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九
“古凌風!”黑袍蒙面人軟化了,道:“現在只要你回答本座一個問題,你是否知道封柬裡面寫的是什麼?”
這是一個難題,古凌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如果說知道,事實上他並不知道,如果說不知道,等於是承認了自己真的是受命傳書之人,考慮至再,他決定說實話。
“不知道。”
“你是聽命行事?”
“這麼說也無妨,不過聽命二字應該改為受託。”
“有分別麼?”
“當然,聽命是被動,接受請託是主動。”
黑袍蒙面人出現門裡,兩眼在夜暗中有如狸貓。
“古凌風,這次算你僥倖!”說完朝後一揮手。
一條人影出現在他身邊,是華豔秋,身上只著褻衣。
“現在開始交換!”黑袍蒙面人目芒閃了閃。
“先解她的禁制!”
“你解不了?”
“這必須勞駕!”
黑袍蒙面人把手朝華豔秋口邊抹了抹。
“已經解了!”
“在下要證實一下。”
“如何證實?”
“要她慢慢走過來。”
華豔秋步出屋門,慢慢走向古凌風。
“豔秋,你真的沒事了?”古凌風內心相當激動,但表面上依然保持冷沉,同時仔細觀察華豔秋臉上的神情。
華豔秋將接近古凌風,口裡發出一聲“唔!”
“古凌風,你還不交出第二個封柬?”
“別急,在下不會食言的。”
華豔秋到了古凌風身前止步,這時,臉上的神情可以看得很清楚了,沒有獲救的歡愉,而是一片淒清,這種神情在她的臉上出現還是破題兒第一遭,古凌風大為困惑,她的禁制到底解了沒有?“百靈會”的作風相當邪惡,絕不能稍有疏忽,如果禁制未解,或是在她身上另做了手腳,後果還是很難想像。
“豔秋,你真的沒事了?”
“沒事了!”華豔秋應了一聲,然後又以極低微的聲音道:“屋頂上面有埋伏,你一交出東西便會發動。”
黑袍蒙面人沉聲道:“古凌風,你還等什麼?”
古凌風冰聲道:“請左護法伴同在下出祠。”
黑袍蒙面人怒聲道:“你想玩什麼花樣?”
古凌風道:“在下從來不玩花樣,只是防會主閣下玩花樣,小心一點絕沒有錯,出了祠門在下會交東西。”說著,朝左護法抬了抬手道:“請!”
左護法望向黑袍蒙面人似在請示。
黑袍蒙面人重重地“嗯!”了一聲。
左護法轉身舉步。
古凌風拉起華豔秋一隻手向外走去,目光瞥掃之下,果見四面屋脊之後隱有人頭浮現,果然埋伏了不少殺手。
心念一轉,不禁又困惑起來,華豔秋的禁制是剛剛解除的,她怎麼會知道屋頂上有埋伏?現在當然不便問。
華豔秋的手柔若無骨,既溫又軟,古凌風的心湖微起漣漪,但現在仍處在緊急狀態之中,他沒進一步去領略。
很快地出了祠堂大門。
古凌風反手擲出紅色封柬,然後加快腳步。
華豔秋突然低聲道:“我必須回去。”
古凌風大驚意外地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華豔秋道:“以後你會明白,現在準備……”
古凌風慄聲道:“你的禁制到底……”
華豔秋急接道:“見機轉舵,別追我!”一振腕甩脫古凌風的手,飛快地反奔向祠門,只一眨眼便沒入門中。
古凌風窒住,真正地傻了眼。
也就在這一眨眼的同時,祠門頂上火花驟進,曳著芒尾,像流星殞瀉,罩向古凌風,火箭,著身即燃,而且不能以劍撥擋,古凌風斜向掠開,但這種用強弩發射的火箭可以射到百步之外,遠近都能控制。
接連幾個飛掠,古凌風險極地脫出火雨之外。
祠門附近的草木嗶剝起燃,其勢驚人。
古凌風的殺機也跟著熾燃,本待迂迴上屋擊殺這批火箭手,但想到華豔秋交代的話,他止住了,情況太過詭異,一時之間他測不透其中蹊蹺,只好遠遠站著。
慘叫之聲突然破空而起,聲聲相連,發自屋頂。
箭雨乍停,草木燃燒的火光映照中,人影飛竄,牆頭屋頂蹦躍飛滾,分不清誰是殺人者,誰是被殺者。
古凌風還在發怔,從華豔秋的言詞臉上判斷,她人是正常的,自己費力救她,她卻重投魔窟,這到底是為什麼?
草木燃燒的火光黯下去,慘叫聲也平息下來。
不久現場回覆了黑暗死寂。
一條纖巧身影從不遠之處劃過,快逾流星過渡。
古凌風毫不遲疑地急起直追。
從身影判斷是個女的,依身法測估是個高手,而在此時此地出現便不尋常了,很可能與今晚的事件有關。
是誰?古凌風不想去猜測,反正追上了便知道。
風馳電掣,古凌風把身法展到十成,距離不斷縮短,逐漸拉近到兩三丈,很明顯地可以看出是個窈窕的少女。最後的衝刺,功力提到十二成,浮光掠影般超了過去,少女剎勢,古凌風回過身來,雙方面面相對。
“是你?”古凌風大驚意外地叫出聲來。
“是我!”
追逐的對象竟然是“仙女”文素心,古凌風的心像通了電流,起了一種微妙而又帶著酸澀的感應,也摻雜著痛苦的成份,由於“鸚鵡夫人”的緣故,靈犀已通的一對竟被迫要成為勞燕各分東西,情傷無限,此情何堪?
一聲是你之後,他再說不出第二句話。
“古公子,我知道今晚我們一定會見面。”文靜、高雅,不必看人,聽聲音便可感覺到那股脫俗的氣質。
“文姑娘是怎麼來的?”
“我從小泥鰍口裡得知你和卜芸娘打交道的經過。”
“哦!”
“你沒救出‘桃花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