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五
“事情是這樣的,我正在吃早飯,一個鄉下小子找上三男一女,那女的既丑又怪,她居然認出我是醉蝦的徒弟,我和那小子就被他們逮住了……”
“嗯,再來呢?”
“那小子經不起唬,對方一問他全說了,於是我被帶到剛才的屋子裡,點了穴,上了綁,拋在柴房裡,我聽到他們計議怎樣對付古爺,利用那小子把您給誆來,那醜女人叫‘木娘子’,是百靈會的首席使者……”
“木娘子,嗯!黑道上有名的人物,後來?”
“後來,我自解穴道,脫了綁,門外有人逃不出去,只好拿出看家本領挖壁洞,這一挖,挖到了古爺的床鋪底下,這是事先沒想到的。”
“我完全明白了。”
“還有,我剛才出洞離開屋子,在屋邊伏了許久,不見古爺出來,卻看見那醜女人和那蒙面人逃走,從行動看是受了傷,我尾隨下去,發現附近設了不少暗樁,只得又回頭,正好碰上了古爺,全部經過就是這樣。”
古凌風深深想了想。
“我們走,你離我遠些在後面跟進。”
“好!”
古凌風舉步穿林而行,繞向西門方向。
走沒多遠,胡哨聲起,既然有暗樁,這情況自在意料之中。
“站住!”暴喝聲中發自後側方。
古凌風充耳不聞,一步一步前行如故。
“看,他已經受了傷!”一個粗豪的聲音。
“嗨!難得的機會!”另一個尖細的聲音。
“逮住他可是大功一件?”
“我們上!”
兩道劍光和著人影由後電射而上。
古凌風旋身,寒芒乍閃,僅只是一閃。
“哇!哇!”兩聲慘號同時響起,但疊成了一聲,由於是一粗一細,所以分得出是兩聲,兩名蒙面人徐徐歪了下去。
蒙面,代表是二級以上的弟子,所以才不願顯露真面目,血水隨即蜿蜒開來,在窪處匯成了一灘。
古凌風的劍斜揚著,面無表情,兩腳跨開,身形微挫,保持原來旋身出手的姿勢,快劍殺人就是如此。
微風拂動,先後八條人影閃現,合圍,一色的勁裝蒙面,從體型看都是精壯的大漢,而目芒顯示全屬一流高手。
古凌風原姿不動,連眼皮子都不撩一下。
包圍圈開始轉動,步伐動作完全一致。
古凌風寂然兀立,變成了一尊武士的塑像。
“呀!”人圈中爆出一聲栗吼,交織的劍芒像一張網罩向古凌風,激起了一陣旋風,週遭的木葉搖曳飄舞。
一道寒芒從光網中竄起,金刃碰擊之聲有如連珠密響,光網破裂但又隨即合攏,轉動依舊,由徐而疾。
古凌風此刻表現了驚人的定力,完全不為眼前的現象所惑,眼睜著,但入目不動心,兩耳保持靈警,心裡在盤算,腰部的刀傷雖經包紮敷藥,但如用力過劇,傷口會再次迸裂,情況將比對付醜婦人和藍衣蒙面人更糟,對方部署的暗樁可能不止現身的這些,而此地的訊息傳出,有力援手會很快趕到,後果之嚴重不問可知,眼前唯有速戰速決一途,要達到速戰速決的目的,只有狠下殺手。
這八名百靈會弟子施展的並非劍陣,只是一種聯手搏擊的戰術,這一點古凌風早已看透,故而他必須爭取主動。
意念在腦海裡轉動只是一瞬的工夫。
下決心也只是一瞬。
一般常以“靜如處子,動如脫兔”來形容一個高手的行動準則,現在,古凌風動了,行動之快,脫兔二字已不足以形容,勉強地說,就像箭矢離弦的剎那,人劍一體,電射而出,使人連轉念的餘地都沒有。
人已突破人圈而出。
人圈仍在轉動。
慘號聲起,人圈停止,三名高手栽了下去。
“呀!”吶喊聲中,剩下的五支劍扇形疾撲。
古凌風以更快的速度反迎。
“哇!哇!”一個倒栽當場,一個衝出八尺才仆地。
剩下的三個驚呆了。
古凌風半旋身,面對三人。
“扯!”三人之中的一個急叫一聲,其餘兩個如夢乍醒,三人齊齊轉身,古凌風的劍閃電劃出,慘號再傳,三具屍體疊成了一堆。
古凌風徐徐收劍。
場面靜止下來。
一個小身影從不遠處一蓬濃密的矮樹叢裡鑽了出來,迅快地奔向古凌風,是小泥鰍,他實在相當滑溜。
“古爺,真過癮,乖乖,前後十個。”
“……”古凌風冷冷地掃了小泥鰍一眼沒開口。
“古爺,我們……回頭吧?”小泥鰍聳肩笑笑。
“唔!”古凌風冷寂地舉步,他在想落在對方手裡的華豔秋,他此來本是要救她,想不到人沒救成反而吃了癟,如果不是因為腰部受了傷他不會罷手。
小泥鰍隨在古凌風身後,顯得神氣十足。
一路上胡哨聲互相呼應,明顯地這一帶暗樁密佈,但懾於“冷血殺手”的武功,只傳遞消息而不敢現身攔截。
古凌風當然不放在心上,自走他的路。
林家祠堂地下室的豪華房間裡。
華豔秋坐在床沿,神情呆滯,變成了木美人。
黑袍蒙面人坐在幾邊椅上,他面前站著左護法,照樣蒙著臉,看不出兩人臉上什麼表情,只眸光在熠熠閃動。
“左護法!”
“屬下在!”
“你辛苦一趟,去看看木首座那邊的情況,等天黑之後,把古凌風帶到四號密舵,行動一定要小心。”
“遵命!”左護法打了一躬,正待……
房門外突然傳來一個破嗓門的女人聲音:“屬下與右護法求見主人!”特殊的音調,一聽便知是“木娘子”。
左護法側移兩步。
“進來!”黑袍蒙面人似已意料到發生了情況,聲調顯得有些不自然。
木娘子與右護法藍衣蒙面人低頭而入,齊齊施了一禮。
“你兩個……受了傷?”
黑袍蒙面人一眼便看出。
“是的。”
木娘子回答,醜臉變得更醜。
“怎麼回事?”
黑袍蒙面人的目光變成了兩把刀。
“古凌風不知如何解了禁制……”
“你兩個傷在他的劍下?”
“是的。”
“他人走了?”
“是的!”
“砰!”黑袍蒙面人重重一拍茶几,站起身來。
木娘子和右護頭幾乎垂到胸前。
“這怎麼可能,本座用的是獨門手法,還加點了‘黑憩
穴’,除非有外力援手,他本人絕無法自解穴道。”
“並沒發現外人!”右護法回答。
“你兩個聯手還對付不了他?”
“他……劍法實在……”
“附近的警戒呢?”
“犧牲了十個!”木娘子接回了話。
“豈有此理!”黑袍蒙面人怒氣衝天,身軀在發抖。
華豔秋木然坐著,她似乎對眼前情況毫無反應。
一陣難堪的沉默。
“目前的情況已相當緊急,我們每一個人都得加倍警惕,戮力應付。”黑袍蒙面人的氣似乎已消了些,聲音略趨緩和,道:“為了開創本會的大業,各位務必要全心全力以赴,本會的成就也就等於各位的前途……”
“是!”三人齊應。
氣氛和緩了下來。
“你們可以下去了,如果姚總香主來到叫他進來。”
“是!”三人躬身又齊應了一聲,魚貫出房。
黑袍蒙面人掃了華豔秋一眼,坐回椅上。
木娘子又折了回來。
“你還有事?”
“是的。”
“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