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第十章 終日打雁,反被雁啄
小玉坐在洞口外的突石間,小泥鰍在洞頂稍遠的高處,他兩個負責擔任警戒。洞底,醉蝦閉目靠洞壁癱坐,他身邊是古凌風和歐陽仿,兩個人的臉色都相當沉重。黃坤對毒道並不怎麼外行,但他診察不出醉蝦到底中的是什麼毒而致四肢癱瘓,施毒的“魔魔雙道”業已陳屍山溝,而雙道卻又不擅長用毒,這當中便大有文章了。
一條人影匆匆入洞,是黃坤。
“黃兄,怎麼樣?”古凌風衝著問。
“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黃坤就地坐下。
“怎麼說?”
“兩個老道並非死於‘黑寡婦’之毒,毒勢只侷限於手臂,還沒蔓延開,我仔細檢查的結果,發現是被點中死穴……”
“被點中死穴?”
“對,下手極重,一指斃命,現場沒有反抗和掙扎的跡象,‘魔魔雙道’並非等閒之輩,同時要他倆的命不是簡單的事,所以我判斷下手奪命的是熟人,而且是在兩老道毫無警覺的情況下下的手。”
“那是自相殘殺?”
“可能!”黃坤深深點頭。
“為什麼?”
“滅口!”
“什麼理由滅口?”
“這就不得而知了!”
“這是個極大的陰謀!”醉蝦突然睜開了眼道:“把先後發生的事件連串起來就可以證明這一點,這設謀之人是個極可怕的人物,他自以為天衣無縫,但卻留了一個大破綻。”
古凌風和歐陽仿直眼望著醉蝦。
“古老弟!”醉蝦望著古凌風道:“照你所描述當時宋三娘的情況,她似乎失去了功力。”
“不錯!”
“這就是極大的破綻。”
“為什麼?”古凌風有些迷惘。
“歐爺!”醉蝦的目光轉向歐陽仿道:“關於那塊‘神通寶玉’的妙用歐爺一定明白?”
“明白!”歐陽仿點點頭,沉聲道:“此玉乃交趾國進貢天朝,由皇上賜予王公公,此玉對心氣痛有神效,又能療傷、解毒、辟瘟,練武之人帶玉行動,痛經舒脈,事半功倍,可以縮短練功過程,這就是武林人垂涎的主要原因,對是不對?”
“對,破綻就在這裡。”
“說說看。”
“宋三娘寶玉在身,她便不怕毒也不會失去功力。”
“啊!”古凌風和歐陽仿異口同聲。
“這只是其中的一端,另外可疑之點仍多。”醉蝦接下去說:“話說從頭,我老頭兒的身份無端暴露之後,便找來了一窩蜂,依情理,最先知道這秘密的應該私下採取行動,說什麼也不該故意張揚,顯見別有用少,此其一。”
“是有悖情理!”歐陽仿點頭。
“以後接二連三的兇殺,細想起來並沒來由,顯然有人故意製造事端,以求達到某種目的,此其二。”
“嗯!”
“仗義為宋三娘傳信的女子翠翠當場聲言不要跟蹤她,結果被殺,而殺翠翠的凶手也送了命,很明顯地是蓄意滅口,而滅口的目的當然是要掩飾某種事實,此其三。”
“有道理!”黃坤插了一句。
“兩個老道之死,更說明了陰謀者滅口的居心,此其四。”
頓了頓又道:“毒制我老偷兒,目的是不容我跟宋三娘見面,用心不明,陰謀則一,此其五。”
“這點在下早已想到!”古凌風冷冷地接了一句。
“最後一個疑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三個當事人只宋三娘一人現身,黃綾包袱公開亮相,而且一現身便選定斷岩邊緣,似乎存心準備跳岩,再加上‘桃花女’華豔秋所說的故事,坐實古老弟的圖謀,用心不可解。”
“從這些疑點分析,江先生的看法如何?”古凌風定睛望著醉蝦。
“有一個極可怕的人物在幕後操縱。”
“會是華豔秋麼?”
“可能性不大。”
“百靈會?”古凌風目芒閃了閃。
“差不多!”醉蝦作了個正合我意的表情。
“卜芸娘與白世凡已經到來,卻不見現身……”
“問題就在這裡面。”
“本案無法結!”歐陽仿站起身來,老臉凝重無比,道:“宋三娘抱玉投岩,毫無疑問是人死玉碎,但人死必須見屍,玉碎也必須見片。”
“歐大叔的意思……”古凌風轉過目光。
“設法進谷底搜查。”歐陽仿說得斬釘截鐵。
“江先生的傷怎麼辦?”
“等出山再想辦法。”偏頭想了想又道:“絕谷深不見底,斷岩難攀,只有利用山藤一途,估計深度當在百丈以上,采藤還得費時,說不定陰謀者一方留有眼線在山中,江先生的安全由凌風負責,其餘的出去採集野藤。”歐陽仿等於是發號施令。
“說做就做,我們走!”黃坤起身。
“凌風,江先生交給你了!”歐陽仿舉步。
古凌風沒話說,點了點頭。
黃坤隨著出洞。
醉蝦似乎很虛弱,閉上了眼休息。
古凌風坐在醉蝦身邊,心頭像壓了塊大石頭,本以為可以就此結案,還我自在身,想不到一經分析,情況變得更為複雜,尤其醉蝦四肢癱瘓,能否復原大成問題。
突地,洞外傳來一個很脆很脆略帶稚氣的聲音道:“夫人駕到!”
古凌風大吃一驚,荒山野嶺,來的是什麼夫人?
醉蝦睜眼道:“外面來了人!”
古凌風起身道:“在下出去看看!”隨說隨步出洞外,目光掃處,不由又是一震,距洞口丈許之處,一個身著華麗宮裝的婦人背向而立,身材之窈窕勻稱絕不輸於“桃花女”華豔秋,也許猶有過之,在這種地方出現這種女人,顯得相當地不調和,像這樣的女人,應該是在深宅大院,巨戶豪門,怎會來到荒山裡?
眼前除了這宮裝麗影別無他人,剛剛傳呼“夫人駕到”的是誰?難道是她自說自話?這很不可能,裝束可以代表身份,以她的身份應該有隨從。
陰謀者?
殺人者?
抑是……
古凌風一下子想得很多,只沒想到鬼魅,因為現在是大白天,鬼魅不會在日光下現形,而且他也不信鬼神之說,那是無稽的。
“芳駕如何稱呼?”古凌風定定神開了口。
“鸚鵡夫人!”女的回答了,聲音悅耳也不亞於華豔秋,可以分辨得出來,絕不是剛才傳呼之人。
古凌風窒了一窒,他從沒聽說過這名號。
“芳駕不速而來,必有指教?”
“救人。”