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六
甘棠驚魂出了竅,厲聲道:“變性丸?”
“一點不錯,當你服了‘變性丸’之後,唯老身之命是從,即使要你殺師殺母,你一樣不能違抗……”
甘棠雙目盡赤,眼中幾乎要噴出血來,暴喝一聲道:“女魔,有你無我,接掌!”
喝話聲中,“天絕掌”挾以畢生功力劈出,這一擊,根本就是拚命,威力之強,震世駭俗。
“陰司公主”冷哼一聲:“不自量力!”
以八成功勁,揮掌相迎,這一著,她失算了,她低估了甘棠的功力。
巨響震耳欲聾,整個石窟為之晃動起來,“陰司公主”被震得向側方踉蹌了八尺之多,機會千載一時,甘棠電閃般欺到了穴口,第二掌又告劈了出去。
“好小子!”
厲喝聲中,“陰司公主”全力出擊。
勁風激撞,石屑紛飛,整個石窟像是瀕臨恐怖的末日。
甘棠鼻息皆窒,氣翻血湧,立腳不牢,倒栽了下去,無巧不巧,頭部正對著那石隙孔洞,他毫不思索地雙腳蹬地,拚命擠射出去。
“陰司公主”已隨一擊之威,撲了過來,烏爪般的雙手,電抓而出。
分毫之差,甘棠已到了小孔之外。
“陰司公主”一抓落空,厲吼一聲,數縷指風,向外激射。
甘棠剛剛彈身縱起,銳厲指風已電射而至,他連轉念頭的餘地都沒有,便被三縷指風射中,悶哼一聲,跌墜下來。
“陰司公主”白髮幡幡的腦袋,已伸出孔外。
甘棠反手臂出一掌,再度彈起身形。
“嗤!嗤!”
指風穿越掌風而至。
這指風,不類尋常指風,觸體穿穴貫脈。
甘棠再度被指風射中,全身一震,真氣立滯,勁道全地,“砰”然墜地。
“嘩啦啦!”
勁浪帶動了堆積在洞徑邊沿的石堆,暴雨般瀉了下來。
這些不過是電光石火間事。
慘哼,同時傳出。
甘棠驚魂甫定,轉頭回顧,那塊堵窟口的巨石,已被亂石遮沒,“陰司公主”如非被亂石擊斃,必已退回窟中。
意外的情況使他揀回了一條命。
試一提氣,不由肝膽俱裂,真元已無法提聚,全部功力算是廢了,這可比死還要難受,他的功力得自太夫人與十大高手,一旦被廢了,將何以對人?其他的就不用提了。
“轟!轟!”
亂石之下,似乎有一種勁力在蠢動,大大小小的石塊,嘩嘩晃動起來。
如被“陰司公主”破石而出,豈堪設想。
甘棠咬緊牙關,費力地向斜伸向上的洞道奔去,瞬間到了洞頂,下望堆塞的石塊,鼎沸似的激揚起來。
顯然,“陰司公主”沒有死,正以不可思議的功力企圖脫困。
為了整座武林,為了自身,他必須設法除去這禍源。
心念一轉之後,蹲下身去,用力滾動原先被他自己搬挪堆積的岩石。
“轟隆!轟隆!”
斗大的岩石,向洞內急速地擊落飛墜。
等他力竭筋疲,那石窟已完全被封閉,像他初上峰頭時一樣。
他坐下來大聲地喘氣,心想:“陰司公主”即使功力通玄,也無法重出洞天了。
日正當中。
甘棠象不諳武功的普通人一樣,手腳並用,艱難地向峰下爬落,前後兩個時辰不到,他由一個絕頂高手,一變而為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這變化太大了。
衣衫,被棱岩掛得七零八落,血汗交流。
那種痛苦,並非是局外人所能想像的。
日落西山,他才算落到了山腳的墳場中。
“玉牒堡”,一個龐然巨魔,在向他發出鄙薄的譏笑。
是的,此刻,索仇兩個字他連想都不敢想。
他蹣跚地拖動著腳步,向外行去。
驀地——
甘棠一眼瞥見數丈之外,一條孤零的人影,面對著一座新冢,寬袖長袍,隨著晚風飄舞,那人影,赫然是一個女尼,止背對自己。
一個跳出十丈軟紅之外的出家人,來這裡憑弔誰?
這倒是一件令人納罕的事。甘棠不期然地止住了腳步,但轉念一想,自己功力已失,與平常人無異,何必去自找麻煩,心念之屮,再度舉步……
好奇之念未泯,目光下意識地掃了過去,這一看,舉起的腳步,又停頓下來,那女尼的背影,似曾相識。
一陣涼風掠過,女尼半邊衣袖,飄然高舉,原來她只有一隻手臂。
“呀!是她!”
甘棠在心裡暗叫一聲,竟有些激動起來。
往事,電映心頭,半年之前,他赴“玉碟堡”退婚,邂逅了這美如天仙的香車美人,當時,只是驚鴻一瞥,但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久之後,在“苦竹庵”中,昔日的香車美人,已變成了“棄塵”女尼!白袍怪人血洗“苦竹庵”,“棄塵”為了報答深思,自斷一臂,他自己也險些喪生白袍怪人之手。
白袍怪人業已自決,經本門“天威院主程椅”鑑定是西門嵩之子西門慶雲,他與“棄塵”之間是什麼關係?
腳步在不知不覺之間,向女尼身畔移去。
突地——
他連眼都直了,女尼面對的墓碑上,赫然刻著“西門慶雲”的名字。
他在憑弔西門慶雲?這就令人不解了。
“棄塵”未曾回頭,口裡冷冷地道:“誰?”
甘棠心頭“撲”地一跳,脫口道:“是在下!”
“棄塵”倏地回身,一看,訝然道:“施主是誰?”
甘棠這才意識到自己臉上帶著面具,她當然不認識自己,既是如此,也就罷了,索性裝著不識吧,心念一轉之後道:“小師太來憑弔故人?”
“棄塵”面色微微一變,打量了甘棠周身上下一眼,不答所問,道:“施主何以這等模樣?”
甘棠道:“在下入山遇虎,狼狽奔逃,受了皮肉之傷!”
“噢!施主請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