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少年之血【22】
2015年8月23號;
今天我起的很早,或者應該說整夜都沒睡,我失眠很久了,不吃藥總是無法入睡,即使睡著了,也會被手機鈴聲吵醒。就在今天,我要去結束每晚吵醒我的聲音。
我想殺薛旻豪很久了,他是個膽小鬼,是一個不講義氣的朋友。他離間我和王明遠,程勳之間的感情,慫恿他們孤立我,把我當做一個外人一樣驅逐出我們的團體。我們曾經親密無間,沒有秘密,但是現在,我們之間有了很多秘密,薛旻豪就是罪魁禍首。有時候我走在他身後,看著他一瘸一拐的身影,心裡真替他覺得噁心,殘缺不堪的身體,殘缺不堪的生命,有什麼價值活在這世上,他的父母看到他一定也會這麼想,巴不得他去死才對。以前我還覺得他可憐,可是自從他不講義氣,虛偽醜陋,的嘴臉暴露出來以後,我真厭惡他,厭惡的只想殺了他。
很快,我有了機會,他忽然約我到他家裡打遊戲,我熟悉他的嘴臉,他一定是把我騙去,然後奚落,諷刺我,伺機擊碎我。這個惡魔,我不會讓他得償所願,我要在他毀了我之前,先毀了他。
我到他們家的時候是中午十二點,家裡只有他一個人,他可憐的母親不在家,真好,這是我的機會。
他讓我在沙發上坐下,切好西瓜端給我,怎麼回事?他看出來我是來殺他的嗎?他在求饒嗎?我幾乎都心軟了,但是他再一次擺出孔夫子的嘴臉,對我說「你不應該那麼做,最近我總是做噩夢,夢到他們還活著。我們去自首吧,我們是未成年人,不會判刑。」
他太囉嗦了,他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想聽,我只知道他背叛了我,而且帶走了我的朋友。他真該死!
吃完西瓜,他搬出一台遊戲機,笑著告訴我那是他媽媽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他又在諷刺我,諷刺我永遠得不到媽媽的禮物。他坐在地板上鍊接電視和遊戲機的插線接口,我坐在他背後看了一會兒,他真是笨,連個遊戲機都裝不好,但是我一點都不想幫他。我問他洗手間在哪裡,我要去洗手。他給我指了方向,於是我看到了他們家的浴缸,真大,大到足以淹死一個人。
我走進他的臥室,從床上拿起一個枕頭,然後回到客廳。他仍然坐在地板上擺弄那台遊戲機,對我毫無防範。我走到他背後,跪在地上,從背後用枕頭蓋住他的臉,整個過程我很平靜,除了他的反抗讓我用了太多力氣,感到很累,其他都很好。十幾分鐘後,他一動不動了,我才鬆開他,然後到浴室在浴缸裡放滿水,把他拖了進去,最後拿出我收藏的那一份'懺悔書',放在了浴室的洗手架上。
我離開的時候帶走了桌子上的瓜皮和遊戲機,把它們扔進了小區樓下的垃圾桶,像來的時候那樣默默地,離開了。
2016年11月20號;
自從升入高中後,王明遠和我就不再接觸,他躲著我,我也不想再看到他。因為自從薛旻豪死後他看我的眼神就變了。那是類似於看待野狗的眼神。我不知道他猜到了什麼或者聽說了什麼,總之他看我的眼神讓我很討厭。我們四個人中,他和薛旻豪的關係最好,因為薛旻豪愛打籃球,投球很準,所以薛旻豪總是教他投籃的技巧,薛旻豪的死一直令他耿耿於懷。
昨天,王明遠忽然到班裡找我,他把我拉出教室,很嚴肅的對我說,薛旻豪不可能自殺,因為那封'懺悔書'是他們的畢業作業,他們三個人當時湊在一起寫的,別人或許不清楚,他最清楚了。他讓我和他一起去警察局把這件事說出來,有時候,他真是義氣過了頭。
但是他提醒了我,他們三個。他們三個背叛了我,形成一個新的團體。這個團體存在的原因就是為了毀滅我,所以他們三個是一條命,他們三個都得死才行。
所以今天,我讓他到麗歐酒店等我,我父親是這座酒店的股東,我出入那裡無需記錄,沒人會注意,所以我在912房間,殺死了他。
2017年4月18號:
程勳早就是一個廢人了,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膽小鬼,走夜路都會害怕的膽小鬼。他那退伍兵的父親對他管教太嚴厲,讓他變得太過小心和敏感,年級組都在謠傳他被鬼附身了,不然怎麼會變得神經兮兮的,最後還退了學,被當成牲口圈在家裡。
凌晨二點多鐘,他給我打了一通電話,被什麼東西追趕索命般驚惶無措的讓我幫幫他,好吧,看在過去的份上,我幫了他一把。
一道慘白的照明燈從天花板上洩下來,把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包裹在內,他低下頭躲避光源,燈光打在他的臉上把他的臉照的像一尊沒有生命的石膏像,他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頭髮還在往下滴著水,他閉著眼,身體在顫抖,像是做了噩夢,卻醒不來的孩子。
「這是你的日記本嗎?」
光線外坐著兩個人,他們隱蔽在黑暗中,像是坐在閻羅殿上的閻王和判官,一人發問,一人筆述。
袁旭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被手銬銬住的雙手上,他試著掙扎了一下,發現這幅鐵環遠比他想像中的冰冷,堅硬,不講人情。
「袁旭,不要做無畏的反抗和狡辯,我們從你的臥室裡發現了口袋裡沾有奧氮平藥粉的棒球服外套,和你丟棄在海濱大道121號附近的作案工具,袁旭,抬起頭。」
這個聲音並不那麼狠厲,相反,他甚至有些溫柔,至少不像那位楚隊長一樣咄咄逼人。袁旭在溫柔的引誘下緩緩的抬起頭,見逆光處走出一個人,那人提著一件外套拿著一雙手套走到他面前,站光圈之外的地方,用年輕的嗓音問:「這是你的東西嗎?」
袁旭忽然感到一陣暈眩,那件黑色棒球服外套在他眼簾中天旋地轉了片刻,然後那件外套像一個人一樣張開兩條臂膀在地上爬,逐漸逼到他腳前,野獸般忽從地上躍起向他撲了過去!
「啊!」
袁旭下意識的舉起胳膊擋住頭,身體往後重重的撞擊了一下椅背。
楊開泰把證物交給一旁的警員,回到桌子前,對傅亦低聲道:「傅隊,要不要叫醫生,他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問話,而且,按照規定..... .」
傅亦搖了搖頭,道:「你還不明白嗎,他現在的狀態才是他自己,他已經全部想起來了。」
楊開泰回頭看向袁旭,忽然發覺他方才眼中的茫然和混沌已經不見了,彷彿已經從一場夢中甦醒,類似於初生的嬰兒第一次睜開眼睛看世界,不,是看地獄。
傅亦站起身,從桌子後走出來,站在袁旭面前,舉起一張病例報告,依舊用他沒什麼威脅性的語氣說:「運動型癲癇不在精神病範疇,你只是會在受到強壓下暫時性選擇失憶,依舊要為你自己的行為負法律責任,現在我問你,你想起來了嗎?」
袁旭像個驚弓之鳥般鎖著肩膀怯怯的望著他,聲音脆弱的風吹即斷:「想,想起什麼?」
「想起你殺了薛旻豪,王明遠,和程勳,你在日記本上寫下了作案過程,筆跡專家已經鑑定過,雖然是左手和右手寫的,但是似度達到百分之九十五,我們還在你的衣櫃裡發現了沾有程勳DNA,和奧氮平藥粉的外套,所有證據都指明你就是兇手,你承認嗎?」
袁旭像個沒聽懂老師講課的學生般露出疑惑的表情,在提問和默認之間猶豫了片刻,然後指了指自己,說:「我是,兇手?」
傅亦其實在等著他反駁,狡兔有三窟,毒蛇垂死尚會咬人,任何不狡辯不反駁不垂死掙扎的嫌疑人都不算是一個'完全'的犯罪嫌疑人。這樣的嫌疑人,他們要麼在隱藏更深一層的罪惡,要麼在等待救援。但是袁旭不屬於任何一種,他被帶進警局之前,他似乎是一個空心兒的木偶,從裡到外一片空白,就像一個失憶的人,現在他逐漸變得充實且豐富,因為警察強行給他灌輸了回憶,但凡他有一丁點的懼怕法制和警察,就會接受這些回憶,使它變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也使自己變成一個完整的人。
人在極度無知,極度迷茫的時候迫切的尋找信仰,就像袁旭現在,只能聽從警察一樣。
在袁旭的房間找到關鍵性的可以定罪的證據並沒有讓傅亦感到如釋重負,反而讓他更加擔憂。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袁旭是兇手無疑,他只是擔憂袁旭會在怎樣的自我說服中認罪,外界對他的影響是否大到完全可以操控這個未經社會的孩子。現在看來,袁旭已經徹底的淪為被'法制'所操控的一枚棋子了。
他需要袁旭認罪,但絕不會為袁旭定罪。
審訊室的隔壁,一面單向玻璃把站在袁旭對面的三個人阻隔。楚行雲站在鏡面的正中間,正對袁旭的位置,右邊是劉佳敏,左邊是賀丞,此刻他們三個都像觀眾,在觀看一幕沉默和無助為主調的舞台劇。少年的表演並不能抓眼球,他太平凡,即使是被冠以犯罪嫌疑人的頭銜,他還是太平凡。他表現出的情感也沒有舞台上應有的承轉啟合,大起大落,那些撒狗血的劇本顯然不會出現在現實生活中,現實生活中的劇本總是以無助為主,很無助很無助。演的人很絕望,看的人沒有希望。
警察做了這麼多年,楚行雲早就鐵石心腸了,但他對袁旭從始至終都抱有幾分'愛屋及烏'似的關心和心疼,看到袁旭此時的樣子,他總是想到,有一個人當年比他更無助,更絕望,更悲傷,甚至,年紀比他更小。
他轉頭去看賀丞,見賀丞認認真真的看著對面,沒有絲毫的玩世不恭,而是特別嚴肅,渡著金絲的鏡片上淌著水紋似的冷光。
賀丞忽然把眼鏡取下來,捏了捏眉心,余光瞥到楚行雲在盯著他,於是戴上眼鏡轉頭看向他,眉毛輕輕一挑,用眼神問他:怎麼?
楚行雲:「去給我泡杯茶。」
賀丞:......
楚行雲乾張嘴不出聲,笑著說:聽哥哥的話。
賀丞很嫌惡的擰了擰眉,甩了甩胳膊,像是甩下一地雞皮疙瘩,出去了。
賀丞一走,楚行雲就換了一張臉,對劉佳敏說:「劉老師,坐下說話。」
他和劉佳敏在牆邊擺著的兩張椅子上坐下,翻開一直拿在手裡的一份文件,翹著腿,看了一眼鎮定如初的劉佳敏,笑道:「劉老師好像不怎麼驚訝,心理素質比我們幹警察的都強。」
劉佳敏以不變應萬變,輕撫了撫發,笑說:「楚隊長真會說笑,我們當老師的也每天遇到一些突發事件,如果連這點心理素質都沒有,怎麼管教學生呢?」
楚行雲:「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袁旭是兇手?」
劉佳敏以一種很規範,很優雅的姿勢端坐在椅子上。說:「楚隊長不要再想從我口中套出什麼了,我已經把話都說清楚了,而且,你們已經抓到真兇了不是嗎?為什麼還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楚行雲捏著下巴定定看她半晌,忽悠一笑:「那我們來說點您可能不知道的。」
劉佳敏把目光的邊緣處放在他身上,像躲避瘟神一樣盡可能躲避和楚行雲正面接觸,問道:「什麼意思?」
楚行雲把攤在腿上的文件翻開到中間:「袁旭十五歲那年夏天,初二上學期的時候請過一段時間的假,您知情嗎?」
「初二,我是他的班主任,怎麼會不知情。」
「哦,那他請假的原因是什麼?」
「好像是生病了,需要做手術。」
楚行雲點點頭:「沒錯,的確是做手術,這上面記載只是普通的闌尾手術,但是......」
楚行雲語氣一轉,陡然變冷,抬眸看著她說:「他卻請了兩個多月的假,甚至準備轉學,轉到縣城裡。」
劉佳敏不耐的輕皺眉頭:「學生請病假,我們做老師的只能批,有問題嗎?」
楚行雲笑了一下:「沒問題,當然沒問題」說著把文件重重扔到地上,再次盯緊了劉佳敏:「這種虛假的病例只能騙騙你們,像袁旭這種原生家庭的人,私人醫院的病例更加準確。」
劉佳敏:「您到底想說什麼」
楚行雲撐著額角,看著她的臉,慢悠悠笑道:「我想說的是,袁旭做手術割的根本不是什麼闌尾,他割的是肝。不,應該是捐肝比較準確,他的哥哥袁凱,患有先天性肝臟功能障礙,只能換肝。」
說著,楚行雲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不過,我很好奇,一個十五歲的孩子,還未成年,為什麼會被父母送到手術台上割肝救自己的兄弟。我一直想不通,直到剛才我想起來了,很久之前,我還在上學的時候看過一篇醫學報導,美國研究院學士發起過項目,related blood,翻譯成中文是'原生血'。大概就是研究一個原生家庭裡生命的互相補救,也就是把父母和孩子身體內的一部分轉移到另一方體內,用人體做實驗,看他們的器官之間的排斥反應。很變態吧劉老師,我想說的是,袁旭的母親就是研究小組的成員,後來這個研究小組因為太不人道而被取締。袁旭的母親回國後嫁給袁旭的父親,也就手藍天科技的總經理,不久生下了一個孩子,卻是先天性肝不足,所以這位身份是醫生的母親又生下一個兒子。在自己的骨肉身上完成了未完成的實驗,這位母親 或許是只想為醫學奉獻,或許是真的想救自己兒子的命。但是我個人傾向於第一種,因為做完手術的袁旭被她送到了表兄家裡,就像是被當做一種器官生下來。而躺在病床上的袁凱也沒有受到很好的照顧,相反用了很多從未臨床試驗的藥品,不到半個月,袁凱去世,死後屍體又被解剖,肝臟被製作成標本陳列在美國研究院。而被送到遠親家裡的袁旭在一次隨表舅和舅媽到醫院檢查途中,回家的路上突發車禍,車翻到路邊深溝裡,夫妻兩個都死了,只有他還活著,於是又被接回袁家。」
劉佳敏顯然沒聽過這個故事,她很詫異,而她沒掩藏好這種詫異,楚行雲沒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身體前傾,對她說:「你可以問為什麼,劉老師,你不必這麼緊張和戒備,因為這段故事裡沒有你,下一段,你才出現。」
劉佳敏豁然轉頭望著他,嘴唇微微顫 ,像是想說什麼,卻生生忍住的樣子。
楚行雲像是感覺不到她的急切,依舊用哄孩子入睡的語調說:「剛才說到哪兒了?哦,袁旭他們在從醫院回家的路上出車禍了,咿?我好像漏了一個重點,去醫院檢查的不是他,而是他的舅媽做產檢,真巧,劉老師,他舅媽懷孕了,卻死在回家的路上,一屍兩命,是不是和你的命運有些相似?」
劉佳敏眼中泛起濕漉漉的紅光,用憎恨的眼光看著楚行雲,氣憤的嘴唇不停的顫抖:「不要再提起我的孩.....」
楚行雲忽然大聲的截斷她的話,目光霎時變得逼人:「你懷孕了,她也懷孕了,還有一個人,也懷孕了。」他攤開手,掌心出現一枚綠色的扭扣,倒映在他的瞳孔中,像是綠色的火。
「就是這枚扭扣的主人。」
楚行雲捏著那枚扭扣,高高舉起,讓它置身於燦爛的燈光下:「這樣一來,兩樁案子融為一件,所有的線索就連起來了」
說完望著她一笑:「我說的對嗎,劉老師。」
劉佳敏:「胡說八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楚行雲面色一沉,從外套內襯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送到她眼前:「熟悉嗎?」
忽然出現在面前的乾屍和帶血的衣物把劉佳敏嚇了一跳,緊緊往後貼近椅背。
「綠色的襯衫,有沒有發現上面沒有釦子?我也是才發現,不過在程勳的死亡現場,袁旭家裡都發現了這種綠色的釦子,我覺得如果在薛旻昊,王明遠家裡好好翻一翻的話,也能找到,這像什麼呢?一種......紀念物?」
劉佳敏白著臉跳起來,風度全不見了:「我不想聽你胡說,我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楚行雲緊接著也站起來,厲色道:「那就請你告訴我你流產的當天,2015年8月7號你在哪兒!」
「我不記得了,我不記得!」
「那我幫你回憶,那天你被叫出去了,被誰呢?就是你的四個學生,薛旻豪,王明遠,程勳和袁旭!他們把你約到綠源山莊,是想幹什麼?殺了你嗎?還是殺你腹中的孩子?你當時一定對他們豪無防備吧,所以你中計了,但是你卻活下來了,死的是你腹中的孩子,還有代替你死去的徐剛石燕夫婦!哦,對了,我查過。那天晚上下大雨了,大雨使你逃過一劫,孩子們追不到你是嗎?他們去了木屋避雨,撞見了同樣懷有身孕的石燕,或者說是撞見了木屋裡的槍支。我們來恢復當時的情形,無論是誰發現誰,四個孩子和兩個槍火販都無法共存,槍火販想殺死四個孩子自保,或者四個孩子想殺死槍火販自保,再或者四個孩子沒有看到槍支,袁旭為了尋找替代品所以殺了槍火販。總之徐剛和石燕死了,他們死後,石燕腹中剛成型 的孩子被挖出來,心肝脾肺腎也被挖出來。你看看這幾張照片,他們的死相是不是很慘,是不是本應該是你!」
劉佳敏渾身顫抖著往角落裡縮去:「我不知道!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不是我殺了他們!不是我!」
楚行雲亦步亦趨的緊隨而至,像個勾魂索命的黑白無常:「我沒說你是兇手,現在我需要你幫我指認他們,你只要告訴我15年8月7號你是不是被四個孩子騙上山,你只需要承認,我們就能定袁旭的罪。」
劉佳敏丟兵卸甲,狼狽不堪,這個女戰士終於被擊潰了,她就要承認了,楚行雲萬分緊張的看著她,只要她點頭,一切就會結束了。
劉佳敏蹲在角落,雙手摀著腦袋,低低的哀嚎,淚水淌了一臉,像一頭喪子的母狼。
楚行雲蹲在她面前,輕輕的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狀似安慰道:「你只需要承認是他們害死了你的腹中的孩子,和你發高燒的女兒,承認你在2015年8月7號上山,一切就結束了。」
劉佳敏不停的慟哭,她的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淒厲,最後,竟逐漸轉變成笑聲,她瘋了般癱坐在地上,看著楚行雲邊哭邊笑,臉上的淚水沾濕了頭髮,讓她看起來像是從海裡打撈出來的女鬼。
她看著楚行雲狂笑了片刻,笑聲漸止,臉上表情歸為平靜,用自己嘶啞的喉嚨微笑著說:「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楚隊長,嗯?我看起來很蠢嗎?很不堪一擊嗎?那你真是小瞧我了,我可是從血泊裡站起來的,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你休想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