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六
一行人馬離去。
歐陽仿目送人馬離去,呆了一陣,轉身回屋。
“爹!”小玉從房裡出來。
“嗨!”歐陽仿握拳在手心裡重敲了一下。
“我在房裡窗子看到下手的人。”
“什麼樣子?”
“是個蒙面人,行動像鬼魅,極快地在人馬之間飛繞了一圈便即消失,那幾名祥雲堡弟子無聲無息地倒下。”
“有這麼厲害的毒?看來祥雲堡無法抗拒,如果對方有意要摧毀祥雲堡,簡直可以不費吹灰之力,這……”
“爹,霍祥雲看來是個深明大義的人物?”
“唔!可是……祥雲堡在南陽的名聲並不好。”
“江湖上有時……黑白難分,您跟他有交情?”
“談不上,只是我當年身在江湖時有過數面之緣。”
“您對他認識不深?”
“當年他有個外號叫‘冷面鷲’,相當陰鷙。”
“成了名,立了業,人會改變的。爹!眼前的情況已經相當險惡,昨晚要不是‘鸚鵡夫人’派人援手,我們也已遭了毒害,應該採取緊急對策才是?”
小玉滿面凝重之色,在這種非常的狀況下,顯出了她的沉穩幹練。
“去找你古大哥!”
“他……”小玉對古凌風已經有了很深的成見,馬上現出不以為然的樣子道:“他能有助於大局麼?”
“小玉,我們在辦大事,不能摻雜感情,公私必須要分明。”稍頓又道:“老駝子奉他們夫人之命,指定你古大哥是聯絡人,而目前情況,非與他們協力不可,李氏母女和‘鸚鵡夫人’都是毒道高手,毒才能製毒。”
小玉勉強點了點頭。
林家祠堂。
祠堂位置在南陽城西門外五里的地方,周圍都是可以種稻的良田,七八戶人家零星散佈在田疇中,他們都姓林,耕種的是祠堂的公產。
看管祠堂的是一對林姓老夫婦,沒有子女。
每年除了祭祖或是族中的特別集會,平時極少人來。
祠堂佔地很廣,中間是四合大院,東西各—個跨院,分別開有偏門,正院大門非遇祭祖或其他大典是不開的。
西跨院平常人跡罕到,因為是停棺的地方,正屋停的是靈柩,族中有人辭世,遇到山江不利,日子不合無法下葬,便先寄厝在這裡。廂房停的是空棺材,是活人替自己預備的壽木,每年要髹漆一次,直到用得上為止。
現在是日頭西偏的時候,西院一片陰森。
廂房裡三大排的壽材,少說也有五十具之多,就在第三排壽材之間的空架子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黑袍蒙面人,另一個是裝束詭異的山羊鬍老者,兩人正在交談。
“西門大俠!”黑袍蒙面人語音深沉道:“現在你已經正式成為本會弟子,希望你一心一德永遠效忠本會。”
“是,多謝尊駕的推薦。”
“記住,不能洩露會中的任何機密。”
“是。”
“你當熟記會規。”
“是,屬下……有話可以問麼?”
“不許問,只許聽,該讓你知道的自然會告訴你。”
“是。”
“昨晚的行動失敗責任不在你。”
“是。”
這山羊鬍老者正是“地獄客”西門濤。
“現在交代你一個任務。”黑袍蒙面人目芒閃了閃。
“請指示!”
“今晚把‘桃花女’帶到此地來。”
“這……”西門濤顯出為難的樣子道:“桃花女華豔秋不是等閒的女子,相當機靈,想要她就範不是件易事。”
“憑你‘地獄客’的能耐對付不了她?”
“屬下盡力而為。”
“不是盡力而為,是非達成任務不可。”
“是。”
西門濤只有應承的份。
“現在老夫提供你—個方式,當然,如果你有更好的方法,這方式可以不用,你仔細聽著!”說著,把嘴湊向西門濤的耳邊,喁喁低語了—陣,然後把—樣東西塞到西門濤的手裡,放大了聲音道:“注意不要讓人盯梢。”
西門濤深深點頭。
客棧房裡。
“桃花女”華豔秋面色淒清,面對著毛人龍。
“人龍,你一定要離開我?”
“我不能不走,我想了很久,也想得很多,決定回關外,長安雖好,不是久戀之鄉!”毛人龍也有點淒然。
“我們到此結束?”
“我會追憶這一段情。”
“你曾經答應助我完成心願,然後一起……”
“古凌風比我更適合你。”
“我說過對古凌風只是……”
“豔秋!”毛人龍把手搭上她的香肩道:“說一句話你不要生氣,我的家世不許我做方小平第二,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憑—個‘緣’字,緣來則聚,緣盡則散,我倆之間已經到了緣盡的時候,高高興興地分手不是很好麼。”
華豔秋沒生氣,但臉色變了。
她捨不得毛人龍,但古凌風的影子給她很大的壓力,她是聰明人,當然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現在,她真想大哭一場,但她的一向做人原則是歡笑,她哭不出來,甚至於流淚也不屑,她有極強的自我控制能力。
於是,她笑了,很淒涼的笑,在她這一段人生歷程裡,這種笑可能是第—次,比哭還要難堪的笑。
“人龍,我……沒什麼話好說,你的事業在關外,你有一個不同於中原武林的生活天地,我無法勉強你。”
“豔秋,萬里間關,也許我們很難有再見的機會,最後一句話,珍惜你的年華,珍惜你的容貌,這些……去了便不會再回來,祝你有一個美滿的歸宿!”他在她的面頰上親了一下,然後收回手道:“雖說很難再見,但我還是要說一句再見,外加一句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