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七
“在下很奇怪小師太一個出家人,何以……”
“施主不必過問這些事,還是請吧!”
“可是在下卻認識墓中人!”
“什麼,你認識貧尼兄長?”
甘棠全身一顫,慄聲道:“什麼!他是你兄長?”
“阿彌陀佛,是貧尼俗家兄長!”
甘棠如中雷擊,身形晃了兩晃,幾乎當場栽了下去,天呀,她竟然會是自己的未婚妻西門素雲。
自己到“玉碟堡”退婚之日,也正是她出嫁“青龍堡”少堡主衛武雄之期,想不到她竟然在洞房之夜脫走,出家當了尼姑。
於是——
西門嵩血洗“苦竹庵”,西門素雲自斷一臂,衛武雄的替身火焚“苦竹庵”,媛媛現身迫她上路……這些謎不問自解。
“棄塵”女尼秀眉一蹙,道:“施主似乎很激動?”
“這……”
“為什麼?”
“小師太俗家姓名可是西門素雲?”
“不錯,施主如何稱呼?”
甘棠愴然道:“往事如煙,不堪回首,小師太不問也罷!”
“棄塵”面色一連數變,道:“施主似乎話中有話?”
甘棠心中五味雜陳,辨不出是什麼感受,暗念自己目前血仇未報,功力盡失,對方業已出了家,自己也已親自退了婚,又與她父親結下了不解之仇,往事已矣,把它埋藏在心底算了,何必自尋煩惱。
心念之中,深深注視了對方一眼,掉頭離開。
“施主且慢走!”
甘棠不期然地止步回首,冷漠地道:“有何見教?”
“施主何不把話說明再走?”
“哦!在下無話可說!”
“不!施主定有話說!”
甘棠橫了橫心,道:“說起來徒亂人意,小師太四大皆空之人,何必苦苦追尋因由!”
說完,再度舉步……
就在此刻——
一條人影,飛奔而至,眨眼到了跟前,向“棄塵”一躬身道:“奉堡主之命,請小姐回去!”
“棄塵”合什道:“貧尼法號棄塵!”
來人聞言之下,尷尬異常,半晌做聲不得。
甘棠目光一瞟來人,是一個麻面老者從得他正是“玉牒堡”外務管事金浩。
“棄塵”再道:“煩上家父,貧尼出家之人,不敢再沾塵俗!”
金浩又打了躬道:“堡主立等,叫小的一定請小姐回堡!”
“棄塵”指著旁邊另一座巍峨的巨冢,道:“我來此,是拜家母之墓,以了俗因,從此將永絕世俗,你回去吧!”
“這……小的如何覆命?”
“就是這樣照直回稟。”
金浩目光掃到甘棠面上,冷冷地道:“朋友是……”
甘棠以更冷的聲音道:“過路人!”
金浩望瞭望西門素雲,又回到甘棠麗上,沉聲道:“朋友報個名兒?”
“過路人!”
“老夫眼裡不揉砂子,朋友,說實話吧。”
甘棠無名火高千丈,但想到功力全無,何必自取其辱,忍口氣便過去了,當下口裡微哼一聲,轉身便走……
金浩橫身一欄,道:“朋友,交代明白再走不遲!”
“棄塵”緩緩地道:“金管事,不要留難他,讓他走吧!”
甘棠心中痛苦萬分,若非被“陰司公主”的怪異指風封住了功力,像金浩這等角色,連正眼都不值得一看。
驀地——
一個黑衣勁裝漢子奔了過來,一見甘棠之面,頓時面目失色,慄聲道:“稟管事,他便是昨天與堡主交手之人!”
“哦!”
金浩也是面色大變,連退三步,口中發出一長兩短的尖厲呼哨。
“棄塵”突地朝兩人中間一站,道:“施主還是急速離開吧!”
甘棠心中業已大起恐怖,對方不知自己功力盡失,否則何必呼哨求援,要擒自己,易如反掌,如堡中人聞訊而至,又是不了之局,西門嵩也不會放過自己,心念之中,向“棄塵”道:“小師太,但願能再見,那時在下將坦白奉告一切!”
說完大步離開。
金浩與那漢子,懾於昨天甘棠出手殺人之威,不敢攔阻。
甘棠心急如焚,但他只能從容邁步,如果一跑,勢非露出馬腳不可。
剛走了不到十丈,耳聽身後傳來一聲斷喝:“站住!”甘棠暗道一聲:“苦也!”知道無法走脫,乾脆止步回身,一看,一個錦袍老者正怨毒地望著自己,他,赫然正是“玉牒堡”堡主西門嵩。
西門嵩打量了甘棠一遍,沉聲道:“小子,報名!”
甘棠恨恨地道:“過路人,無名無號!”
西門嵩哈哈一笑道:“小子,你打錯主意了!”
說著身形一欺,出手便抓……
灰影一晃,“棄塵”攔在中間,幽幽地道:“爹爹,放他去吧!”
“為什麼?”
“何苦要作孽!”
西門嵩雙目一瞪道:“作孽,你要教訓我?昨日死傷近十人,他口口聲聲要取為父性命,站開!”
“爹爹!”
“大逆不道的丫頭,聽著,隨父回堡,蓄髮還俗!”
“棄生”面色慘變,疾退數步,慄聲道:“阿彌陀佛,罪過!”
西門嵩厲聲道:“放屁!什麼罪過?不聽父命是為不孝,背夫出走,是為不節,你修的什麼行?念的什麼佛?”
“孩兒自斷一臂,算是還了養育之恩……”
“胡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竟敢摧殘軀體,不必多說了。”
“孩兒但求一死!”
“辦不到!”
“棄塵”登時雙目淚滾,悲聲道:“女兒不孝。但奉勸一句,因果循環是可怕的,望爹爹……”
“住口!”
“棄生”仰面向天,愴然道:“佛主接納弟子!”
獨臂一舉,拍向自己的天靈。
“呀!”甘棠脫日驚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