽他繼續往下說。
賀丞把手撐在地板上,彎下腰湊近他的臉,輕聲笑說:「你可以做我的心理醫生。」
楚行雲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遲疑了片刻,說:「我?」
賀丞道:「沒錯,你,不是有句話叫做解鈴還須繫鈴人嗎?你可以做我的醫生,因為,你就是我的心病。」
楚行雲眼裡一閃,左側唇角輕輕往上一提,笑的有些狡猾。
他聽出來了,賀丞是在撩他。
「現在還是嗎?」
楚行雲眉心一挑,笑問。
賀丞見他接招,心裡喜不自勝,便再接再厲的再次向他逼近,沉聲道:「你是埋在我身體裡的病根,我全身上下都流著你的血,生著你的病,需要你對症下藥。」
楚行雲被他撩撥的心裡酥麻,全身都暖洋洋熱乎乎的,情不自禁的滾動喉結,低聲道:「我該怎麼醫你?」
賀丞轉眼已經逼至他唇角,目光幽幽的看著他微微顫動的眼睫毛,語氣暗啞,灼熱,且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比如,接吻?」
楚行雲已經暈了,連賀丞怎麼吻上他的都不知道,反應過來的時候嘴唇已經被他溫柔的包裹住了。
楚行雲和不同的女人接過不同的吻,除去在海洋館那個稀裡糊塗的算不上吻的吻,和男人接吻對他來說是開天闢地頭一遭,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賀丞,所以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依靠這些年積累的經驗給出下意識的反應,那就是,老實接受。
和女人接吻的時候他占主導上風,女人纖細敏感又柔弱,需要照顧和引逗,但是和賀丞接吻,他完全佔下風,同時男人之間的吻沒有試探沒有引逗沒有遊走在行與止邊緣的猶豫,只有愛與愛的傾吐,慾與慾的交流。
楚行雲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在他的撩撥下,被他喚醒了沉睡的慾望。
賀丞起初很講章法,包裹住他的嘴唇後先用舌頭將他乾燥的嘴唇濡濕,然後稍稍拉開一些距離,觀察他的反應。
楚行雲神色恍惚,目光顫動,低低垂著眼睛以一種充滿探究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他的嘴唇,賀丞甚至看到他忽然抿了抿被濡濕的嘴唇,喉頭略有顫動。
賀丞頭皮一麻,心口一燥,抬手扶住他的腰,再次吻了過去。
賀丞的氣息很好聞,他不抽煙,很少喝酒,皮膚裡散發著乾淨的男性氣味和融進他血肉裡的冷檀香,對楚行雲來說,他身上的氣味比他的唇舌帶來的刺激更深,沒一會兒就在雙層感官的刺激下暈的厲害,頭腦內昏昏沉沉,浮浮沉沉,一把火苗埋在他體內靜靜的燃燒。
賀丞沖開他的牙齒,捲動他的舌頭,兩人的唇舌在推拉勾扯之間不斷的交融又分開,往往是他還沒調整好節奏,他就跟了過去,到了後來也就分不清是誰主動,是誰佔上風。
楚行雲接吻也是個野路子,沒受過正經訓練,只知道糾纏,用力,氣息調整不好,沒一會兒就呼吸粗重,灼熱。
正是他的繚亂激起賀丞體內的獸性,賀丞丟掉預先排演好的章法和套路,在被他不甚用牙齒磕著下唇,一陣細微的疼痛沿著唇部神經直達腦頂時,猛然把他的腰箍緊,用比他更粗野更野蠻的方式回擊,用力的好像要把他吞進腹中。
楚行雲的氣息愈發斷裂且急躁,像是憋在了胸腔裡,而嘴巴被堵的嚴絲合縫,鼻腔裡又被他的氣味襲滿,無處發洩憋幾乎的快窒息。
像是尋一條活路,他在賀丞狂風驟雨般的侵襲下,衝撞的愈發用力,忽然不甚把他的舌頭頂回,下一刻又火急火燎的追過去,一口滾水似的熱流在雙方口腔裡度換,勾纏,推拉,廝磨,這些歡情的技巧逐漸在唇舌糾纏之中變成一種對抗,彼此雙方不用小心翼翼的取悅對方,只需狂猛放浪的滿足自己,從而舒緩埋在對方唇舌深處,極致熱烈又疼痛的慾望——
直到舌頭互相糾纏攪動的麻木,疼痛,沒有足夠的津液濕潤對方的口腔,他們才停下。
楚行雲垂下頭調整呼吸,才發現方才趴在他懷裡的小滿早就頂著毛巾逃遠了。
味蕾中還充斥著賀丞的味道,他不禁嚥了幾口口水,然後抬起頭,臉上還漫紅著,似笑非笑的看著賀丞,說:「你很有經驗啊。」
賀丞卻搖頭,拇指支著下巴,食指抵著自己的嘴唇,貌似在回味,道:「沒有。」
楚行雲微微瞇起眼睛,一臉的不信任。
賀丞笑:「和你做這種事不需要經驗,臨場發揮就夠了。」
楚行雲也有氣沒力的笑了笑:「那你真有天賦。」
「有天賦的是你,你即是我的病,又是我的藥,剛才只是藥引,你只有把自己完全交給我,才能把我醫好——」
說著,賀丞再次傾身上前,又向他的嘴唇逼近。
楚行雲就算真被他親傻了,也明白他這番讓人聽了耳根發麻的情話到底意欲何為,但是他現在當真有些沒準備好,於是偏頭躲開他嘴唇,把他的手從腰上掰下來,站起身走向廚房。
廚房的水早都燒開了,現在是第三次沸騰,他找出茶葉和茶杯想給自己泡杯茶,無奈一直心不在焉,余光一直關注著坐在地上看著他的賀丞,於是水壺嘴兒完全偏離了杯口,正對著他的腳背就澆了下來——
「我操!」
楚行雲丟掉水壺,齜牙咧嘴的抱住瞬間被燙紅的腳連蹦了好幾下。
賀丞見狀,連忙走過去把他拉到沙發上坐下,然後接了一盆涼水加上冰塊,蹲在他面前抬起他燙傷的右腳按進冰水裡。
楚行雲嘶了一聲,冰火兩重天的激冷刺痛感讓他很想再爆粗口,也是忍了又忍才沒把按住他腳背的賀丞踢飛。
賀丞抬起眸子看他一眼,看熱鬧似的戲謅道:「你想什麼呢?就算不想跟我上床,也沒必要製造工傷吧。」
楚行雲一下就清醒了,憋紅了一張臉皺著眉道:「別胡說——」
「那你是想了?」
賀丞兀自打斷他的話,撩起一捧水往他腳背上澆,淡淡的問。
楚行雲目光幽暗的看他半晌,腳漸漸被冷水冰的徹底,但他的心卻越來越喧鬧,越來越鼓譟,忽然咬了咬牙,一鼓作氣道:「你挑個日子,咱倆把事兒辦了。」
賀丞抬起頭看著他,目光閃爍不定,忽明忽暗,像是暗夜裡燃起的一盞燈火,被四面八方的涼風吹席,明滅不定。
他把楚行雲的腳從冰水裡抬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用毛巾擦乾水滴,看著他踝骨線條圓潤又流暢的細瘦的腳踝,不知在想什麼,眼中的火苗愈盛,愈顯掙扎,忽然抬眸看了楚行雲一眼,然後低下頭在他被燙紅的腳背上落下一個吻。
楚行雲愣住了,熾熱的皮膚表面接觸到熟悉的柔軟微涼的嘴唇,讓他下意識的想把腳縮回去,但他只是神經繃緊,並沒有動作。
賀丞親吻他腳背的樣子極其的專注用心,他甚至從賀丞眼中看到了一種類似於,信徒對神祇,那種虔誠的膜拜。
賀丞把他的腳放下,端起水盆站起身,轉身走入洗手間之前唇角露出一絲狡猾的笑容,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日子你來挑。」
楚行雲頓時覺得被冷水冰鎮的的腳背,剛才被他親過的地方,再次燃起了火,燒的他皮膚又疼又癢,又熱又燥,為了躲避大火,他像個鴕鳥一樣趴在沙發上把頭埋在靠枕下面。
操!
他怎麼覺得著了賀丞的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