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
“哦!”
“神機子”鬆開了手,凝目望著洞外黝黑的夜空陷入沉思之中。
甘棠內心卻激動如潮,因為這“鷹龍魔牌”可能關係著仇家的來龍去脈,看情形,“神機子”定知這魔牌的來歷,也許還不止此。
“神機子”喃喃自語道:“看來武林的末日已經到了!”
這話使甘棠全身一震,駭然道:“前輩,什麼意思?”
“神機子”目射異光,以顫抖的聲音道:“你確是無意拾獲的?”
甘棠一言既出,只好硬起頭皮道:“是的!”
“可有第三者知道?”
“沒有!”
“唉!大劫當頭,無法挽回了!”
甘棠越聽越不懂,劍眉緊蹙道:“前輩,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說‘死神’的死亡敕令‘血帖’已重現江湖?”
“是的!”
“加上這‘鷹龍魔牌’,武林豈非要臨末日!”
“前輩還沒有說出‘鷹龍魔牌’的來歷。”
“神機子”平靜了一下情緒,才語音凝重地道:“這‘鷹龍魔牌’現在是第三次出現武林……”
“第三次?”
“不錯,五十年前,九大門派的掌門令主集會洞庭君山‘軒轅台’,研商九派會盟的大事,‘鷹龍魔牌’突然出現。結果,九位掌門令主失去了頸上人頭,隨行各派弟子近百,無一倖免,造成了駭人血劫,天下武林全為之震動,至今還是一個懸案,這是第一次。”
甘棠為之毛骨悚然。
“第二次呢?”
“第二次距今約三十年,當時黑道盟主‘混世魔君古辟’慶祝花甲壽誕,‘鷹龍魔牌’又現,黑道巨魁四十八人連同主人在內,無一倖免,手下死的根本無法計數。”
“現在是第三次?”
“一點不錯!”
甘棠血脈資張,心胸欲裂,看來血洗“聖城”的凶手,是“魔王之王”無疑了,十年前屍山血海的一幕,又現心頭,一天二地之仇,加上無邊的怨毒,刺激得他幾乎發狂,忘形地失口叫道:“我不把‘魔王之王’挫骨揚灰,誓不為人!”
“神機子”駭然道:“你怎麼了?”
甘棠自知先態,但心氣難平,咬牙道:“這等魔頭,難道不該殺?”
“話是不錯,但誰有這等功力?又何處去尋……哦!”
“怎樣?”
“神機子”倉皇地向外看了又看,壓低了聲音道:“也許對方現在就在附近!”
“何以見得?”
“老夫推斷這魔牌出現決非偶然,可能這次血劫與貴門有關,而貴門立派之地,又不為外人所知,所以才會無巧不巧地讓你揀到,你的行動,必在對方監視之中,極可能要從你上身上查出‘天絕門’立派之地!”
這推斷未始不合理,可惜甘棠說的並非事實,所謂差之毫釐,謬以千里,這一點,甘棠心中自己明白,只好將話答話道:“前輩的推論極是!”
“老夫方才說要請託你辦一件事作為罷論!”
“為什麼?”
“小友,恕老夫直言,目前你處境相當危殆,為了貴門的集體安全,你只有一條路可走!”
“願聞!”
“神機子”改以傳音入密之法道:“你立即離開此地,設法向貴門示警,但必須不著痕跡,然後毀去‘鷹龍魔牌’,永絕江湖!”
如果事實是這樣,這當然是唯一可行之途,甘棠故意沉思了片刻,道:“前輩的關注,晚輩已有成算,至於前輩命晚輩所辦的事,仍清賜告!”
“神機子”困惑地注視了甘棠一眼,緩緩地道:“貴門行事一向神秘莫測,這一點老夫相信,至於托辦的事,老夫說過不提了!”
“晚輩希望見告!”
“你一定要代勞?”
“是的!”
“神機子”從懷中取出一個用布打成的結子,道:“請把這布結帶到嵩山,面交少林掌門方丈‘廣慧大師’!”
甘棠接過手來,道:“這點小事前輩竟然以條件作代價……”
“小友,這不是小事,關係極大,請記住,不能失閃,也不能入第三者之手,你必須要面交‘廣慧大師’本人!”
“晚輩一定辦到,要不要回音?”
“不必了,老夫完全信託你!”
“如果少林掌門人萬一不能親身接這布結呢?”
“事出萬一時,請你折開看後毀掉,因為老夫對自己究竟活到幾時並無把握,這也算是老夫一件非了不可的心願!”
甘棠嚴肅而誠摯地道:“晚輩不會讓前輩失望,誓必如命令完成!”
“老夫先行謝過!”
“不敢當!”
“關於那‘魔牌’的事,小友務必千萬慎重!”
“敬謝指教,晚輩就此告辭,盼不久能再謁尊顏!”
“你珍重!”
甘棠出了石洞,目光不由自主地又掃向那片石林,只見怪石崢嶸有如幢幢鬼影,隱約可見石隙中一具具的白骨骷髏,粼粼鬼火,浮游飄飛,顯得無比的陰森恐怖,令人有如臨鬼域之感。
他想,我何不在白天前來一探?不錯,這是個好主意。
他耳畔似乎又飄起那冰寒刺耳的女人聲音,腦海中也浮起那白袍怪人的影像。
的確,這是一個耐人尋味而又恐怖之謎。
“魔王之王!”
他不自禁的把兩件事聯想在一起,有誰,能造就一個天下第一高手,隨心所欲地賜人功力?那聞聲不見影的怪女人是何等樣的人物?白袍怪人又是何許人?她要他辦什麼事而以無上功力為酬?
他重新折回洞口。
“怎麼,你又回來?”
“晚輩還想問一件事!”
“什麼事?”
“那‘魔王之王’是男還是女?”
“如果憑稱號而論,應該是男的!”
“前輩也無法確定?”
“武林中恐怕還找不出人能斷然回答這問題!”
“承教了!”
說完,再度轉身離開,方走得四五步……
一聲慄人的慘哼,起自身後。
甘棠不由毛髮俱豎,電掣般車轉身形。
“呀!”
一個白袍怪人,幽靈般站在洞口。
甘棠不期然地向後退了一步。
這怪人,白頭罩、白袍、白靴,從頭到腳一色白,只在雙眼的位置開了兩個孔,兩道寒芒,從孔中閃射而出,直照在甘棠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