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
莊門大啟,四名壯漢垂手站立,馬車直駛入莊。
通過一段大青石板鋪砌的林蔭大道,眼前現出一座巍峨巨廈,一聲吆喝,馬車停靠階沿之前,車簾跟著掀起。
林雲一躍下車,側身道:“兄台請下車!”
甘棠暗中咬了咬牙,下了馬車。
四個素衣小婢迎著林雲福了一福,道:“表少爺回來了!”
林雲“嗯”了一聲,轉向甘棠道:“敝友是此間主人的姨表親,所以上下皆一例通稱,兄台莫怪!”
甘棠哪有心情去聽這種無謂的解釋,但表面上仍不得不敷衍,淡淡地道:“豈敢!”
林雲向四婢一揮手道:“內廳設席,並稟太夫人醫生請到!”
“是!”
四婢珊珊退了下去。
甘棠忙道:“林兄,在下尚有要務待理,盛宴斷不敢領!”
“哪裡話,請!”
說著,半側身在前領路,轉過三重院落,才到了一間纖塵不染的花軒之內。
兩人分賓主落座,小婢獻上香茗。
林雲起身道:“兄台寬坐片刻,小弟去去就來!”
“請便!”
甘棠一顆心七上八下,跳蕩不安,目前的問題是如何著手報仇?
這並非普通的仇家,一個不巧,後果是很難想像的。
他不斷地提醒自己,冷靜!冷靜!小不忍則亂大謀,見機行事,不能操之過急。
片刻功夫,酒宴擺了上來。
林雲春風滿面的步入軒中,作了一揖道:“失禮之至!”
“好說!”
“請上座?”
“酒宴不敢領,診病之後,在下立即告辭!”
“兄台難道不屑與小弟為伍,抑是……”
說了半句,住口不語,靜待甘棠反應。
甘棠早先對林雲的好感,已被一個“仇”字化為烏有,冷冷地道:“在下沒有多餘的時間耽擱!”
“一杯水酒,兄台何必峻拒?”
“林兄又何必斤斤計較於酒食?”
“聊表寸心,別無他意!”
甘棠暗忖,若再推卻,反而啟人疑竇,當下訕訕地道:“如此叨擾了!”
“哪裡話!”
甘棠上座,林雲橫裡下首相陪。
三杯下肚,林雲紅生雙頰,更顯得超塵脫俗,男子而一美至此,令人想入非非。
甘棠雖心事重重,也不由下意識的心頭浮漾,若非為了一個“仇”字,他真想結交這麼個不俗的朋友,當下旁敲側擊地道:“令友呢?”
“哦,因事外出,所以才令小弟接待貴賓,日後當負荊登門!”
“不敢,還有兩位……”
“二位……哦!是!目前也不在莊中。”
甘棠一顆心登時下沉,“三邪”不在,是否該向“魔母”下手呢?
是故意隱秘還是真的不在?
他不期然的又想到了懷中的“鷹龍魔牌”,那是“魔王之王”
的信物。
到底誰是主凶?誰是幫凶?
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要想澄清,並不是容易的事。
就在此刻——
花軒之外侍立的小婢大聲道:“三位莊主駕到!”
甘棠心內一緊,暗忖,“三邪”到了,倒要看看這“九邪”之三,是什麼樣子,今日之局,不是快意血仇,便是橫屍此在。
一陣“嚓!嚓!”的靴聲傳處,三個年紀相差不大的錦衣中年人出現在軒門。
當先年紀最大的一個抱拳道:“少門主惠然光臨,使敝門蓬蓽生輝,家母賤恙,尚賴妙手回春!”
言談舉止,不但不邪,反而有一股凜然之氣。
此刻的甘棠仇火蒙心,殺氣沖頂,咬緊牙關起立答禮道:“不敢,閣下言重了!”
林雲一推座椅,道:“三位表哥,容我引見!”
這表哥之稱,使甘棠大是惑然,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呢?
三個錦衣人魚貫入軒。
林雲指著甘棠道:“三位諒來已得悉貴賓身份了?”
三錦衣人齊齊抱拳頷首。
林雲依次指著三名錦衣人,道:“施兄,大莊主、二莊主、三莊主!”
引介而不提名道姓,這是費人猜疑的,但甘棠既已認定對方的身份,也不以為異,道了“久仰!”目光不期然多看了大莊主一眼,心想,這當然是使三刃怪劍的“首邪”了。
林雲嘻皮笑臉地道:“三位表兄,小弟我越組代庖,現在該三位做主人了!”
甘棠一推杯道:“在下不勝酒力,請到此為止如何?”
三位莊主同時道:“這如何使得!”
林雲已從甘棠眼中看出那種堅定不移之色,使水推舟地道:“既是如此,待看過姨母病況之後,再與施兄作竟夕之飲!”
大莊主滿臉歉然之色道:“愚兄弟未能恭迎大駕,又未盡地主之誼。尚望海涵!”
甘棠冷聲道:“大任主忒歉了,嘗聞傳言,大莊主劍術天下無雙,不知可有幸能瞻仰?”
他這一問,是有深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